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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世 by 霧容

挺不錯的異能末世文.....
文裡的異能脫離了一貫火水土等等的....
加入了讀心...隱形等的異能...
挺新穎.....
很喜歡淮家一家子的心態....
無論在末世前還是末世後的思想性格綜旨....都十分受用.....

 

文案
文案被喪屍啃掉了......

 

 

 

1、楔子

「姐姐,姐姐!」

淮二一個鯉魚打挺彈坐起來,髮根後背全濕透了,他揉著惺忪的睡眼環顧四周,又低頭瞅住手上經過包紮處理的傷口,潔白繃帶還滲著血色。

我是什麼時候受的傷?他想,然後記憶像回湧的潮水一樣拍來,將剛剛甦醒後的混沌感沖涮得一乾二淨,淮二打了一個激靈,頓時清醒過來,他猛地瞪向正靠在牆邊審視著他的男人,恨得咬牙切齒,隨手摸起煙灰缸就砸了過去。

男人微微側身便輕鬆躲過凶器,煙灰缸匡地砸下一層牆灰,默默注視住炸毛小豹子樣的淮二,臉上波瀾不興。

淮二爬起來要往門外沖,男人側跨而出,高大的身軀往門前一堵,似乎比門板堅固的多了。

面對比他壯、比他高、比他強的男人,淮二氣得直跳腳:「滾開!」

「外頭很危險。」男人語氣淡漠態度強硬。

淮二才不鳥他,又是擼袖子又是攥拳頭的,準備自不量力一把:「我得去找我姐!」

「別去送死。」男人訓了一句,又補充:「我會幫你找她,可不是現在。」

淮二對不久前的經歷仍舊心有餘悸,所以氣歸氣,卻沒有硬闖。他真心要跟姐姐團聚,而不是把自己送給那些妖魔鬼怪塞牙縫。即使他明白男人是對的,可是瞅見男人那張像石刻冰雕一樣冷漠無表情的死人臉,又想起更早前發生的事情,心裡的火就蹭蹭地往上冒:淮二呀淮二,你果真是被酒精醃壞了腦子,吃這種冰棍也不怕把牙齒給咬崩掉?

「混蛋!要不是你纏了我一整夜!我就不會跟我姐失散。」

男人挑眉,瞇起的眼更顯銳利:「是你投懷送抱。」

「投懷送抱你妹呀!」

&——

淮二清楚記得2033年4月1日,好吧,也就是前天。

那是個風和日麗陽光燦爛的好日子,透過光潔的玻璃牆能夠看到掛滿彩旗並貼著巨幅海報的圍牆,是關於T隔離區成立二十週年慶典的宣傳海報,娛樂界的當紅炸子雞季百夜在上頭搔首弄姿。

在這個特別的日子裡,商業街有各種節慶促銷活動,都是讓女人們瘋狂的折扣,而男人們則泡在免費酒水裡,大有醉死方休的壯烈情懷。

當時淮二真心相信將會有一個美好的約會,至少這是T隔離區中難得的歡樂時光。淮二已經計劃過,首先他要跟男友把免費酒喝個夠,然後就回家滾床單直到第二天早上,多美好的約會。

「我們分手吧。」

鏘——

淮二聽見有什麼碎掉,耳朵像是堵上了棉花,四周的歡笑聲被淹沒,耳中轟鳴,彷彿整個世界只剩自己,他成為了主角。淮二瞪大被陽光迷得發花的眼睛,待眼中活潑躍動的光影平靜下來,男友不算太英俊但耐看的臉逐漸成形,他才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疑問:「你說什麼?」

葉嘉誠惴惴地轉動酒杯,終究還是咬緊牙關狠下心來:「分手,我明天就要出去了。」

「出去?」淮二似乎困惑地喃喃,耗費一些時間消化過後,淮二霍地跳了起來指住高牆:「你出去?到圍牆外頭去?!」

葉嘉誠端起杯子遮住心虛的臉,同時也悶一口酒,藉借辛辣酒味沖淡愧疚感:「淮二,我們不一樣,你自小就活在這,可我不是。我在這裡過了五年,感覺就像在坐牢,太痛苦了,你知道的,牆外才是我的家,原諒……」

「原諒你妹!」淮二揮拳打斷了葉嘉誠的狡辯:「你先死一死去!」

那一天究竟是怎樣的結局呢?他只記得有很多隻手把他從鼻青臉腫的葉嘉誠身上拉開,然後那個孬種連滾帶爬地跑掉了,接著他把酒當成開水一樣猛灌,反正是免費的,就真的放開來喝了個夠。再然後有個男人跟他搭訕,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精的緣故,他感覺到男人低沉的聲線很性感,比成人教育台某男星還要挑逗,身材也很正。

淮二美好的約會計劃中原本就有滾床單……於是他撲了上去。

是的,是他撲了上去,飢渴得像發情的禽獸類。

全想起來了,淮二不禁掩面呻吟,多麼殘酷的真相,他寧願什麼都記不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透過指縫悄悄觀察跟自己糾纏了一整晚的陌生男人,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的確有讓人撲的資本。體形修長不顯粗壯,緊身T恤突顯漂亮結實的肌肉線條,牛仔褲包裹修長有力的雙腿,淮二還記得當它旋踢時劃開的漂亮弧度,就像貴族手執的馬鞭一樣,凌厲地破風,高雅地抽飛怪物的腦袋……好吧,腦袋不高雅,打上馬塞克。雖然男人的臉老是那一號嚴肅表情,但冰雕石刻的也必須是帥哥沒錯,深隧的眼、飛揚的眉、直挺的鼻、剛毅的唇,找不到笑紋痕跡,倒有一道摺痕深嵌在眉心處,平添幾分男性獨有的憂鬱蒼桑氣質,淮二估計這個人至少已經苦大仇深了十幾年才弄出這麼一道MAN到裝逼的皺紋來。

這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把帥哥大肆欣賞了一番,淮二又悔又恨,雖然自己早已經不是純情小處男,但是活了二十二個年頭,419什麼的還是第一次,那種下身失控的感覺很糟糕……雖然過程很爽,淮二還是暗暗告誡自己不能再有下一次。

心念電轉,淮二故意乾咳一聲試圖引起注意,但見男人姿勢不改表情未變,只有眼珠子劃向眼角去瞧他,表示有關注。

何等的裝逼呀!淮二又想砸煙灰缸了,看到底能不能砸出個眼突舌吐的表情來,那樣更可愛。不過想歸想,淮二還不至於傻得挑戰男人的武力,他可不想自己的腦袋也給打上馬塞克飛得老遠,實在太糟糕了。

「喂,我說你也不無辜,咱投懷送抱你就不會推開麼?一個巴掌可打不響,雙方都有責任,這事咱們就揭過吧,外頭還有一堆非人類呢,咱們窩裡反可就白白便宜了那些怪物。」淮二發揮自己豁達開朗的本性,伸出了友誼之手。

男人斂目思索。

他在沉思,居然在沉思,摔!沉思你妹呀,乘人之危是什麼意思,就是趁著土地所有人頭腦不清醒的時候私自開挖呀,瞭解不瞭解?!

「喂!現在又不是我壓了你,你要不願意,我還能強了你不成?怎麼,真那麼在意?要不咱們就上下對調,戰個痛快?!」

男人只是用深隧的黑眸盯住淮二,沉默不語。

淮二給那雙利眼盯得渾身發毛,決定不跟這木頭人計較,趕忙轉移話題:「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是淮二,淮上的淮,是隹的淮,不是不的懷哦,二是一二的二,就是第二個的意思,沒有別的……名字是我姐給取的,呃……當時她只有五歲。」

男人繼續用深隧的眼睛盯住淮二,不再沉默:「林革雷,革新的革,雨田雷。」

「哦。」

這座冰雕明顯不具備活躍氣氛的功能……甚至刻上了冷場專用標誌,直接把剛剛由淮二炒熱起來的氣氛結上了霜,淮二翻了翻白眼,斬釘截鐵地說:「你不是隔離區的人。」

「……」

「不用想著糊弄我了,你絕對不是,隔離區裡面的人我都認得。喂,之前也有過像你這樣偷跑進來的,你是為了挖新聞還是有人給錢請你從這帶人出去?」

「……」

「我告訴你哦,那是不可能的,隔離區直接被軍方控制,被抓住可不是開玩笑的,你還是趕緊逃跑吧,這錢不好賺。」

林革雷古怪地瞅住正在循循善誘的淮二,眼中略微有了些笑意:「你也要逃。」

「啊?」

林革雷用大拇指比了比窗外,揚眉:「你確定要待在這裡?」

隔著關得嚴密的窗戶還能聽見突突突轟隆隆的聲響,可見軍方與怪物戰得正酣,淮二心裡發毛,訥訥的問:「那是些什麼東西?」

「你不知道那是什麼?」林革雷瞇起了眼睛。

淮二撇著嘴,悶悶地說:「對,我可沒有你們牆外人那麼博學,你認為我該知道什麼?」

「……那是喪屍。」林革雷並不敢確定,畢竟他沒有辦法證實這跟電影裡面演的那種喪屍完全一樣,但是不可否認二者的外形極為相似:「是活死人。」

「死人?那是跟殭屍和鬼同宗咯。」淮二呆呆地問,想起那些從老人和外來人口中聽來的鬼故事,頭腦更加混亂。

昨天他一覺醒來發現身邊躺了個陌生男人,緊接著喪屍砸開門撲了過來,事情來得突然而且超乎常理,匆忙中只顧著逃跑哪還有閒心管別的,折騰了一夜又經歷逃亡,好不容易找到沒有喪屍的地方避難,他就在男人身邊睡死了過去。

淮二仔細自我評估了一番,身上啥都沒有缺,倒多了幾道傷痕,剛剛睡飽,精神狀態更不錯。他看林革雷也是四肢健全,完好無損的小麥色肌膚……嗯,真想咬一口。

「情況還不錯!」樂觀的淮二咧開嘴巴笑了。

「如果沒有它們。」林革雷推開一道窗縫,狩獵的目光鎖定一隻落單的喪屍。

喪屍的脖子已經被啃掉了一半,前抬雙臂上頭掛著一柄自動式部槍,身著軍服,裝備齊全。

淮二眨眨眼睛,也靠到窗邊去看:「擦!硬件配置強悍的喪屍。」

「你守在這裡。」

話落,林革雷不待淮二答應就推開窗戶從二樓躍落,像貓一樣悄無聲息地著陸,腳尖才沾地,也不知用的什麼法子,彷彿只一瞬間就閃到喪屍身後,喪屍甚至來不及轉身,林革雷的動作快如閃電,雙手抱住它的腦袋一錯,那支可憐的脖子瞬間就斷了個徹底,丟掉腦袋的大兵喪屍隨即軟趴趴地倒下。

林革雷迅速搜刮大兵喪屍的裝備,在不遠處遊蕩的幾隻平民喪屍發現了他,正緩慢地靠近,他依舊有條不紊地將大兵搜刮得一乾二淨,只留下騷包的T字褲衩,彷彿因為嫌棄才落下的。搜刮完畢,林姓強盜用軍裝外套將所有物品打包起來,迅速跑回窗下,先將包裹擲上去,再就著牆面細小的突出攀上二樓,動作比蜘蛛俠還要敏捷,沒一會就跳入關窗,連串動作一氣呵成,迅速而且沒有造成太大響動。

淮二暗暗估算過,這大概才用了半分鐘左右,其中大半時間用在打劫上頭。看著滿載而歸的林革雷,淮二隻覺週身毛孔一陣騷動,暗暗慶幸自己還是個活人,不然給這傢伙一臉淡定地打劫,就是變成了喪屍也要淚流滿面。

「穿上。」林革雷把軍裝丟給淮二。

淮二這才發現自己沒有比大兵強多少,了不起也就褲衩能包住屁股,帶有不少『罪證』的軀體一直晾著呢。裸露倒不會給淮二帶來什麼精神上的打擊,害臊尷尬就不必要了,但是他不喜歡冷,所以他迅速穿上軍裝,袖子打了幾卷,褲腳也挽了兩卷。

可惡的大兵!!!

明明還是那張死人臉,偏偏淮二就感覺林革雷勾唇了,頓時咬牙切齒:「高個子了不起呀!拿破崙也就168,我還比他高上幾公分呢,怎麼樣!」

林革雷淡定:「挺可愛。」

淮二炸毛:「可愛你妹!你全家都可愛!」

 


2、第一章

為了計劃尋找淮二的姐姐淮小蝶,林革雷拿出了預先準備的地圖,哪知道卻惹來淮二的鄙視:「這地圖坑爹的吧?」

「你有更好的?」林革雷折起高價買來的T隔離區地圖,挑眉提問。

淮二翻箱倒櫃弄來紙張和筆,三下五除二就把T隔離區的地圖畫了出來,標出兩個重點來。淮二把簡單但條理清析的手繪地圖遞給林革雷,心繫親姐安危的他並沒有在意林革雷驚訝的目光,焦急地補充說明:「我姐姐一般待在宿舍,但是犯病了就不一定……嘖,總之先回宿舍一趟。」

「病?」林革雷揚眉:「既然要合作就不能有隱瞞。」

淮二一咬牙,也覺得沒有什麼值得隱瞞:「我姐姐精神方面有問題,犯病的時候會出門。」

林革雷並不太樂觀,誰知道一個瘋女人會跑到哪去,而且現在的隔離區到處是喪屍,說不定……林革雷看淮二焦急的神色,也不多話:「搜索範圍不能太大。」

「放心,她犯病只會往一個地方闖,總之跟著我就對。」淮二不耐煩了,雙手一擺:「算了,你不要幫忙就讓開,我自己去。」

林革雷將跳起來往外奔的人一把撈了回來,邊熟練地檢查武器裝備邊說:「五個小時為限,超時就把你扛走。」

「喂!有你這樣的強來的?!超過五個小時你就丟下我不管成不成?」淮二表示不合作。

「不成。」林革雷酷酷地否決,卡嚓一聲手槍上膛:「走。」

「為什麼?!」淮二怪叫著尾隨林革雷朝門邊走,聲音繼續拔尖:「喂,你就這樣讓我出去嗎?武器呢?武器,至少給我一把手槍吧?不然我給怪物吃掉了怎麼辦?」

林革雷透過貓眼觀察門外,隨手指向廚房:「進去拿兩把菜刀。」

「我要打手槍!」

「廁所在那邊,趕緊。」

「……」

淮地囧囧地走進了廚房,可是這宿舍的主人明顯不怎麼下廚,菜刀僅此一柄,估計已經兼顧所有刀具的工作,最後他只好給自己的左手配置一隻看起來挺結實的平底鍋。當他右手刀左手鍋出現在林革雷面前,淮二發誓,他聽見了某酷哥臉部肌肉抽搐的聲音。

……該死的面癱。

「他們的弱點是腦袋。」說罷,林革雷猛力撞開門夾住一隻喪屍,槍口抵住門板把喪屍爆頭,隨即回手狀似隨意地幾下點射,瞬間爆掉另外四隻喪屍的腦袋,三秒就清怪完畢。

整個過程淮二咋舌呆立在那,如果他手裡有一柄槍,他只有自信能射中林革雷的後背,因為這個靶子最大最靠近。

「走。」林革雷持槍在前頭開路,示意淮二跟上。

「別,走那邊。」淮二叫住林革雷,指向另一個方向。

隔離區配置的宿舍架構大同小異,淮二選擇通向後巷的懸掛式安全梯,那兒通常是居民隨手丟垃圾的好地方,因此也少有人煙,果然在髒亂差的巷子裡只看見零星幾隻喪屍,喪屍見到他們就像螞蟻見到了蜜糖,立即晃了過來,可惜林酷哥顯然是它們的天敵。

為免槍聲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林革雷把槍往腰間一插,箭步衝上前擦擦擦幾下就擰斷了幾支喪屍脖子。

淮二摸了摸拔涼拔涼的脖子,蹲下去看那幾個有著不同程度損壞的腦袋,怔了怔:「我認識他們,他們都是住在這附近宿舍的……喂,林革雷,喪屍是不是死人變成的?他們死了,所以變成了喪屍?」

林革雷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走吧。」

有淮二這個本地人帶著,一路上他們只遇上零星幾個喪屍,淮二的心越發下沉,當宿舍樓接近了,他甚至邁不開腳步,愣愣地仰起腦袋瞪住戳向灰霾天空房頂。

林革雷重新掏出手槍準備進入大樓,卻發現淮二沒有跟上,回過臉就見到這麼一個情景,眉間的皺褶更深了。

「進去還是離開,快做決定。」

淮二咬緊牙關,握緊手裡的武器:「進去!」

林革雷點點頭,率先進入,一路上彈無虛發,還換了一匣子彈才走到淮二住的宿舍門前。門沒有關,淮二的心咯咚一下劇跳,與林革雷互覷一眼,便點頭示意進去。

林革雷手指輕輕一推,虛掩的門板吱呀一聲徐徐打開,燈光照亮一室狼藉,牆面烙著火焰痕跡,地上有幾具焦屍,已經涼了。

淮二趕忙上前查看,確定屍骸屬於男性才鬆了一口氣:「姐姐肯定離開這裡了。」

林革雷仔細察看可疑的烙痕,眉頭緊緊皺起:「這是……噴火器造成的?」

淮二倒不以為然:「隔離區由軍隊控制,會出現噴火器也不奇怪。」

「軍隊為什麼要到你家來?」林革雷瞼眉沉思。

雖然軍隊控制整個隔離區,但非必要也不會跟隔離區內居民接觸,何況上門呢?

淮二張了張唇,抓住最後一線希望的他決定不作多想:「不知道,別管了,我們走吧。」

不等林革雷答應,淮二急哄哄地往門外跑,才推開門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別的沒有,打架經驗特別豐富的淮二在驚叫之前已經把平底鍋扇了出去,乒的一聲響,喪屍給拍退兩步,才正起身子,碰的一聲槍響,子彈從淮二肩側呼嘯而過,喪屍的眉心綻放一朵血花,傷痕纍纍的身軀隨即倒地。

「擦!」淮二揉了揉耳朵,裡面還嗡嗡作響呢,他白了林革雷一眼,看清楚外頭沒有別的喪屍了,才走出去,卻沒有立即離開,而是朝隔壁走去。

「去哪?」

「找阿水,我的發小。」淮二踮起腳尖伸出雙手在門框上摸來摸去:「咦,我分明記得後備鑰匙就放在這。」

林革雷瞄了一眼腕錶,掂住淮二後衣領子把他拎開,大腳一踹,脆弱的門鎖立即報廢,門板狠狠砸在牆上,響聲貫穿空曠寂靜的屋子。

一切還是那麼整齊而且有條不紊,室內拖鞋靜靜地躺在門邊。

「好了,他不在家。」沒能找到發小,淮二略感失望,可也不準備耽擱,畢竟時間無多了,經不起浪費:「走吧。」

「去哪裡?」林革雷皺眉問。

淮二拎起地圖,手指點了點中心位置,上頭一個六角型的建築物標註著『治療部』三個字。

「這,犯病的人該去的地方。」

「犯病……」

淮二古怪地瞅住林革雷:「你忘記了隔離區是什麼地方嗎?」

林革雷自然不會忘記,或者任何一個牆外人都不會忘記T隔離區是什麼地方。

2012年4月1日,血色愚人節,41病毒爆發,僅僅一年死亡數字程幾何數值攀升。後來國家出動軍隊將所有感染者送往海島隔離,成立T隔離區,並強制全國人民進行體檢,隔離所有潛在感染者,才逐漸控制住情況。

而T隔離區,如同麻風島一樣的存在,是每一個牆外人心中的忌諱。

「發病的人才去治療部?」林革雷輕聲求證。

如同所有外人一樣,他對T隔離區的認識並不深,也不關心,只知道區內除了軍方和醫護人員就是41感染者,偶爾通過媒體看到一些關於T隔離區的官方報導,也只能拿來當做玄幻故事看看。他在進入隔離區之前注射了預防41病毒的疫苗,可是當進入隔離區以後,卻發現這裡和外界沒有太大差別,雖然不至於像官方報導那樣『生活得幸福快樂』,但也自成一個小社會,除了欠缺自由,其他便看似與常人無異。

可是這個治療部……內裡似乎大有文章。

淮二露齒一笑:「我們通常把那裡叫做墳場,因為進去的感染者就沒有機會再出來了。」

「……」

「現在這情況也該跟那裡脫不了關係。」淮二細聲說:「大家都這麼說,可能是拿發病的人做實驗了。」

「……」

「41病毒不是一直沒有找到治癒辦法嗎?我也不認為他們會放棄,我們每個月集體注射的,據說能壓制病毒的藥物,應該就是那樣製造出來的。」

說著說著,兩人已經奔跑了一段路,腳步聲在小巷裡迴盪,突然一隻血淋淋的喪屍從拐角處轉出,林革雷就著奔跑的衝力拿槍托一頂,喪屍的腦袋噗地開了花,紅紅白白沾了滿手,林革雷滿不在乎地甩了甩手:「那你姐姐去那兒幹什麼?」

「……去找寶寶。」

「?」

「在隔離區出生的嬰兒如果不能通過第一道檢測,就只能送去那裡,我的外甥是其中一個。」

「……」

「沒有了孩子,姐夫也因為反抗而被軍方射殺,然後姐姐就瘋了。」淮二聳聳肩,語氣平淡,好像在講述一個陌生人的故事:「反正我姐姐沒有死,但是她犯病的時候會跑去找孩子,不會往別的地方跑,很好找。」

「……」林革雷想說,如果事情起源於『治療部』,那麼『治療部』才是最危險的地方,一個瘋女人去了那裡才是凶多吉少。只是林革雷自己心中尚有一個臥在重症病房的妹妹,將心比心,他竟然不能阻止淮二犯傻,甚至一起犯傻去。

我哪裡不正常了?林革雷找不到答案。

因為淮小蝶,淮二三不五時就要跑一趟治療部,這時候趕起路來駕車就熟,迅速靠近目標。林革雷就不說,因職業需要一副好體魄,淮二的腦子裡也就運動神經比較發達,他們跑得飛快,都只是微喘。

驀地,林革雷停下腳步,也擋下了淮二。

淮二收勢不及,一頭撞到林革雷結實的背上,揉著鼻子探出腦袋來,看見外頭一支軍方八人小隊正在火拚大群喪屍,其中三人留下來猛力掃射,分出四人組成一小隊進入了治療部,被護在後方的另一個大兵正從包裡掏出個儀器來擺弄。

「激光定位儀。」林革雷喃喃著把背上的自動式步槍解了下來。

「什麼東西?」淮二困惑地看著林革雷調整步槍瞄準那大兵,頓時慌得頭皮發麻:「喂!你幹什麼?他們火力很猛,我們會被宰掉!」

林革雷瞥了他一眼,酷酷地說:「你要治療部被導彈炸掉?」

「導彈?!」

「你以為定位儀是幹什麼的?」

「……」


3、第二章

林革雷移動到適當位置,藉著障礙物掩護,舉槍瞄準激光定位儀伺機而動。

淮二待在林革雷身邊連大氣都不敢透一口,他暗暗祈禱林革雷能夠成功解決掉那什麼定位儀,不能讓導彈打下來,姐姐可能在治療部裡面呢?

趁著大兵在後方觀察地型等待啟動儀器的時候,林革雷抓準時機勾下扳機,槍聲在激戰場面中並不突兀,抽冷子冒出來的子彈果斷擊中激光定位儀,儀器盒子被擊飛,慷慨的林革雷甚至趁著對方沒有反應過來,給移動靶子追加了幾顆子彈。

被放冷槍的小隊迅速應變,兩人繼續對戰群屍,另兩人負責對付林革雷和淮二。

「走。」林革雷扔出一顆手榴彈,在炸響中牽起淮二迅速轉移。

淮二隻聽轟隆一聲,眼前抖了抖,腳下晃了晃,心跳聲卻在這混亂中越發清晰,顫慄感傳遍四肢百骸,因為這莫名其妙的惡戰?雖然淮二有一副臭脾氣,經不起挑釁,容易衝動,總是用拳頭解決問題,但他從來不知道自己是個好戰分子。

「怎麼辦?我興奮了。」淮二呢喃。

林革雷在奔跑的空檔裡偏過臉睞住他,義正詞嚴地說:「這不是發情的時候」

「……發你妹!」冷面笑匠什麼的最討厭了。

林革雷眼中帶有笑意,臉上卻波瀾不興,他在思考為什麼軍方還要用到激光定位儀去處理『治療部』,只有在對付移動目標或者不確定攻擊目標位置的情況下才需要用到那個東西。既然隔離區一直由軍方控制,那麼軍方該擁有這島上每一座建築物的坐標,要不然透過衛星鎖定也行,是什麼原因導致這兩種方法失效呢?

「喂,前門都是軍人和喪屍,那我們怎樣進去?」淮二不知道林革雷的心思,眼前是包圍整個隔離區的高牆,目光掃過牆頭上的激光防盜報警、監視攝像頭和通電的帶刺鐵絲,心跳又劇烈了幾分。

警報只在正常情況下才會起作用,如今林革雷對眼前的障礙完全不以為然,他舉槍瞄準鐵絲幾下點射,打斷鐵絲,示意淮二脫下軍裝外套,他把外衣拋上牆頭,讓衣服掛住鐵絲,使勁一扯,鐵絲網就全部弄下來了。抖了抖掛了幾個洞的外衣扔回給淮二,林革雷兩下助跑輕鬆攀上牆頭,激光防盜立即觸動,警報聲響起,可是哨崗上沒人,牆下除了幾隻被警報鬧得摸不著北的喪屍以外,便沒有別的。

林革雷在牆頭上伸出手:「把衣服拋上來。」

淮二立即會意,拋了衣服給林革雷,而後就著衣服袖子借力蹭上了牆頭,衣服質量不錯,至少沒讓淮二摔下去。

喪屍明顯發現牆頭上有活人,往這邊聚了過來,掃一眼大概就七八個左右,有穿著工作服的,有穿白大褂的,也有穿軍裝的,估計就是治療部裡的『工作人員』。喪屍不知道是不是互相之間有感應,很快就不只七八個了,更多的喪屍從四方八面磨蹭著朝這邊靠攏。

林革雷看準唯一能進入建築物的路徑,果斷爆掉牆下幾顆腦袋,帶著淮二下了牆迅速橫穿類似小校場的空地來到小平台下,他把手槍插回腰間,分膝半蹲雙手交搭在其中,朝淮二示意:「上去。」

喪屍移動速度並不快,可也全速朝著食物搶來,爭分奪秒的時刻淮二顧不上考慮別的,立即踩上林革雷做好的人梯,在對方助力下攀住平台的護欄,爬了上去。他才繞過圍欄,林革雷已經翻上來,動作仍舊一派瀟灑,淮二不甚滋味地撇了撇唇。

——切,顯擺。

似乎意識到淮二的心情,林革雷唇角一扯,氣得淮二差點內傷。

有平台的高度保護,喪屍只能在下頭擾攘,他們就不浪費子彈去解決了。

「跟緊。」林革雷帶著淮二從平台上沒有關緊的門進入治療部。

淮二並不反對,畢竟他從未進入治療部,並不認得路。

「我們是不是該找那到監控室,看看能不能找到姐姐的蹤影?」

林革雷點頭,謹慎而且迅速地前進:「我在找。」

這一段路線很簡單,走道兩邊有一些看似實驗室的小房間,擺滿各種器皿但是沒有任何生物,喪屍也沒有。

一路走來,竟然安全得讓人鬆懈。

「奇怪。」淮二直接道出林革雷心中的疑惑:「怎麼這樣,太安靜了吧?喪屍呢?難道全都在樓下?」

「那樣也太過巧合。」林革雷不認為喪屍真的是正巧全部聚集樓下:「應該有別的原因。」

「你是說有比喪屍更強的傢伙?會不會是治療部裡面的軍人把喪屍清掉了?」

「也有可能,總之小心點。」

「哦。」淮二把菜刀和平底鍋交架在胸前,一臉謹慎,眼珠子亂轉……呃,有些暈。

然而一路下來,依然沒有任何喪屍的影子,走道盡頭是一扇關得嚴實的自動門,林革雷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個鎖需要密碼、聲音鑑定、瞳孔鑑定和指紋鑑定等等多重鑑定才能夠打開,更糟糕的是他們手上的武力根本無辦法破壞這扇門。然而正當他懊惱著此路不通的時候,原來亮著紅光顯示門戶關閉的電腦鎖突然轉換成綠光,門刷的一聲滑開。

林革雷瞪圓了眼睛,暗忖:難道是陷阱?

淮二瞄了瞄沒有喪屍的前路,困惑地推了推林革雷:「喂,快走呀,找姐姐。」

鎩羽而歸不是林革雷的風格,他也想弄清楚是怎麼回事: 「……嗯,走吧。」

接下來潔白的走道兩側都是電子自動門,全部緊鎖著,他們無法進入,只有直線前進,更沒有看到半隻喪屍。長長的走道不知通往何處,讓人走著有一種茫然而且疲倦的感覺,林革雷時刻提妨著這些自動門會突然打開,然後裡面不知道潛藏著怎樣的危機。

「這什麼鬼地方!」淮二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白得眼睛都花了,治療部裡面的人也生活得不怎麼樣嘛。」

林革雷不予置評,他們就這樣越過一扇又一扇自動門,在經過某一扇無任何差別的自動門的時候,突然聽見唰的開啟聲音,林革雷反應奇快,槍口立即對準了洞開的門,然而這是一個空房間,該說是無人的房間。看似是一處臥室,格局完善,各種先進電器,豐滿的書架,齊整的床被。

觀察了一會,確定沒有危險,林革雷把一柄手槍擱在門框下,提妨自動門突然關上把他們困住,這才帶淮二一起進入。

他不認為這只是門鎖突然壞了,太過巧合,就只可能是刻意而為,他想知道房間裡面有什麼。

在林革雷打量房間的同時,淮二對此並不太感興趣,他比較關心找姐姐的事情,可是想到這可能是某個工作人員的宿舍,也想翻翻看有沒有治療部地圖什麼的,就翻起了房間主人的書桌來,把上頭的書本一一翻過抖過,胡亂扔在旁邊,直至他拿到一本硬皮筆記本,翻開首頁,署了斯萊爾?納西的名字,書籤夾著的頁面所標日期是2033年4月1日。

淮二無意間掃見內容,愣住了。

[變異已經不受控制,他們決定放棄基地。卡因,我的兒子,我不能讓你的堅持白廢,如果這個世界不適合你,那就讓它改變吧。]

「斯萊爾?納西?發現41病毒的生物學家?」林革雷就著淮二的手掃過筆記內容,眉頭的褶子更深了:「是他做的。」

「不管了,找姐姐要緊。」淮二把筆記扔回桌上,繼續翻弄,這時候自動門傳來機械警報聲響。

「走!」林革雷警覺地往外走。

淮二順手撈住筆記本塞進褲頭,重新拎起菜刀和平底鍋跟著跑出房間,自動門貼著腳後跟合上,把手槍夾住了,林革雷用上力氣狠狠一拔才弄了回來,門又鎖緊了。

林革雷瞅了一眼淮二卡在褲頭上的筆記本,揚眉:「是希望我們瞭解發生了什麼事情?」

淮二扯了扯衣擺遮住筆記本:「走,找姐姐去。」

林革雷抬臉瞄了一眼走道上頭的監視器,不禁點了點頭,再次沿住道路往前走。他放心了不少……因為隱藏在監視器後頭的人物,似乎沒有惡意,而是想讓他們瞭解今天T隔離區劇變的真相,雖然他不明白這樣做有何意義。

 

4、第三章

淮小蝶在哪裡?治療部的佔地面積實在太大,漫無目的地尋找根本是海底撈針,五個小時很快就會過去,還真的必須找到監控室透過監控攝像頭才有可能找到她。

可是,監控室在哪裡呢?

然後他們發現要找到監控室也沒有比找到淮小蝶更容易,所以只好按照神秘人指示的路線前進,因為他們發現退路已經亮起紅燈,自動門全部關得嚴嚴的,無論神秘人將要給他們帶來怎樣的考驗,他們都不能拒絕,只有做好背水一戰的心理準備。

就外觀而言,治療部是六角形的兩層高建築物,所以當他們坐上電梯往-1層以下進發的時候並不感到意外,唯一讓他們意外的是,電梯整個箱體都是透明材質的,所以往下看到深約十幾米的燈光不奇怪,奇怪的是地下樓層開寬的視野,比起治療部六角型的建築面積要寬闊很多,無論燈光還是牆壁都是一色的潔白,令人有一種置身雲端的錯覺,像天堂一樣平靜,又像冥界一樣荒涼。

-1層應該是倉庫,除了放置著一些機械設備,車輛甚至小型運輸飛機等,還堆放著大量包裝嚴實的未知物資,而-2層則是食堂、會議實和康樂室什麼的,當下到-3層的時候,淮二嚇得雙腳離地,身體跟著心臟蹦達了一下,連林革雷的眼皮都跳了跳。

-3層似乎是一個禮堂什麼的,他們透過電梯壁看到外部人頭攢動景像,比嘉年華會和趕集還要熱鬧的喪屍群,竟然將整個-3層擠得滿滿的。比他們更早進入冶療部的軍方四人小隊正背靠著電梯自動門,用有限的資源跟屍群對抗,似乎已經到了山窮水盡,一隻喪屍撲向彈罄的大兵啃住了他的手臂,大兵淒聲哀號,頂不住劇痛,手裡的槍也掉了,然後更多的喪屍撲了上去,大兵瞬間被屍群淹沒。防守隊型被破壞,導致餘下三人也被喪屍撲倒,其中一個大兵從喪屍口中掙脫,見到落下來的電梯,眼睛一亮,可是電梯沒有停留,從他眼前滑過後繼續往下,他眼中的希望瞬間變為絕望,慘叫著被喪屍群壓了下去,慘叫聲嘎然而止,剩下喪屍咀嚼的聲音和沒能擠到最前面享用食物而不甘的咆哮,鮮血從緊合的門縫滲入,劃下血幕。

淮二呆呆地看著,有一刻他真害怕電梯會在-3層停下並打開門,直至電梯繼續往下,他老實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停,不然這麼多的喪屍,加上我和你都不夠他們塞牙縫。」

林革雷可不像淮二那樣樂觀,他迅速抽出自動步槍,另一手也拿上手槍,更將打劫大兵喪屍得來的手榴彈準備好,要以最強火力迎接可能的危險。

電梯終於在-4層停了下來,電梯門徐徐打開,眼前不再是開寬的環境,除了一個圓形的小廳室,就是幾扇自動門,是通往不同方向的道路,而且自動門全都開了綠燈,可以進入。

林革雷和淮二面面相覷,暗忖:神秘人沒有指示了麼?

他們走出去,電梯門立即閉合,再度斷絕他們的退路。

淮二瑟縮一下:「喂,你說它不會上去把喪屍載下來啃我們吧?」

林革雷斜睨著他:「要讓喪屍啃我們,直接在-3層打開門就好。」

想想也是,淮二放心了一些,這才開始打量-3層。眼前是三、四十平方左右的圓形小廳室,除了罷放一些室內綠色植物,只設有一個諮詢台,是空的。淮二和林革雷將諮詢台搜了一遍,沒有找到重要物品,電腦需要密碼啟動,倒是有一隻保險櫃竟然打開著,裡面有幾張文件,似乎是來不及帶走的,隨意散落在裡頭。

查看一下,才發現那是一些實驗品的分配安排,時間是2033年4月2日,也就是昨天。內容都是XX號實驗室生物實驗體,由XX博士研究小隊負責等等,這是由一張A4紙製成的表格,排了十來行,簽收一欄還空著,明顯來不給交接就發生了變故,

「還記得你家裡的烙痕?」林革雷突然想到一個可能,就著表格上提及的實驗室號數對應廳室裡幾個出口上頭標住的編號,倒是找出了規律,要找到這些實驗室並不困難。

聽林革雷提到烙痕,淮二立即想到宿舍裡噴火器留下的痕跡,跳了起來:「你是說,姐姐被帶到這兒來當實驗體了?」

「或許,這些實驗室的編號是連碼,要確認你姐姐在不在裡面也不會花太多時間。」

「那就走吧。」如果能找到姐姐,淮二才不在意多花時間呢。

林革雷看了一下腕錶,似乎要確認五個小時還剩多少才點頭,他指向其中一條路:「那邊,走吧。」

既然有編號,要找到相應實驗室並不難,他們立即就找到一個,又是密碼鎖,淮二正焦急著該怎樣解鎖,砰的一聲槍響,密碼鎖開了花,淮二的耳朵又在嗡嗡作響,回過頭看見某酷哥若無其事的癱臉,淮二又是咬牙切齒……尼瑪的暴力分子。

暴力分子拿槍管頂開實驗室的門,竟然人舉著折椅咆哮著衝了過來,是個大活人。

林革雷明顯注意到了,所以沒有一槍爆頭,而是長腿一踹。

折椅摔在旁邊,男人抱住肚子蜷縮起來跪在地上,林革雷用槍口抵住男人的後腦勺,冷眼打量男人身上僅僅蔽體的罩衫,還有明顯被重重毆打過的痕跡,以不容置喙的語氣問:「把你知道的交代清楚。」

男人抬起頭露出傷痕纍纍的臉,發白的雙唇哆嗦著,恐懼的眼神粘住正抵在眉心處的手槍:「交……交代什麼……」

當男人抬起臉的一瞬間,沒有人比淮二感覺更微妙了,他不能自已地失聲怪叫:「葉嘉誠?!」

「啊?」葉嘉誠這才把注意力從嚇死人的男人和槍上頭轉移,看見了淮二,竟然忘記了害怕,撲過去抱住了淮二的腰,淚流滿面:「二!二呀!你來救我了嗎?!」

「二你妹!」淮二掰開葉嘉誠的手,狠狠蹬了他一腳:「誰要救你!我來找我姐,你有見過她嗎?」

「我……我沒有見過小蝶。」葉嘉誠又撲回去死死抱住淮二,任淮二怎麼蹬怎麼甩都不放手:「二,二,是我不對,我們不分手了,我們和好吧。」

淮二傻住了,他和葉嘉誠是自由戀愛,當初他挺喜歡葉嘉誠軟和溫吞的性子,既不會強硬管束他,又願意包容他,所以相處還算融洽。只是他想不到葉嘉誠那樣自私,竟然瞞著他申請離開隔離區,直到提出分手的那一刻,他才知道真相。至於淮二,這樣的欺瞞是不可原諒的,比起因為厭倦而分手更加令他不能忍受。

他想,他不能原諒葉嘉誠,和好什麼的更別提了。

只是不等淮二作出表示,某個被忽略的面癱暴力分子明顯耐性不太好,持槍狠狠戳撞葉嘉誠額上青紫的腫包,戳得葉嘉誠哎喲一聲抱住腦袋痛得直哆嗦。

林革雷一張冷臉堪比南北極的冰天雪地,銳利的眼睛瞇了起來更顯得像刀子一樣刺人,薄薄的唇張闔,沉聲問:「爆頭?」

爆頭什麼的……分手也不至於吧。

淮二囧著臉瞪住林革雷,總覺得自己眼花了,好像看到妒夫什麼的。

葉嘉誠雖然害怕,但是也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或許Gay就是容易感覺到同類的什麼,反正他就嗅出了奸情的味道,腦子轟地燃起來了,嫉妒令他忘記了害怕,一下子腦袋不痛了,肚子也不痛了,跳起來指住林革雷惡狠狠地質問淮二:「你給我說清楚,他是什麼人?!」

突遭冰火二重天洗禮,淮二囧呆囧呆的愣著——什麼什麼呀?這種被抓奸在床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林革雷瞇起眼睛,冰冷冰冷的眼神像刀子。

葉嘉誠吹鬍子瞪眼的,像一隻炸毛的火雞。

淮二拿平底鍋的手蹭了蹭臉側,囧囧地說:「嗯,呃,他是林革雷,炮友;他是葉嘉誠,前男友,你們好好認識認識吧。」

林革雷:……

葉嘉誠:……

 


5、第四章

『認識認識』的提議遭到了林革雷和葉嘉誠同仇敵愾的白眼,淮二是滿心委屈,暗暗腹誹:什麼跟什麼呀,我這不都是應你們的要求給介紹嘛。

炮友和前男友很有默契地無視對方,林革雷一聲不吭繼續朝下一個實驗室走去,淮二立即跟上,葉嘉誠自然也不能有異議。

「我們要去哪裡?」葉嘉誠一邊瞪前面開路的背影,一邊問淮二。

「找姐姐。」淮二睞了一眼沒有給林姓暴力分子爆頭反倒給帶上了的前度,不得不承認這傢伙比自己更弱更累贅,淮二雖然不至於搞什麼『分手亦是朋友』,但是畢竟有過關係,總不能見死不救。他撇著唇糾結了半晌,還是把平底鍋遞給葉嘉誠:「吶,好好跟上。」

葉嘉誠接過平底鍋,雙眸炯亮,憶起淮二的好,他心裡熱乎:「二,我們……」

砰的一聲,林革雷再次槍斃實驗室的電子鎖,同時打斷了葉嘉誠來不及說完的話。

「過來認人。」林革雷拿手槍指了指縮在角落裡打抖的人。

「姐姐!」淮二立馬奔上前,腳步卻在門前停住,他斜眼睨住一臉冰霜的林革雷,想確定這冷面笑匠是不是又在搞笑:「喂,我姐是女的。」縮在角落裡呆望住他們的明顯是一枚雄性人類。

林革雷沒說什麼,更不回應淮二懷疑的眼神,轉身就朝下一個編號的實驗室走。

「喂,不管他嗎?」葉嘉誠邊走邊回頭,他認得縮在角落裡面那個人,是同被批准離開隔離區的成員之一,昨天聚會的時候他們曾經聊過離開隔離區後的計劃,他記得這個男人說過自己在外頭有老婆孩子,兩年前沒能通過年度體檢而被送進隔離區,這次是要回家團聚的。

林革雷根本當葉嘉誠不存在,自然不會回答,淮二倒是回頭望瞭望打開著的門,有些無奈:「怎麼管?背上他一起走嗎?他總要自己跟上來吧。」

葉嘉誠微怔,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可是現在回頭去叫那人跟上嗎?沒準前面那個看上去凶神惡煞冷血無情的陰險傢伙會趁機把淮二拐走,再也找不到了。想到這,葉嘉誠不禁咬緊牙關甩了甩腦袋,把縮在角落裡的身影甩掉。

男人沒有跟上來,他們又找了幾間實驗室,倒也有人屁顛尼顛地跟了上來,還有人不停地打聽這是怎麼回事。淮二就簡單說了說外頭的情況,通常申請離開隔離區的都是近幾年沒有通過年度體檢被送進來的,而這些人正因為送進來的時間很短,他們擁有隔離區外的知識,當他們聽說外頭被喪屍佔領了,臉色都不怎麼好。

淮二打開始就以為喪屍是鬼故事裡面那些屍變的其中一種,後來聽說各種什麼病毒呀,生人感染後變成喪屍之類的,心裡越發的忐忑,目光不住朝自己做過包紮的部位飄,總感覺衣服下面的傷口在癢癢。

「喂,葉嘉誠,你說活人被喪屍咬了或者抓傷了也會變成喪屍?」

葉嘉誠看見淮二主動跟自己說話,暗道這是和好的契機,當下熱心解釋:「嗯,都這麼說的,有機會我給你講講『生化危機』吧。」

其實隔離區中的原住民和新移民之間一直存在隔閡,區內居民有99%都是在隔離區成立前幾年被關進來的,有的在當時甚至還是不懂事的嬰孩,後來送進來的只有偶爾零散的一些人,前者被稱為原住民,後者則是新移民。經過二十年時間的洗練,距離卻日益明顯,原住民逐漸安於現狀而沒有離開隔離區的野心,又或者他們心繫『治療部』中的親人,甚至寄望著渺茫的重逢日子所以失去了雄心,而新移民通常會想盡千方百計尋找離開隔離區的方法,所以兩者之間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葉嘉誠是同性戀,淮二也是,同性戀在隔離區中也屬小眾,因此他們才有了交集,可是即使在成為戀人的日子裡,他們也很少提及隔離區和牆外的話題,這已經成為原住民和新移民之間的一種默契,避免引起不愉快。

聽說葉嘉誠要給自己講『生化危機』,淮二雖然不太理解,還是點了點頭,而後說:「可是我被那個什麼喪屍咬了一口,也沒有什麼呀。」

跟在後頭的幾個人猝地停住腳步,其中包括葉嘉誠,淮二見狀也止步,林革雷皺緊眉頭站定,抱臂看著這一切發展。

這些人悄悄後退到安全距離,開始交頭接耳。

「他說他被咬了。」

「完了,他也會變喪屍。」

「我們怎麼辦?」

「我們還是別跟著他的好。」

葉嘉誠愣了好一會,臉上神色有些害怕又感傷:「你……你說你被咬了?」

「是被咬過。」淮二茫然地抓了抓腦門:「可是我沒有變成喪屍呀。」

後面一個淮二不熟悉但在之前絕對打過照面的新移民嚷嚷: 「那是因為還不到時間,絕對,一定會變的,說不定突然就變了。」

「對呀,有潛伏期。」葉嘉誠噎了噎口水,咬住下唇想了想,懷疑道:「你……你不會是為了報復我,才故意這麼說的吧?」

感覺其中有內情,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淮二真心被葉嘉誠的陰謀論給砸蒙了,不禁擼起袖子亮出被咬傷後包紮過的手臂,強調:「吶,在這裡,真的被咬了一口。」

他是在酒後亂性醒過來後跟林革雷一起逃亡的時候被咬的,淮二記得很清楚,昨天給他勸酒的酒保從吧檯翻出來咬住他的手臂,那酒保當時缺了一邊眼睛和一隻胳膊,他直覺就朝那還有眼睛的地方一拳,把酒保喪屍甩了,然後林革雷一記優雅的上段踢抽飛那顆打上馬賽克的腦袋。

證據確鑿,抽氣聲此起彼落,那幾個人看看淮二,又瞧瞧站在他身後不遠處雙手持槍不動聲色的林革雷,面面相覷以後就相偕離去,走的時候其中一人叫葉嘉誠一起,葉嘉誠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跟上去,那人也就丟下他跑走了。

「你一定是在騙我。」葉嘉誠堅持淮二是為了報復他提出分手的事情而撒謊,他撇開腦袋不願意看還滲著血色的傷處,卻沒有要求淮二拆開包紮看個究竟。

這時候林革雷才抬頜指指前方:「走吧。」

「可是,我被咬了。」淮二盯住林革雷,又指指傷處。

林革雷冷眼睇住他:「我早就知道。」

淮二啞口無言,林革雷的確是第一個知道這事的人,而身為牆外人的林革雷明顯也很清楚喪屍的事情,既然相處了一晚也沒把他爆頭,也就是根本不在意的。淮二想了想,以林革雷的暴力成分,估計即使自己變成喪屍,也是立即爆頭的結局,當然是不需要在意的。

想通了,淮二暗暗點頭,然後跟林革雷說:「喂,看在咱們睡了一晚的份上,如果我姐姐沒有被咬,你要把她帶到安全的地方哦。」

林革雷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修長身形調轉方向,乾脆地走了,淮二趕忙跟上去。

「喂,你倒是答應我呀,騙我也好,答應我一下會死嗎?」

「那我怎麼辦?」葉嘉誠追著淮二,傻傻地問。

淮二正給林革雷的悶騷氣著,齜住牙說:「怎麼辦?如果我變成喪屍,咱們就和好呀,到時候我把你啃了,當一對亡命鴛鴛、喪屍情侶,咱們一起唱『死了都要愛』。」

「啊!」葉嘉誠嚇得臉色都白了,唸唸叨叨著他是騙我的、他是在報復我。

淮二開心地高唱自己認識的極為少數的泊來品歌曲,五音不全的破音直折磨得葉嘉誠面如金紙,林革雷也在考慮是不是現在就把這傢伙爆頭。

 


6、第五章

從下一間實驗室走出來,原來只剩下三人的小組又添上一名成員,叫做鄭蓋的大叔。同為新移民的鄭蓋聽說有喪屍立馬就想了很多,臉色涮白,結結巴巴地說:「有喪屍出現?我兒子最愛看那什麼點小說都把這叫做什麼末世的……是不是大家都會被咬然後變成喪屍?不……不行,我們趕快離開隔離區呀,我……我要找到家人一起逃難。」

林革雷表情不變,淡淡地看著淮二,對的,這已經是名單中最後一間實驗室,可是並沒有找到淮小蝶,這讓淮二感到十分沮喪。

「姐姐究竟在哪呢?」

葉嘉誠倒覺得淮小蝶已經凶多吉少,在他的印象中,淮二的姐姐淮小蝶是個神經病,每一次去淮二的宿舍都會見到那個鬼裡鬼氣的女人抱住一個破舊布偶唱搖籃曲,發起瘋來又會亂叫亂跑,模樣可怕極了,試問這樣一個連布偶和嬰孩都分不清的瘋女人,憑什麼在喪屍橫行的隔離區生存下來?即使明白個中道理,葉嘉誠卻害怕過分直白會刺傷淮二,他還指望著和好,此時就得表現體貼溫柔的一面,於是他選擇了迴避:「說不定她已經離開了隔離區,你知道的,隔離區一直由軍隊控制,發生了重大事故軍隊肯定把人疏散。」

不能不說葉嘉誠的猜測也很有道理,淮二想起宿舍牆壁上的噴火器痕跡,越發覺得姐姐可能不在治療部中。他不自覺將指節送到唇邊張嘴咬住,因沉思而低垂的視線猝地上提,鎖住林革雷沉靜不起波瀾的俊臉,頹喪地求助:「唉,我想不到了,林革雷,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

葉嘉誠很是吃味,好歹他跟淮二有一年多的感情基礎,怎麼才分手就事事向著外人?!給醋昏頭腦的葉嘉誠忽視了林革雷手裡的武器,咬牙切齒地嘲諷:「問他幹什麼呢?他那種冷血的傢伙也不見得真心幫你,說不定他根本不想找到淮小蝶,就你這麼笨才相信他。」

林革雷連眉毛都沒有動一根,淮二倒是腦頂冒煙了,手裡菜刀翻飛,只差沒罩葉嘉誠身上招呼:「你噴什麼噴,冷血比賤好,至少他把我帶到這裡沒讓我少掉一根頭髮,倒是你為了爬出隔離區就甩掉我,賤人。」

「我……我……」

被淮二大大的眼睛一瞪,葉嘉誠立即成了霜打的茄子,悶著腦袋縮起脖子。相處一年多,葉嘉誠至少瞭解淮二是那種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呃,外表長得斯文,大眼睛白皮膚瘦瘦的,事實上卻是運動神經佔據大腦99%內存的暴龍,前天提出分手就被胖揍了一頓,現在再惹毛這尾暴龍,估計真會被亂刀剁成肉泥。

鄭蓋一看,嘿,感情糾紛,這不是女兒常看的什麼江的什麼美小說裡講的男男戀嘛。

「唉,這的確是嘉誠不對,可是二呀,現在也不是起矛盾的時候,咱們要團結一致對外呀,共同的敵人是喪屍,喪屍。」

「哼。」淮二打鼻腔裡噴了一道氣才放過葉嘉誠,再次向隊伍中戰鬥力最強的林革雷提問:「接下來怎麼辦?」

林革雷楊眉打量淮二熱切信任的臉龐,竟然與米格魯獵犬的形象重疊,等回過神來,手掌已經擱在對方頭頂上了。

淮二微怔,隨即揮開發頂上的手,對林革雷一番齜牙咧嘴:「擦,如果我變成了喪屍,一定要啃斷你的腳,啃掉一截!讓你摸!讓你摸!高個了不起!」

「什麼喪屍?」鄭蓋呆了呆,狐疑地打量淮二。

「沒什麼。」葉嘉誠趕忙幫淮二掩護,即使當事人並沒有隱瞞的意思。

林革雷甩了甩手,唇角勾起淺淺弧度,臉微揚指向前方:「向前走。」

「廢話。」葉嘉誠發揮見縫插針的本領,企圖將矛盾加劇:「還以為你能有什麼好提議呢,這就是你的計劃?我還會說往回走呢。」

林革雷點點頭:「可以,你往回走,我們繼續向前,走吧。」

被反將一軍,葉嘉誠啞口無言,愣愣地看了看林革雷,又看看淮二。

淮二送他兩顆白眼,理所當然地跟上林革雷,順便提醒:「別忘記你答應過幫我找姐姐哦。」

「你不是要變喪屍了?」

「哎喲,這又不是我說變就能變,他們都說是被咬了,發燒,然後昏迷,再變成喪屍的,你看我咬也咬了,睡也睡了,沒變成,我也沒辦法。」

林革雷額角跳了跳,暗忖:比米格魯還要吵。

「所以我們先找到姐姐,如果她變成了喪屍,我就讓她再咬一口,一起當喪屍去。」

林革雷的腳步霍地停住,淮二又是一頭撞了上去,鼻子差點給結實的背肌擠歪,眼淚都涮下來了,痛得直跳腳。

「喂,你幹什麼?背肌硬了不起呀?!」

林革雷深深地看了淮二一眼,而後說:「你能比子彈更快嗎?」

「啥?」淮二滿腦袋問號:「當然比不上子彈快,怎麼了?」

「嗯,走吧。」

「喂!你什麼意思?話給說清楚呀。」

鄭蓋大叔拭汗:「淮二好像有點笨。」

葉嘉誠搓了搓額頭:「呃,嗯,他只是有點二。」

接下來一路走去沒有遇上任何危險,未曾真實見識過實際情況的葉嘉誠和鄭蓋危機意識薄弱,所以當一隻喪屍從拐角處撲出來,他們只會把嘴巴圈成O型,淮二果然是個行動比思想快的,頓時菜刀一劈,竟比林革雷還要迅速,硬生生地剁掉喪屍只剩下肉骨頭的手臂,抬腿一蹬就把喪屍踹倒在地上。林革雷快步上前抬腳罩喪屍的腦袋踹去,只聽卡嚓一聲,喪屍的腦袋程詭異角度扭曲,不動了。

葉嘉誠和鄭蓋正瞪著喪屍出神,林革雷抬槍點射,後面撲出來的三隻喪屍腦袋開了花,紅紅白白的果凍狀粘液在子彈作用下程扇型噴灑狀撒開,打花了光潔淨白的地面。

嘔——

葉嘉誠和鄭蓋撐著牆壁乾嘔起來。

淮二將菜刀在褲子上擦了擦,抹掉上頭的血跡,撫著心口說:「我擦,喪屍又來了。」

「小心應付。」林革雷掂了掂手裡的槍械,睞向仍在乾嘔的二人,對淮二說:「你斷後,誰不想活了,就讓他繼續吐。」

淮二趕緊點頭,朝撐著牆的二人嚷嚷:「喂,動起來,要等喪屍就來開餐嗎。」

再噁心的東西也沒有比生命安全受到威脅來得嚇人,葉嘉誠和鄭蓋互相攙扶著努力跟上林革雷的腳步,淮二掂住菜刀走在頭後,不時回頭關注每一個分岔路口,他們以最快速度跑過近一千米路程。

「有喪屍,有喪屍。」淮二看見打岔路轉出來的兩三隻喪屍,高聲警報。

話音剛落,幾聲槍響,前方倒下了四隻喪屍,幸好林革雷身手了得,在移動種仍舊能夠做到彈無虛發,他們的速度並沒有因此減慢,不至於落入腹背受敵的狼狽局面。四人開始玩命地奔跑,每一道岔路都有幾隻喪屍撲出來,而且數量在逐漸增加,彷彿腳步稍頓就會被喪屍淹沒。

那些傷痕纍纍不似人形的喪屍大多穿著白大褂和像葉嘉誠和鄭蓋身上的罩衫,因為他們的穿著,淮二才確定這不是-3層的喪屍坐電梯下來了。

「哎,前面,前面!」葉嘉誠絕望地尖叫。

走道前方是一扇門,關著的,而他們身後是黑壓壓一片的喪屍,如果打不開這扇門,他們就沒活路了。

遠遠的,林革雷已經舉槍射擊,每一槍都打中電子鎖,可是這扇門特別堅固,包括了電子鎖在內,子彈竟然不能破壞它。林革雷眼中精光閃過,從腰包裡掏出兩顆手榴彈,咬掉撞針,連發數槍將岔路的喪屍清掉,後面三人趕緊跑進貧路,林革雷貼住牆角前各扔出一顆手榴彈。

他們貼著牆掩住雙耳,炸響過後,除去林革雷的餘下三人被劇震和氣流整得頭昏眼花,事實上他們連緩一緩的時間都沒有,立即就跟著林革雷走出岔道,但見那扇門仍是關著的,而手榴彈並沒有幹掉多少喪屍,畢竟只要未傷要害,它們能爬的還是會鍥而不捨地朝著『食物』爬來。

「哇!他們來了!」淮二甚至沒有考慮該不該從岔道殺出生天,大步奔向關得嚴實的自動門,拿菜刀朝著識別鑑定的電子儀表猛拍:「哎,哎,哎!開門呀!開門呀!」

任誰看到淮二這舉動,都忍不住翻白眼——要是電子門能也拍開,那誰還相信愛情?

正當林革雷準備把這二貨扛走的時候,自動門刷的一聲打開了。

……還要不要相信愛情呀?

淮二大喜過望,尤其是門後出現的人,讓他不顧一切地飛撲了過去。

「阿水!」

昊沉水遭遇發小熱情的投懷送抱,冷靜地側身讓他撲了個空,淡定地在他發難之前丟下餌食:「走,小蝶姐在另一邊。」

「你和姐姐在一起?!」淮二喜出望外:「哎,你這傢伙一定會照顧姐姐的啦。我怎麼就想不到呢?」

「乖,別為難你的腦子。」昊沉水順了順淮二的毛,目光拉過另三人,最後定在氣勢最勁的林革雷身上,眼神示意門側被拆解改裝過的電子鎖:「按紅鍵把門關上。」

林革雷默然關上電子門,銳利的眼睨向葉嘉誠,後者一激靈,明白了林革雷的意思,可是作為情敵,他不服輸地瞪了回去,只是在那對的冰刀凌遲下,他沒能堅持住三秒就蔫了。

「他是昊沉水,淮二的發小啦,毒舌冷血加無情的臭傢伙,不過他的目標是淮小蝶,不是威脅。」

聞言,林革雷不動聲色,目光卻定在跟淮二並排而行的昊沉水身上,眼睛瞇得更細了。

不是威脅?恐怕是大大的威脅,有誰規定只有情敵才是威脅,聰明的家長比傻帽情敵難纏多了。

 

 

7、第六章

生命安全有了保障,各人才開始注意四周環境,這門後呢好像是一個大型實驗室,佈置了大量道不出名字的儀器和奇形怪狀的玻璃器皿。

葉嘉誠狠狠地抽了一口氣,那聲音太過突兀,各人都不約而同地循著他的視線看向了那張被擦得光可鑑人的手術桌,它配置著豐富的內容,有的甚至讓他們這些外行人看不出門道。鄭蓋瑟縮了一下,中年發福的他此時怎麼看怎麼的頹喪,連那身不結實的肥肉都耷拉著,不復豐滿,他又結巴了。

「那,那什麼……我們被關起來……是不是也要被送來這裡……解……解剖?」

葉嘉誠的臉也綠了一下,想不明白這倒霉事怎麼都落在他頭上。

五年前突然就在體檢中被刷下來,給強關進隔離區,本來差點死心了,跟淮二過得好好的,可是離開隔離區的申請又突然被批准了,狠心跟淮二分手給胖揍一頓,懷著重獲自由的希望等待離開,卻反而被關起來,好不容易門打開了,又被喪屍追得喘不過氣,未來一片渺茫。

為什麼,為什麼我就這麼倒霉呢?葉嘉誠沮喪地想。突然間,腦海中湧進很多很多的畫面,都是曾經的、過去的記憶片斷,那些本來很平常並不會被牢牢緊記的生活畫面卻在此時變得那樣清晰而且離奇地仔細,經過拼合以後甚至帶出更多深意,讓葉嘉誠產生憤怒和深深的怨恨。

曾經,他是牆外的精英分子,上學那會兒是學生會幹部,畢業後考進國家單位當公務員,後來甚至得到領導的青睞,差點結成姻親。那時,他是同學眼中的幹部,是父母眼中的驕傲,是同事眼中的幸運兒,就因為沒能通過那該死的年度體檢,他前程盡毀,落入痛苦的漩渦。其實他明白,即使沒有喪屍的出現,即使他能夠順利離開隔離區,即使回到從前的世界,其實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他是從隔離區出來的人,這可比坐牢出來的勞改犯更糟糕。

一瞬間,絕望攫住了他的靈魂,他想,或許讓喪屍咬死會更好,畢竟活著這麼辛苦。

「喂,葉嘉誠,你在幹什麼呀?」

葉嘉誠驀地回過神來,瞪住淮二銅鈴大的一雙眼睛,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好一會才看見沾血的平底鍋,然後感覺腦袋像要裂開一樣痛。

「啊!我怎麼了?」

淮二把眼睛瞪得更圓了,另三人的神色也帶些詭異。

「你剛剛拿平底鍋砸自己的腦袋。」淮二趁葉嘉誠出神把平底鍋奪了回來,遞給了鄭蓋:「幸好我剛剛沒把菜刀給你,不然你的腦袋就得分成幾瓣了。」

……這值得慶幸嗎?

「我……我砸自己的腦袋?」葉嘉誠愣怔地摸了摸腦門上明顯的腫包,痛得直抽氣:「我怎麼會?!」

淮二白了他一眼:「不信?那你問問鄭蓋,你剛才的模樣跟我姐發瘋那時候有得拼。」

「我……我……」葉嘉誠徬徨地望著淮二,眼中有乞求:「二,我快要瘋了,我們不要鬧了好不好?我只有你了。」

淮二傻眼:「喂,誰鬧,我們是分手,分手了。」

「我不信你不想復合,我們本來那麼要好。」葉嘉誠上前握住淮二的手,哀求:「真的,我知錯了,給我一次機會。」

鄭蓋突然間對四周擺設產生了極大興趣,那雙綠豆眼轉來轉去,就是不落在他們身上。

「不給。」淮二甩掉他的手,大罵:「尼瑪的,我揍也揍過了,傷心也傷心過了,分手了就分手了,哪有你讓我滾我就滾,讓我來我又像隻狗一樣吐著舌頭蹭回來,我有這麼賤嗎?」

「我!可是如果連你都沒有了,我會死的,真會死,我快要瘋掉了。」葉嘉誠開始不顧場合地纏住淮二,要搶菜刀死給淮二看。

「總之不能復合。」淮二躲開葉嘉誠的手,不讓他碰菜刀,態度卻軟化不少:「你也別瘋別死,這有多少人想要不瘋想要活著都不成呀,你少添亂。」

「……」葉嘉誠當然看出淮二的退讓,這要是平常自己早吃拳頭了,哪能又哄又勸的。葉嘉誠頓時看見了希望的曙光,也知道欲速則不達,便改變策略:「我知道了,只要你別趕我走,都聽你的。」

淮二撇了撇唇,沒再說什麼。

鄭蓋輕輕吁了口氣,雖然認為葉嘉誠一個大男人為了感情事裝瘋賣傻、耍無賴、使苦肉計很丟臉,但不得不承認效果還不錯。

林革雷悄悄打量葉嘉誠,目光掠過眾人,最終落在顯得特別沉靜的昊沉水身上,以只有二人能夠聽見的音量問:「你有什麼見解?」

昊沉水睨了林革雷一眼,性格嚴謹的他對陌生人存有極強戒心,面對提問他撇開了臉,裝做沒有聽見。

林革雷連眉毛都沒有動一根,彷彿毫不在意對方的失禮,波瀾不興地扭頭跟淮二說:「過會就會見到你的姐姐。」

聞言,淮二也是笑容燦爛:「哎,是呢,要不是你我也不能來到這,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呢。」

林革雷點點頭:「不用謝,以身相許就好了。」

除了林革雷本人,正在前進的人們幾乎同時打了個趔趄,淮二一張臉更是直趕關姓雲長爺。

二成這樣的貨,也是會害臊的。

「我不是許過了嗎?!抵掉抵掉!」

「那是首期。」

「首期你妹呀!你全家都首期!」

葉嘉誠給氣得七竅生煙,立即跳出來維護淮二:「你這不要臉的傢伙,二他不欠你什麼,你要是不願意幫忙就給滾,快滾。」

淮二白了葉嘉誠一眼,林革雷倒是把葉嘉誠當成了空氣,直接無視。

昊沉水別了淮二一眼,又瞥向林革雷,眼睛瞇了起來,可是後者似乎完全沒有察覺,一張臉依舊癱得過分。

沒過多久,他們又進了一扇門,接著他們脫險後放鬆不少的心情瞬間變得沉重,就好像霞彩剛剛散盡又迅速黯沉的天色一般,連星辰都無法照亮的黑暗。這裡像是一個儲藏間,放眼望去是一支又一支的玻璃柱,內裡填充著淡綠色液體,裝載著一些『怪物』。它們像是人類,又不完全像,它們的頭顱很大,無毛的腦頂插滿了針頭由各色線路連接到玻璃柱體頂端,不知道連接著什麼儀器,五官等很模樣,眼眶凹進去,鼻子很塌,嘴巴被一根導管塞滿了,耳朵跟人類的極為相似。它們的四肢及軀幹瘦小甚至可以說萎縮,骨架子披著一張黏膜一樣皮,沒有毛孔和皺紋,清晰可見底下血管的紋路,心臟的位置一突一突地跳動著,這些怪物的骨頭竟然是軟的,連心跳都擋不住,它們就像一個個人型的章魚,軟體動物。

「什麼東西?」淮二傻愣愣地問道,他看見這大大小小一室的怪物,只道這治療部真不厚道,把大大小小的這麼多怪物泡在這裡,數量之多,說不定得滅了『怪物』整個種族。

昊沉水淡淡地看著淮二,告訴他答案:「是人呀。」

「……」

淮二傻住,他實在不知道這些『怪物』跟人類有什麼關係,大概只是正好有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

林革雷瞇起眼睛打量這裡的培養槽,目測估計不下於四位數,即便是見慣人生百態甚至比常人接觸過更多黑暗面的他,也不禁動容:「隔離區在做什麼實驗?被送進治療部的人就這種下場?」

恐懼感最深刻的要數葉嘉誠和鄭蓋,畢竟他們差點就是這樣的結果,眼前這些怪物的模樣刺激著他們的神經,他們幾乎要崩潰地抓住自己的頭髮,瞳孔不規則地跳動起來。

「別太激動。」

清冷的聲音提醒道,葉嘉誠和鄭蓋微微定住心神,瞪向昊沉水,總感覺那雙墨黑的眼眸像吞噬人的漩渦一樣可怕。

「昨天我在診所裡看見了,那些人被送進來的時候很激動,突然失控,自殘,然後開始攻擊別人,接著就有更多的人發瘋,然後喪屍潮爆發。我想,你們也不想變成喪屍吧?那麼最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昊沉水一直在隔離區的醫療服務基層中工作,他相信自己所見的就是真相。

「為什麼會這樣!!!」淮二先於所有人發出充滿疑惑的嚷嚷:「怎麼突然就發瘋變喪屍,姐姐早就瘋了,可她沒有變成喪屍呀。」

昊沉水看了林革雷一眼,並不多關注葉嘉誠和鄭蓋,這一次他沒有顧忌林革雷,直接道出自己猜測的根源。

「還記得最後一次注射疫苗?應該是那裡出了問題。」

每個月的最後一天是隔離區居民注射疫苗的日子,據說能夠抑制41病毒發作,但是具體作用和成分,居民們從來沒有資格去瞭解。

「可是,我們都注射了,每一個人都注射了。」葉嘉誠心存一絲希望。

昊沉水卻從不對淮小蝶以外的人溫柔體貼:「體質不同,反應也不一樣,我看你剛才那模樣就很危險。」

鄭蓋趕忙跑離葉嘉誠身邊,餘下的人看著葉嘉誠慘白絕望的臉,相對淡定。

「哎,別這樣,你不沒有變呢。」淮二安慰道:「反正你變了喪屍也是我們在愁,你哪有知覺,放輕鬆一點。」

……你確定這是安慰?

這一刻,葉嘉誠跟淮二復合的心,動搖了。

 


8、第七章

恐懼幾乎令葉嘉誠崩潰,他非要跟淮二牽手不可,若換了往日,淮二早就揍人了,可是淮二慣於照料精神不正常的姐姐,對瘋子有著不同尋常的耐性,或者是一種移情吧,又或者他根本不想看到瘋子的下場太慘,那會讓他很擔心姐姐的未來。

於是淮二妥協了,他把手借給了精神狀態不佳、情緒極不穩定的葉嘉誠。牽住充滿不安的人跟著大隊走,淮二向來知道葉嘉誠性子軟和,但是這般抑鬱甚至有意尋死的葉嘉誠倒是從來沒有過,不禁感慨:「我也有注射那什麼疫苗,可是沒有特別感覺呀,阿水,姐姐和你有什麼不同嗎?」

昊沉水似乎沒有聽見淮二的話,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前走。

淮二抓了抓腦門,又瞧瞧從剛才開始不斷注意昊沉水的林革雷,很驚訝:「喂,林革雷,你對阿水有意思麼?別這樣,阿水不同我們一個圈子的。」

「……」林革雷唇角動了動,瞥向二出新概念的淮家小弟,直言不諱:「在這些人裡面,我只對你的屁股感興趣。」

「擦,流氓呀!」淮二不住朝赧紅的臉上搧風,眼神再也不敢往林姓流氓身上飄。

林革雷挽唇一笑,視線掠過神色陰沉滿臉憤恨的葉嘉誠,並不放在心上。就他而言,葉嘉誠不是威脅,活著的時候不是,死掉了更不是。手裡的槍繞指回轉一圈又握緊,林革雷若有所覺地轉眸對上昊沉水深沉的墨色雙眸,唇角的笑變了,虛偽的不帶一絲真實,猶如沙漠上玩弄旅客的海市蜃樓一般。

昊沉水沒說什麼,又撇開臉,加快腳步。

不多久,他們聽見了柔婉的旋律,那是一首方言小調,雖然聽不懂歌詞,但是從曲調可以判斷那應該是一首安眠的搖籃曲。

「姐姐!」淮二喜上眉梢,忘形地甩掉葉嘉誠的手,朝著聲源處奔去,其他人立即便瞭解那是淮小蝶在唱歌,也就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女性過分瘦削的身形映入眼簾,及踝的黑色連衣裙,如夜黑髮披覆,女人由上至下都只是單調的黑色,如果不仔細看,就會以為那是一隻打在玻璃柱上頭的影子。沒錯,她正摟抱住玻璃柱,那至少三人才能合抱的玻璃柱,即使她展開雙臂也沒有多大效果,但她仍舊緊緊貼在弧形玻璃面上,臉也親暱地挨在上頭,蒼白的側臉彷彿暈著慈祥和愛的光芒,她半閉著眼,動人旋律從蒼白乾裂的唇瓣吐出。

這時候她給人的感覺也不是那麼糟糕,是個另類的美女。

「我還以為她只愛抱住布偶唱歌,原來也愛抱住不明物體唱歌嗎?」

葉嘉誠的嘀咕讓大夥注意到玻璃柱裡頭的實驗體,他和其他玻璃柱裡面的『怪物』並無差別,實際上怪物們除了大小不一,基本上沒多大的差別。那是個小小的怪物,若按常識判斷年齡,約有兩三歲吧。

一個鬼裡鬼氣的女人抱住一隻怪物唱搖籃曲,詭譎之甚,就連林革雷都皺起了眉頭。

「姐姐呀姐姐!」淮二除了淮小蝶,別的都沒有注意,一個箭步奔上前握住淮小蝶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確認姐姐毫髮無傷才鬆一口氣:「幸好你沒事。」

淮小蝶呆滯的目光注視淮二半晌,彷彿這才認出親弟弟,眼神更加柔和了:「小二,你上哪啦?阿水也找不到你。」

「呃……那個,我在酒吧裡醉倒了。」對呀,然後給弄上酒吧二樓的小賓館裡翻雲那個覆雨。

淮小蝶寵暱地摸摸親弟的發頂,反牽住他的手:「回來就好,小二,你看,牙牙也回家了。」

淮二當然知道牙牙是誰,牙牙就是讓姐夫死掉讓姐姐瘋掉的源頭,自己的親外甥。淮二有見過牙牙一面,就在牙牙出生的那天,然後孩子被治療部收走了,雖然初生嬰兒的樣子也離外星人不遠,可是這玻璃柱裡面的是實實在在的怪物呀,淮二怎麼都無法將二者重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昊沉水,他的發小,他的軍師,他的大腦。

「阿水,這真是牙牙嗎?」

相識二十多年,除去不懂事的童年,昊沉水對淮二的瞭解是多麼的透徹,早料到問題會扔給自己,正要將預先準備好的答案給出,有人卻搶先了一步。

「你自己看上頭的牌子,不是有名字嗎?」林革雷揚頤示意淮二看去。

「咦,我看看?」淮二後退兩步,仰著腦袋看牌子。

淮二沒有太多優點,就是年富力強,視力也倍兒棒,這一看,立即就看到小片金屬牌子上除了刻著一個編號,竟然還真在有姓名一項,更竟然真的寫著牙牙倆字。

「咦?!真的耶!」淮二大表驚奇,和淮小蝶一起貼住玻璃乾瞪眼。

鄭蓋也看到了,很是唏噓:「真的呢,這是你的外甥……唉,這算什麼呢?虛偽的仁慈嗎?竟然還給留名字,唉。」

昊沉水眉頭皺緊,厭煩地瞪向多事的人:「你別挑事。」

後者對他的警告全然不在意,認真嚴肅地說:「有異性沒人性也不行。」

「嘖!」

昊沉水把淮二拉到旁邊去,林革雷自然跟上去,葉嘉誠和鄭蓋也跟了上去。

昊沉水並不迴避別人,直截了當地跟淮二說:「二,我動手不行,我要你立即將小蝶弄昏……不,還是不要你了,你……叫什麼名字?」

被點名的林革雷淡淡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林革雷?我是昊沉水,淮二的發小。」簡單做了介紹,昊沉水便簡明扼要地提出:「我知道你身手比在場所有人都厲害,我們現在要立即轉移,牙牙是絕對不能帶的,他不能離開也離不開培養槽,所以你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弄昏小蝶,必須要快但絕對不能對她造成太大傷害。」

林革雷挑眉,正要提問,昊沉水卻不給他機會。

「別多問,答案在事後我會給你,也別浪費時間,我們沒有多少時間,現在必須立即把小蝶弄昏,別把她當成普通人,她……很危險,你就照我的話去辦。」停頓大概一秒,昊沉水又皺緊眉頭說:「你真是固執,好吧,這些培養槽裡面的人都是有意識的,斯萊爾?納西博士將他們的意識跟隔離區主電腦連接上了,現在主電腦程序被他們控制,隔離區正朝著陸地接近,很快就會發生撞擊,我們必須到他們提供的地點去避難……沒錯,隔離區不是一個島,而是一座移動要塞。快,我們只有三十分鐘。」

林革雷敏銳地注意到昊沉水洞悉一切的詭異,不論多聰明的人也不可能這般迅速地判斷出一個陌生人的思考模式,不可能把每一個疑慮都猜測得這樣精準並做出應答,除非……懂得讀心術。

事實上,這一切都已經脫離常識範疇了,不管是隔離區,治療部,還是這些人。

林革雷也是極具行動力的人物,他決定相信昊沉水,便果斷轉身邁向淮小蝶,只見他出手如電,在這瘦弱女性的頸後輕輕一按,人便昏了過去。

「姐!」淮二反應過來的時候,只來得及接住淮小蝶軟倒的身軀,他立即環抱住親姐對林革雷咬牙切齒:「你幹什麼!」

「昊沉水讓干的。」林革雷把皮球一踢,接著說:「走吧,過會給你詳細解釋。」

接著葉嘉誠和鄭蓋也反應了過來,同時留意到昊沉水的不尋常。

葉嘉誠竊喜,因為他知道淮二很重視淮小蝶,這下對動手『傷害』淮小蝶的林革雷絕對沒有好臉色了。

鄭蓋則移動胖胖的身軀挪到依舊像頭炸毛小豹的淮二身邊來進行調解:「唉,淮二呀,你聽到了吧,你發小說的,這裡很危險,林先生也只是為了你姐姐好,不然她不願意離開這裡,可是會死的。」

淮二聽罷終於收起爪子,看看淮小蝶,又瞄瞄林革雷,那眼神像是在評估些什麼。

「她沒事,很快就會醒來。」林革雷說。

「別拖拉了,走。」昊沉水添了一句,就帶頭跑開了。

「要我幫忙?」林革雷問。

淮二抱起淮小蝶緊跟上去,故意無視林革雷。

葉嘉誠把一切看在眼裡,雖然又要逃命了,卻制不住心中暗喜,得意地睇了林革雷一眼,便跟在淮二旁邊慇勤地表示幫忙,結果他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白斬雞身材被淮二森森地鄙視了。

鄭蓋同情地瞟了林革雷一眼,大叔在心裡暗忖:這男人和男人之間呀,也這麼多彎彎繞繞,還真不容易。

林革雷此時卻是一邊趕路一邊來回打量昊沉水和淮小蝶,他想起來淮二宿舍裡的焦屍和噴火器攻擊痕跡,再結合昊沉水剛才的一番話,讀心術和危險的瘋女人讓他很在意。

 

9、第八章

要離開這裡並不容易,畢竟唯一的通道已經被喪屍佔據了,憑他們的火力要拼出一條血路,那是玄幻故事,不切實際,所以只有透過別的路線……例如狹窄只容一人通過的通風管道?

幸好有林革雷和淮二兩個壯丁在,帶著昏迷的淮小蝶也沒有降低行進速度。他們帶著一個人玩接力遊戲也爬得輕鬆,但後面三個卻爬得氣喘吁吁,汗如雨下。爬過通風管道以後,他們已經進入移動要塞的內部,整個空間充斥銹腥和陳舊的味兒,不若外部的潔白明亮,眼前光線陰沉,狹窄的通道兩邊佈滿管道線路,寬度僅能供兩人並排行走,但至少可以直立行走。

在懷疑的眼神治視下,昊沉水似乎回憶了一下,而後指了一個方向:「這邊。」

緊接著一行人又在窄巷裡跑起來。

說是要轉移到安全地點,可是除了昊沉水以外的人都不瞭解情況,事實上,未來就像一個迷,重重地壓在心頭,讓人透不過氣來,惴惴不安。

但淮二是完全信任昊沉水的,這個發小說是竹馬,倒不如說是親兄弟吧。和淮家一樣,昊家也是第一批進入隔離區的感染者,也如同淮家姐弟一樣的經歷,他們的父母都被判定為重度感染者,從進入隔離區的第一天就被關進治療部,杳無音信。在隔離區中像這樣的孤兒並不少,隔離區設有照料孤兒的福利中心,可是就如某大家說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這適用於任何社會群體,包括了福利中心。

當時淮二和昊沉水都只有一歲,而淮小蝶五歲,在福利中心裡面是受欺負的主流人物之一,可是架不住淮小蝶打小潑辣,硬是帶著兩個小娃娃在一干欺負者手下殺出一條血路,將倆小孩平安帶大。

和淮二不同,昊沉水自小表現出來的聰明伶俐,後來那心眼兒盡得淮小蝶真傳,沒少給老是闖禍的淮二打掩護,自從小蝶出事以後,昊沉水挑起淮家大梁,儼然成了大家長。他們的日子向來是這麼過的,雖然姓氏不同卻猶如至親,淮小蝶是女王,昊沉水是宰相,淮二是騎士,這一點至個今沒有改變。

阿水是家人,所以淮二對他的信任勝過任何人,包括前男友和炮友。

所以即使在昊沉水的指引下他們所走的路越來越崎嶇難行,越來越迴環曲折,他跨出的腳步都沒有絲毫遲疑。

「我們究竟要去哪裡?」葉嘉誠首先發出了疑問,對於那個不曾向他表達過善意的男人,他是完全不信任的。這不能怪他,畢竟在他跟淮二交往那時候,與這個男人僅有的幾次偶遇都不甚愉快,雖然這個男人並未有實質表示,但這個男人的眼神讓他覺得自己像一根按摩棒——除了是淮二拿來用的東西就什麼都不是。

昊沉水慣性地無視葉嘉誠,氣得他差點要撲上去,他是奈何不了淮二和林革雷,但昊沉水那小身板他還不怕呢。

鄭蓋趕忙拉住葉嘉誠做思想工作:「你這是怎麼了呢?別衝動,你看看他有淮二撐腰,淮二又有林革雷撐腰,真動手了,有你吃虧的。你想知道要去哪兒,他不說,但是既然他都朝這走,總不會是要去危險的地方,淡定一點。」

葉嘉誠一聽這利害,也覺得有理,就淮二那性子自己絕對討不到好果子吃,於是恨恨地哼了一聲,生著悶氣但不敢鬧起來。

沒過多久,他們就停了下來,是不得不停呀,因為去路被一堆線路管道截斷了,這是一條絕路。

「喂!這是怎麼回事?!」葉嘉誠又跳起來了。

林革雷先於所有人抬頭望向上方隔著網子的天井,那一小方亮光遙遙地綴在上頭,至少有五米的深度。

「我擦,好高。」淮二感嘆。

林革雷示意他安靜,眉頭緊緊鎖起來,問神色淡定但臉色有些蒼白的昊沉水:「你知道上面是哪裡?」

「嗯,-3層最靠邊的位置。」

-3?淮二雙手摀住嘴巴,眼睛瞪得圓圓的,想起從電梯裡看到到的喪屍Party現場,頭髮都差點炸起來了。

「你確定我們要上去?」

「對。」昊沉水望瞭望上頭,而後說:「從這出去後兩三米開外有一扇門,用密碼打開是專用電梯,可以再往上兩層,到了-1層我們就進入A69號軍用潛艇塢,那裡有小型潛艇,我們從那裡離開。」

「你會駕駛潛艇?」

「不會,之前只是想著暫時別淹死或者被喪屍吃掉,但是既然你會操作,那就更有保障了。」
「……」林革雷再次確定昊沉水會讀心術沒錯,他的確會開小型潛艇,因為他就是這樣接近隔離區並潛入的。

「哇,你會開潛艇呀,那快,我們快點離開。」淮二喜出望外,行動派的他立即解下軍用外套把淮小蝶固定好,搓著手掌準備往上爬。

林革雷深深地看了昊沉水一眼,也準備往上爬。

「喂,讓他先上去,如果他丟下我們不管,那怎麼辦?」葉嘉誠趕忙阻止,他怎會不知道自己是個累贅,而且自己和林革雷搶淮二,保不準這傢伙會趁機報復。

「擦,你要先上去?上面滿滿的全是喪屍,要不你先上去讓他們啃著,給我們掙取時間。」淮二踹開葉嘉誠,催促林革雷先上去開路,林革雷也沒有反對,他把淮小蝶從淮二身上解下來,用軍服外套在她身上做了一個簡單的固定,套在肩上就迅速往上爬,根本不給淮二反對的機會。

他帶著一個人,五米的速度卻轉眼間就上去了一半,其他人都還沒有開始爬呢。

昊沉水抿唇看了看身手敏捷的要林革雷,拉過淮二在他耳邊說了一串密碼,交代:「背好了,上去就用這個開門。」

「咦?你開不就成了?告訴我幹嘛?」淮二愣愣地摸著腦袋,默記那一串密碼。

「……時間緊迫,快上去!」昊沉水不由分說地把淮二推了上去。

淮二才上去,葉嘉誠立即擠開昊沉水跟上,鄭蓋也急,但是看到昊沉水一個年輕人也就跟自己兒子差不多的年紀,有些不忍心,就催促他:「你先上去。」

昊沉水點了點頭,也上去了,鄭蓋在最後。

淮二爬的也很快,沒多久就上去了,林革雷正在擰網狀天穿的鑼絲,幸好下頭的人也爬得挺快,等到網狀天窗鬆脫,他們也爬得差不多了,林革雷這才將淮小蝶遞給淮二扛住,自己掏出手雷晃了晃,警告:「抓牢了。」

下頭的人臉色微變,紛紛抓緊自己攀住的東西,而後林革雷拔掉撞針推開網罩把手雷扔了出去,轟隆巨響把幾人震得耳膜生痛,鄭蓋差點摔了下去。響聲剛過,林革雷像射出水面的箭魚一樣鑽了出去,探手抓住淮小蝶身上的固定一把揪了出去,行動之迅速,大概只費了兩秒。

等淮二也給拉出去,才看見被手雷炸翻的一圈喪屍這才緩慢地擠過來,林革雷選擇性地把最靠近的喪屍爆頭,冷著臉說:「讓他們快點,要我給他們留一顆子彈嗎?」

「快點快點!」淮二趴在洞口處催促,而後一個一個地把他們拉上來。

最後被拉上來的是鄭蓋,肥胖的大叔這時候就像從水裡打撈上來似的,汗淋淋的,趴在地上半天緩不過氣來。

沒有心理準備的人看到眼前的喪屍嘉年化,差點隨淮小蝶一起昏死。

昊沉水卻相對平靜,他早就知道上頭是什麼情況,令他更意外的是林革雷,他不太敢相信林革雷會等上他們:「門在那邊快走。」

他們透過湧動的喪屍腦袋,看見了門眉,臉色更難看了。

「走。」林革雷一槍爆了一隻喪屍,再抬腿踢倒另一邊襲過來的,等待其他人費了太多時間,他們已經被喪屍包圍,只能硬拚著殺出一條路。

為了攀爬,幸好淮二沒把菜刀和平底鍋扔掉,舞動起來,倒也虎虎生風,喪屍一時間近不了身,是另類的戰鬥力,在他們的掩護下,非戰鬥人員的仨帶上淮小蝶迅速靠近不遠處的電梯,昊沉水輸入了密碼,等電梯下來,守住門邊作戰的小隊迅速退進去,喪屍們窮追不捨,電梯門根本關不上。

沒有戰鬥力的人在後面哇哇亂叫,林革雷不耐煩了,就近爆了一隻喪屍,卡著這具破爛不堪的屍骸當肉盾暫時阻擋群屍攻擊,把電梯門的保護裝置破壞掉,門梯終於不顧卡門的喪屍徐徐下降。

被夾在門縫裡的喪屍在電梯頂端與樓層地面處卡斷,半凝固的血噴了他們一臉,只有淮小蝶例外,有淮二護著呢。

然而即使滿身腥臭,卻沒有人抗議,劫後逢生的慶幸勝於一切。

「-1層也是這樣麼?」

葉嘉誠弱聲地問,見識過林革雷的戰鬥力以後,他更加小心翼翼。

林革雷不回答,淮二倒無所謂:「哪知道,剛剛在-4不也沒有看見,突然就跑出這麼多的來,不過肯定沒有-3層那麼變態,也不知道為什麼有這麼多。」

「那是因為一開始軍方就將所有居民聚集在那裡。」昊沉水挨著電梯壁,低聲說:「本來他們是準備帶走小部分人,剩下的全部殺光,可是還來不及動手就出了事。我和小蝶趁機進了電梯,但它只把我們往下送……可能是因為樂樂吧……逃掉的應該不只我們。」

「哦!說不定是為了等我們。」淮二很樂觀地打趣:「樂樂還知道幫忙媽媽和舅舅,是個好孩子嘛。」

林革雷倒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隔離區到處都設有攝像監控,既然主電腦已經被那些實驗體控制,會知道他們正在尋找淮小蝶並插手幫忙也不奇怪。

電梯很快就到了-1層,電梯離A69船塢並不遠,那裡似乎是專門停靠小型潛艇的,這兒還真有不少生還者,而且先於他們抵達。大部分小潛艇已經塞滿了人,僅餘一架還打開門的,從裡面傳來不甚和諧的聲音,大概有人變成喪屍把潛艇佔據了。

其中一架潛艇打開門,一個人探了出來。

「淮二。」

淮二看了一眼,竟然是同樣在基地裡當跑腿的工友,樂了:「唉,是你呀。」

「嗯,你和你姐姐還有那個人來吧,別的位置不夠了。」那人說。

淮二一看這是指他們姐弟倆和林革雷,昊沉水不在名單裡。

昊沉水低聲說:「他知道你們能戰鬥,大概他有辦法知道……」

後話不用說了,都懂了……淮二不懂,但他毅然拒絕:「不了,還有一架呢,我們坐那個。」
「我們有懂得駕潛艇的人哦。」

「不要啦。」

「那……讓他也來吧,不能再多了。」工友示意昊沉水也算進去。

「擦,別廢話!」

那人大概也是瞭解淮二的為人,點了點頭,又回去了。

「我們接下來怎麼樣?」淮二轉過頭來問林革雷。

「……不生氣了?」林革雷反問。

淮二怔了怔,臉上微紅:「嘖,我看你也是為了我姐。」

林革雷微笑。

鄭蓋弱聲說:「咱就先不要談情了吧?」

 


10、第九章

淮二躥起來嚷嚷:「談情你妹呀!」

「就剩一架了,我們不搶嗎?」葉嘉誠甕聲甕氣地說,語氣酸溜溜的,卻不敢發作。

林革雷低頭看了把手錶,時間緊迫,他留下昊沉水看住淮小蝶後帶上人朝最後一艘潛艇走去,從潛艇頂部小小的入口探望偵察,別的人也跟了上去,喪屍雖然可怕,卻不會攀爬,他們完全不擔心那出口會突然冒出一隻喪屍來。

只是腦袋一探,眼前的情況卻讓林革雷挑高了眉,淮二直接驚呼出聲,結果差點被一顆子彈穿過眉心,幸好林革雷拉了他一把,子彈擦著他的髮梢飛過。

「啊,二!你有沒有怎麼樣?!」葉嘉誠驚叫著把淮二看了又看,確定沒有受傷才鬆一口氣。

「擦,看準點,我不是喪屍。」淮二送了差點要掉他命的大兵兩顆白眼,摸摸頭髮:「嘖,幸好沒有禿頂。」

「……你更應該慶幸腦袋沒有開洞吧?」鄭蓋覺得自己真的老了,不能理解青年人一顆2B的心。

林革雷抬手扇了淮二的腦門一下,不理會他像小驚小鹿一樣的委屈表情,事實上如果情況允許,他會直接推倒這二貨好好教育一番。只是現實很殘酷,現在的情況不止無法提供所需條件,還有更頭痛的事情必須解決,究竟是趁機當黃雀把螳螂解決掉呢?還是跟螳螂一起解決蟬?

眼前有兩個人,十幾隻喪屍,這兩個人他和淮二都認得,就是在大門外搞激光定位卻被他們撐和的大兵其中之二,沒有看見的同伴估計已經活不成了,這兩個活著的正在大戰十來只喪屍,想來也是要搶這潛艇。而潛艇的原佔有人,喪屍十幾人,不只淮二,隔離區裡面的人都認得,其中幾個身材超正點女喪屍雖然全身佈滿傷痕,但都被認出來了,是隔離區內最有名的女星,隔離區內男性的夢中情人,其他還有幾名男星。

「哎。」淮二很感慨:「變成喪屍了呢,真可惜,這幾個男星挺帥的,我算是他們的微粉,要不要拿點紀念品呢?」

「……」

鄭蓋挺替女喪屍們慶幸的,遇上的二貨是個GAY,很幸運。

潛艇只有一艘,大兵的選擇很正確,隔離區居民對軍方十分反感,尤其是發生喪屍事件以後軍方試圖殺死居民,身為士兵的他們如果動手搶其他潛艇,絕對會若眾怒,下場肯定悲慘,所以他們只能搶喪屍的。

殺不殺?林革雷還沒有想好,旁邊不用腦子的開口了:「喂,小心手。」

顧住提妨他們,大兵之一竟然沒有注意子彈打沒了,來不及更換彈匣,手就被咬住了,他痛呼一聲,同伴立即回手一槍給他解決掉威脅。其實只有十來只喪屍,而他們有槍在手,應該不難解決,可惜他們都是技術兵,武力值若用10來計算他們連5都沒有,若跟淮二對上,即使他們手裡有槍也會給打得滿地找牙。

明顯林革雷也注意到這一點,他決定留下兩個兵,便抽槍開始射擊表演。

雖然喪屍是活靶,可是移動速度太慢,遇上林革雷這樣不科學的大手也只嗷嗷叫著腦袋開花,態度之從容,下手之利落,動作之帥氣,令淮二著迷了。

「喂,你教我打槍吧。」

林革雷睞向淮二一眼,目光從某一點滑過,曖昧地挑眉:「好。」

淮二是GAY,也是男人,怎能不明白,又鬧了個大紅臉:「擦,流氓!」

鄭蓋想說,下面有倆拿槍指住你們呢,咱就先別打情罵俏了吧?

林革雷笑了笑,冷眼睨向下面倆:「要我是你們,就會把手指鬆開。」

下面兩個兵互覷一眼,終於鬆開勾在扳機上的手指,扔掉武器舉手抬降。

當初負責啟動激光定位儀的兵扶住受傷的兵,抬頭看著林革雷,示弱地說:「我們只想離開這裡,我會駕駛潛艇。」

「林……」淮二正要說林革雷也會,卻被鄭蓋掩住嘴巴拉開了。

林革雷有些慶幸自己救了這個看似沒用但挺機靈的大叔,二貨總需要心靈導師的,大叔是好對象。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二人,單臂撐住外壁跳入,槍口始終鎖定他們,此時揚了揚手示意他們退後,然後讓淮二等人進來。

把淮小蝶搬進來放在簡陋的軍用床上,林革雷指派工作,讓葉嘉誠和鄭蓋將喪屍扔出去,讓淮二找一捆繩子將受傷的大兵捆起來,然後示意說話的大兵駕駛潛艇,最後讓昊沉水拾起大兵扔掉的武器,簡單教會他開槍,就讓他盯住大兵駕駛,若有不妥就直接開槍。

把垃圾都清除以後,葉嘉誠滿腹怨氣,當他搜過潛艇後,發現只有少量軍用乾糧和食水,心情更加糟糕了。

「這可怎麼辦,讓誰吃?!喂老鼠都不夠。」

「讓女人吃。」林革雷扔了一句,其他男士沒有異議。

葉嘉誠也反駁不能,低低嘆了一聲:「我總能喝點水吧?」

其實情況也不是太糟糕,軍糧看似少,其實都是壓縮營養食品,雖然不美味但至少不會讓他們餓死,水也充足,林革雷剛才故意那麼說而已,這會兒他把食物均分成七份後,將屬於大兵的其中一分撥給淮小蝶,大兵二人共享一份,剩下的每人一份。

這樣的分配沒有人有異議,有異議的沒有資格說話。

進入最後三十秒倒數,淮二不禁跑到軍床旁邊摟住淮小蝶,等待撞擊,倒數完畢後,只聽提示船塢即將閘門即將開啟的警報響起,整個船塢進入密封狀態,而後閘門打開了,大量海水湧入,潛艇瞬間潛在海水裡。

大兵的確會駕駛潛艇,他們是第一艘平衡駛出的,後頭也有幾艘動起來 ,有更多的還停留在船塢裡。

「其實潛艇有自動駕駛功能,啟動後可以不用人手操作?」昊沉水突然帶有疑問地來了一句。

林革雷估計他是讀了大兵的心,他原本不想多事,但是既然這樣了,也就點頭:「是可以。」

昊沉水想了想,突然說:「喂你,立即聯繫其它潛艇,教他們啟用自動駕駛模式。」

大兵頓了頓才說:「我不懂。」

「你行的。」昊沉水說著將槍口指向被捆綁的大兵:「要不,就讓我們玩玩銬問遊戲?」

大兵怔住,下一刻抿緊唇聽從指令對其他潛艇進行指示。

潛艇駛得很快,已經看不見船塢了,直至海水中湧起的沙爆鋪天蓋地而來,他們才知道駛得很快的是隔離區。

潛艇在湧動的暗流中顫動,雖然聽不見聲音,但估計撞擊絕對不小。

在隔離區中長大的淮二實在不敢想像那樣一塊陸地跟另一塊陸地撞在一起會怎麼樣,究竟會不會像隔離區內最愛播放在災難片那樣地動山搖,房屋倒塌,讓一切陷入水深火熱中呢?

他抱緊親姐,等著震動消失,突然屁股上一緊,他跳了起來:「姐!你怎麼掐我屁股!」

其他正在顫動中沉默的人全部瞪向他,後者正瞪住依舊昏迷的親姐一臉困惑。

似乎確定淮小蝶沒有裝昏,淮二再困惑地看向軍用床下,只見鋪床的毯子下一隻手正在那兒摸索,估計就是元兇,而這隻手很正常又很奇怪。

「骷髏!!!!」葉嘉誠尖叫。

沒錯,這是一隻屬於人類的骨手。

 

 

11、第十章

依照常理只剩骨頭的手不可能會動,何況還在靈活地摸索,更甚至吃別人的豆腐。

可是至今發生的事情又有幾件可以用常理解釋呢?所有人都被嚇到了,不敢想像毛毯下面有什麼,或許會撲出來一隻怪物。不知道槍械能不能殺死,畢竟之前見到的破破爛爛的行尸走肉至少還是有肉的,而這是一隻骨手,它沒有肉。

砰……

槍聲毫無預警地響起,巨大的響聲在小小空間裡無限放大,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通通瞪向開槍的林革雷,後者還是那八風吹不動的沉著模樣。

所有人心裡都只有一個想法——去他的沉著。

「靠,耳朵要聾掉了!」淮二一手抱姐姐,另一手揉耳朵埋怨。

槍聲驚動了淮小蝶,她在淮二懷裡磨蹭,即將醒過來。

林革雷攤手:「我在嘗試殺死它。」

「它還在動!」淮二咬牙切齒地指住正在扯毯子的骨手。

「嗯,因為沒有殺死。」林革雷淡定地說。

淮二突然感覺自己是在找虐,跟這暴力分子辯什麼呢?打一開始就辯不贏好不好。

骨手終於成功扯下毯子,柔軟的料子蓋住不明物體,充分地突顯它的輪廓,而後這東西披著毯子縮在床邊,毯子底下傳來孱弱的聲音:「抱歉,我沒有摸準……暈潛艇。」

所有人沉默了。

林革雷首先回過神,瞇起眼睛打量披毯子的東西,問:「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人類。」東西急忙回答。

「曾經?」林革雷的眼睛瞇得更細了,幾乎只剩一條縫縫。

淮二總覺得林革雷的眼神銳利得太過分,尤其瞇起眼睛的時候,就像針似地植入腦袋裡,腦仁都痛了。

「你能不這樣瞇著眼睛嗎?」淮二不禁抗議:「看著特蛋疼。」

林革雷挑眉:「要幫你揉揉?」

「行,我自己揉去。」淮二嘀咕別過臉。

「……」

「不,現在也是人類。」東西似乎有些害怕了,聲音不再孱弱,很是焦急。

「我看不像。」林革雷冷漠的目光刮過毛毯浮雕出的骨架子,哼笑:「倒是像個骷髏標本。」

東西趕忙解釋:「不對,我只是比較骨感。」

「……」

鄭蓋總結:「它跟淮二有著本質上的相同。」

叔,你能不吐糟嗎?

為了加快進展,林革雷決定不再在骷髏與人的問題上掙扎,他大步上前,殘忍地忽視骷髏絕望淒厲的尖叫,一把掀掉了毛毯,露出一副粉紅色的、乾淨無殘留的……骨頭。

事實勝於雄辯,骷髏自知瞞不下去了,絕望地掩臉飲泣:「我不是故意的,我被啃了一口,然後就這樣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不要殺我。」

「……」

看到一隻活骷髏是何等驚悚的事情,尖叫的該是這些大活人,但是骷髏叫得比見鬼的更淒厲,大夥的尖叫就怎麼都吐不出來了,包括葉嘉誠都是一張吞掉蒼蠅的悶臉。再說吧,骷髏就骷髏,犯得著弄個全粉紅麼?也太摩登了吧?

「你究竟是什麼東西?」林革雷輕輕揉搓正在抽痛的額角,分析出這東西的危險指數為負值以後,他把槍收了起來,考慮是否將這東西折卸後用盒子裝起來,省得在這裡影響艇容。

「我真的是人類。」

骨頭把掩臉的骨手放到嘴裡……牙齒裡面研磨,分明是骷髏頭一顆,空洞的眼眶裡卻冒出兩行淚水,這骨頭臉也讓人看出了濃重的哀傷來。

「我跟大家一起在治療部集中,軍隊的人突然開槍掃射,又有瘋子怪物逮著人就啃,我們也有人被啃到,等我們逃到這來,我們的人也開始發瘋了,然後大家啃成一團,我也被啃了,我以為要死了,可醒過來就變成這樣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無論我睡多少回都沒有改變,上帝,這不是夢!嚶……」

聽完骷髏的訴苦,所有人……其中不包括大兵和林革雷,隔離區內的居民們都變臉了。不為別的,只因為這骷髏的聲音太熟悉了,無論記性多糟糕,患有多嚴重的音盲症,也該無法忘記那一道幾乎走遍隔離區每一個角落都能夠聽到的,無時無刻在耳畔響起的聲音……當紅炸子雞季百夜。

「季百夜?!」合音。

季百夜?林革雷不解,大兵們也不瞭解,只有屬於隔離區的人才瞭解。

被點名的骷髏揚起臉,像關水龍頭一樣果斷地,從眼眶瀉出淚水止住了,一臉激動:「哦,你們認得我?!」

能不認得嗎?

「他是這的大明星,季百夜,圍牆上面有他的海報呢,在咱喝醉的酒吧對面就有。」淮二給林革雷解惑。

林革雷想起來了,他有看見過這個男星的宣傳海報,是那個把身體高難度扭曲,擺出有違人體工學但相對誘人姿勢的男星。記憶裡,季百夜是那種脂粉味很濃,秀美型的男人,會讓小姑娘尖叫,能引起大媽嬸兒保護欲的視覺系男星。

他變成了骷髏?

鑑於已經出現會讀心術的發小,還有能夠辨別戰鬥力的工友,那麼會出現變成骷髏的男星也就不奇怪了。

尼瑪的不奇怪,實在太奇怪了!

林革雷和昊沉水同時扶額,而後在惺惺相惜中長嘆。

淮二打破沉默爆出疑問:「擦,你怎麼是粉紅色的?」

能不二麼你?

在共同的心聲中,季百夜回答了:「不好麼?這是我唯一滿意的地方。」

「……」

糟點實在太多,怎麼都吐不完,大夥兒倍感壓力。

「嗯咳,季先生,我想你並沒有攻擊我們的意思。」鄭蓋決定把話題帶回正軌。

季百夜擰了擰骷髏頭:「不會攻擊你們,請不要殺死我。」

「哈哈,怎麼殺死?你都只剩骨頭了,搓成骨灰麼?」淮二揍腹大笑。

「閉嘴。」昊沉水白了他一眼。

淮二癟著唇,眼珠兒一轉,輕輕朝林革雷身邊跨了一步,尋求庇護,後者摸摸他的腦袋,又惹得他齜牙咧嘴。葉嘉誠看得整個在冒酸泡泡,直咬牙切齒。昊沉水翻著白眼用槍指了指直朝同伴瞄去的大兵,以眼神警告對方安分些。鄭蓋大叔頓感使命重大,無語望潛艇頂。

沒有人注意醒過來並緩緩撐起身的淮小蝶,只有一個骨架子注意到了,抬起骨手一指:「喂,那姑娘好像有些熱過頭了。」

包括林革雷在內,所有人這才感覺到溫度高得有些不尋常了,大兵瞄向儀表板,確認空調系統有正常運作,可是室溫已經接近攝氏三十度。

經過季百夜提醒,大夥才注意到淮小蝶,只見纖瘦的女性週身熱氣蒸騰,連景物都在熱浪渲染中扭曲,她彷彿下一刻便要燃起來。

昊沉水臉色劇變,顧不上管那大兵,朝著淮二吼:「都別靠近她!二,快點!快點勸小蝶冷靜。」

「姐?姐她怎麼了?」

淮二趕忙要上前,卻被林革雷拉住了。

「別靠近。喂,姓昊的,她是怎麼了?」

其他人也想知道答案,昊沉水成為了焦點。

昊沉水看著淮小蝶快要失控,顧不上隱瞞了:「季百夜變成骷髏奇怪嗎?小蝶會著火,不能讓她失控,不然就等著被燜熟吧。」

一瞬間,所有人臉色都變了。

先不說這溫度能有多高,如果淮小蝶把這潛艇的空氣燒光,他們也得悶死。

「姐姐!」淮二始終注意親姐,突然看見淮小蝶身上冒出火苗,他顧不上危險,一把掙脫了林革雷的箝制,三兩步撲向淮小蝶給她拍掉身上的火苗。

或許是淮二的聲音裡有太多的關切,又或許因為是親弟的聲音,淮小蝶身上的火苗噗地被拍滅了,室溫驟降,蒼白的美人揚起臉看向親弟,神色茫然,呢喃:「二,我剛才夢見了樂樂,他被裝在管子裡面,他不能出來,我要把管子扛走,可是我扛不動。」

「是嗎?姐,你扛不動我幫你扛唄。」

「……嗯,那我再睡睡看,你要幫我扛哦。」

「好呀,你夢見了就告訴我。」

沒有欺騙成分的對話讓淮小蝶十分安心,她靠在淮二懷裡合上了眼睛,呼吸逐漸平穩,竟然真的又睡著了。

淮二認真的摟住淮小蝶,這才開始苦惱——嗯,怎麼進夢裡幫忙扛東西?

心裡想的都刻到臉上了,誰能不理解呢?非單數的嘴角在抽動,好一會才平息下來。

「這孩子有些古怪。」季百夜搖頭表示無奈。

……少在這五十步笑百步。

昊沉水最淡定,跟淮家姐弟一起的二十年,日子不是白過的,早習慣了這對姐弟的無厘頭對話。他用槍指住乘大家注意力不集中而企圖給同伴送刀片的大兵,眼睛卻睨住林革雷:「把他也綁起來?他已經把潛艇調成自動駕駛了。」

林革雷不哼聲,默默上前把大兵捆了,也把季百夜捆在一起,而後扒光他們身上幾乎所有的裝備,只留下蔽體的內衣褲。

如此強盜行為,令所有人都腦仁一痛,當然,季百夜沒腦仁,但也頭蓋骨一痛。

另外季百夜提醒:「呃,我是沒關係,但是那沒受傷的大兵不要綁一起,被啃過的人瘋起來會啃別人,還會傳染。」

「我被咬過啦,也沒事。」為了不打擾親姐睡眠,淮二儘量壓低了聲音。

昊沉水大驚,瞪了淮二好一會,才說:「你是昨天被咬的,要出事早就出事了,那麼……你應該也有什麼不同了。」

「什麼不同?」

「笨蛋。」葉嘉誠正要像過去那樣替蠢鈍的戀人解釋事情,卻被搶白了。

「看看骨頭和你姐,應該都是被喪屍咬過之後產生的變異,你有沒有哪兒不同?」林革雷循循善誘。

葉嘉誠差點氣背過去,可是想到以林革雷的武力值,真是用一根尾指就能幹掉他,又敢怒不敢言。

淮二是二,但沒有白痴,想想也明白了一些:「哎呀,我沒有變喪屍,沒有變骨頭,也好像不能燒人淹人雷人呀,我有哪裡不同啦?」

「嗯,這不急,你慢慢想吧。」林革雷邊說,邊動手將沒有受傷的大兵綁到另一頭去。

他會留下這兩個人,一是為了印證喪屍病毒,二是為了套取軍方情報,人還不能死。

昊沉水突然從打劫來的一堆物事裡頭掏出一隻巴掌大的匣子,若無其事地揣進兜裡,林革雷彷彿沒有看見。
作者有話要說:侍候好長奶疹的妹霸才能來碼文,唉.....


12、第十一章

潛艇離開要塞不多久,要塞就撞上陸地,可見他們當時離陸地並不遙遠,也正因為如此,他們不能冒險在靠近撞擊的地方著陸,那樣有很大可能會導致他們才著陸就進入搜捕範圍,不幸成為甕中鱉。

所以,他們仍舊在潛艇中,仍舊在等待著陸。

把大兵和骨頭都捆了起來,剩下的都是『自己人』了,接下來的行程也顯得輕鬆。當然,輕鬆的只有不懂事的人們,例如二貨組的骨頭和淮二,或是睡覺組的淮小蝶,又譬如無知組的鄭蓋……等等。(葉嘉誠:什麼等等!摔!)

大兵們很不安,林革雷很不安,昊沉水也很不安。

昊沉水的不安來自對這些人讀心後得來的信息,如今他們甚至不知道目的地在哪,潛艇很先進沒錯,有全球衛星定位地圖沒錯,可是正因為如此,他們必須切斷這些可能跟位星有關的設備,因為他們搶來的潛艇本屬於軍方,若這時候還用軍方的衛星,那不是找死麼?所以林革雷將大兵刻意連接上位星並發出SOS信號的設備給關掉了,也就意味著他們可能會在無邊大海中迷失方向。

他們的結局可能很糟糕,或許在吃盡所有食物、燃料也告罄的時候成為可憐的漂流者,必須用有限的資源捕捉魚類果腹,更加有可能最後著陸到荒島上,在2033年飾演一出魯賓遜漂流記。

兩個屬於敵方的大兵,一副骨頭,一個二貨,一個會噴火的精神病女,一個讀心陰暗男,兩個路人甲,一個暴力分子……有什麼比這樣的魯賓遜組合更傷不起了?

然而即使他們眉頭深鎖滿腔愁緒,有些人仍舊活得很愜意,譬如那隻發現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的粉紅骷髏就用他優美的歌喉唱起小調來了。

『愛情不是你想賣,想買就能賣,讓我看透痴心的人不配有真愛……』

骨腳還在打拍子呢。

淮二彷彿被這份旋律牽動了,跟著哼了起來,五音不全的他直接對所有人的耳朵造成了毀滅性的傷害,可是骷髏沒有耳朵,他還很友善地跟著淮二的拍子和唱,不亦樂乎。

葉嘉誠本來想叫淮二閉嘴的,就像過去很多次淮二唱起來的時候,只要他讓別唱,淮二就會閉嘴,可是現在他只換來一隻拳頭在眼前晃。愛情一旦有了裂痕,就會窺見很多殘酷事實了嗎?葉嘉誠再度陷入悔恨的囹圄,沉浸在不可自拔的灰霾中。

鄭蓋看葉嘉誠連抹脖子的心都有了,心善的大叔見不得年輕人墮落,強忍住魔音穿耳的痛苦努力地開解葉嘉誠。

林革雷感覺自己這雙能承受戰地中震耳欲聾的炮火聲的耳朵,也即將在魔音中崩潰,他瞪了一眼相對淡定的昊沉水,希望這傢伙表態,可惜後者經歷多年洗練,對魔音具有一定免疫力,就一副置身事外的悠然模樣。

於是,林革雷拿眼刀子剜了昊沉水一眼,迅速排除不可用資源,最後找出對策:「淮二,你姐要被吵醒了。」

昊沉水看了一眼仍舊睡得很沉的淮小蝶,投給林革雷鄙視的白眼球。

要問淮二最重要的人是誰?自然是淮小蝶沒錯,所以林革雷的話才出口,淮二就閉嘴了,同時紳士的骷髏也閉上嘴,並且露出歉疚的表情……即使他並沒有臉皮,但……就是那麼一回事。

林革雷有自己的考量,他決定和昊沉水好好談一談,他把昊沉水邀到遠離其他人的角落,單刀直入。

「我們來交易吧,我需要你的協助,而你想要什麼?」

既然對方會讀心術,再多的贅言根本不需要。

昊沉水也很欣賞林革雷的乾脆,便不多繞彎子:「確保我和淮家姐弟的安全,這就是我的條件,只要你做到,我也會合作。」

對於從未離開隔離區並且存在不少問題的他們,一個有能力的leader是必須的,昊沉水會選擇似乎對淮二挺上心的林革雷,就是看中他的能力。

林革雷沒有花太多時間考慮,他向來不是同情心過剩或道德心太強的人,他有能力,有需要他甚至可以放棄這裡任何人,單獨行動,其中包括淮二,雖然他很照顧淮二,但是必要時候也不是不可放棄的。可,現在情況有變,除了喪屍以外,還有變異人。他剛剛從淮小蝶身上體會過那種強大,他從未曾有過那樣強烈的危機感,即使在潛入J國執行任務被那群全身細胞都刻著J國領導人的瘋子關進毒氣室的時候也不曾有過。

林革雷想,他未必會再遇上可怕的變異人,可是並不絕對,和淮小蝶成為盟友對未來很有利,而淮二是唯一能夠控制她的人,也是必須的,再來昊沉水也很有用,所以……

「合作愉快。」

昊沉水稍稍遲疑,才握上林革雷伸出的手,也只是碰碰便收回:「希望會愉快,那麼你想知道什麼?」

「我要知道軍方的所有信息。」

「恐怕你要失望了。」昊沉水一臉惋惜:「他們很小心,小兵一無所知,即使是高級軍官也似乎只知道他們需要知道的。就像-3層的軍官,他只負責帶離部分人殺光所有人。還有這兩個人,他們的任務是在要塞撞上陸地以前啟動定位儀,讓導彈及時摧毀要塞,很明顯他們失敗了。」

林革雷瞇起眼睛,唇角擒著冷笑:「我以為所謂的合作必須講誠信,你對我完全坦白了嗎?例如你藏起來的那盒東西。」

昊沉水撇了撇唇:「你不是知道了?那是最後的病毒疫苗,也就是它導致這次變異的。我勸你還是別接觸它,因為它雖然令一些人擁有異能,但也有一部分人變成了喪屍。況且你知道隔離區的居民總共接受過多少次疫苗注射,身體究竟產生了怎樣的變化嗎?不,你不知道,所以你這樣的外來人如果貿然注射它,後果不堪設想。」

林革雷不得不承認這很有說服力,但是他仍舊堅持:「交出來,你能夠讀心,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它。」

是的,昊沉水開始或許不知道,但他現在知道了,因為林革雷心中正想著這件事,這個人會在隔離區內出現的來龍去脈。

林革雷,職業傭兵,會出進入隔離區就是為了盜取最新研製的病毒疫苗,以換取巨額懸賞。

「如果病毒散播開來,錢還有用嗎?」昊沉水邊說邊掏出匣子遞給林革雷,他犯不得為了幾支疫苗跟林革雷翻臉,何況林革雷這樣的人要得到它,他也藏不住。

「沒有,但它的價值只會增加。」林革雷說著,接過匣子貼身收藏:「密碼多少。」

指的是匣子上的密碼,昊沉水告訴了林革雷,又繼續話題:「你還要知道什麼?」

「在要塞,你從那些實驗體身上得到的情報。」

「那也不多,他們只是說,末世來臨。」

「……」

「他們會將他們的『王』帶上陸地,而我們,倖存的人將會迎來新紀元。」昊沉水冷笑:「我想,這將是牆外的災難吧。」

隔離區的人恨將他們困在孤島中魚肉的普通人嗎?廢話,如果必須回答,當然是恨的。雖然不至於讓這樣的情感佔據他們生命中的一切,但當面對提問,答案也只會有一個,恨。

林革雷也明白這一點,但是他這個『普通人』可不會白白被恨,他回以冷笑:「這何嘗不是你們的災難。」

「……」昊沉水臉色微變,是呀,顛覆世界的風已經颳起,即將橫掃整個世界,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好了,接下來你儘量從那兩個軍人身上獲取情報,我們要靠岸,就看這個了,他們是技術兵吧?我們正缺這個。」

「的確,那個沒有受傷的兵名叫趙兵堂。」

「冰糖葫蘆?」

「你也患了二病嗎?大兵的兵,禮堂的堂。」

林革雷臉上微微地熱,清了清嗓子:「然後呢?」

「他可以改造潛艇的系統,只要我們透過GPS獲得潛艇坐標,只需要知道這個,那麼在關掉GPS以後,他就可以計算出路線,然後讓潛艇抵達目的地,他有這個本領。」

林革雷沒有遲疑,他朝趙兵堂大步走了過去。

趙兵堂一直低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感覺到在林革雷靠近才抬起臉,淡漠地看著他。

「我也當過兵,見識過一些事情,你認為你還能回去?」

趙兵堂抿緊唇,他的長相併不特別英俊,但是擁有少數民族血統的他五官稜角分明,更有軍人特色的硬朗氣質襯托,可不比任何帥哥遜色,是個酷哥。

淮二正在翻看順來的斯萊爾?納西的筆記打發時間,被吸引注意力以後,他盯住趙兵堂流了一把口水,順道代答:「當然回不去了,你知道得太多了。」

林革雷回過臉,刀子樣的眼神刺向某二貨唇角的不明水跡,心裡很不爽,推翻所有不在意可放棄等等等自我解釋的藉口以後,他承認,他很不爽自家媳婦對著別的男人流口水。

「喂,你瞪我幹嘛,我又沒有胡說,是有根據的,你看你看。」

淮二把順來的斯萊爾?納西的筆記其中一頁翻開,展示給所有人看,上頭也只是一小段文字,筆跡凌亂且僵硬深刻,顯示出書寫這段言語的斯萊爾?納西當時是怎樣的憤怒。

[我知道T國領導層從不將蟻民放在眼裡,但是今天他們讓我明白了一件事,下一次疫苗的成果將決定整個隔離區的命運,包括那些士兵在內所有的人,只有主要研究人員可以倖免。一旦疫苗失敗,他們將與隔離區的秘密一起沉入海底……]

骷髏尖叫:「他們竟然沒有考慮保留我這樣出色的藝人?!可怒也,這是對藝術的一種侮辱!」

比起知道被草菅以後的憤怒,大夥現在較想把這骨頭拆開206塊。
作者有話要說:有人問,骨頭會炮灰嗎?????我不會把他搓成骨灰的,放心.
另外,妹霸臉上的疹子已經好起來了,謝謝大家關心,爬來更了,咱要睡,帶孩子很累人,總是晚睡可不行....飄.....
PS.聲明,文案絕對不是賣萌,是賣懶.....實在是寫了兩次都覺得不好,隨便吧...隨便......嬤嬤的腦子被喪屍啃掉了....

 

13、第十二章

悄悄打量眼前的非善類和非人類,趙兵堂在猶豫,畢竟他是一名軍人,應該有軍人的氣節,忠誠是必須的,何況他不能不考慮到家人。可是如今他任務失敗,要塞帶著大量怪物撞上陸地,那將是一場浩劫,如果他不與這些人合作,估計連陸地都上不去,更別提保護誰了。

沒錯,一切都應該建立在活著的基礎上,這是最基本要做到的。

知道他已經動搖,昊沉水拋給林革雷一個眼神,接手談判:「最重要是活下去,如果繼續任由潛艇漫無目的地前進就只有死路一條,你若幫我們回到陸地,我們也不會為難你,各走各路。」

雖然眼前只是一個瘦弱的普通青年人,但趙兵堂直覺對此人耍心機無用,就不贅言:「我該怎麼相信你們?」

「除了相信,你還有別的選擇嗎?」林革雷勾唇,又是那種讓人冷徹心肺的淡笑。

趙兵堂不語,倒是淮二看不下去了,插嘴:「我說帥哥,你要造反要怎麼樣都得踩著地面才行吧?我敢說,你這會要是不答應,林革雷絕對要你好受,他很暴力的。」

話音剛落,林革雷額角青筋暴跳,冷著臉大步走向淮二。

「哎!哎!你想幹什麼,你別過來!」淮二的大腿借給淮小蝶枕著,這會兒就像給捕獸夾咬住的小獸,除了嗷嗷叫著虛張聲勢就沒有別的作為了。

於是林革雷走過去,大掌桎住他雙手壓在頭頂上,低頭狠狠咬住這張可惡又可口的嘴唇,開始只是懲罰性的啃噬,漸漸地似乎嘗出味兒來了,兩片嘴唇輾轉纏綿在一起,忘情深吻,如膠似漆。

「流氓!放開他!」葉嘉誠不顧一切地撲過去,被大掌扇到一邊去,半晌找不著北。

其他人都看呆了,昊沉水首先回過神來,呢喃:「果然傳染了二病。」

「卡啊!!!!!有兩個男人親在一起!!!」

呆怔中的人們被骷髏高八度的尖叫給驚醒過來,不禁抽搐著嘴角瞪這只正演譯『吶喊』經典表情的,本艇中最具驚悚效果的物體,皆無言以對……該尖叫的是他們吧?

親吻中的二人也給這聲尖叫驚擾到,徐徐分開來。

淮二鬧了個大紅臉,咂巴著嘴別開臉,對著手指嘀咕:「炮友也不能隨便亂親的。」

「……」林革雷真想罵一句『炮友你妹』,不想在淮二身上撒氣,他把陰沉的黑臉轉向骷髏。
骷髏立即頭骨發麻,扭動著被捆綁的身體,週身骨節咯咯作響:「別這樣,我沒有嘴唇,別親我。」

別這麼重口好不好……眾人扶額。

鄭蓋邊擦著額上的汗,邊轉移注意力:「呃,雖然他只是個俘虜,但我們是不是也應該稍微關心一下子?」

順著指示看過去,大夥們瞭解鄭蓋口中的『他』是指捆在骷髏旁邊的大兵,那大兵身上有傷,精神不振,一直沒有參與任何話題,然而經鄭蓋提醒過後,他們才感覺似乎並不是受傷那麼簡單。

眼下這個人汗涔涔的,臉色青白與死人無異,微睜的雙目混濁不堪,半張著嘴,神情呆滯,猶如屍骸般沉寂,如果不是胸膛仍有微微的起伏,那真與屍骸無異。他的情況已經很不妙,昊沉水甚至發現他的表膚出現一些斑痕,這在學術上被稱為屍斑,顧名思義是出現在屍體上的,如今卻在活人身上出現。

如果在4月1日以前,昊沉水會感到驚奇,可惜他是最先接觸到喪屍的人之一。

「他怎麼了?」趙兵堂急問,看到唯一的同伴出現異狀,他怎能不驚慌。

淮二好奇地打量著大兵:「喂,骨頭,他是不是也要變成像你這樣的傢伙,嗯,變成長斑斑的人?」

骷髏側著頭打量大兵,聞言搖頭:「不對,他準備變怪物了,一樣的,和他們一樣會變成怪物。」

彷彿印證骷骸的答案,沉靜的大兵猝地掙動一下,沒等大夥回味過來,動作更加大開大放,受傷的大兵像條瘋狗一樣掙扎扭動,嘴裡伴著不明黏液噴出與獸類無異的嚎叫。

即使他們已經接受喪屍的事實,但無論做了多少次心理建設,當人類變為喪屍的一幕赤裸裸地在眼前發生,沒有人能夠超然物外。心中瞬間湧現的情緒太過複雜,以至表情無法詮釋,他們木然地看著上一刻的人類這一刻的喪屍,除了愣怔,還是只有愣怔。

喪屍已經失去為人的神智,它純粹只剩下食慾,是怪物,只知道啃掉所有活物。

「哇!救命,我的骨頭!!!」骷髏尖叫起來,不為別的,只因為喪屍白亮的牙齒並沒有啃咬相對脆弱的繩索,而是朝粉紅色骨頭上就是一口,而後叼住不放。

這也算活物嗎?眾人心生疑竇。

「沒事啦,你只有骨頭。」淮二安慰道:「咬了就咬了,不少塊肉。」

季百夜明顯不需要這樣的安慰,眼眶眶又氾濫起來:「不要這樣,骨頭會被啃花掉的,那就不美麗了。」

薄弱的同情心都因為這句話煙滅了,喪屍繼續啃骨頭,骨頭繼續窮嚷嚷,葉嘉誠繼續找不著背,鄭蓋算是好心人,儘量拉住葉嘉誠,以免他一頭撲上喪屍去同甘共苦。

林革雷和昊沉水則趁機搞定趙兵堂,倆站在他面前施加壓力,故意留給他直視喪屍的空間,由昊沉水發言:「合作嗎?」

所有的猶豫都被同伴變成喪屍的打擊輾碎掉,趙兵堂當機立斷,直接點頭。

「放心,雖然不喜歡當兵的,但只要你合作,我們也不至於在這時期動手殺人。」說罷,昊沉水揚頜示意林革雷放人。

林革雷雖然不喜歡被指使,但也沒有遲疑,軍刀出鞘,繩索應聲而斷。

趙兵堂鬆了鬆關節,朝林革雷攤開手板:「還我,這是我爸的遺物。」

這軍刀是從趙兵堂身上順來的沒錯,林革雷便還了它,做個順水人情。

沒有為難的合作的確讓趙兵堂受用,他稍微對這次合作增加了一點信心,軍刀在手上把玩了一會,他閉合雙目沉思片刻,突然開口:「讓我先做一件事。」

林革雷雖然不會讀心術,卻瞭然地點頭,昊沉水更不用說。

喪屍正死死咬住季百夜的骨頭,突然敏銳地感覺到更美味的鮮肉接近,它鬆開了骨頭嚎叫著朝另一邊掙扎,企圖掙脫桎梏,大啖美食。然而刀光從它大張的嘴巴刺入,穿透上顎刺入大腦,瘋狂掙扎的喪屍就像斷線的木偶一樣沉靜下來,肢體無力垂落,耷拉著掛在刀刃上,它才剛剛成為喪屍不久,血仍舊鮮紅,給金屬色刀刃綴飾美麗的線條。

趙兵堂扶住屍體拔出軍刀,嚴謹地仔細地為同伴整理儀容,喃喃自語般低聲說道:「認識的時間不長,他沒有太多缺點,是個好人,至少要留個全屍。」

林革雷明白那種感受,即使身在陌生環境,面對陌生的人,但是把刀子從同伴身上拔出來的罪惡感,需要與人分擔。

即使他是不得不為之,甚至為同伴保有了最後的尊嚴。

如此沉重的氣氛,就是淮二和季百夜都不敢吭聲,最後他們把潛艇上浮,對大兵進行了簡單的水葬。

趙兵堂雖然沒說什麼,但是與大夥的關係明顯有所改善,他沒有再猶豫或者猜疑,迅速張羅著陸事宜。打開衛星定位,在十秒內記得所需數據,而後計算出航線,為潛艇設定自動航行,而後就沒事了。

可是為了提防林革雷等人出爾反爾,趙兵堂裝足了駕駛中的架勢,昊沉水也沒有戳穿他。

淮小蝶一直昏昏沉沉的,後來昊沉水接手了淮二的位置,淮二對發小很放心,便交接了,而後他放了季百夜,沒有人反對。

或許該說葉嘉誠不敢反對,鄭蓋等不想管,林革雷縱容他……雖然他內心不斷解釋為因為骨頭沒危險所以沒關係。

「季百夜是你的藝名麼?那你的真正名字叫什麼?」淮二邊打量著粉紅骷髏邊聊天。

「不,這就是我的本名,我不需要藝術加工,因為我本身就是藝術。」骷髏45度上揚。

「原來這樣,但是我覺得骨頭比較順溜,我還是叫你骨頭吧。」

「什麼!這毫無美感的綽號是怎麼回事?!我不要!」

「你不要?我讓林革雷揍你哦。」

「好吧,反正我的美不是區區一個綽號可以影響的。」

林革雷揉揉淮二的腦袋,如果不這樣做,他的手會不受控制地擰掉那顆骷髏腦袋。

淮二又是齜牙咧嘴,不鳥林革雷,繼續跟骷髏套近乎:「我說,你這模樣要是走出這潛艇,可能立即又會被裝進棺材埋掉哦。」

骷髏低頭沉思片刻,突然從軍床底下變魔法一樣拖出一隻小箱子,得意洋洋地說:「身為巨星,又怎麼能沒有兩手準備呢?瞧我變裝。」

「哦哦。」淮二鼓堂助陣。

箱子裡沒多少東西,就是一些衣服化妝品假髮什麼的,只見骷髏埋頭鼓搗了一會,沒多久一隻身穿冬裝,披了長大衣,手戴皮手套,腦袋上罩著假髮、漁夫帽、墨鏡和口罩的變裝骷髏面世。

還真遮了個密不透風,不過……

「現在不是夏天麼?」淮二提出疑問。

鄭蓋習慣了淮二老是不著重點,於是他補充提問:「這遛鳥俠的造型,真的沒有問題嗎?」

不,問題大到不知道打哪吐糟起才好。

淮二大笑:「哈哈哈,他遛也只能遛骨頭,哪有鳥。」

骷髏縮到角落裡畫圈圈詛咒,眾人默。

……二貨何必為難二貨。

作者有話要說:矮油,骨頭純粹賣萌的,別太認真………………某嬤嬤來賣懶,最近妹霸有脾氣了,開始與媽媽為難,嚶……真無奈,晚上就不愛睡。

 

14、第十三章

在骷髏畫圈圈的那會兒,淮二老實不客氣地把箱子翻了個底朝天,挺好心地想說要給骷髏換個形象,至少穿起來不要太猥瑣,但是這麼一翻,眾人對季百夜更加無語,因為這箱子裡頭真的除了衣物還是只有衣物,要知道在這逃亡之際竟然只知道帶變裝道具而沒有帶上任何有用的行當,可見此人也是達人級的二貨了。

更而且骷髏偏好華麗風,那些衣服穿在一隻骷髏身上,除了猥瑣,就只有更猥瑣了。

淮二左手一件絲質豹紋襯衫,右手一條粉紅雞毛圍脖,瞧瞧攤在行李箱裡頭的莽蛇紋緊身褲,不禁轉眸看向了身材一級棒腿特別修長的林革雷。後者頓覺頭皮發麻,趕忙將那些邪惡的東西塞回行李箱裡關起來,以指戳住淮二的額頭冷笑:「要我幫你摳掉奇怪的念想?」

淮二趕忙摀住額頭狂退數步,躲到目測比較有料,能跟林姓暴力分子抗衡的趙姓大兵背後,可惜二貨沒有意識到找肉盾找到炮友的假想敵身上就跟茅廁裡點燈無異。

於是林革雷從被風騷的衣飾給膈應到變成給陳醋嗆著,從裡到外散發著刺鼻的酸味,咬牙切齒地走向淮二。

眼見林革雷一副化身為發情犀牛的模樣,還有那誓要將姦夫搓骨揚灰的氣勢,趙兵堂淡定地往旁邊跨出一步,把躲在他背後的淮二獻祭,表明立場。實在不能怪他孬種,清官還難審家庭事呢,何況這基友打情罵俏什麼的,認真你就輸了。

「哇!」淮二見到靠山倒塌,驚叫一聲往旁邊躥去,慌不擇路的情況下連葉嘉誠都準備抓來擋一擋。

火上澆油什麼的,最要不得。

於是原本只準備把人壓到旁邊啃一頓的林革雷眼睛一紅,咬牙切齒地撈住淮二的腰身拖向了空置的軍床。

淮二死命掙扎,奈何林革雷武力值太高,他被死死鎮壓住。

葉嘉誠才找著了北,見到淮二被欺負,趕忙撲上去拯救,但見林革雷大掌一揮,葉嘉誠又跳起了芭蕾,滴溜溜地原地打轉。

「哇,阿水,救我呀!!!」淮二掙不開腰上的鐵臂,慌張求救。

昊沉水淡定地撫著淮小蝶的長髮,低聲警告:「別吵到小蝶。」

「知道了。」林革雷回了一句,摀住淮二的嘴巴按到軍床上,拉起毯子一蓋,世界安靜了,只有毯子交錯扭動的輪廓引人遐思。

……

毯子底下究竟發生著怎樣的慘劇,實在讓性向正常的男人們無從想像,葉嘉誠滿腦袋小鳥在轉,骷髏專心畫著圈圈,淮小蝶睡得安穩,於是當毯子掀開的時候,那個冷臉的暴力分子一臉饜足,那個二貨捲起毯子逃避群眾的視線。

「你好好休息。」飽啖一頓的林革雷體貼地說:「要給你面紙?」

二貨撈起一件東西就扔:「面紙你妹!」

所有視線劃著弧線,隨那媲美信號彈般閃亮的四角形狀貼身布料轉移,最後無語地看著它擊中林革雷精壯的胸膛後摔在地上,再把視線放回眼睛圓瞪嘴巴大張形成錯愕表情的淮二臉上,紛紛扶額。

好半晌,淮二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緩緩地縮回毯子裡圈個密不透風,僅剩一隻手伸在外頭,悶悶的聲音傳出:「喂,林革雷,幫忙撿一個啦。」

林革雷在眾人注視之下淡定地撿起褲衩交回那手上,再淡定地坐在旁邊整理武器,表示完全無壓力。

鄙視一個面癱完全沒有成就感,大夥兒悻悻地將專注力放回手頭上,假裝駕駛潛艇的繼續假裝,把玩頭髮的繼續把玩,睡覺的繼續睡覺,畫圈圈的仍舊畫圈圈。

鄭蓋還在拉緊葉嘉誠不讓其撲向林革雷,雖然他認為後者就跟鬧跳樓求關注的人差不多,大概不勸著也不敢送死,但他實在找不著事情了,只好沒事找事……Gay什麼的,談起戀愛也不比普通情侶輕鬆呀。

鄭蓋覺得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確定的,於是向眾男士發問:「你們還有誰愛男人麼?」

男士們瞪住鄭蓋,包括骷髏。

「我怎麼可能,那得摔碎多少少女心吶,我怎麼忍心。」骷髏怪叫。

眾人腹悱:魂淡,做人不能太重口。

昊沉水垂眸看著淮小蝶,目光之溫柔,眼神之專注,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不是。」趙兵堂覺得自己有必要回答這個問題,以免再度成為假想敵。

葉嘉誠頹然跌坐在地,看著毯子團,喃喃:「我愛淮二。」

聽到這個宣言,大夥兒面面相覷,只覺得葉嘉誠贏過林革雷搶到淮二的機會連1%都沒有。

彷彿料到各人所想,葉嘉誠憤恨地低吼:「淮二跟我才是情侶,林革雷那傢伙是第三者。」

聽了這內情,眾人挑眉看向被貼上『小三』標籤的當事人,然而林革雷還來不及為自己辯護,淮二那顆短髮凌亂的腦袋從毯子裡伸了出來,嚷嚷:「喂,我跟你已經分手了!早就分手了!你別胡說啊!」

「我……」知錯了,原諒我,復合吧。

話語最後還是無法出口,淮二的拒絕讓葉嘉誠十分難堪,其實一開始他還心存僥倖,覺得淮二是有心與他為難的,只為了讓他吃點苦頭而已,畢竟感情那回事,哪有這麼容易分清楚,他少年時期交的小女友還離離合合好幾次呢,更別提後來同性間的戀愛,更難分解,所以他等著淮二消氣,等著感情修復。可是才不過半天,他發現因為有了林革雷的介入,情況越來越不妙,復合的希望十分渺茫。

他一臉灰敗地坐在那裡,愣愣地瞪住把再度埋住腦袋的毯團,情緒又一次陷入低潮,最後讓鄭蓋哄勸著給挪回椅子上,雙手抱住腦袋凝固在那裡。

骷髏趁著沒有人注意,蹭到軍床旁邊,拍拍毯子:「喂,褲子穿上了?」

「……穿上了。」

「出來吧,你不覺得悶嗎?」

「……悶死了。」

「出來,給你看我的珍藏。」

淮二從毯子裡露出眼睛來:「什麼珍藏?」

「本大爺的寫真集。」骷髏自豪地說。

說實話,季百夜是真有資本自戀的……呃,曾經……

季百夜這巨星當之無愧,他擁有完美的外型,不是那種奶油小生,而是優雅與男性魅力結合的貴族型真男人,雖然他並沒有多少緋聞,但他從不避違對媒體說出自己的條件——就是命中注定的女性要比他美麗、比他出色、比他藝術。

這樣唯心的條件自然是沒有人能夠達到,所以季百夜一直維持單身,然而這樣更激發了粉絲們的瘋狂,季天王的人氣一直位居排行榜的NO.1,而軍方利用季百夜的人氣在某些層面對居民進行巧妙的精神控制,至少大部分女性都未曾產生過離開隔離區的想法。

軍方指派給季天王的口號是——我們一起來守護隔離區吧。

當然,很多男人對此嗤之以鼻,但是控制住他們的女人,通常等於掐住了他們的命脈,不可謂作用不大。

淮二雖然不是季百夜的腦殘粉,但是美男子有誰不愛?當下點了頭,從毯子裡鑽出來,發現林革雷仍然淡定地檢查武器,沒有阻止的意思,他更加喜上眉梢,跟骷髏一起窩到角落裡看寫真集去了。

寫真集各種賣弄風騷,但淮二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昊沉水挑眉瞅了林革雷一眼,神色恍然中又帶些鄙視,嘀咕:「切,看不起骷髏?指不定那個小二真的會被骷髏拐去。」

林革雷耳力極佳,他把話聽去了,唇角微勾,卡嚓一聲手槍上膛,自言自語般嘀咕:「就憑那一把沒小鳥的骨頭?」

「……」昊沉水暗忖:這是把無恥玩出藝術來了?

鄭蓋耳力也奇佳,突地唏噓:「果然是受受不親嗎?」

前面作為技術兵攻擊值不太高但耳力很不錯的趙兵堂決定裝聾扮啞,專心駕駛……我什麼都聽不見,我什麼都不知道。

躲在角落裡看寫真集的倆對身後發生過的事情一無所知,骷髏自豪地給每一頁寫真講解,淮二看一眼照片吸一下口水,抬頭看一眼骷髏又嘆一口氣,無限循環。

淮小蝶突然從昊沉水懷裡坐直了身子,空洞的黑眸瞪住林革雷,一聲不吭。

林革雷注意到了,回視她,卻發現自己無法從這位女性身上獲得任何信息,她就像一個沒有生命的陶瓷娃娃,令你無法感知她的情緒,卻又詭譎地讓你不能忽略她的存在感。

昊沉水能讀心,但小蝶的精神世界很混亂,他很難從一個瘋子的思想裡頭有系統地讀出其真正意義,頓時給大量信息弄得頭腦發脹,趕忙克制住讀心的能力,即使他才擁有這種能力很短的時間,但他必須學會運用和適應。

「小蝶?你不再休息一會嗎?」昊沉水強忍住不適感,主動關心淮小蝶。

淮小蝶終於收回視線,看向昊沉水:「我餓了……還有,樂樂呢?」

昊沉水趕忙從隨身腰包裡頭掏出一隻破舊的布偶遞給淮小蝶,後者抱住布偶綻放母性的慈祥微笑,配合地食用昊沉水送到嘴邊來的水和食物。

此時昊沉水只從淮小蝶的思想裡看到一個可愛的小娃娃,佔據了所有。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滴,這兩天忙了會外甥的滿月,更新慢了一點,抱歉啦~~先閃,有點燒,再不睡我就真的沒力氣帶娃了~~

 

15、第十四章


潛艇裡這些人在兩三天前過著再平凡不過的生活,至少是他們所熟悉的生活,沒有人料想到變天來得那麼的快,比他媽的翻書還要快,上帝有時候比女人更善變。

就像今天,淮二真心地來了一句:「上帝來大姨夫了嗎?」

眾人木然,這時候即使淮二的二也無法讓他們僵硬的神經抽動了,試問他們怎能不僵硬?潛艇推進器突然壞掉,內部電力終斷,如果不是趙兵堂一直偽裝駕駛而及時注意到,反應迅速地讓潛艇浮上水面,他們估計得悶死在大海裡了。

面對茫茫大海,就連他們內心也只剩三個字……坑爹呀。

「現在怎麼辦?」骷髏發問,直指具備領導層氣質的林革雷、趙兵堂和昊沉水三人:「我可以不吃不喝不死也沒有肉給你們吃,倒無所謂,但你們得找活路呀。」

幾雙眼睛探照燈一樣聚在骷髏身上,此刻他們只想把這東西負重後沉入大海,待經歷千千萬萬年,大陸板塊移動上升為陸地的以後,看有沒有人會發現一具粉紅色的人型骷髏化石。

潛艇內部因為斷電而停止照明和空調供應,他們都聚在洞開的出口映入那小小一束陽光周邊,商量未來大計。

昊沉水目光轉了一圈,不論眾人想法如何,他必須讓大夥知道一件事:「同舟共濟。」

是呀,他們如今同坐一條船上,無論心裡有什麼私人想法都得先放下。

「我潛水還行,如果是食物的問題,可以試著烤魚。」林革雷依舊冷靜,即使面對未知的未來,但是他的人生經歷過太多險惡並且多次在鬼門關徘徊,致使他在承受恐懼和困難等方面,能力相當的高。林革雷心中有了定案,他玩野外生存遊戲早已是駕輕就熟,於是迅速佈置:「我們餘下的工具還不少,要從海水中蒸餾出食水並不困難,這是潛艇,不怕遇上大型魚類,即使遭遇大風浪也不至於覆沒,至於潛艇的維修……」

「我來試試吧。」趙兵堂說:「機械方面我還行,但是潛艇……我是第一次修。」

「嗯嗯,有什麼需要幫忙,我都可以。」淮二果斷拍胸脯:「教我就行,只要不是動腦子的活,我都挺容易上手的。」

「他說的是實話。」昊沉水為沉默的眾人增加了信心。

眾默……

「小蝶可以幫忙蒸水。」昊沉水又看了看葉嘉誠和鄭蓋,而後說:「我們就干力所能及的事吧,但是我們動手能力都不怎麼樣。」

「那就幹些雜事。」林革雷看向置身事外的季百夜,斂目稍作沉吟後說:「你們去把所有繩子接駁起來,明天把這不會死的東西綁著丟水裡撈魚。」

「什麼?!」粉紅骷髏的臉有些發青了:「你不能這樣,我要控告你虐待骷髏!」

「有這條法律麼?」淮二困惑地撓著腦門朝發小問。

昊沉水淡定地說:「乖,少動腦多做事。」

「好吧。」淮二決定不糾結了,一如他還沒有弄清楚自身有什麼變異卻不曾費心去想那般,反正該知道的早晚會知道。

林革雷不理會骷髏的叫囂,語氣平淡地宣佈:「注意了,你們的共同收穫決定你們的食量,拉好它,別讓它變成不明飄浮物。」

「哇啊!你不能這樣。」骨頭撲向暴力分子,後者是個沒愛心的人,一把將骨頭揮到牆壁上自憐了。

淮二受過季百夜好處,挺有講義氣地將骨頭架子從牆上的掛鉤取下來,抱住傷心飲泣的骷髏,拍撫著他的脊樑骨安慰道:「別傷心,反正你不會死,泡泡水而已,別被大魚一口吞掉就好。」

季百夜哭得更傷心了:「嗚嗚嗚……我不要,我不要被大魚吃掉,我不要被鹽水泡,如果泡掉色了怎麼辦?」

撇開那倆二貨的心情不管,葉嘉誠和鄭蓋更擔心這不靠譜的東西能否撈到魚,可是跟林革雷理論有用嗎?答案是絕對沒用的。

想到可能餓肚子的情況,他們連嘴裡都苦澀起來。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半個月過去了,仍不見陸地蹤影,他們沒有豐富的航海經驗,不依靠儀器根本找不著陸地,另外潛艇的發動機始終沒有修好,即使趙兵堂每天都修,努力地修,結果狀態維持修理的正在進行時,所以他們甚至連決定前進方向的能力都沒有,如同海上的飄流瓶,只能期盼著被海浪撲上沙灘的一天。

林革雷果然是捕魚好手,即使工具有限,但只憑一支改造魚槍,每天收穫都不錯,可是滿足所有人的胃並不容易,他只能保證自己、媳婦淮二與及主要負責製作食水的淮小蝶三人不餓著,其他人得撿剩的了,就算加上淮二這捕魚新手和趙兵堂的友情贊助,但他們倆捕來的小魚勉強只能養活一隻幼貓,杯水車薪根本無濟於事。

剛開始骷髏捕不到魚,後來淮二的一言驚醒了他。

昊沉水等人這輩子都忘不了淮二的那句話,因為那句話,餓了三天的他們,終於吃上飽足的一頓。

當時骷髏看著滿潛艇餓躺著的人,也是滿心愧意,淮二本來想把自己那份分給他們一些,但是林革雷不讓,他也很愧疚,於是倆二貨愁眉苦臉地相對苦惱。當然,骷髏沒有眉和臉,但這骷髏頭那時候就是一色的苦逼。

並沒有人期待他們能夠想到辦法,只能半死不活地拖著,等著餓死掉。

那時候,淮二突然說出一句改變命運的話:「你不是演員嘛?演一個靜物讓魚接近你再抓住,很難嗎?」

於是,骷髏的巨星之魂甦醒了,閃亮他的眼眸……呃,眼眶,而後每次下水都哇哇大叫上躥下跳的骷髏終於成功裝死,蛻變成優秀的捕魚者,保評了大家的溫飽。

幾個餓過頭的男人幾乎要給淮二下跪,親吻他的腳趾。

如此十幾天下來,各人的體重沒有明顯下降,吃飽睡足,還有明火煮食取暖,即使海上風雲莫測,遇上個颱風什麼的,也就是在潛艇裡玩玩海盜船,摔破點皮什麼的,沒有危及人身安全,混得比魯賓遜強多了。

這又是一個平靜的夜晚,趙兵堂窩在潛艇裡修理髮動機,昊沉水照顧淮小蝶,葉嘉誠正午放哨給曬暈了頭,鄭蓋閉目養神,林革雷在潛艇露出水面的頂部放哨,淮二拿著張毯子爬出船艙,走了過去:「分你一半?」

因為資源有限,得兩人共用一份,小蝶獨享一份,其他人自行組隊,而林革雷和淮二共用資源,包括保暖的毯子。

「不冷。」林革雷低聲說,其實說不冷那是騙人的,但是比起在雪地裡埋伏一天一夜,吹吹海風實在小兒科,也就不在意了。

「得了,哪有不冷的。」淮二不由分說地把毯子一半蓋林革雷身上,跟他偎在一起,看著海面的粼粼波光,半點也不輸星空,蕩漾在這樣的海上,彷彿暢遊星海,猶如置身夢境。淮二向來是不文藝的,但是在這樣文藝的氣氛下,不免產生一些疑問:「唉,我實在想不明白,你條件也不差呀,那天為什麼就給我撲了,你又不是推不開我。」

林革雷才拉好毯子,聽到這問題,著實被唬得一愣,他是想不到淮二有這個臉問這種問題,可是再想想這是淮二,也就一點都不驚訝了。

看了看被撲的淮二,再想想當晚的情形,林革雷竟然也有些糊塗了。

的確,那一天他是在酒吧尋找目標獲取情報,而醉鬼淮二就是最佳選擇之一。他原本計劃把人帶走,然後用盡一切辦法獲取情報,但是結果卻在床上翻雲覆雨,完全忘記了正事,甚至荒唐到天亮,累得睡著了。

為什麼呢?林革雷認真問自己,可是唯一記得的就是酒醉後迷濛著的那對眼珠子,薄薄的一層水霧,深邃的純黑異常勾人,令他痴迷……像嗑了藥一樣瘋狂。

「大概因為你夠淫蕩。」

「淫蕩你妹呀!」淮二狠狠在林革雷腰上掐了一把。

林革雷額角微微抽動,迅雷不及掩耳地把襲擊者摁倒,啃那嘴上嘬了個夠。

等他們再坐起來,都喘得不成樣了。

淮二想了想,這話題是不能繼續了,不然一會褲衩給海風吹走掉或者給海水沖走掉又或者給海豚叼走掉怎麼辦?所以他決定不再勾引……勾引你妹!反正就不再問419的原因,反過來關心一些熱血的事情。

「林革雷,雖然你很暴力,可是你暴力的樣子帥呆了,教多用槍怎麼樣?」淮二眨著星星眼請求道。

林革雷淡定地說:「用什麼槍,乖乖趴著就好。」

「擦,你能不猥瑣嗎?!」淮二又捶了林革雷一下,雙手後腰掏出兩柄手槍來,嘿嘿直笑:「因為時間關係,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教我啦……至少遇到喪屍,也能自保嘛,別說啃了不會變喪屍,那更糟糕,萬一他們恨我不變喪屍,把我啃得只剩骨頭怎麼辦?你能想像跟季百夜親嘴兒嗎?」

「……」林革雷揉了揉突突地痛的額角,睨向為達目的把季百夜拿來開刷的淮二,憑藉深呼吸壓下想把人壓在膝上打一頓屁股的衝動,輕嘆:「好吧,我先教你持槍姿勢。」

「哦耶!」淮二興奮地躥過去,信一聲親在林革雷臉上,為可避免地引發一輪槍戰,值得慶幸的是,事後他的褲衩沒有失蹤。

作者有話要說:飄,女兒咆哮了,滾去.....
淮二的能力嘛,你們小心觀察...當然,現在還沒有冒頭...以後會慢慢說出來的.
另外,小蝶這人嘛....不知道怎麼說,就是瘋掉了...瘋掉了...至於肉肉...看看吧,以後會寫給某部分肉食者解饞.

 

16、第十五章

昨夜才經歷狂風暴雨,今兒又是風和日麗,一具粉紅色骷髏正躺在潛艇頂部曬太陽,美其名曰補充鈣質行摸魚之實,不一會就被扒皮屬性的昊沉水綁上繩子踹進海裡真的摸魚去了。

撲通一聲,激盪的一圈水紋很快就被海浪理順。

淮二邊摀住肚子哈哈大笑,邊舉槍勾下扳機。

砰……鐺……

子彈擊飛海面上隨浪花起伏的鐵罐子,已經被蹂躪得凹凸不平的罐子跳落到更遠的海面上,緊接著又一顆子彈把它擊飛,如此下來,罐子就像一隻不安分跳蚤,越跳越遠。

淮二終於滿意地放下手裡的槍,縱身躍入水中,精瘦的身軀破開水浪,迅速游向罐子,沒多久就把唯一的靶子給撿了回來,這才剛剛爬上潛艇,綁住季百夜的繩子有頻率地動起來,這是表示有收穫的暗號,昊沉水立即收繩,淮二也走過去幫忙,雖然季百夜的重量實在不怎麼的,根本不需要兩個人操作。

沒多久粉紅骷髏就上來了,興高采烈地揚著手裡鼓鼓的布袋子,嚷嚷:「豐收吶,快來瞧瞧。」

淮二和昊沉水迎了上去,骷髏急不可待,已經打開袋子掏出戰利品來獻寶。

昊沉水拿著從潛艇內拆下來的臉盆,準備裝載魚獲,哪知道粉紅骨頭首先掏出來的是一隻色彩斑斕的章魚。

「看,多美呀。」

「真漂亮。」

淮二伸手就要去拿,幸虧昊沉水及時制止他。

「別摸,這東西有毒。」

「沒有呀。」骷髏拿著巴掌大的章魚左看看右瞧瞧:「我不是沒事嘛。」

「擦,你是骷髏好不好!」淮二一巴掌把骷髏頭扇歪掉。

骷髏被打得一個趔趄,手裡的章魚也脫出掌控,撲通一聲摔回水裡,死裡逃生。

「啊!我的小保羅!」眼看著章魚已經逃沒影了,季百夜摸摸骷髏頭,沮喪地拿出新的戰利品:「那這個呢,能吃嗎?」

骷髏手抓住一隻大龍蝦……

居住在隔離區,最不缺的就是海產,二人自然是認識龍蝦,味道可好,他們連連點頭。

接著骷髏又從袋子裡掏出一些戰利品,海蛇、石頭魚和水母也被放生掉,僅剩下看起來吃了不會死人的魚。

最後骷髏抖抖袋子,倒出一小截鮮艷的珊瑚:「這是我的收藏品。」

淮二看那手指大的小節鮮紅色珊瑚,也挺稀奇的:「哪來的?」

「在海底呀,還有更漂亮的,可是沒有工具,拿不下來,就掰到這麼一點了。」季百夜想了想,把珊瑚遞給了淮二:「這個送你,一會我再下去一趟,拿更好的。」

淮二剛要接過珊瑚,卻被始終沉默的昊沉水給劈手奪去,直把二位嚇了一跳。

「怎麼了?這個也有毒嗎?」淮二驚奇地問道。

「不可能,我拿著也沒事!」季百夜再度強調。

「有點當骷髏的自覺好不好!」淮二重複吐糟。

「哦,是哦。」季百夜撓著光滑的腦門虛笑兩下,接著問:「那阿水拿沒關係嗎?」

「對哦,阿水,你拿著沒關係?」

昊沉水狠狠送這倆二貨白眼,這眼前的,一具骷髏無法讀心,一個沒有讀心的價值,但是有些事情他急需求證,他趕忙探在入口處喊林革雷。

昨夜裡狂風暴雨肆虐了整個晚上,直至天亮,而也只有強悍的林革雷可以在那時候透過潛望鏡放哨,而且是整整一晚,如今他正在閉目養神。聽到昊沉水的呼喊,他翻身坐起,沒有絲毫遲疑地跳出潛艇,精壯的上身未著寸褸,在陽光下猶如希臘神話中的太陽神那般,頗具魅力。

淮二看得直吸口水,骷髏扯著他的衣袖幫他擦擦,免得他被昊沉水活活瞪死。

昊沉水的喊聲把別的人也吸引來了,鄭蓋是其中一個,在這些日子裡頭略有減磅的大叔翻出潛艇,氣也不喘一口,身子骨硬朗不少,另外還有技術兵趙兵堂也隨後趕來,只有抱住布偶哼著搖籃曲的淮小蝶和日益憔悴的葉嘉誠還躲在船艙裡頭。

「什麼事?」林革雷環手瞪住昊沉水,發現後者正在送淮二白眼,他的眉毛動了動,大手撈過受欺負的媳婦挾在腋下。

淮二給這麼一挾,最在意的身高對比就出來了,頓時氣得牙齒癢癢,手肘狠狠朝林革雷肋骨上撞,後者騰手抓住不安分的手肘,往麻穴上捏了一把,直捏得淮二整隻手都麻掉,含著一泡痛出來的淚直磨牙。

趙兵堂沒他們那麼多花花心思,立即就注意到昊沉水手裡的珊瑚塊,頓時大驚:「這是怎麼得來的?!」

昊沉水看到淮二被林革雷制得死死的,正沉浸在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情緒裡頭,聽趙兵堂問及珊瑚塊,才記起了正事來,頓時暗罵自己……在經歷二十多年的相處後,思想竟然還輕易被淮二拐帶,實在不像樣。

自省過後,昊沉水迅速調整心情,把珊瑚塊遞到圈子中央,讓所有人看清楚:「是骨頭撈到的,在海底。」

「……」

二貨等腦部僅作為人體必要器官而存在而不具備思考能力的物體,可以略過,但是另外三個男人都屏住呼吸,彷彿害怕呼出的氣息會將這小小一塊珊瑚吹走。

「你說,在海底?」林革雷轉過臉,以拷問的狠厲語氣問季百夜。

沒有人懷疑,如果骷髏敢在這時候賣關子,迎來的將會一次拆卸重組。

季百夜也不敢拿自己的身體做賭注,趕忙回答:「對呀,海底,怎麼啦?」

淮二看林革雷像要對好哥們施暴,趕忙出聲助陣:「對對,是海底,骨頭不會騙人啦,你看他跟我一樣,也是沒腦子騙人的類型。」

「對,我發誓,我的腦子沒啦。」為增加可信度,骷髏把食指戳進自己黑洞洞的眼眶裡攪了攪,義正詞嚴地說道:「真的沒有。」

鄭蓋的心聲脫口而出:「拒絕惡意賣萌!」

「賣萌是什麼?」淮二問。

「能吃嗎?」骷髏問。

「閉嘴。」

趙老大金口一開,二貨們安靜了,鄭蓋抹一把額上的白毛汗,很慶幸不用再跟這兩個人解釋何謂『賣萌』。

「剛才繩子放盡了嗎?」林革雷看一眼用來充當釣具綁住魚餌季百夜的那捆登山繩,表情嚴肅,但額角滲出的薄汗能夠顯示出他此刻的心情根本不若外表的冷靜。

「沒有。」昊沉水把目光放在繩子上,這捆從潛艇裡找到的繩子並不短,可是既然能夠碰到海底,那麼……水變淺了。

趙兵堂突然抬頭看著天空中的海鳥:「水變淺,還有海鳥變多……這附近肯定有陸地。」

林革雷亦認同這觀點,可是這個附近,究竟有多近?至少放目看去仍是茫茫大海,沒有人能夠保證距離陸地還有多遠。林革雷沉吟片刻,所有人靜待他的答案,經歷這兩個多月的海上飄流,林革雷儼然已經成為小團隊的決策者,事情都看他安排,而林革雷也很有隊長的范,既不獨行獨斷,支持各人上交主意去糟存精,也很會分配資源。

經過短暫思考,林革雷心裡有了定案,首先問趙兵堂:「我讓你做的東西呢?」

趙兵堂暗暗估量一番,才回答:「帆的支架已經差不多做好,剩下的材料只夠做四支槳,現在開始趕工,估計今夜能完成。」

「黃昏前做好。」林革雷下死命令。

「嗯。」趙兵堂並不贅言,返身跳回潛艇裡工作去。

只要能夠回了陸地上,什麼都好。

林革雷突然問昊沉水:「你能讀懂海鳥的心嗎?」

「……」昊沉水冷著臉說:「你這是在說鳥語?」

林革雷也癱著臉對他說:「得了,去把帆縫起來,黃昏前做好。」

昊沉水面無表情地帶上鄭蓋一起去縫他們的船帆。

是的,他們並不準備坐以待斃,在過去的日子裡頭,他們在不破壞潛艇主結構的情況下努力蒐集有用工具,既然發動機修不好,他們就想原始的辦法……風和人力,所以他們需要帆和槳,而且他們資源極有限,這些東西都必須靈活,可拆卸摺疊是最基本的要求。

桅杆主要由手工最精的趙兵堂負責,其他人負責縫製船帆,這用光了季百夜箱子裡的衣物和所有人身著的上衣及褲管,現在除了淮小蝶一身衣裳還好好的,男人們全身上下就剩一個四角褲衩,裸裎相見。

想不到開始還只是孤注一擲的決定在今天迎來了新轉機,林革雷不禁投給骷髏激賞的一瞥,後者給看得有些飄飄然,自覺立了大功的骷髏把腦袋45度上揚,等著語言讚賞。

「做得好,你現在給我沉回海底里,然後找出地勢較高的方向,如果你辦不到,今天就下鍋裡熬湯吧。」

「嚶!我要告你虐待骷髏!」

「那我呢?我要做什麼?」淮二指住自己的鼻子問道。

林革雷拿起扔在潛艇蓋子上的手槍和罐子遞給淮二:「去照顧你姐,趙兵堂那裡可能需要銲接,你儘量讓她做到。」

「好的。」淮二三步作兩步朝潛艇裡走去,身後傳來落水聲,回頭就看到林革雷挺立在陽光下的身影,他正嚴肅地看著被打亂的水面,專注的模樣十分迷人。

淮二看了好一會才跳入潛艇,走到自己親姐身邊。

縮在角落裡的葉嘉誠彷彿注意到淮二的到來,也彷彿這是他唯一注意到的,越發消沉的他並沒有因為好消息而心情輕鬆一些,嘴裡唸唸叨叨的彷彿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之類。

淮二隻看了他一眼就移開視線,坐在淮小蝶身邊撐著臉發愣。

作者有話要說:五一節比平日更多應酬^^^飄去睡鳥……
N多筒子說被文案君拐了進來,卻沒多少說章節君如何,章節君也要去求喪屍啃掉了…………嚶,作者也去。

 

17、第十六章

淮小蝶骨感的手摸在親弟發頂上,揉了揉,總是神遊天外,表情撲塑迷離的女性終於移動墨黑眼珠子,焦點從無邊無際遠方收了回來,放落在淮二身上,把搖籃曲唱得婉轉悠揚又格外詭異的嗓子此時依舊輕飄飄的:「小二,誰欺負你啦?」

淮二蔫蔫地靠在姐姐身上,忘不了小蝶的身體狀況,大部分力氣還是在自己身上了:「沒呢,就是腦子轉不過來。」

「想什麼呢?你腦子不好使,來,讓姐姐幫你想。」

淮二瞅了淮小蝶一眼,確認親姐又偶發性地精神趨向正常,通常這時候的姐姐恢復了原來的精明,的確是解決疑難的好選擇。

「姐,你說我是不是很渣,才跟葉嘉誠分手就跟林革雷419,現在又……總之我完全沒想過要跟葉嘉誠復合。」淮二的眉頭堆成三座小山:「看到他這模樣,我心裡特不舒服,他要是能失個憶,把我忘掉就好了。」

淮小蝶沉默著,瘦骨嶁峋的手機械地撫掃淮二柔軟的短髮,好半晌才開口:「那你喜歡林革雷嗎?」

淮二臉上一紅,捧住臉說:「這個嘛,暫時……他的身體還是很喜歡的。」

「嗯,喜歡就好。」淮小蝶拍拍淮二的腦袋,臉上柔柔地笑開,讓這位面貌本來就出色的女性看起來格外的美麗,她溫柔地說:「那我燒掉葉嘉誠,你就不用煩惱。」

「咦?!」

「放心,燒成灰,不難處理。」

「不太好吧?我跟他好過……」

「但是小二現在不喜歡他。」

「那也是……可是殺人造孽,造孽不好,老人們都這麼說的。」

「造孽有什麼問題?大家都造。」

淮二想了想,也覺得這理由實在不夠充分,在看過『治療部』實況以後,就是他這樣頭腦簡單的也不會相信造孽什麼的了,不然那些孽該折算多少不好算到誰的頭上?可是真讓姐姐把葉嘉誠燒成灰燼麼?他又不樂意,於是絞盡少得可憐的腦汁,想出來一個理由:「那樣也不能燒葉嘉誠,因為會嚇著鄭大叔他們的,還有骨頭一定會尖叫,很吵。」

「嗯……」淮小蝶認真想了想,恍悟,溫柔地撫拍懷裡的破布偶,低語:「對,會嚇著樂樂,不能燒……不能燒……」

估摸著親姐又不正常了,淮二覺得這話題可以結束了,葉嘉誠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轉頭就只見到葉嘉誠淚奔的背影,很快遁出了潛艇,他摸摸腦袋,糊塗了:「嘖,不是保住小命了嘛,這還跑什麼跑,早幹嘛去了!」

正在縫帆的鄭蓋一把將針頭紮到手指上,血嘩嘩正冒猶不自知,愣愣地瞪住淮氏兄妹倆。

「專心一點。」昊沉水不滿地瞪了鄭蓋一眼,沉聲提醒:「你也要像葉嘉誠那樣跳海去?」

鄭蓋想到林革雷下的『黃昏前交貨』的死命令,也是頭皮發麻,自覺沒有資格同情葉嘉誠了,埋頭苦幹起來。

昊沉水還好,照顧淮家姐弟算是十八般武藝樣樣俱精,而鄭蓋的針線活可就不怎麼樣,十隻指頭都折騰得不像樣了,嚙牙咧嘴地硬撐著拚命,他不想因為沒用而被團隊拋棄,他可不像葉嘉誠那樣好命有淮二罩著,除了偶爾精神受創,不幹活也能有吃的。

在林革雷的高壓下,黃昏時候,季百夜探到了方向,趙兵堂做好了桅杆,船帆也縫了起來,最後把登山繩也用上,終於可以揚帆出海。

天邊炙燒的晚霞漸漸熄滅,晚風鼓起雜色的船帆,潛艇終於在破開浪花,緩速前進。總算能做主了,翻身的農奴們只差沒把歌唱,擁抱歡呼起來,當然,歡呼的只有二貨和普通大叔,別個都有性格得很呢,裝深沉的繼續深沉,玩消沉的繼續消沉。

舵手由林革雷充當,他並不是十項全能,但是曾經玩過風帆的他,明顯是這群人裡面最有資格的。玩野外生存時候學會的憑星空辯別方向的本領,現在也起了作用,潛艇穩穩當當地循住骷髏探到的方向前進。

這一夜,大海心情不錯,風平浪靜,但是誰也沒有睡意,即使前一夜被壞脾氣的海折騰了一整夜,也不礙他們繼續忐忑。

終於,在天微亮的時候,海平線上出現了異樣的波紋,旭日初昇,淡金色光芒灑滿那嶁峋的涯岸,這一群人從來沒有見過那麼美麗的海岸,簡直是心目中的女神,比雅典娜更有魅力。

林革雷一聲令下,幾個男人跳下水去,推著潛艇屁股死命游,有了目標就好辦事,沒一會就靠到涯邊。

抬頭仰望在幾丈高處的涯頂,林革雷和趙兵堂對望一眼,昊沉水瞭然地挑眉。

「我先上去探一探。」

林革雷說著,立即施展自己強悍的登山技能,徒手攀上巖面,動作迅速利落,沒多久就上去了大段。

趙兵堂看得唇都抿成直線,一臉凝重,心情很是複雜。他和這群人因為共同利益而合作,上去以後一切恢復原狀,他是兵,而這些都是……如果拚鬥起來,自己沒有半分勝算,昊沉水一人精怕是沒對付就給暗算掉,會噴火的女人誰要對付誰去,武力值?的林革雷對付不來,骷髏骨頭不怕對付,腦袋二但身手一點都不含糊的淮二很是個問題,葉嘉誠和鄭蓋對付了也是白對付……思來想去,無論走哪一步都是死棋,唯有險中求勝——看看這些人是否真的守信用不為難自己。

如想一番掙扎,林革雷已經探過涯上又下來了:「很偏僻的地方,暫時沒有發現危險,上頭一條小徑,附近應該有人煙。」

「上去吧。」昊沉水叫大家把行李背上。

昨兒沒事的時候,大夥兒不某寂寞地把東西打了包,這會兒正好趕上用處。各人迅速背上自己的份,甚至連船桅和帆都背上了,遛鳥俠打扮的骷髏背上還掛著幾尾醃製的鹹魚,而淮小蝶則由身手最好的林革雷負責,一行人準備就緒,就連消沉了一路的葉嘉誠都目露凶光盯緊涯上,彷彿眼前就是架著刀山讓他爬上去,他都毫不猶豫。

林革雷起頭,迅速往上攀爬,待上他上了去,拋下登山繩,各人就開始有序地別上繩子往上爬,花了好長的時間,終於全爬上來了。趙兵堂和淮二這類還好,爬上來甩甩手喘口氣就夠了,剩下的基本上要三名具有戰鬥力的人員連拖帶拽才弄上來,即使如此,非戰鬥人員還喘得像隨時斷氣似地,摀住小心肝好半晌臉上才有些血色。

待緩過氣來,大夥兒才有心情打量四周,只見碧草如茵,期間一條被走得平沿的小路通向不遠處的小樹林,直入幽深處。黑土和青草的味道充斥在鼻間,令人有一種穿越時空的脫節感,對於生長在隔離區的人們,這很新鮮,而對於活在現代化社會的人們亦然。

這群人徹底愣了好一會,意識才回歸,稍微調速心情,才沿住小徑走去,沒多久就看到農田和疏落的農舍,都是門戶緊閉的,只有一家的煙囪上炊煙裊裊。

面面相覷過後,抵不住飯香誘惑,吃了兩個多月海鮮的人們快步跑各農戶。同樣是門戶緊閉,但大夥兒都不管了,只管敲門。

砰砰的聲響突兀地響起來,有人隔著窗戶和鐵欄看門外的人,見到是幾個穿得很暴露的外鄉人,都有些愣怔。

昊沉水突然低聲以幾個能聽見的聲音說:「隔著窗戶,我什麼看讀不到。」

林革雷想了想,示意眾人退後:「你留下來,跟他們好好談一談。」

「……談不攏呢?」昊沉水似是漫不經心地迎向窗欄後打量的目光,低聲問。

「那就看誰拳頭硬。」林革雷淡淡地發表強盜宣言。

「嘖。」昊沉水咂了咂嘴巴,再度敲響門,高聲喊:「你們好,我們是遇到海難來到這的人,請問能給我們一點食物嗎?」

或許是幾個裸男看起來沒有太大威脅,又或許對於連衣服都穿不起的他們沒有太大戒心,門終於開了,一個老人和後頭端著獵槍的幾個年輕人。

「你們遇到海難?那是從海涯那邊過來了?」老人打量幾個年輕小夥和一個年輕姑娘的組合。

老年人年老但眼睛並不混濁,目光射出銳利的精芒,應該是這鄉里的老領導了。

「嗯。」昊沉水點頭,他讀不到老人的心思,甚至背後那些人也是,似乎有什麼蹊蹺,他斟酌了一下才繼續說:「我們的小潛艇發生事故,我們給衝到這邊來。」

老人稍作沉吟,才示意槍手讓開:「進來吧。」

始終好奇地打量四周的淮二突然說:「喂,前面有個大坑耶,你們真要走進去?」

淮二就像是打破皇帝新裝謊言的小孩,平平帶些疑惑的一句話,鏗鏘地打破眼前的平和,就見老人還是老人,但不在眼前,而是在一個足有幾米深寬的大坑後頭,正驚惶地瞪住淮二,活像見了鬼似地。

那些槍手全消失了,換成一個個被捆綁在牆角處,目光呆滯的人。

腦筋不錯的人立即就明白過來了,林革雷更是行動力十足,長腿一跨躍過深坑,手捏在老人的喉嚨上,銳利的眼睛戳住他:「你也是隔離區出來的能力者?」

「估摸是了,我讀不到他的心,可能因為差不多都是精神方面的……能夠製造幻覺?」昊沉水搭話。

老人驚恐的目光稍定,哆嗦著說:「哦,原來也是隔離區出來的,哎,早說清楚,要知道我就不出手。」

「這是怎麼回事?」趙兵堂看著似乎還陷在幻覺裡面的那些人們,語氣陰沉。

「哦。」老人敏銳地感覺到趙兵堂的怒意,稍稍斟酌才說:「我在這附近登陸,但是這些鄉民要攻擊我,所以就稍微控制住他們。」

「哦~」昊沉水瞇起眼睛:「只有你一個人登陸?同船的其他人呢?」

「都離開這了,只有我太老,走不動。」老人抓住桎在喉嚨上的鐵臂,苦著臉求饒:「放開吧,我要透不過氣了。」

林革雷終於放開了老人,但是戒心沒有放下,刀子樣的眼睛時間關注住老人,直把這頭髮花白的老人盯得冷汗直冒:「這地方老鄉下,沒什麼東西,我做了點飯菜,給你們端吧,你們吃過就離開這裡怎麼樣?」

「他們呢?」趙兵堂問。

老人想了想,才說:「我離開的時候就放他們。」

他們不再說什麼,相繼繞過深坑進了屋裡,骷髏把鹹魚遞給老人:「打擾了,小小禮物請笑納。」

老人看這人物的衣著異於常人,也不敢待慢,趕忙接了鹹魚,忙擦汗,朝廚房喊了一聲,一名目光呆帶的大媽領住同樣目光呆滯的丫頭走了出來,端出幾盤農家小菜。

昊沉水悄悄打量淮二,由於後者想法不靠譜,他並不主動去探查過淮二的思想,如今一探,果然是什麼都探不到,原來:「看來你也是精神方面的能力。」

「是嗎?」淮二瞪圓眼睛:「那是什麼?我不知道你想什麼呀,也沒讓你們產生幻覺,那是什麼?」

昊沉水默了一會,才說:「說不定就像塊石頭,啥都不是,既對別人無作用,別人對你也無作用。」

「……擦,好雞肋。」淮二嘟著嘴。

「太厲害就不像你。」林革雷接了一句,手臂立即被某人擰了一下,他是眉毛都不動一根,倒是後者把手指給擰痛了,又在咬牙切齒。

作者有話要說:被妹霸纏到四點,養娃神馬的最苦逼了!!!!
睡覺去~~~~還有,56是嬤嬤的新曆生日...哇哈哈哈,睡覺去....嚶,晚些又要照顧妹子....

 

18、第十七章

林革雷心細,他讓老頭自個每盤菜吃一點以示無毒,再讓葉嘉誠當白老鼠,下雙重保險。

「我不要!」葉嘉誠十萬個不願意,一洗連日來的消沉,憤慨地咆哮:「你這混蛋?!竟然拿我試毒!我就知道,你就忌恨我跟淮二的關係,挾怨打擊報復!」

淮二正要說什麼,例如我跟你有什麼關係值得忌恨又或者屋子外頭不是養著一欄豬麼,犯得著讓葉嘉誠試毒麼等等等。

但是昊沉水制止了他,雖然他不能看穿發小的具體想法,只是就他們的交情,也知道淮二很不靠譜,況且他看見了林革雷的想法,自然不會讓淮二壞事。

其他人見昊沉水不開口,也就沉默。

趙兵堂和鄭蓋都看出些端倪,骷髏是二,但是淮二都被鎮壓了,他也知道不能吭聲。

其實林革雷是真的不在意拿葉嘉誠試毒試機關,當一切危險事物的開路先鋒,或者直接貼上一個標籤——炮灰。連日來這玩意就只會玩兒消沉,團隊中就他0貢獻都沒有,武力值最低下,還要讓淮二養著,簡直比後備儲糧更無用。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想當白吃?想的美,養了一路,該獻祭的時候連一步都不能退。

當然,林革雷並沒有趕盡殺絕,半點機會都不給,他讓老頭先試食,減低危險機率,而且他並沒有下死命令要葉嘉誠自個人試,要是夠機靈,有的是辦法讓他開脫。例如這戶人家養著的禽畜……也是要透過這次給葉嘉誠提個醒,該是時候振作了。

只是不知道葉嘉誠是否這陣子玩抑鬱把腦細胞都玩死了,壓根兒沒有考慮過靈活解決問題,見著竟然沒有半個為自己說話的人,心裡悲憤交加,做出了最愚蠢的決定——武力挑戰林革雷。

葉嘉誠腦中一片空白,因憤怒而充血的雙眼緊緊攫住林革雷,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我跟你拚命。」

「擦!」淮二就要去擋住葉嘉誠。

這葉嘉誠撲上林革雷?這算什麼?豆腐腦拍板磚?那結局簡直一塌糊塗。

然而葉嘉誠的選擇讓某些人噁心了,其實這一路以來葉嘉誠的表現已經夠噁心,於是趙兵堂拉住了淮二,就那麼一頓的功夫,林革雷長腿一踹,葉嘉誠就摔了出去,如果不是牆角那些被控制住的人質給擋了一下,他就得摔個頭皮血流。可是這一踹也絕不好受,他捲縮著身體窩在地上,難過地低吟,其中夾雜可疑的嗚咽聲。

淮二想去拉一把葉嘉誠,告訴事就是他自個兒犯傻,沒什麼好哭的。

但林革雷大手一拿,拎住他後衣領子把人拉走,最後任務交給了鄭蓋。大叔心水兒清,也不問一問,就各樣菜和米飯弄一些,拌成一碗撒到豬槽裡,看著沒問題,大夥就吃飯了,也沒有人管鬧著脾氣不起來吃飯的葉嘉誠。

「你真踹得那麼狠嗎?他怎麼不起來呢?」淮二朝林革雷問。

林革雷冷哼:「你以為?」

淮二想起那些在林革雷手下卡擦卡嚓地斷掉的脖子們,真心覺得林革雷沒有下黑手……呃,腳,不然葉嘉誠的肚子應該爆掉了,再想想林革雷那招招要害的陰損勁,沒有直接踹爆葉嘉誠的蛋蛋,那簡直是放水放大發了,於是他點點頭,不管葉嘉誠了。

有人使小性子,他是不樂意去管的,鬧哪樣呢?自找苦吃什麼的,最白痴了。

結果幾人吃得滿嘴油光,沒給葉嘉誠留一粒飯,老人也沒吃到,直吞口水,可是遇了一群煞神,他只期望快快餵飽快快送走,哪敢吭聲。

但是煞神們明顯很悠哉,吃過飯,又輪流去洗澡,連季百夜都用牙刷把自己裡裡外外清潔了一番,在海上魯賓遜了兩個月多的人們,終於滿足得臉上泛紅光……葉嘉誠除外。

吃飽飽,洗乾淨,大夥兒還決定睡一覺,折騰了兩天兩夜沒有睡覺的人們在看見大床以後,都歡呼著撲了上去,橫七豎八地睡了,連季百夜都打起了呼嚕,雖然他們一直搞不定為什麼骷髏還要睡覺。

林革雷默默地跟趙兵堂交換眼神,輪流放哨,順道很不爽地踹醒了骷髏,讓它滾出去騰出點位置給活人睡。

骷髏可憐兮兮地走出房間,哀怨得碎碎念了一路:「什麼嘛,骷髏就不能睡覺?沒發現睡多了骨頭更有光澤?都是些庸人,算了,曬太陽補充鈣質去。」

結果骷髏發現在廚房裡找吃的葉嘉誠,由於察覺葉嘉誠的地位不怎麼地,老頭壓根兒沒有理會他,現下他擺夠了譜,著實餓了,想找吃的,卻壓根兒找不著。骷髏看見了,產生了同盟意識,決定幫助這同樣受了林扒皮欺負的盟友,和他在廚房裡找了一路,結果只找到他做手信的鹹魚和幾顆新鮮大白菜。

葉嘉誠著實餓了,於是鹹魚伴著大白菜,啃了。

骷髏看見葉嘉誠吃這些,著實可憐,還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不禁遞了一張面紙:「甭哭了,眼淚鼻涕吃多了,會拉肚子,真的,我就試過。」

葉嘉誠瞪了骷髏一眼,繼續啃白菜和鹹魚,但是或許骷髏性格上跟淮二有些相像,葉嘉誠還不算排斥:「你知道什麼,你又沒有被他們孤立,被他們欺負。」

骷髏抓了抓腦門上的漁夫帽,墨鏡下的骷髏眼成了兩個側放的倒三角,很是無奈:「矮油,說得我們像個大壞蛋,其實這事是你不地道啦,你幹嘛要這樣呢?又不幹活,又不幫忙,還撲林革雷,我沒長腦子都知道不能撲他。」

「你!」葉嘉誠氣結:「你們都怕他了!?什麼叫不能撲他?!受了氣也不反抗,還是男人麼?!」

「嘖,那你又不想想為什麼會受氣?再說你真的在解決問題嗎?」

「你懂什麼?!像你這種人什麼都不懂!」

「或許你該試著讓大家喜歡你的,你慢用,我先走一步。」骷髏挺遺憾地發現葉嘉誠不是自己的盟友,他們之間有著極大的分歧,於是他離開了廚房,看看外頭竟然是一個大陰天,似乎要下雨了,他決定另找一處窩,好好睡一個美容覺。

於是遛鳥俠打扮的骷髏邊吭歌兒邊邁著歡快的跳步離開了。

「親愛的去花間裡/玫瑰花開嬌艷獨嫵媚/親愛的你張張嘴/沉醉花香感覺伴雨飛……」

老頭兒不知道是不是乘機逃跑了,沒見著人,季百夜老實不客氣地逐一打開房門,決定找一張很棒的床犒賞自己。找著,對比著,就來到了一扇鎖著的門前,隱約聽到裡面有聲音,說不出是什麼聲音,好像是痛苦的呻吟。

作為一位紳士,是不應該聽牆角的,所以季百夜準備離開,但是門偏偏不從他願,不只要讓他聽聲音,還要讓他看全境,於是就在他面前,門打開了……

「啊~!~!!!!!!!!!!!喪屍!!!!!!!」

骷髏的尖叫響徹每一個角落。

作者有話要說:飄過……能力折確是無效化和精神抵禦………………嘻嘻,但其實有蹊蹺,神馬蹊蹺呢?
猜中有獎~~~
猜中了獎一章加更……啊哈哈哈哈~~~限10號前哦。

 

19、第十八章

骷髏被喪屍嚇得掉眼鏡跌帽子,一雙骨腿瑟瑟打抖。

「啊~!~!!!!!!!!!!!骷髏!!!!!!!」

從房間裡走出來的老頭也給一張疑似 『驚聲尖叫』的骷髏臉給嚇得驚叫砸門。

同時,人們也被高分貝噪聲吸引而來,各個手持武器,磨刀霍霍,在海上鬱悶了兩個多月的人們似乎找到了發洩口,紛紛鬥志昂揚地準備鞭屍。

隔離區一役實在令人印象深刻,然而如臨大敵的人們趕到後只見著一張扭成抽像派的骷髏臉,男性們紛紛感覺到身體某個以雙數為基礎單位的部位正在隱隱作痛。

昊沉水領著淮小蝶趕來,見到男性石像群,讀心過後,額角上賁張的血脈突突地跳,他選擇讀取骷髏的心。

雖然他一直搞不明白為什麼讀心在淮二那個二貨身上無法實現,而這具骷髏卻出乎意料地適應……骷髏有心麼?

昊沉水迅速讀取所需信息,而後帶起蹲在那伸出食指戳著骷髏頭玩兒的淮小蝶,邊掏出手絹為她擦手,邊說:「房間裡有喪屍,目測估計數量在十隻以內,而且有束縛控制,還有那個老頭也在裡面。」

冷靜地將骷髏看到的畫面仔細描述,心細的昊沉水沒有放過任何細節,眾人聽了,還是看著林革雷,等他擬方案。

林革雷幾乎不用考慮,立即就示意大夥把槍端好,而後讓淮小蝶轟掉門。

淮小蝶對林革雷的話置若罔聞,選擇性過濾昊沉水的說話,但是淮二叫一聲姐,讓她轟哪沒有轟旁邊的,於是淮小蝶骨感的雙手搓出一個小火球,朝門上丟去。

轟……木製的門在高熱之下瞬間化為灰燼,老頭呆立在房間中央,手裡端著一桿老舊獵槍,瞧見眼前高端槍械博覽會樣兒的陣仗,老獵槍也隨著老頭瑟瑟發抖的雙手卡卡作響。

林革雷首先進入房間,觀察後確認沒有不妥當,才環顧房間裡被繩子分開四肢桎在牆上的幾隻喪屍,男女老少共七隻,在發現鮮肉的情況下飢渴地嗷嗷叫著。

林革雷的目光轉了一環,又落在老頭身上,深邃的漆黑猶如光線無法抵達的地底洞穴,不知多少驚險蟄伏其中。

在那樣的目光注視下,老頭不由自主地放下獵槍,棄械投降,無需實踐驗證,就氣勢上已經輸得太慘,已經活到這個年歲,老頭相信自己的選擇很聰明。

「你們想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控制這些人吧?我也不是有什麼野心或者喪心病狂,我就跟你們說說離開隔離區之後的事情吧。」

林革雷淡漠如冰的表情依舊波瀾不輕:「說。」

老頭張了張嘴,要說的話又像是被什麼梗住了,半晌才從衣兜裡掏出一隻煙盒子,是隔離區居民都熟悉的牌子。

老頭揚了揚香煙:「我能抽這個?」

沒有人反對,但是老頭找遍全身沒找著東西點燃這根香煙,於是淮二問他姐:「姐,給老人家借個火吧。」

淮小蝶豎起中指,上頭一撮火苗扭擺舞動,異常美麗。

「……」

昊沉水不禁一手扇到淮二腦門上。

淮二摸著腦袋嚙牙咧嘴:「阿水,你又生什麼氣呀。」

昊沉水來不及說話,林革雷就一個眼刀子戳得他胃疼,不禁暗暗咬牙:姦夫淫夫。

「幹什麼嘛,更年期麼?」淮二摸著腦門,不住嘀咕。

老人在深度愣怔過後,還是借火點了煙,深深抽一口,銳利的眼也在煙霧瀰漫中變得朦朧。

聲音穿透煙霧,幽幽地敘述老人的故事。

「那一天,我們很早就去集合……」

老人一家大小在隔離區中算是幸運的小部分,一家人進入隔離區,誰也沒有被關進治療部,後來出生的孫兒也通過體檢被留了下來,一家人樂也融融,本來也沒有想過離開隔離區,能就這樣安樂地過一輩子就很不錯了。

那一天事情發生後,他們開始逃亡,亂槍掃射沒有把他們掃死,全家逃到潛艇上面,更沒有發生海難,順利來到海灘。

一家人誰都不缺,誰都沒有死,上岸以後,老頭發現自己有了超能力,於是張羅著為全家的未來打算。跟潛艇上其他人分道揚鑣後,老人一家來到小村莊,但小村莊很落後而且排外,村民驅趕老人一家。

老人仗著自己的異能,想要給所有村民製造幻覺,讓大家『承認』他們是同村人並接受他們。然而他太過自大,結果導致小部分機警逃脫的村民暗地裡組織反抗,首先就捉走了他的孫兒,要挾他把『邪術』解除。當他把孫兒救回來以後,不知道是否因為受驚的關係,小孩子發了高燒昏迷不醒,媳婦和兒子守著小孩,然後孩子在午夜變成喪屍……事情就這樣一發不可收拾,除去擁有異能的自己以外,家人全變成了喪屍。

好久以後,煙頭伴隨老人的嘆息被腳掌輾滅,老人看向這些同在隔離區出來的人,沉聲說:「你們走吧,離開這裡。」

這些人都不泛想像力,老頭說的並不太詳細,或許該說籠統,當時究竟花了多少人力,犧牲多少性命才將變成喪屍的家人全部制服在這裡?估計被老頭使用的村民也賠進去了不少。

「那你呢?你不離開嗎?」淮二倒是問得直接:「他們都變成喪屍啦,你還要留在這裡?」

老人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略微佝僂的身影顯得那般徬徨無助。

趙兵堂不是隔離區出來的人,這時候就很明顯地偏向村民:「他媽的,你究竟害死了多少人?還養著這些喪屍,簡直變態!」說罷,舉槍指向那些嗷嗷叫著的喪屍:「你他媽的,嚎什麼嚎!」

未等他勾下扳機,老人不顧一切地撲上去制止:「不要傷害他們!你們快滾,這裡沒有你們的事,又不害你們!」

趙兵堂不想傷害老人,要推開他,但是老人拼了命要阻止他,二人扭打在一起。其他人冷眼旁觀又或者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淮小蝶輕聲哼著搖籃曲,看向喪屍小孩露出溫柔的微笑。

淮二看了一眼林革雷,後者雙眸那純黑的顏色不透半點光,他實在想不透林革雷在想什麼,以前這個人見到喪屍都是每屍送一顆花生米結果掉的,現在卻愣在這裡模仿傢俱?

「喂,你說該怎麼辦?」淮二問。

林革雷轉眸看向他,反問:「如果我變成喪屍,你會怎麼辦?」

淮二瞪圓了眼睛,被驚悚到的後怕模樣:「我擦,你變成喪屍?尼瑪的超級喪屍?!不知道在滅掉你之前,我還剩下多少肉呢?」

林革雷突然笑了,冰臉有了些融化的跡象,他拔出手槍上膛,談笑:「把槍法練好,一槍爆頭就一塊肉都不用少。」

「我不這麼認為,你這超級暴力分子,變成超級喪屍容易對付麼?」

葉嘉誠姍姍來遲,狐疑地看著這些人,先看到愣在那表情各異的人,再看到趙兵堂跟老人扭打成一團,然後才看見滿房間喪屍,陡地一聲尖叫:「啊!!!喪屍!!!」

尖叫響起,帶來八道槍聲,尖叫聲嘎然而止,房間中只剩下淮小蝶帶著淒愴味道的搖籃曲,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八道槍聲,七道是給喪屍的,一道是給老人的。

林革雷下手快狠準,讓人防不勝防,殺喪屍是想到的,殺人?那是意料之外。

面對眾多不諒解乃至恐懼的目光,林革雷不做辯解,收了槍,彎身抽起掉在腳邊的煙盒子就往外走,隨意交代:「帶到後院埋了。」

「殺人呀!!!!」葉嘉誠尖叫。

所有人心中一悚,彷彿這才確定有一個活人被射殺了,是那個剛剛還活生生站在眼前的老人。

趙兵堂最接近老人,老人死後跌在他腳邊,他是一名士兵,生死是見過的,沒有其他人所受的衝擊大,卻也不能說不震驚,他失神地喃喃:「我就知道,他滿身血腥味,就是個瘋子殺手。」

骷髏和淮二是最先回過神的,他們互覷一眼,淮二先去解牆上掛著的,腦門開洞的喪屍。

骷髏發揮紳士精神,提醒愣怔中的昊沉水:「昊先生,你還是先帶女士離開吧,這裡讓我們來就好。」

昊沉水回過神,點了點頭,牽住唱著搖藍曲,神遊天外的淮小蝶離開了。

「來幫忙吧。」淮二扛著喪屍大步踏向後院。

等其他人稍微平復了心情,也默默地搬屍體的時候,卻看到淮二在後院拄住鐵鍬看著翻開的泥土發愣。其他人困惑地走近,一看,又愣住了,因為土裡埋著一隻手,腐爛的手。趙兵堂一把奪過鐵鍬,四處翻起來,結果一如他想像地違背了他的期望,那一塊長著嫩嫩草芽的鬆軟地土地下面到處都有屍體。

又愣怔了半晌,他們費一番才找到閒置的土地,把新屍體埋掉。

這次以後,他們又洗一回澡才睡下,可是已經沒有早前的輕鬆愉快,在沉重的氣氛下,他們窩在房間裡發呆,有的人甚至恐懼地發抖。

林革雷坐在門檻處點了根煙,望住天際吞雲吐霧,許久過後一身肥皂清新味的淮二坐在他旁邊,嘩啦啦地翻著斯萊爾?納西的筆記本。

一堆專業術語什麼的,看不懂,略過,終於有一頁能看懂的,就讀了起來。

[三十多年研究,我以為這是對的,以為這可以挽求兒子的性命,結果全錯了。變化有目共睹,軍方不曾想過要拯求誰,又或許正如他們說的,我的研究是為了拯求更多的人,獻祭是築成偉業所必須的,然而我卻無法面對沾滿鮮血的雙手,這裡有著我兒子的鮮血呀,他是多麼的渴望離開這裡,但所有的一切卻只是謊言。]

淮二正看得津津有味,一陣緩慢的蹄聲響起,骷髏牽著一架牛車出現在眼界裡,只見他牽住牛繩,攤手:「這是唯一的車子了。」

「……」

作者有話要說:妹霸在嚎,閃!。。。。。

 

20、第十九章

他們所在的地方真心貧困落後 ,在這他們發現二十幾年前就該淘汰掉的顯像管電視,還有三十年前就逐漸淡出社會的收音機,竟然家家戶戶都備著,家用電器什麼的,冰箱、洗衣機、熱水器,都是老式的,而且都閒置著,因為……沒有電力供應。

為什麼沒有電呢?

經過趙中士的技術考察,得出結論是電路故障,而且故障應該存在不短時日,導致他們從各家搜出大量油燈與及蠟燭等得到了合理解釋。

2033年還過著沒有電的日子?

即使從隔離區出來的人們,也不能理解這活該怎麼過。

「這個是什麼東西?」骨頭拿著一隻『大水壺』問。

淮二看著那東西,很嚴肅地說:「那個我知道,傳說中的板磚,只有半個。」

「……」

接觸過外界的人們沉默了,真心為著這個『大哥大』感到憋屈。

找遍整個村莊,還真只有牛車合用了,另外還有一架永久經典28吋雙梁加重老式桿剎自行車,漆黑的車身被擦得珵亮,乾巴巴的老坐墊,磨得光滑的車胎。

除了鄭大叔,這群生在21世紀,真心只在網上看見過又或者沒有見過這東東的人們,全囧住了——怎麼?這是穿越了麼?

身為90後的鄭大叔嘆息著摸了摸車子:「經典呀,當年我爸就騎著這樣一輛車子,擄獲了老媽的芳心。」

最後還是帶上了它,還有一輛柴油拖拉機,附柴油一罐。

趙兵堂找到一個有線電話,急哄哄地撥出一串號碼卻得到提示用戶在服務區外,其他人都試了,不是服務區外就是用戶在忙,根本無法聯繫。

以為找到希望,結果只換來焦慮。

天剛亮,再一次徹夜未眠的人們就決定離開,有限的資源供他們選擇,牛車、自行車和柴油拖拉機。

林革雷槍殺老人的事情做得太過利落,導致鄭蓋和葉嘉誠產生恐懼,而趙兵堂和他們本來就敵對,也是時候該分開了。

面面相覷以後,這群人分成三組,鄭蓋和葉嘉誠一組,林革雷與其炮友及炮友家人和一隻骷髏一組,趙兵堂單人作戰。

挑選資源的時候,林革雷本來想要選擇拖拉機,但是被淮二一句話問住了。

「要是半路上拖拉機壞掉或者沒油了,咱們要拖著車子走麼?」

於是林革雷單手扶額顫抖著挑選了牛車,畢竟拖著牛車比拖著拖拉機來得輕鬆多了。

最先奔向拖拉機的葉嘉誠立即就得手,萬分緊張地瞪住林革雷,似乎害怕被搶去,看見對方走向牛車,才鬆了一口氣。

趙兵堂沒有別的選擇,架起了老式自行車。

他們各自把分配到的資源搬上車,出發離開。

老人死去,幻覺即時就解除,村民早已恢復神智,而沒有被限制的廚房大媽和小姑娘早早把受制的村民救下來,或許是受驚過度,這些人躲起來,直至他們離開也不見影蹤。

踏著晨光,拖拉機轟轟轟地消失在泥土大路上,帶起的塵道遮住了葉嘉誠張望的視線。

在離開之前,葉嘉誠曾經邀請過淮二,卻被拒絕了。從潛艇到此時,淮二都選擇林革雷,葉嘉誠不禁摀住胸口,他感覺到藏在裡面的心臟在滴血。兩年多的感情竟然不敵一夜情,葉嘉誠不能接受,除了悲傷他還憤慨,他知道淮二對林革雷投懷送抱是因為對方擁有強健的體魄和強悍的身手,可以保護他們。這算什麼?為此而踐踏真愛,太自私也太市儈,更加賤。

鄭蓋也是連連回頭,才剛剛離開,他就有些後悔,可是林革雷太輕易處決老人,那樣的狠辣令他感到害怕,他怕自己哪怕起個燒都會被果斷殺害,他還要留著性命與家人相聚,可不能死得那樣乾脆。

拖拉機離開了,以不慢的速度消失在飛揚的塵土後,趙兵堂對留下來的人點點頭,沒有吭聲就踏上自行車離開,車鈴隨顛簸叮叮噹噹了一路。

剩下的默默看著除了載著武器和糧食,還載了一些草料的牛車,默默上去了。

然後骷髏說:「我拍戲的時候駕過牛車,讓我來吧。」

淮二很支持骷髏:「好呀,看你的了。」

林革雷寵淮二,沒說什麼,昊沉水和淮小蝶也沒意見。

季白夜氣勢洶洶地一甩趕牛鞭,老黃牛噴了個響鼻,邁起牛啼,緩慢地踏出,拉 『貨』前進,村落在身後慢慢變小……慢慢……

淮小蝶睡得嘴角一行水跡,昊沉水壓住煩躁儘量不回頭看,林革雷閉目養神。

骷髏和淮二不由自主地聊起隔離區中難得的泊來品連續劇,那其中一段皇桑出遊的橋斷均為二人摯愛,聊著聊著,一個眼神兒對出手拿菜刀砍電線一路火花帶閃電的真髓,不約兒同地和唱了起來。

「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

咚、咚……

空心的脆響與實心的悶響相繼發出,歌聲嘎然而止,二貨們摀住腦袋寬麵條淚,在惡勢力下暗嘆某人沒情趣、暴力分子。

沒情趣的暴力分子扳著指節,直把倆二貨唬得危襟正坐,不敢再出亂子,昊沉水難得投給林革雷欣賞的一瞥。

呼呼大睡的淮小蝶突然睜開眼睛一抹嘴角水跡,幽幽地唱:「蝴蝶兒忙/蜜蜂也忙/小鳥兒忙著/白雲也忙……」

「……」

這首開了循環播放的歌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因為某姐肚子的一聲咕嚕給『姐餓了』打斷掉,之後二貨X2被一文一武二人禁歌,免得又引起某姐循環播放。

不能唱歌,二貨們就天馬行空起來。

林革雷又點了根煙,單臂架住車沿,長腿隨意掛在車後望住藍天白雲,似乎在思考什麼,焦點放得很遠。

淮二一把撲上去靠在他背上就開始自言自語:「你說葉嘉誠和鄭大叔現在怎麼樣呢?那點柴油,夠找到新補給嗎?趙兵堂呢?能回到他部隊那嗎?」

林革雷沒有回答,香煙末端一點火星偶爾亮起又暗下,從高挺的鼻下呼點一陣煙,濃濃煙草味撲鼻。淮二不排斥煙草味,至少他的工友們都是老煙槍,說是什麼?壓力大,不抽不行,久而久之他就習慣了,但他自己是絕對不抽的,因為阿水說二手煙對姐姐不好。

「喂,回答我呀。」

淮二扇了一把林革雷結實的後背,催促著,而後瞇起眼睛摸了一把……嗯,真好摸。

林革雷是連眼神都沒有回他一個,叼著煙說:「要我就地辦了你。」

這車震也忒情趣了點,淮二決定俊傑,悻悻地收回手:「咱不談他們吧,談談咱們接下來要去哪?」

淮二感覺這個結實的背僵硬了一下,挺硌人,就拍了拍,揉了揉:「放鬆,不好靠。」

林革雷睨了他一眼,卻是望著昊沉水說的:「先去找詩詩。」

「屍屍?」

「我妹。」

「哦你妹。」

「……」你妹!

淮二拍拍林革雷的背,說道:「轉個身,大腿借來躺,我睏。」

「……」林革雷捏住他的臉頰掐了一把,看這二貨揉著被掐紅的臉頰一臉委屈和困惑,才轉過身把大腿借出。

淮二趴上去,呢喃:「大姨夫來了呢,這什麼脾氣,老暴力的。」

林革雷又罩那屁股上一下,後者才乖乖合上嘴巴,閉起眼睛假寐。

骷髏感嘆:「春天呀,什麼時候我也來談一場戀愛吧。」

……

兩個正常男人的眼角正在狠狠抽搐,他們倒挺想知道有誰會跟一具骷髏談戀愛,太重口了。
作者有話要說:哇!沒有人猜,也沒有猜中,不用雙更的人幸福地飄過^^^
這文絕對是1V1呀!!!!!誰還要我寫NP的,我扇,寫NP很累的!!!
妹霸嘛,她太鬧了,今天尖叫了一整天,是一整天呀客觀,嗷,我的耳朵………………她開始學發音了,覺得有趣了,可是媽媽的耳朵受傷了……嚶,你別在我耳邊也叫呀!!!!

 

21、第二十章

在牛車上晃到晚上,牛車也越過了平坦的泥土路和荒野,直接進入崎嶇難行的山路,大概是動物的感應,認為夜裡玩命走山路很傻逼,所以牛不樂意走了,拿鞭子甩它都不妥協,於是一行人只好停下來休息。

一路上他們既沒有趕上騎自行車的趙兵堂,也沒有見到拋錨的拖拉機,林革雷點著一根煙靠在山邊突起的石頭上,開始反省自己採納二貨的意見是否錯誤,畢竟如果是拖拉機,他們現在絕對不只走這麼點路。

另一邊,淮二讓淮小蝶起了堆火,烤著從村子裡順來的肉,幸福哼著小曲兒,眼角餘光掃到靠在山石上吹山我抽煙的林革雷,不禁好奇了。

「阿水,你說林革雷幹嘛不來烤火,硬要在那吹冷風呢?耍酷麼?」淮二問。

昊沉水瞄了那邊臉色凝重的人一眼,回答:「他在後悔聽了你的意見,選這牛車。」

淮二眼睛一圓,馬上跳起來大步衝了過去,拉住林革雷的手往火堆旁邊帶。

林革雷挑著眉毛任由淮二把自己拉到火堆旁邊坐下,接過烤得半生不熟悉的肉,心領神會地接替廚師一職,說到這二貨的廚藝,那是他不敢恭維的。

淮二很滿意林革雷動手,因為阿水烤的肉只會分給姐姐,他自己烤的實在不怎麼樣。幸福地靠著林革雷,淮二決定開導一下他:「哎喲,你不用後悔選了牛車啦,你看這不是挺好的,沒事讓它拉車,實在不行也能宰了取肉,一舉兩得。」

林革雷和昊沉水都挺意外淮二能給出這麼合理而且說服人的理由,頓時看這慢吞吞地咀嚼著草料的老牛也格外可人。

嗯……肉不錯。

於是林革雷補充:「帶著它總比帶著葉嘉誠好。」

提到葉嘉誠,淮二還是有點鬱悶,撇著嘴白了林革雷一眼:「好了吧,他再沒用也是個人。」

「這是他唯一的可取之處。」林革雷評價道。

昊沉水不參與話題,專心給心上人弄肉,還有偶爾瞪一眼吮著指頭一臉期盼能分到肉的骷髏,腹悱:啃自己的骨頭去。

淮二本來想幫葉嘉誠說話,但真心想不到優點,就鼓著腮幫子嘀咕:「這時候,能是個人就不錯了。」

這麼一句話,引起所有人的沉默,想到可能面臨的局面,不禁毛骨悚然。

「嚶……」骷髏傷心地掩臉淚奔。

所有人沉默了……

好孩子淮二跳起來,雙手圈在嘴邊高呼:「哎呀,我不是在說你,其實你不是人也挺可愛的。」
骷髏奔得更遠了。

淮二挺擔心地坐下來:「他會回來吧?會吧?別說,我還挺喜歡他的。」才說罷,腦門被溫熱的大掌搓揉,一亂柔軟黑髮被揉得亂糟糟的,髮根刺刺地痛,他趕忙氣住大掌,雙手掐住那一支支長著厚繭的手指,瞪圓眼睛質問:「幹什麼,很痛耶。」

「閉嘴。」林暴力分子一句話鎮壓住二貨,順道把烤得外酥裡嫩的肉遞過去:「吃。」

淮二眼前一亮,拿著肉跳起來朝夜聲裡喳呼:「喂,骨頭,快回來,有肉吃。」

不多久,夜色中終於看到一具粉紅骷髏忸忸怩怩地回來了,還一個勁強調著『我不是為了肉,我是本著一個明星該有的氣度才原諒你balabala~』。

淮二把肉分了,不忘給林革雷留一塊。

後者香煙配烤肉,一口一口地吃著,視昊沉水赤裸裸的鄙視目光於無睹,內心各種傲嬌:我不是為了討好二貨,我是本著一個小攻該有的氣度才給他肉balabala……

讀心的昊沉水這一刻真心扶額,這什麼的,二也會傳染麼?

看著骷髏和淮二吃得滿嘴油光,笑得那麼快樂,林革雷嘴角也不禁微勾,感覺在這樣壓抑的日子裡,能這樣過也很不錯。

「如果找到你妹妹,結果並不理想,我會怎麼做?」

一句問話把愉快與輕鬆輾碎,林革雷斜睨著昊沉水,冷笑:「你這種性格再加上讀心能力,真是該死的令人噁心。」

「呵呵,彼此彼此。」昊沉水回以冷笑:「像你那樣輕易射殺老人,我總要問清楚,萬一你看見自己妹妹也變成了喪屍,不爽起來把我們都殺掉,那還得了?」

「你就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

「你不會,一有小蝶,二有淮二,你還不至於那麼笨。」

針鋒相對的男人對凝片刻,以林革雷起身離開結束,昊沉水困惑地看著林革雷的背影,換來一句略帶譏諷的話。

「別以為懂得讀心就是無知,勸你不要隨便洩露自己的能力,不然也可能不靈。」

昊沉水的目光變得深沉,因為這時候他真不能從林革雷身上讀到什麼,不禁有了新思考。

林革雷捏滅煙頭,拉住淮二的臂旁帶起來,離開火堆來到牛車旁邊,把人推到草料上就開始扒褲子。淮二一邊保持自己即使失守的褲頭,一邊困惑地蹬林革雷。

「怎麼啦?」

「飽欲思淫,奇怪嗎?」

「很奇怪!」淮二大腳踹開林革雷,看著藏在陰影下的臉:「你好像很生氣。」

天上有一根長毛邊月芽,光線很弱,讓仰躺著的淮二那張清透的臉也很朦朧,只有那雙大眼睛是明亮的,彷彿能看透人心,雖然他是個貨真價實的二。

林革雷抹了把臉,翻身躺到旁邊,不由自主地說起心事:「你看到老頭的家人。」

「看到了。」淮二點頭。

「剛才……昊沉水問我,如果詩詩也變成了喪屍,我會怎麼樣。」

淮二瞭然,拍了拍林革雷結實的肩膀,說:「阿水這張嘴裡,打小就這麼壞,可是他雖然嘴毒,說的話卻都在理,絕對不會有錯。你看,咱們在海上飄了兩個我月,這地上都不知道鬧成怎麼樣了,所以你妹要真的變成了喪屍,也不奇怪。」

「……」

話雖然不中聽,但是從淮二嘴裡說出來的,林革雷卻奇怪地生不起氣來,或許淮二太二,二到極致了,就容易看到事情本質。其實林革雷乃至這些人又有誰沒有想到這個可能,只是不到事情擺在眼前,都不想去面對,是本能的逃避。

「我的妹妹,林詩詩,是我唯一的親人,她有病,很嚴重,嚴重到如果真發生了不好的事情,我要帶走她,都很困難。」

「哦!」淮二略帶訝異:「那她是死定了?」

「如果沒有發生任何事。」

「不太可能吧。」淮二是真心這麼覺得,要塞撞上陸地,還有異能者和病毒攜者著陸,這世界能不亂嗎?

林革雷也知道淮二在想什麼,他不想再深入這個會把人拽進絕望深淵的話題,反手把人拉到身上,這摸摸,那捏捏:「今天我殺掉老頭,你害怕嗎?」

淮二點頭:「剛剛開始還挺寒心的,但是想想,那老頭已經瘋了,他把『家人』看得太重,但這些『家人』又必須要除掉,可是這麼做了,老頭一定瘋狂地復仇,這麼想來,他必須死呢。何況和家人一起走,他會更幸福。」

林革雷捏了捏手下圓翹堅實有彈性的肉團,瞇起眼睛:「嗯,至少沒把腦子長在這。」

「擦!」淮二拿腦袋向前一撞,立即痛得眼淚一泡:「你練的鐵頭功麼?嘖,我再笨,這麼簡單的事還是能想通的。」

林革雷撫著淮二的背,瞇起了眼睛,心裡想——這樣簡單的事,往往讓人想不通。

突然感覺到皮帶上有動靜,他挑眉看著黑暗著邊怨懟皮帶鈕子不識時務邊努力的二貨:「幹什麼?」

「嘖,還能幹什麼,天時地利人和,當然是來一發。」

「……」

林革雷一對眉毛幾乎衝破雲際:「你當我什麼。」

淮二很傻很天真地回道:「炮友哦。」

「……」這一刻,林革雷心中的火山井噴了,翻身壓住蠢蠢欲動的二貨,話語咬牙切齒地擠出來:「看我把你辦得走路內八字。」

淮二一聽,眨巴著眼睛:「你行嗎?」

「尼瑪的妖精!」林革雷啐道,手下粗魯的幾乎要把淮二的衣褲撕掉,如果不是尚存一點理智讓他明白他們能換洗的衣服並不多,才留了一手。

只是褲子才褪到膝下,林革雷正拉開鏈子準備提槍而上的時候,只聽霍霍霍的螺旋槳擺動地聲響在寂寞的曠野裡清晰響起,赫然是直升飛機發出的。

久歷沙場的林革雷趕忙壓下情欲,拉好鏈子,拍拍身下的淮二:「把褲子穿好。」

而後朝著不完處掩住耳朵的骷髏和一臉木然的昊沉水呼喚:「把火滅掉,找掩護。」

不管這直升飛機為何而來,即使只是路過,但他帶著的這些人身份特殊,不宜與之接觸,能避開最好。

淮二才穿上褲子,被林革雷拉著朝一顆石頭後躲去,他笑嘻嘻地說:「這剎車踩的真犀利,以前經常做吧?」

林革雷牙齒癢癢:「閉嘴。」

林革雷很不喜歡淮二用談笑的語氣一句話戳中他過去糜爛的生活,這二貨就不能酸一點,刻薄一點嗎?

昊沉水又鄙視林革雷,但是立即被後者的一句心聲噎住了——情路坎坷的白菜貨少鄙視人。

這戳人與被戳之間戰爭,被子彈打在石頭上的悶響給打斷,林革雷與昊沉水互覷一眼,暗叫一聲不妙,骷髏立即就驚叫著跑了開去,又一顆子彈打在石頭上,那力量似乎會穿透石頭。

林革雷探頭一看,一架軍用直升飛機在不遠處,朝掩護他們的岩石打了探照,強光讓他勉強看到飛機垂下幾根繩子,下來了些人,這樣下去,他們很快就會被捕。

跑……

林革雷心念一動,拉起淮二,昊沉水也立即拉起淮小蝶,他們玩命地跑了起來,子彈如影隨形地追在他們腳後跟,偶爾又在他們身前出現,就像貓捉老鼠一樣耍弄。

看這情形,林革雷就知道對方有意活抓他們,他注意到了,飛機一直在攻擊他們,走到邊一邊的骨頭卻沒有這麼做,那是……熱能探側儀?耍捕抓他們的人們該配備了夜視熱能探側鏡,通常對付這種人,就需要一枚閃光彈。

他們分配的資源裡有這東西,可惜不在手邊,林革雷稍稍沉吟,盯住淮小蝶:「喂,二,讓你姐儘量地燒,把旁邊能燒的都燒起來,弄熊一點,亮一點,最好能閃瞎他們的狗眼。」

淮二點點頭,憤怒地對淮小蝶說:「姐,閃瞎他們的狗眼!」

小蝶點頭,瞇起細長的眼睛此住直升飛機,冷哼:「看姐的小太陽。」

小太陽點亮了,直接點亮直升飛機,只見那軍用機在熊熊烈火中失控撞向山壁,轟一聲地動山搖,數枚火球隨山壁滾落,在山腳下燃燒。

林革雷沉默,昊沉水沉默,淮二對姐姐比起大拇指:「姐,你好牛。」

淮小蝶抱住破舊布偶哼著搖籃曲,彷彿剛才那兇殘的事情,不是出自她手,只有兩個男人感覺相當有壓力。

「還有對手呢。」林革雷抹了把臉,估摸剛才的事情夠對手震驚,他並不知道下來了幾個人,便朝著另一塊石頭後面的骷髏比手勢。

骷髏一下子看懂了,那比成槍的手指正對著牛車呢,骷髏立即點頭,趴在地上像壁虎一樣朝著牛車匍匐前進。

作者有話要說:飄去睡,前天太晚睡,太早起來料理娃子,直接導致有發燒跡象,唉唉,還是要好好休息呀。

 

22、第二十一章

在這漆黑的山溝溝溝裡,直升機殘骸燃燒的火光影影綽綽照出一些人影,對方肯定是全副武裝,林革雷考慮到淮小蝶的情況,不敢過分要求這位女性,畢竟在這裡賭上她的性命,可不值得。

至於昊沉水,他只要求這人儘量自保,剩下只有他、淮二與及異軍突起的骷髏。在遇到海難的兩個月裡頭,除了躲起來玩消沉的葉嘉誠和有病的淮小蝶,林革雷對其餘人員進行了槍械使用和格鬥加強訓練,淮二的成績甚至比趙兵堂那位中士還出色,淮二的身手,他是有信心。

至於骷髏,雖然成績差強人意,但誰讓它是一具骷髏呢,本身就是大殺器一具。

林革雷藉著火光,目測估計以骷髏的前進速度,等它拿來了武器,他們不是被抓起來,就是被一梭子打成了蜂窩。

不反抗成為俘虜或者反抗可能引來擊殺,林革雷從不考慮前者,稍微思索過後便對淮二說:「我現在過去拿槍,你看準了,哪裡放槍,就讓你姐用火球砸哪。要注意,他們是軍人,行動很有組織性,我們的位置已經暴露,估計他們已經派人過來對付,你要保護好你姐和昊沉水。」

淮二撿了兩塊石頭拿在手裡,重重頜首,對林革雷的臨危授命表示瞭解。

林革雷挺擔心淮二,可是這時候若再婆婆媽媽,估計誰也不會有希望。他大掌拍在淮二屁股上,最後提醒:「淮二,剛才一擊摧毀直升飛機,我們有可能已經被下革殺令,你小心。」

淮二粲然一笑:「得了,我沒有別的能耐,就幹架特別強。」

看那得瑟的樣兒,林革雷也不禁勾唇一笑,轉身打量一下四周,緊繃的肌肉瞬間釋放能量,他一個箭步躥了出去,子彈在他身後掠起一串火花。

淮二深深看了一眼那背影,粗線條如他,也緊張得脊背汗濕了。他跟林革雷相處兩個多月,由並不打算深交的419對像發展為炮友,現在又好像更不一樣了,那是跟葉嘉誠和以前交過的男朋友不同的感覺,具體感覺如何他是說不出來,但是他想如果林革雷提出分手,他可能會讓姐也給林革雷一個小太陽。

淮二探了兩次腦袋,把住淮小蝶臂膀的手搖了搖,指出一個方向:「姐,燒那邊,快。」

淮小蝶抱著布娃娃,腦袋也不抬一個,伸手就往石頭後面扔了一個火球。

轟一陣火光燃起,雖不中,但也影響了射手,槍聲一下子停住,但又在另一個方向響起。

淮二正準備再看,卻被昊沉水拉住:「我來掩護,林革雷說有人會過來,你注意些。」話罷,也不管淮二如何回答,便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去觀察。

基於對發小的絕對信任,淮二放心把偵察工作交給了昊沉水,自己則小心注意可能發出生的危險。

他們的反抗果然惹惱了對方,這時候子彈已經不再像之前那樣帶著警告意味,而是充滿殺氣,甚至有一顆擦著昊沉水耳邊呼過,差點將他爆頭。林革雷所顧慮的對手也出現了,淮二飛身將最招眼的昊沉水撲倒,子彈打在昊沉水剛才所處的肩膀位置上。

淮二鬆了一口氣,可是緊接著他頭痛了,來的人都端著槍,另外還有狙擊手盯緊他們,他知道自己不能全身而退了,這會拼下去,不死也得吃幾槍,可是不戰而降並不是淮二的風格。

昊沉水看到這些軍人的心聲,降服or射殺只在一念之間,他低聲建議:「別動手,先穩住,等林革雷來支援,他們暫時不會殺我們。」

淮二相信昊沉水的機智,但是他們忽略了淮小蝶。

這位女性能在槍林彈雨中玩布偶,不代表燃點低,她就像極不穩定的劣質炸藥,平時並不惹人注意,一旦受到刺激……迫近的武裝陌生人與駐守治療部的軍人重合,幾乎射中昊沉水的子彈令她想起穿透丈夫胸膛的子彈,這一切一切都挑撥著殺戮的欲望,也讓不只一次出現在她夢中的,血染這些軍人的幻覺在眼前浮現。

淮小蝶蒼白的唇無聲地咧開,布偶脫出乾瘦指掌摔落在地上,她從舉手投降的二人身後緩緩站直了身,山風揚起她漆黑的裙襬,過長的黑髮掩住半張略顯病態的臉和那抹瘋狂的冷笑。

或許因為她是一名女性,又或許遠處的狙擊手看到同伴已經控制情況,淮小蝶並沒有被即時擊殺,只是其中一名軍人兇惡地朝她咆哮:「跪下,雙手放在頭上!」

淮小蝶對他們的話置若罔聞,逕自抬手點著三人:「一,二,三,三個,對嗎?小二,我沒有數錯,對嗎?」

其中一名軍人突然說:「喂,他們手上並沒有武器,那剛才的爆炸……」

如此詭譎的情況,讓戰士們扣住扳機的手指都微微顫抖起來。

昊沉水嚇壞了,趕忙把淮小蝶往下拉,解釋:「她有病,有精神病。」

然而淮二迅雷不及掩耳地踢歪其中一名軍人手中的槍,子彈從淮小蝶臉側掠過,同時淮小蝶甩開昊沉水,尖叫起來,三名軍人身上突然冒火,火熱猛烈,迅速蔓延全身,他們開槍,卻在淮二的阻撓下完全落空,緊接著三個火人在地上呻吟著打滾。

「擦,他們身上有炸彈!」昊沉水大叫。

淮二趕忙拉上親姐和發小玩命狂奔,三人在炸響中撲倒,一切歸於寧靜,只有淮小蝶趴在地上聳動著雙肩,詭譎的笑聲在硝煙中迴盪。

「嘻嘻~嘻嘻嘻~」

這邊炸響過後,林革雷頭皮一麻,雖然不能遏止恐懼帶來的顫抖,卻仍然成功趁著這空檔奔到牛車邊上。老黃牛還在悠閒地嚼著草料,林革雷取出需要的武器,暗罵自己大意,竟然受到射殺老頭的事情影響而忘記應該時刻將武器帶到身邊。他把牛車上的加特林機關炮架起來,上好彈藥,煩躁地拿腳尖挑起伏在地上裝死的骷髏:「看著這個,哪有動靜打哪,不是自己人的就狂轟濫炸,知道?」

骷髏剛才還愣愣地瞪住淮二那邊瞧,這會兒爬起來機械地點頭,握住槍把,悲憤萬分:「我知道了,那群混蛋竟然殺死我家小二,我一定要給他報仇!」

林革雷雙槍上膛,咬牙:「淮二沒有死。」

話落,人便循著原來的路線回去。

骷髏從物資裡撈出一口鐵鍋戴在腦袋上,聚精會神地注意著戰況,林革雷才出去,便又有槍聲響起,骷髏立即把槍口對過去,扣下扳機,子彈突突突地掃,帶起慘叫聲。

林革雷知道骷髏出手了,腳下踏風疾步狂奔,偶爾矮身躲過朝身上掃來的子彈,終於看到伏在地上的三人,他心跳加劇,順手舉槍回敬子彈射來的方向,邊大喊:「淮二!淮二!該死的別受傷了!看我不操死你!」

淮二仰起臉,揉著耳朵:「擦!耳朵快震聾了!叫什麼叫?又不是不讓你操。」

林革雷沒有掩飾欣喜笑容,一把拉起趴在地上的淮二,用身體掩護住他:「拿槍,帶他們躲起來。」

淮二趕忙從林革雷腰後拔了槍,遞給發小一柄,拉起淮小蝶,踉蹌著在林革雷的掩護下走進大石後頭重新躲起來。

「姐,阿水,你們有沒有受傷?」淮二趕忙詢問二人。

「我沒有,小蝶也沒有。」昊沉水答代,反問:「你呢?」

「我?就是一點小擦傷,喂,林革雷,我們現在怎麼辦?」淮二張望吸引了全部火力的骷髏,偶爾一兩顆子彈打在鐵鍋上擦出火花,骷髏依然堅定不移地掃射,淮二看得咋舌:「哇,好man。」

聽說他們都沒有受傷才鬆一口氣的林革雷立即白了淮二一眼:「還擊。」

「殺光光?」

「如果可以。」林革雷冷哼:「你以為他們很容易對付?他們要是及時撤退,要趕盡殺絕也不可能,嘖,竟然盯上我們,早知不該放他們走。」

「誰?」

「早上分手的那三個。」

淮二沒言語了,想來有人特地來抓他們,肯定是有人告密,那人必須是認識他們並且在這兩個多月裡相處過的。

昊沉水不太友善地埋怨:「就是你,連老頭都殺了,那三個人就下不了手?」

「水,你這什麼話呢?林革雷又不是變態殺人狂。」淮二就事論事:「你幹嘛呢?你不也沒有想過要殺誰?」

「哼。」昊沉水不再說話,低頭幫淮小蝶清理。

林革雷根本不理會昊沉水的挑釁,對淮二說:「你留在這,我去解決他們。」

「哦,早去早回。」淮二朝他擺了擺手。

林革雷勾唇一笑,鉗住他的下巴在唇上啄了一下才轉身離開:「回來繼續。」

淮二咂巴一下嘴,看著撲進夜色中的矯健身影,撫著胸口呢喃:「怎麼辦,阿水,我好像戀愛了。」

昊沉水連翻白眼:「不錯呀,先上床後戀愛,很潮。」

「哦,難道這就是傳說中做出來的愛情。」淮二捧心呢喃,昊沉水的鞋底踩在了他的背上。

蹲在旁邊的淮小蝶等到槍聲停息後,霍地站起來,不顧任何人阻撓,她撿起更加破爛的布偶,與林革雷同時來到淮二身邊,然後她瞪住林革雷,操起布偶朝他臉上招呼了一下,轉身窩進淮二懷裡,霸佔淮二。

「……」

林革雷摸了把臉,挑眉盯住淮二,後者一臉驚訝地撫著親姐的發,根本沒有注意他。

林革雷轉身,走向牛車:「我吃醋了。」

走在旁邊的昊沉水悶哼:「我也是。」

夜色中突然傳來叮噹聲響,剛才經歷惡戰的人們立即提槍指住聲源處,只見一人騎著經典28自行車緩緩而至。

看見這陣丈,那人連忙舉起雙手,皺著眉頭環顧現場,而後眉毛幾乎躥進發線裡:「如果我說這和我沒有關係,你們會相信嗎?」

作者有話要說:嬤嬤在寫文,妹霸在床上打滾,嬤嬤在發文,妹霸在床上睡覺.....今天妹霸沒有鬧,很乖.....
跑去睡覺,不然白天沒精神....

 

23、第二十二章

該不該相信呢?

昊沉水說趙兵堂沒有說謊,但是林革雷仍然要趙兵堂解釋,結果後者只有一句話。

「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於是趙兵堂沒有給林革雷一槍斃命,卻回到原點,如初識時一般……受了五花大綁的厚遇。

經歷一場惡戰,這夜路不趕也得趕,老牛雖然淡定,但是激戰對它並非毫無影響,這會兒它也放棄堅持,在漆黑的山路上緩慢地邁開蹄子,幸好天空中的密雲散開了,長毛邊的半月射出淡淡銀光,讓他們的旅程不至於太糟糕。

28自行車充公,淮二和骷髏提議輪流騎自行車解悶,林革雷和昊沉水本來要反對,皆下囚和病人失去投票權,這會兒成為2V2。淮二眼珠子一轉,把昊沉水拉到旁邊去做思想工作,沒一會昊沉水就倒戈了,三票對一票,提議通過。

林革雷抽搐著嘴角看著他們抽籤,最後在淮二無辜的懇求目光注視下,他抽搐著嘴角妥協了,抽上一簽。

那一刻,昊沉水覺得即使自己沒有被策反,最後提議都會被通過的,因為某人在二貨面前根本毫無原則可言。

骷髏抽到首發,得意洋洋地騎上自行車。

眼下就見前方銀色月光披灑的山路上,一具粉紅色骷髏騎著漆黑的經典28自行車,悠遊地蹬著腳踏,車鈴叮叮噹噹地響,骷髏迎著山風仰住脖子嚷了起來:「啊哦~啊哦誒~啊嘶得啊嘶得~啊嘶得咯得咯得~啊嘶得啊嘶得咯嚅~」

林革雷果斷抬槍點射,砰砰砰幾下在車側擊出幾朵塵花,歌聲變成拔尖的嚎叫,最後歸於平靜。

……

「幹嘛呢,這麼粗魯,他唱得比我好多了。」淮二白了林革雷一眼。

林革雷不語,默默地裝填子彈,昊沉水倒是給予他讚賞的一瞥。

骷髏靜悄悄地騎了幾圈,第二輪是昊沉水,月光下,他笑得一臉傻氣地騎著自行車載上淮小蝶約會,在坎坷的山路上留下幸福的剪影。

林革雷可算明白昊沉水倒戈的原因了,挺鄙視地瞪著前方那對比翼鳥,暗忖:切,流水有意落花無情。

「真好。」淮二雙手捧臉看著姐姐和發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也立即付之於行動:「喂,林革雷,待會兒你也載我一趟吧。」

林革雷手上頓了頓,把槍插回槍套,咂了咂嘴:「嗯……他們也太久了,催一催。」

骷髏驚奇道:「咦?他們才剛剛騎上呀。」

「是呀。」淮二也抓了抓腦門,覺得連這麼點時間概念都沒有的林革雷數學絕對不會太好。

林革雷默默地坐回去,擦槍,森冷的眼神偶爾瞟向骷髏,直把一具骷髏瞟得大汗淋漓……雖然不知道骷髏為什麼會有汗。

這行人嘻嘻嚷嚷一趟下來,俘虜待遇的趙兵堂終於在沉默中爆發:「喂,你們敢有點危機意識嗎?你們剛才還命懸一線,現在這是什麼?不應該更謹慎些嗎?」趙兵堂腹誹,或許他們分成三批,就把正常人,普通人和瘋子給分清楚了。剛剛才經歷惡戰還只知道打情罵俏,這群人簡直瘋狂得毫無理性可言了。

他開始後悔回來這一趟,跟這群人一起行動明顯是錯誤的。

林革雷直接無視趙兵堂的質問,但淮二和骷髏對趙兵堂的印象還不錯,有同伴愛的前提下,他們熱情回應了。

「哎呀,小冰糖,放輕鬆一點,咱們不是還好好的?」淮二拍了拍扎得跟粽子似的人,粲然一笑:「你這樣愁心,很容易長皺紋哦。」

骷髏語重心長地說:「趙中士,你記住……我的命早沒了,哪還能懸在哪根線上,沒事。」

「……」趙兵堂差點沒給這倆二貨噎死,他抽搐著嘴角移眸看向似乎還爬在正常邊緣的林革雷:「你不管管他們?」

林革雷只在眼角處睨了他一下,就回過用臉,手掌擋住山風點了根香煙,有一口沒一口地抽著:「及時行樂不是很好?」

「說得好。」淮二跳林革雷背上,在他耳朵邊吹氣:「愁也沒命,不愁還是沒命,早晚都要沒命的,就別想那麼多啦。」

「我早就沒命了,嚶……」骷髏窩在板車角落默默為自己傷心。

「……一群瘋子。」趙兵堂說罷,嘴角扯了扯,是一抹乾笑:「能給我鬆綁?」

林革雷沒有回應,淮二隻能聳肩表示無奈。

「你為什麼回來?」林革雷吐了一個煙圈,望著漆黑天際疏落的星點問。

趙兵堂本不太想回答,大抵是被這些瘋子氣著,有些反抗情緒,可是理智上他還是知道什麼叫做俊傑,和瘋子置氣不是找虐嗎?因此他深呼吸幾次後,還是決定老實交代:「一路上我想了很多,我是一枚棄子,回去絕不是活路,我想……不管時勢怎麼走,你,林革雷估計對我更有幫助。」

「哦?」林革雷挑眉睇住趙兵堂,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趙兵堂早料到要說服林革雷,並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決的,他垂眸思索,稍稍整理語言以後才說:「林革雷,我看得出來你曾經是一位軍人,但你現在不是,我想你應該可以帶給我另一條出路。我想,你會問我憑什麼要你幫助我,那我會回答你,因為我有這個價值。林革雷,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更習慣單獨行動,雖然你的組織能力和領導能力都不錯,但不是組織這些人,領導這些人……如今若只有你一人,行動會更迅速更方便,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被堵上,然後經歷一場惡戰。你現在帶上了他們,能力就差了一截,如果你不準備拋棄他們,就需要提升能力,我自信有這個能耐。讓我加入,而我的要求也不多,只要一條出路。」

「不對,你的要求已經太多了。」林革雷探身從趙兵堂腰側上抽出軍刀,冰冷刃面貼住了趙兵堂剛毅的臉,半蹲的身軀猶如蓄勢待發的獵豹,令人呼吸一滯:「你在要求成為我們的夥伴,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趙兵堂抿緊唇,語氣堅定:「我知道,我發誓絕不背叛。」

林革雷的動作定格,沒有人打擾他,他注視著趙兵堂,半晌以後軍刀割斷繩子,他反手將刀柄遞迴:「記住你的誓言。」

趙兵堂將軍刀回鞘,稍稍鬆動僵硬的關節,發現淮二正盯住他上下打量,不禁有點寒磣,他記得這傢伙跟林革雷是一對兒,喜歡男人的主。

「幹什麼?」

淮二很認真地問:「你騎了一整天自行車,不會蛋痛嗎?」

趙兵堂大默。

林革雷給了淮二一個爆栗,把人拎走,隱約聽到他們在爭執。

「要知道痛不痛,一會載我就得了。」

「喂喂,說好是你載我的。」

「我看你就想讓我試試痛不痛。」

「嘿嘿,不呀,你這麼強,不會蛋痛的啦。」

「……他們倆騎夠了吧,去催。」

趙兵堂繼續默,一張臉更加癱然。

「我早就沒蛋了,嚶……」骷髏窩在板車角落繼續為自己傷心。

與瘋子同行,究竟是不是明智的選擇呢?趙兵堂在剛才加入的半小時內,就對自己下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就這樣走下去,天剛亮的時候,他們發現一些可疑痕跡,然後找到山腳下的拖拉機殘骸。林革雷檢查現場,趙兵堂拿了一個望遠鏡觀察山下的殘骸,二人稍微討論後得出結論。

「拖拉機是被人工推下去的,沒有發現屍體和血跡,這裡還發現不只兩種腳印。」林革雷分析道:「也就是說,鄭蓋和葉嘉誠被人帶走了,估計和昨夜那些人是一夥的。」

聽完林革雷的分析,所有人沉默了,始終是相處過,人被抓,又發生昨夜的事情,心情不可謂不複雜。

淮二靜悄悄地看著,好半晌以後才說:「看吧,我就說了選拖拉機沒有好事。」

「是跟他們在一起沒有好事。」趙兵堂分析:「我看到那邊有大片油跡,估計是拖拉機把柴油漏光掉,他們的車子失去動力,應該是準備留在原地等我們趕上來幫忙,這個主意雖然消極卻不算糟糕。但是看看地上那些腳印清晰有序,並沒有抵抗掙扎的痕跡,也就是說……他們是主動跟著別人走的,你們能想到什麼?」

昊沉水接著說:「你是說,他們發現直升飛機,然後求救,不料上了賊船,結果……把我們供出來了?」

「如果你想要心裡好過一些,可以認為他們提供信息是為了讓那些人也『幫』你們一把。」趙兵堂說。

昊沉水皺了眉頭,他並不這麼認為,他對葉嘉誠原本就很有偏見。

淮二這笨腦袋也覺得趙兵堂的說法很牽強。

昨天那些人可是一開始就荷槍實彈,完全沒有客氣,如果不是對他們的情況有一定瞭解,如果不是心存惡意,又怎會不嘗試選擇和平方式交涉,而是那般強硬的打擊捕抓甚至決定擊殺。

「我覺得情況很糟糕。」昊沉水說:「外界一定不會平靜。」

既然已經知道擊殺能力者,世界還能有多平靜?

連拉攏都放在解決之後了嗎?

「好了吧,你們該想想我,唉唉,我這樣出去不是當靶子的?」骷髏垂頭喪氣地說:「怎麼辦,你們不要拋棄我呀。」

淮二拍了拍骷髏的脊骨,以示安慰。

「沒事。」林革雷冷哼:「你刷點白油就好,躺哪都不會有人注意你。」

「……」骷髏淚流滿面:「我不要變白,一點都不華麗!」

趙兵堂咬牙切齒:「認真點,行不行?」

昊沉水也是恨鐵不成鋼,附和:「對,認真點!」

「我餓了。」

「好,給你弄吃的。」

淮小蝶出手,昊沉水忘記了自己老爸姓什麼。

趙兵堂沉重地扶額……傻瓜情侶什麼的,最討厭了。
作者有話要說:妹霸今天睡得早,瓦才能來寫,晚上不喝個茶或者咖啡,真的沒有精神寫東西,可是喝了這些,難以入眠呀....唉.....明天要停一整天的電,得找有空調的地方和妹霸一起霸佔去...飄先,睡一覺好應付明天.

 

24、第二十三章

駕著牛車行了幾日,食物都吃光又或者壞光了,途中林革雷到獵一頭野豬加菜,最後他們只剩下骷髏送給老頭當見面禮的鹹魚,可是只有鹹魚沒有白菜的餐桌是寂寞的,於是鹹魚繼續醃著,他們開始期待有新的獵物出現。

只可惜T國對園林保護野生動物保育等向來不太重視,因此最常見的野味就只有蛇蟲鼠蚊,幾個大男人能屈能伸,真的沒辦法了,吃點野味也不怎麼的,淮小蝶可就不行,瘋子也不代表不懂挑食,所以男人們只好給淮小蝶開小灶,弄些野菜、野果沙拉什麼的,然後這些讓男人們看著也感覺嘴裡發澀的東西,偏偏淮小蝶很滿意。

有過一夜惡戰,林革雷等人是小心多了,只是這都過了好幾天,襲擊沒有再來,他們的旅程相對平靜,而後這惹人心慌的平靜終於被一道鐵軌給打破。

「那是什麼?」淮二指向橫在地平線上的可疑路線:「是鐵路嗎?」

骷髏打駕駛座上站了起來,極目遠眺,果然看到一段鐵路,那在隔離區裡也有鐵路,有小型動車輸送材料給各區,偶爾也坐人。

「鐵路,我先上前看看。」趙兵堂說罷,騎上自行車快速蹬了過去。

林革雷不語,眺望鐵軌兩端,表情沒有太大變化:「這鐵路,我來過。」

「哦?!」幾雙充滿希望的眼睛盯住他。

林革雷稍作思索後,指向北方:「沿住鐵路朝北走,坐動車不用一小時,但是我們估計還要走一整天,就會找到城鎮。」

「太好了,有食物!」淮二兩眼放光,恨不得立即能好好吃一頓飯。

骷髏也眼射綠芒,口水嘩嘩直趕瀑布:「我要甜點,好久好久沒有吃下午茶了。」

昊沉水一腳踹到骷髏胯骨上:「吃吃吃,你只剩骨頭了!」

骷髏搓搓胯骨,哀怨:「那才好,吃不胖。」

「……」

不遠處,趙兵堂拿起掛在胸前的望遠鏡看了一會,突然架起自行車火速蹬了回來,嘴裡嚷嚷:「喂!那邊有動車停在軌道上!」

聲音夾在風中傳來,除了淮小蝶還抱住娃娃哼曲兒,幾個男人包括骷髏都蹭地跳了起來,林革雷和淮二跳下牛車朝鐵軌飛奔過去,趙兵堂也調轉車頭蹬回去。

來到鐵路上,林革雷拿著望遠鏡看了看,果然看到一列雪白的車廂蜿蜒在不遠的鐵路上。林革雷把望遠鏡遞給淮二,而後跟趙兵堂商量:「什麼情況下,動車會停在那裡沒人管。」

「現在的技術,即使發生故障,要修復也不過是一兩個小時的事情,再久,也應該被回收了……」

「要麼剛剛發生故障,要麼……」就是根本沒有人能來回收它。

「這距離也弄不清楚,要靠近才知道。」趙兵堂說。

林革雷也知道,無論是怎樣的情況,他們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畢竟他們急欲回到他們熟悉的文明中去。動車上有什麼?能有食物,或許通訊器材,或者更多幫助。想到這,林革雷便下定決心:「回去,揀些輕便的裝備帶上,咱們去看個究竟。」

「嗯。」淮二把望遠鏡還給趙兵堂掛上,便一起往回走。

「什麼情況?」骷髏駕著車沒有上前去瞭解,也很急切:「有車子,那是有活人了?那我還是先戴好裝備。」說罷撿起帽子、墨鏡、口罩、假髮等往骷髏頭上裝備。

看見他們回來,昊沉水已經讀出大概內容,也不多問,就動手在牛車中翻找出輕便的槍械武器,讓他們可以將這些武器藏在衣服底下,好去探個究竟也不被當成劫匪。在夾克下藏了手槍手雷等,林革雷帶上淮二和趙兵堂出發,這仨戰鬥力比平衡,是最佳人先。

至於淮小蝶,還不能輕易放出去嚇人。

三個男人,以林革雷為首,但要比體力,淮二比趙兵堂這職業軍人還要強一些,緊追在林革雷身後,於是兩高一矮成凹字型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鐵路上。

三個男人像豹子一樣高速奔跑在鐵路上,俄頃便來接近動車,雪白的長長的列車爬在鐵路上,靜止不動,猶如一尾蜿蜒在鐵路上的大白蛇。如今的動車質量很好,隔音不錯,即使他們巴在車身上也聽不見裡面的動靜,玻璃是光學玻璃,外頭像照鏡子一樣晶亮,根本看不見裡頭的情況。

三人無語互覷,默默地沿著車身朝駕駛倉走去,然後他們更加沉默了,因為駕駛倉的門開啟著,裡頭的儀器和鎖定狀態,並沒有車長。

「我找到他了,車長。」

林革雷和趙兵堂還在車箱裡折騰那些呈鎖定狀態的儀器,聽到淮二的喊話,立即走了過去,同他一起看向天橋下面,平躺著的那一具穿制服的屍體。

「這是幹嘛呢?」淮二蹲在鐵路邊,好奇:「他是自己跳下去摔死的?」

林革雷和趙兵堂沒有說話,卻也覺得淮二的推斷很正確,林革雷攀爬最拿手,他讓二人留在上頭,自己兩三下就翻到十來米高的山峽下頭,搜索這具男屍。

淮二蹲在上頭,笑了:「看,林革雷很適合當土匪。」

趙兵堂的嘴角抽了抽:「那你是什麼,土匪媳婦麼?」

「媳婦你妹!」

林革雷在山峽下,不知道自家媳婦被別的男人調戲去了,他蹲在那具高度腐爛崩滿蒼蠅的男屍旁邊,仔細觀察了一番,致命傷在腦袋上,人是摔死的沒錯,而且衣著相對完整,所以自殺的可能最高。林革雷翻開屍身上的衣服,搜刮出一切可疑物品,鋼筆,小筆記本,手機,還有一個被壓在身下,摔得屏幕裂成蛛網紋卻還能正常運作的PAD,還有一張爬滿蠅蛆被血模糊了大半的紅頭文件,勉強還能看到內容。

「……」林革雷快速閱讀內容,而後沉默了。

確定屍體已經不能提供更多信息,林革雷為車長整理好衣衫,算是還給他最後的尊嚴,就徒手攀回鐵軌上去。

「怎麼樣?」淮二立即迎了上去。

林革雷把紅頭文件遞給二人閱讀,內容很簡單,這趟車是官方提供給難民的,要把這些人載到C市去避難,發出日期是一個月前,但是列車卻停在這裡,車長自殺了。

「避難?為什……」趙兵堂驀地噤聲,張著嘴巴卻不能再開口了:「你是說……沿海城市已經淪陷了嗎?」

林革雷不想這麼認為,可是……

他抹了把臉,看著一臉不解的淮二,原本難以出口的話卻似乎不是那麼困難了:「估計是這樣沒錯,我要去一趟S市,那兒也是沿海城市,不知道情況如何,你……要一起嗎?」

「行吧,反正我們也不知道該去哪。」淮二乾脆地點頭:「再說吧,我們從隔離區出來,離了你,還能跟誰去?」

林革雷笑了笑,大掌搓了搓淮二的腦袋。

淮二鬼叫:「哎喲,你手上有泥巴。」

「……」林革雷臨時起意,手掌大力扇上這矮子的後腦勺。

「痛!」

「打情罵俏先停止。」趙兵堂揉了把額角,單臂環胸,大拇指比向列車:「那這個怎麼辦,關得嚴嚴的,至少已經十幾天,沒水沒電沒有通風沒有空調,你覺得裡面還有活人嗎?」

「要知道還有沒有活人,很容易。」林革雷拔槍朝其中一扇窗戶的角落點射,砰地一下,強化玻璃應聲龜裂,彎身撿起一塊石頭,擲向玻璃,玻璃就像單薄的紙張一下掀開了,在裡頭遊蕩著的,撓著玻璃的屍體慢一拍地嗅到了食物的香氣,紛紛朝著洞開的車窗擠來。

然後情況就簡單多了,三人一起射活靶子,浪費了一些彈藥,迅速把整個車箱的喪屍解決掉。

山風再烈,也帶不走硝煙的辛辣,三人感覺眼眶也有點熱,卻連眼神交流都沒有,確認車箱裡沒有可能再活動的喪屍以後,他們又破了一扇窗,爬進去。車箱內一片狼籍,但那估計已經是十幾天以前製造的狼籍,那些掙扎的,還有撕殺的痕跡,都不新鮮了。

車廂被一截一截地封鎖著,並不相通,估計是那位車長最後做的,是他把整車人關在這裡,然後自殺。因為乘客被感染,他不能把這些乘客送到C城,即使錯不在他,也不能抹殺數條人命在他手中喪失的罪過,負罪感把他壓跨了。

這都過去了,眼下更讓他們在意的是,車長下了這個決定,把列車和喪屍留在這裡,卻沒有人前來回收,那麼情況該有多糟糕了?資源該得多緊缺?連這都做不到了嗎?

「總不能把它們全部殺光,我們試試把這個系統解鎖,裡面有監控,可以看見每一截車廂的情況。」趙兵堂提議,若有別的選擇,他絕不想直面一群由人類變成的怪物了。

說做就做,林革雷把車長的PAD給了趙兵堂,後者透過使用它,找到瞭解鎖密碼。雖然不曾駕駛過動車,但是曾經接觸過累似設備的趙兵堂,很快使摸索出了門道,重啟了車上的電力系統,而後接通各車廂的臨近,逐一看下去。看到有喪屍的可以跳過了,如果有一隻喪屍,整節車廂就不可能有活人。如此看下來,竟然只有一截車廂沒有喪屍,只有緊緊擠在一起一動不動的人們……或者要加上前綴——『曾經的』。

他們決定只搜索那一截了……還有餐車。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今天有親在QQ說咱的『末世』好看,高興死了。。。還有謝謝堅持追文的童子們,親你們,謝謝支持。
當然,砸地雷的親可以得到舌吻,哈哈。
還有,今天殭蠶把『無福消受』第二期的廣播劇給我聽了,就快製成了,啊啊啊,好高興,想不到這廣播劇真能出,看過『無福消受』的親,千萬不要錯過哦,待貼出去了,我就上連接,沒聽第一期的筒子們可以去找找看……飄先,睡覺,明兒要早起帶妹霸……

 

25、第二十四章

既然已經摸清楚情況,林革雷就讓淮二回去把淮小蝶等人也帶了過來,經過一番瞭解,心頭堵著的感覺又更加沉重。

骷髏扶住頭骨抽噎起來,淮二輕輕拍了拍那不住聳動的肩骨,就跟林革雷等人一起去搜車,首先搜的是關著人的那節車廂,即使明白那些人仍然生存的可能十分渺茫,但是他們在潛意識中將人命放在食物前面。

電力已經恢復,不需要再敲窗戶,趙兵堂通過控制台解鎖,電動門刷地滑開,嗆鼻的酸臭撲面而來,主要負責搜救的林革雷和淮二不禁掩住口鼻,互覷一眼才一同跨入車廂。一節車廂可載一百人左右,大概因為是安排載送難民的,所以實際人數又比可載人數超出了許多,那些人一動不動地擠在一起,整節車廂就像一隻沙丁魚罐頭。

此情此景,就連穿梭槍林彈雨中都面不改色的林革雷暗暗變色,他和淮二逐一查看這些人,手下翻過一具又一具沒有生命氣息的屍體,這些人被鎖死在車廂內,絕望,茫然,不甘的表情凝固在一張又一張或年輕或蒼老的臉上,即使通風系統已經重新啟動,卻抽不盡這混和著嘔吐物、排泄物與及屍臭的味道,如此倆人才翻出十來具屍體,都已經不相信在這樣的環境中還能有活人,即使如此,他們並沒有住手。

後來趙兵堂也來幫忙,骷髏和昊沉水、淮小蝶仨始終沒有參與,就三個人翻看近兩百具屍骸,花費不短時間卻沒有人抗議,時光在沉默中流逝,當車內的人出來,車外的人眼中是有希望的,直至得到搖頭的答案,眼中的光芒才黯去,卻不顯得驚訝。

因為希望畢竟是希望,現實只能是現實,他們早就有接受現實的心理準備,希望只是對奇蹟一貫的渴望。

沉默,並沒有過激的情緒表現,他們沒有弔唁死者的空閒了,已經浪費太多時間,他們還要搜查餐車,還要趕路,為免夜長夢多,他們必須抓緊時間。

「我們去找吃的。」淮二首先打起精神,他抓起傷感的骷髏朝餐車跑:「這有餐車呢,咱們可以吃個夠啦。」

聽說有吃的,骷髏的情緒總算從谷底上漲起來,拍了拍無肉的臉頰,也試著放輕鬆:「二呀,你可不是我,別再像上次燒野豬那樣,吃撐到吐了。」

淮二笑得沒心沒肺:「還不是太久沒有吃鮮肉,我感覺可以吃下整頭牛。」

「你那是錯覺。」

看著二貨走遠了,昊沉水也牽住老在狀況外的淮小蝶跟了上去,他看了還站在原地的兩個男人一眼 ,說:「站在原地,什麼都不會改變。」

林革雷和趙兵堂對視一眼,林革雷拿出香煙,遞給趙兵堂一根,後者接過,二人點燃香煙抽起來。

趙兵堂剛毅的臉上一雙眼眸載滿陰沉,他把臉往袖子上蹭了蹭,喃喃:「是不是從隔離區出來的人都特別堅強呢?」

林革雷沒有回答他,叼著香煙邁開大步朝淮二走去,後者正朝著他急哄哄地跳腳招手。

趙兵堂擅自將他的沉默讀解為肯定,也跟了上去,沒有再回頭看那截載著絕望的車廂。

動車原來有不只一節的餐車,但是由於載的是難民,餐車只保留了一節,其餘的都載人了,而現在載著密密麻麻的喪屍。正因如此,這節車廂不載人,而是載了大量食物和水,這對於長期玩野外求生的人們,是一種鼓舞。

可是趙兵堂才要去給這節車廂解鎖,自動門卻先行由裡面打開,一人雙手摸索著門框瞇著眼睛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一頭金燦燦的發,眼縫裡透出剔透的藍,是個老外,還是個年輕老外,年齡估計不超過25歲。

餐車裡不應該有人呀,而且透過監控也沒有看見人影。

大夥被這意外給驚呆了眼,好半晌不知道如何反應,林革雷反射性地先發制人,槍口對準目標,喝道:「Shop!who're you!and what are you doing here!」

才適應陽光就看見黑洞洞的槍口,年輕老外慌忙舉手投降,戰戰兢兢地說:「可吾可以講中文丫?我口語吾掂。」

「……」

字正腔圓的……粵語。

「他在說什麼?」趙兵堂問。

昊沉水給他解釋:「他讓我們說中文。」

林革雷唇角抽了抽,他不是個白皮膚的,膚色偏向蜜色,但現在更深了……深得發紅。

老外聽懂了:「對對,我也會講這個,我是好人,別開槍。」

標準南方腔,平捲舌不分,聽得趙兵堂掏了掏耳朵。

隔離區很少見到外國人,但南方人倒有,所以淮二聽這半生不熟的話倒沒問題,他好奇:「你在這幹嘛呢?這地方不是只放食物嗎?」

「我不是食物。」老外趕忙坦白:「其實我偷偷躲進來,想要去C城,但是車子停在這,又斷了電,差點把我悶死。」

聽罷,眾人不由得感慨他的幸運,如果不是關在餐車裡面,如果不是因為這是放著食物和水的餐車,這個人怎麼可能還活著?

「你為什麼要躲在這裡?這不是載難民的車嗎?你不能坐?」淮二不費腦子單刀直入,一刀戳傻了老外,老外支支吾吾答不上話了。

昊沉水挑眉,眼中略帶訝異,他看到的,可是不得了的信息,他朝林革雷和趙兵堂遞了個眼神,二人意會,走旁邊說話去。

「他是個異能者。」昊沉水拋下一枚炸彈。

「啊?!」

「不過他不是從隔離區出來的。」昊沉水又說:「他的父母負責檢測感染者的項目,私下將他隱瞞了過去……」

昊沉水詳盡地把從老外身上讀到的信息說了出來,包括這個老外的異能,與及會從H市流亡到X市並偷偷搭上列車的過程。

期間,淮二已經跟老外交上了朋友。

「哦,原來你叫羅西,才18歲?嘖,老外就是顯老。」淮二抬手拍了拍羅西的望:「小夥,你要是不幹壞事,咱們一起走。」

羅西感激地看著淮二,臉上綻放燦爛笑容:「怎麼,你比我大嗎?」

「嗯,我22了。」

「啊?!你不是16?我都180了,你怎麼這麼矮?!」

下一刻,一記鐵拳把他毆得天旋地轉,晃個不住的眼前才定住,已經發現自己坐倒在地上了。

「矮你妹!」淮二氣沖沖地跟自己姐姐玩去,不理會這臭老外了。

180了不起!了不起?!

羅西委屈極了,他平常都宅在家裡,不能跟外人來往,近日又趕著逃亡,都沒有注意交際的問題,想不到才出口就開罪人了。

骷髏倒同情他,伸出手來拉他一把:「阿二不是壞人,過會他不生氣就好了,起來吧。」

羅西把手搭上去,而後僵了僵,接著臉色蒼白,尖叫:「骷髏呀!!!!!!!!!!!!!!!!!」

180的大個身子一挺,昏菜了。

骷髏愣了愣,下一秒掩臉淚奔撲進了淮二懷裡。

正在不遠處討論的林革雷等看到這一幕,都是滿臉黑線,趙兵堂直接掐人中,把人掐醒過來。羅西醒來後瑟縮在趙兵堂身後,恐懼地瞪住骷髏,牙齒抖得咯咯作響。

昊沉水判斷羅西沒有威脅,林革雷沒有反對趙兵堂把人帶上的提議,這個麻煩就這樣解決掉。

林革雷眼刀子往瑟瑟發抖的大個身上一紮,冷聲道:「再礙手礙腳,就讓你們骨肉相連。」

羅西委委屈屈地閃到旁邊,不敢再看骨頭。

餐車裡面塞了滿滿的食物,林革雷等人商量該帶走哪些,能夠帶走多少,淮二和骷髏已經掏出大堆感興趣的即食品啃了起來,有罐頭,肉腸,方便麵等,啃得可歡,招呼上淮小蝶也吃上一點。

羅西害怕骷髏,沒有參與大食會,聽見林革雷三人的討論,便插嘴:「你們要去哪?不如把車子駛走吧。」

三人沉默了一會,趙兵堂回答:「我們不會駕這車。」

昊沉水看了他一眼,對羅西說:「你來?」

羅西點頭:「可以試試,我玩過整個系列的動車模擬駕駛遊戲,分數可高了。」

「……」

林革雷想了想,覺得可行:「好,你試試。」

趙兵堂眉頭皺緊:「車裡面有很多……」喪屍。

不用他說完全,林革雷回答他:「關著就好。」

既然都考慮好了,趙兵堂也不反對,畢竟這比坐牛車實際多了。

得到認可,羅西很高興,在趙兵堂監視下跑進駕駛室去張羅,林革雷留下來,看見淮二吃得滿身狼籍,無奈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別狼吞虎嚥,看你,這幾個月誰都瘦了,就你發胖。」

淮二沒心沒肺地笑:「還不都怪你把自己的分給我吃了?」

林革雷就說說,沒有阻止淮二繼續吃,聞言挑起眉毛,捏住他塞得鼓鼓的臉頰扯了一下:「把不吃的收拾好,要坐這車離開了。」

「嗯。」淮二招呼上骷髏,合力把剩餘的食物塞回餐車裡,他回過身去,把牛繩解掉,拍了拍牛屁股:「走吧,你自由了。」

老黃牛慢條斯理地原地嚼草,甩了甩尾巴。

羅西的行李只有一隻背包,裡面有技術宅的全套電腦裝備,連接上動車系統以後,他憑藉遊戲經驗,準備進行一次實際操作。出發前,所有人都擠進了駕駛室,幸好駕駛室空間不小,幾個大男人加一副骨頭和一個女人,並不顯擠。羅西看準備就緒,就打開遊戲介面,扳了扳指節,十指連彈,熟練地操作起來。

動車在一陣搖晃以後,平緩地駛了出去,逐漸提速,最後景物飛快地往後劃拉,淮二貼住玻璃窗看著老黃牛迅速變小,最後消失在地平線上才收回視線,他有些期待陸上的城市。

「S市可是病毒爆發的第一站哦。」羅西說:「你們真要去那裡?不如去C市吧,那邊比較安全。」

昊沉水一句話堵過去:「你覺得C市會接納異能者?」

羅西懵了:「你怎麼知道?!我什麼都沒有說。」

昊沉水翻了記白眼:「看見骷髏都想不到我們從哪來的?」

羅西一點即通,驚呼:「你們是從隔離區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請相信,主角絕對會HE的!!!!!相信我呀!!!!
飄過,不多說,和妹霸睡睡去了。

 

26、第二十五章

羅西是很厲害的技術宅,他雖然一副憨厚忠犬模樣,卻把這趟該駛往C城的列車硬拗成前往S城,只玩過模擬遊戲,卻在實踐操作中顯得遊刃有餘。要不是昊沉水懂得讀心,要不是實實在在看到一個天才與白痴的完全結合,他真懷疑這是不是一個扮豬吃老虎的狠角。

羅西,一個宅了18年,只混網絡實際交往的人類只有父母的——幽靈戶。

羅西雖然因為父母的包庇不用進入隔離區,卻也沒有自由,沒有身份,病毒爆發以後,甚至不能跟父母一同隨軍方離開,為了不拖累父母,自個背上包出走,混在人流中被喪屍襲擊,醒來以後就變成異能者,接著憑藉異能一路逃亡到今天,被林革雷一行撿到。

羅西邊駕駛邊哼著曲子,心情好到不得了,在長達18年的幽居生活以後,終於遇到同類,有了同伴,他怎能不高興呢?這一刻,即使害怕怪力亂神妖魔鬼怪的他,也覺得骷髏可愛起來了,不那麼可怕了。

「羅西,你的異能是什麼呢?」淮二很快忘記對高個的仇恨,又跟羅西攀談起來。

腦袋一根呆毛隨風飄的羅西毫無防備地說:「啊?我?我能隱形呢。」

「隱形?!」淮二驚呼:「能隱給我看看?!」

羅西點點頭,然後就消失在眾人的視界裡,駕駛室裡頭又是一陣死寂。

骷髏很二地抬腿往羅西所站的位置上一踹,結果什麼都沒給踹到,他驚奇了:「喂?!你在哪裡?」

靜悄悄的,大夥兒警戒地注意四周,卻感受不到羅西的氣息,即使是戰神樣的林革雷也無法確定隱形的羅西在哪個位置,即使隱形,一個人的形跡也不可能完全隱藏,林革雷不禁皺眉思考這隱形是怎麼回事。

淮二突然抬腿一踹,踹在同一位置上,羅西哎呀一聲撲在控制台上,現形了。

「……」

淮二扶著下巴:「他真的隱形了嗎?我看他就在這呀。」

「……」

「不可能!我明明……隱形後沒有人能碰到。」

隱形傳統意義上只是一種保護色,一種光的戲法,一種騙術,但是羅西的隱形是真實意義上的隱形,根本不存在,理論上是不可能的,偏偏他有這種逆天的能力,這簡直是開金手指,外掛。

然而他不幸遇上更逆天的二貨。

「為什麼你的衣服也能隱?」骷髏問。

羅西還陷在淮二製造的驚嚇中,聞言愣了愣:「嗯,其實如果可以,我能讓碰觸到的東西都隱形,但是東西越大,就越困難。我計算過,如果是死物,我能把一間小屋隱形,而活人估計只能十個,但是這是我的能力上限,如此堅持五分鐘,我會歇力而亡。」

淮二更加疑惑了:「你有這個,不是可以直接穿牆嘛,幹嘛被關在餐車裡面?」

「因為那是一個密封空間。」羅西開始滔滔不絕:「其實一開始我就考慮過這一點,然後我明白了,這個隱形呢,不同於一般隱形,若說它是隱形麼?不如說是一種空間魔法,在發動的時候,我在同地點的另一個次元,魔法以我為圓心展開,若我所處的空間本身密封,我無法離開這裡就會受到侷限,卻可以處理空間內的一切。當然,如果我在室外,就沒有這個限制了,因為我本身可移動,作用範圍也會隨我移動。」

淮二聽得頭昏腦脹:「呃,意思是你不能穿牆?」

「……是我表達不清麼?要不我再解釋。」

淮二直接甩臉拒絕:「別,我腦子不好,你說再多我也不懂。」

「哎呀,那還真不錯。」骷髏發揮不同尋常的表現力,搶白了:「我嘛,我是不死。」

「……」羅西打了個寒顫:「太恐怖了。」

淮二好奇地指住自己:「那你能讓我隱形嗎?」

羅西想了想,抬手抓住淮二的肩膀,好一會搖了搖頭:「不行,你不一樣,奇怪,真奇怪……」

「專心駕駛。」昊沉水打斷了羅西,一手拉過淮二,塞他一把巧克力,讓他跟淮小蝶玩去。看著發小與深愛的人樂也融融地分享巧克力,昊沉水眉頭深鎖,他覺得淮二的這能力,可以說好,卻又未必好。

林革雷環手靠著車廂,眼瞼低垂,讓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動車全速前進,預計45分鐘後抵達S市,期間骷髏睡得直打呼,昊沉水心事重重,趙兵堂閉目養神,淮二陪淮小蝶不著邊際地聊天,林革雷低眉斂目陷入沉思,羅西繼續全神貫注地玩動車駕駛遊戲。

43分鐘,車子進入S城範圍,雖然車站並不在市中心,卻能夠看到城市邊沿,羅西的一聲驚呼讓所有人注意到這一點,然而那絕不是即將抵達目的地的歡呼,反而充滿著驚惶。一行人被這尖銳的叫聲嚇得一愣,但他們迅速反應過來,而後趴在窗戶上,想要看看是什麼讓羅西嚇壞了。

十秒過去,淮二說:「這個城還真破。」

是呀,很破的城,高樓頹敗,硝煙四起,陰霾籠罩著這座曾經繁華的魔都,讓人無從想像它曾經的輝煌。

住在隔離區的人不會明白活在外界的人的心情,這帶給他們的衝擊是具有毀滅性的,他們曾經想像過喪屍橫行,城市荒廢,但絕對沒有考慮過帶來最大破壞的,還是人類自身。畢竟,喪屍可不能轟倒一座大樓,不能將城市炸成廢墟,這分明是高科技留下的罪證。

「小心!前面!」淮二大吼。

羅西驀地回神,卻見原來供給列車停靠的站台已經倒塌,再過三十秒,他們估計得撞上去,而駕駛室中的他們將會被壓成肉泥。羅西反應奇快,手下迅速操作起來,動力逆轉,剎車的同時把車身往後拉,所有動力系統協調下,列車沒有出軌,而是平穩地緩下速度,但裡面的乘客在慣性作用下狠狠撞向車壁,摔得七葷八素。

列車及時剎住,車頭已經抵住斷垣上猙獰外露的鋼筋,車頭玻璃龜裂,幸好玻璃質量不錯,並沒有破掉,車裡的人不至於被拋甩出去。

好半晌,他們才哀號著把各種糾纏在一起的肢體分開來,一時間車廂內粗口氾濫,誰都顧不上風度了,只有骷髏例外。

「矮油,幸好我不會痛。」

如此幸災樂禍,惹來夾怨帶嫉的踹踏。

最後一刻,林革雷抱住了淮二,淮二抱住昊沉水,昊沉水抱住淮小蝶,幸好林革雷身體素質過硬,當了肉墊也沒有死掉,趙兵堂雖然沒有人當肉墊,但始終是大兵,摔一摔也不至於沒命,不死系骷髏無壓力,聰明的羅西及時隱身,這會才現身,倒是毫髮無傷。

淮二攙扶著林革雷,一腳踹開變型的車門,下了車,挺擔憂地上下打量他:「你沒事吧?」

林革雷晃了晃腦袋,把力氣分給淮二一些,低語:「我沒事。」

人們陸續下車,站在廢墟中,看著塌了大半的車站,竟然比在海難和荒山中還要徬徨。

「接下來,我們去哪裡?」骷髏問:「你們確定要進這個城嗎?」

林革雷垂眸,還來不及回答,趙兵堂截道:「要進去,其實我要找的人也在S城,必須進去。」

林革雷點頭:「先找一輛車,帶好裝備,我們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嗷嗷...好累,日更好累,明天還是休息吧....。。。

 

27、第二十六章

要找交通工具也得先離開車站,差點經歷車禍的人們稍微整頓了一番,各自收拾部分物資,全副武裝以後,林革雷讓羅西把剩餘的資源鎖起來,就讓它們和喪屍們呆在一起,開鎖密碼人手一份,如果有需要再回來取。

林革雷不愧是林革雷,當了三人份的肉墊,事發當時是很痛的,事後讓淮二揉揉捏捏,除了肌肉還有些痠痛,已經沒有大礙。

他將這些人迅速組織起來,說明重要事項,例如行進時的隊型,由他當先鋒打頭陣,淮二輔助,而趙兵堂負責斷後,骷髏輔助斷後,其他人走在中間等待指示。大夥對於這樣的安排都沒有異議,接下來就是本次的主要行程安排,林革雷要去的是S市最好的醫院,而趙兵堂要去的是S市最好的大學,先後次序由火車站出發到目的地的遠近決定,所以他們得先去S大。

淮二給親姐收拾了一個背包,阿水說姐姐不用裝備武器,他也是這麼覺得,姐的小太陽比一架加特林機關炮還要牛,還裝備什麼武器?於是他就收拾了食物和水,還有幾套換洗用的衣服,衣服是剛剛上岸那會兒從村子裡弄來的村姑裝。說來,坐上牛車以後,他們在山澗洗過澡,換過衣服,身上穿著表現出村與潮的混搭風,強烈對比衝撞下又詭異地和諧融洽。

例如淮二自個腳蹬軍綠色解放布鞋,身穿深紫色高校運動服,外套軍用夾克,鴨舌帽,另帶一提,內褲是碎花拼布的,還打了個補丁。

除了不死系的骷髏穿著異常華麗且猥瑣,與及後來加入的羅西有自帶衣服,其他人都是這麼糟糕的形象,不說林革雷和趙兵堂吊腳的褲子,也說說昊沉水身上大紅大綠的罩衫吧。但非常時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像犀利哥那般在邋遢中體現出T颱風的瀟灑來,他們能有衣服換洗就不錯了,只好儘量忽略形象問題。

即便如此,他們仍打算在城鎮裡拿一些衣物,至少別太考驗眼睛。

休息了半小時,並且裝備起來,一行人便出發,他們要在天黑以前到達S大,即使沒能找到人,至少會有地方安頓一晚,S大應該不缺空房間。

一行人行動力十足,歷險近三個月培養出來的默契夠他們配合,畢竟他們已經不相信S市的行程會有多輕鬆愉快。

林革雷雙槍上膛,淮二端了柄自動式步槍,昊沉水到現在也只勉強會使用手槍,他的準頭不怎麼樣,淮小蝶繼續抱住布偶,連背包都在昊沉水身上,雖然羅西說自己玩過一系列槍械射擊遊戲並且得了高分,但是考慮到人身安全問題,大夥還是只給他一個扳手和一個鍋蓋,趙兵堂拿的是狙擊槍,髏髏則扛住柄馬克沁重機槍,實現了他演一回硬漢的夢想……看上去的確很硬。

這個城市不知潛藏著多少喪屍,雖然放眼廢墟是沒有看見喪屍,但是保不準候車室裡面就有一大堆,所以一行人乖乖按照林革雷的吩咐站隊,翻過廢墟,繞過塌掉一半的車站,打算直接到大馬路上找交通工具。

走了沒一會,隱隱看見路軌兩側形同虛設的鐵絲網總算發揮點效用,零零星星的三兩隻喪屍在外頭遊蕩,看見香噴噴的生鮮肉食路過,嗷嗷叫著把鐵絲網扒得卡卡作響。

他們跑了一段,在喪屍趕上來以前,翻過鐵絲網,將幾隻喪屍拋在身後。

骷髏很是感慨:「幸好我沒有變成喪屍,看,他們的腦子跟果凍沒差,咱腦子裡空空的還知道翻鐵絲網呢。」

昊沉水接了一句:「你是比喪屍好那麼一點。」

「只有一點麼?」骷髏寬麵條淚。

迎面一隻喪屍嗷嗷叫著興奮地撲過來,林革雷雙槍上了滅聲器,於是喪屍額頭噗地綻放一朵小白花,高度腐爛的身軀就軟倒在地上。這喪屍又和動車上的喪屍差不多形象,在隔離區時候看到的喪屍都挺新鮮,有的甚至還能冒出血水,可是眼前這具喪屍外翻的傷口腐化敗壞,一枚眼珠子脫窗,連住一絲血肉吊在臉側,開了槍洞的額頭不見鮮血,只有白花花的糊狀物溢出,不知道被什麼扯掉一半的頭皮乾硬髮黑,偶爾有蒼蠅叮上去吮吸美味的腐肉,白白胖胖的蠅蛆攢動。

羅西哇啦一聲把胃袋清空,白人特有的白皮膚泛著淡青,兩隻藍眼珠蒙上水氣,雙腿發軟。

昊沉水讀到羅西的恐懼,他知道這年輕小老外真的很害怕喪屍,可是軟弱的人會失去生存的機會,他朝羅西肩膀上拍了拍,說:「你是要被那種鬼東西啃成肉架子,還是要遠離它們,想清楚了。」

羅西聽這麼一說,臉更綠了,但雙腿卻不再發抖,他咬緊蒼白的唇跟大夥一起小跑著走。

淮二聞言,回頭粲然一笑:「哎,怕什麼,你看骷髏不是挺帥的?」

……根本不一樣,好不好?

不知該從哪吐糟起的人們決定忽略這二貨的言論,省下一口氣繼續趕路。

當他們繞過火車站,翻過鐵絲網,走到大馬路上,然後他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殘酷的現實。林革雷的確想得太美了,想想S市是怎樣的城市,在大難臨頭之際,每個人都恨不得長出翅膀來,習慣依賴機器的S市居民又怎會放棄駕車逃亡?

平時上下班高峰期都能堵得水洩不通的S市,在所有人都顧著逃亡的時候,又會是怎麼樣的情景?

只見汽車海洋一望無際,密密麻麻地鋪展開去,猶如畫家抹下的油彩,色彩鮮艷的抽像派畫作。

都市的汽車通常會被停車場合理運用的空間給藏起來,平鋪以後,S市的道路根本裝不完。更別提被戰火洗禮過的市區有高樓坍塌,有彈坑斷路,到處殘垣敗瓦,城市已經看不清原貌,隱約看到喪屍在掙扎的身影,從汽車海洋中伸出血肉模糊的手在撓抓,骨頭與鋼鐵磨刮帶起尖銳刺耳的聲響。

一行人面面相覷,頓感無力。

S市佔地面積可不小,他們要去的S大離火車站更有好一段距離,這恐怕到晚上都走不完。

喪屍一兩隻並不可怕,若是一群撲上來,效果可就不一般,獅子也不輕易與鬣狗為敵。

「跳過去吧。」淮二說罷,自動式步槍往胸前一掛,彎身背起狀況外的淮小蝶:「看,這車子擠得密密麻麻的,那些怪物又不會爬上去,我們從它們頭頂上跳過去不是正好?」

淮二的想法很直接,也很實際,林革雷想了想,朝昊沉水伸出手:「我帶你,趙兵堂照顧羅西,走吧。」

骷髏驚叫:「我呢?!誰照顧我?!」

對不公表示不滿的呼喊在風中消散,骷髏怨念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再拉攏一個盟友,一個可以跟自己背來背去分甘同味的隊友。

他完全沒有考慮到以自身情況,要找基友是多麼的困難。

說做就做,林革雷開了幾槍,喪屍剛從夾縫裡鑽出來就給斃掉,一行人爬上車頂,挑著較高的地方跳,較矮處有喪屍威脅的,開槍清除再過去,如此走出幾十米就花了好長一段時間,骷髏還一腳踏空摔了下去,喪屍們瘋狂地啃它的骨頭,他好不容易才甩掉喪屍爬回車頂上去。

「你還好?」淮二關心地問,背著姐姐趕路的他正在輕輕喘著氣,但是臉上還有笑容,彷彿這不是在喪屍堆中趕路,而是在參加春日郊遊。

骷髏沮喪地說:「我的衣服被啃破了,真可惜,這是我的成名戰衣。」

「哦,那還真可惜。」

只有淮二搭嘴,其他人只想拿槍指住骷髏頭讓他閉嘴。

羅西這個專業宅男體質比昊沉水還要差,才走這段路已經喘得幾乎躺在車頂上,得讓趙兵堂攙扶著,他看向由車頂蓋形成的四通八達的河流,雙腿又發軟了。

「瑪里奧挺了個大肚子也跳得那麼瀟灑,怎麼我就不行呢?」

誰能勸宅男將妄想和現實區分開?

沒有人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瑪里奧是什麼?」淮二問?

「等閒下來,我把小P借你。」羅西答:「那可是經典遊戲。」

「小P是誰?」

「是一款遊戲機,我有帶經典款和最新款,你想玩哪個?」

「有什麼區……」別?

嘴巴被槍戳住,淮二含著槍管愣愣地瞪住端槍的林革雷,眨巴著眼睛口齒不清地說:「這不是發情的時候吧?」

林革雷收槍在衣服上擦了擦,警告地白了羅西一眼,又瞅住淮二:「要我弄暈你麼?閉上嘴專心趕路。」

「哦。」淮二不情不願地點頭,耳邊是淮小蝶輕柔的歌聲,他繼續在車頂上跳來跳去:「真想讓姐姐燒光這些。」

「不行!」雖然淮二隻是自言自語,音量不大,但昊沉水還是聽到了,立即嚴厲地訓道:「小蝶那天燒掉直升飛機已經很累,她不是無敵的。淮二,你記住,小蝶這情況就是累了也不知道住手,要好好保護她,不能過分要求她。」

「我就是隨便說說。」淮二縮著脖子,不太敢挑戰發小:「才不會真讓姐姐做。」

昊沉水就點點頭,沒再說什麼,淮二愛護親姐的心情,他是看在眼裡的,把利害說明就不會有問題。

「我們這要什麼時候才到S大?」羅西可不熟悉S市:「真想念谷哥?」

趙兵堂想了想,回答:「平常走路要五個小時,現在……要更久。」

淮二突然嗤地笑,接著朝睇向自己的林革雷說:「你想,等我們趕到S大,你還有力氣弄我麼?」

「……」林革雷對二貨咬牙切齒:「你最好有心理準備……我會弄死你。」

汽車塞到人行道上,甚至跨上綠化帶,一行人跑跑跳跳,偶爾繞過爆炸轟開的大坑,一路小心翼翼地,還沒能到S大,黃昏已經先到。

天邊火燒雲,眼下整個S市籠罩著活潑的橙金,就像一件華美與頹廢結合的飾物,別有一番風味。然而他們知道這美麗的光線很快就會被黑暗吞噬,黑夜讓喪屍更加危險,他們不能再趕路,得找地方避過黑夜再說。

在S市小部分還沒有倒塌的高樓上,身穿灰白色迷彩服的哨兵坐在頂樓邊沿抽煙,進入市區已經一週,他的心跳頻率由頗高跌回正常狀態,眼下頹廢的城市再也挑不起他的情緒波動。

無聊之餘,甩端起狙擊槍透過瞄準鏡尋找目標喪屍,準備練習一下準頭,鏡頭拉過一些不和諧的顏色,他頓了頓,調整角度再次觀察,而後他感覺到心臟的跳動再次活潑起來。

「擦,我看到一隊武裝農民!」

旁邊在打鬥地主的隊友們投給他鄙視的一瞥:「你想DotA想瘋了吧?」

哨兵筒子很嚴肅地扭過臉:「是真的,現實版武裝農民!擦,咱們要不要讓他們上來交代交代?」

「不要節外生枝吧?」

「唉唉,我們找了一週都沒有找到目標,說不定就要節外生枝才有進展呢?不然我們得空手而回了。」

「……」

牌局被隊長甩下的炸彈結束,在一片哀號聲中,隊長把贏的壓縮餅乾撥到自己邊上,嚴肅地下決定:「把他們領上來。」

「哦耶!」哨兵端起狙擊槍。

正停在車頂上考慮尋找休息地點的林革雷盯住腳尖前的彈孔,徐徐抬頭看向高樓頂部,看到兩個細如螞蚊的軍靴底子。

「……我們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小孩發燒的多,妹霸昨天也輕微發燒,幸好晚上又退了,小包子都不容易伺候呀,冷了不行,熱了不行,餓了不行,飽了不行,嗷嗷。。。。

 

28、第二十七章

林革雷從腰帶上取下小手電,朝著大廈頂部打信號,趙兵堂直挑眉,感覺這人做事也真夠出格。

哨兵看直了眼,嚷嚷:「擦,武裝農民在打摩爾密碼。」

隊長稍頓後問:「他要什麼?」

「呃……要我們協助他們上來,他們有女人,有小白臉,有老外,有怪迦,有兩個看上去挺有料的,還有個矮子……嘖嘖。」

「你廢話太多了,走,去接他們。」

不出林革雷所料,對方已經佔領這座大廈,自然很迅速地接應他們。

他們看到三名軍人從正門出來,兩人朝喪屍射擊,以抬槍示意他們過去。

「走吧,把武器收起來,我們不會吃虧。」林革雷說著,帶頭領著他們朝軍隊走。

昊沉水挑眉,他可看見了林革雷的心聲,腹悱一句老奸巨滑,就悄悄靠近淮小蝶,看似扶淮二一把,卻是暗暗準備好在必要時讓她發動攻擊。

大廈本身自帶髮電裝置,經過軍人修復啟用,電梯恢復正常,他們在軍人掩護下進入大廈乘上電梯,看著前仆後繼的喪屍關在門外,才狠狠出一口氣,又被三個黑洞洞的槍口鎖定,他們連白眼都懶得翻了,只管靠著電梯喘氣。

隔離區是有軍隊駐守的,淮二看見他們,忙不迭地問:「喂,你們有飛機沒有?載咱們一程吧,咱們要去S大。」

軍爺們默……

夥伴們也默……

這也太不客氣了吧?

林革雷摸摸淮二的腦袋,說:「別急,會有飛機的。」

……

昊沉水腹誹:強盜土匪。

武裝農民就這麼大模大樣地上來了,自個隊友更像是保鏢又或者打醬油什麼的,小隊隊長的眉頭都快擠成喜瑪拉雅山了。他蹙眉打量這群哨兵口中的『武裝農民』,暗忖如果打DOTA能有這麼一支武裝農民,戰士們該歇著了。

他抬手示意隊友撇槍,走向明顯具有領導氣質的林革雷,也不贅言:「為什麼上來。」

林革雷也不迴避:「我們需要一個休息的地方,另外希望獲得一些情報。」

「……」

最後一抹餘暉也消失在地平線,對峙轉移到室內,雙方壁壘分明,一支軍方七人小隊與武裝農民七人,似乎在較勁耐性,隊長沒說話,林革雷也緘默,而後這安靜被包裝袋拆開的聲音打破,所有目光聚在淮二身上,後者正把拆封的巧克力遞給淮小蝶,自個嘴裡也叼了一塊。

後知後覺地注意到自己已經成為焦點,淮二聳聳肩:「晚餐時候了,我好餓。」

聽這麼一說,大夥還真餓了,不過因為氣氛太緊張被忽略掉。

「邊吃邊說。」林革雷大手一揮,反客為主。

在對方感覺不對以前,林革雷再次先聲奪人:「這S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從山裡出來就看到這些,怎麼回事?你們不是打喪屍,直接炸城嗎?」

士兵們面面相覷,雖然不太相信這些是真農民,可又真心感受到他們的困惑,這一刻連他們都被迷惑了。隊長考慮了一下,決定提供情報,這對他們並不算付出,但可能令他們有所獲。

「如果你們真從山裡出來,或許不知道,41病毒再次爆發,S市首當其衝,而這一次比2012年更嚴重,病毒有潛伏性,一開始並沒有察覺,事情一發不可收拾。過程很迅速,但凡感染到病毒的人都會變成喪屍,現在S市已經是死城,你們來這幹什麼?」

雖然早有預料,但聽到隊長口中所說,各人心頭像壓了塊巨石一樣沉重,不過沒有誰認為該放棄搜索。

林革雷想了想,比向趙兵堂,坦言道:「我的妹妹和他的弟弟都在S市,一個在S市中心醫院,另一個在S大,我們要去找他們。」

哨兵挑眉,因為這兩個地方他們還沒有搜索過,可是:「這城裡還可能有活人嗎?就是有,也不會太多了,你確定他們還活著?」

林革雷沒有回答問題,直說:「我們明早要去S大,你們幫忙載一程吧。」

這要求並不難實現,只是隊長想不到幫助這些人的理由,他們到這是有任務,可不是在喪屍城市遊玩。

「我們有任務在身。」

昊沉水在林革雷耳邊說了一句,這情況讓士兵們繃緊了神經,看見林革雷表情依舊,更加疑惑。

而林革雷也沒有拐彎抹角:「我這邊有人才,你們如果有需要也可以開口,我們互相幫助。」

昊沉水會意,指著自己:「我是護士,他是傭兵,這是前中士,還有技術宅。」

「我呢?」淮二為自己沒有被介紹而表示不平。

昊沉水點點頭,頭也不回地說:「剩下兩個二貨和一位女士。」

「……」

淮二憤恨地咬巧克力,骷髏現在只想把存在感減到最弱,淮小蝶邊接受淮二餵食邊溫柔地撫著布偶。

隊長直接忽略這三個累贅,看了看眼前四個,直接盯住老外:「技術宅會什麼?」

羅西被推上前,有些尷尬地盯住腳趾頭,一一數來:「打遊戲,造模型,黑電腦,收集手辦。」

「……」隊長嚴肅的表情有些崩潰,好一會才說:「你是個黑客?」

「嗯,是的。」羅西盯住隊長的軍靴,他很慶幸自己能當18年的宅,交談什麼的太困難了。

聽罷,士兵們圍在一起商量起來,而林革雷這邊也開起小型討論會。

「很不妙。」昊沉水說:「局勢很亂,他們正在S市找一個生物遺傳學家,而他們屬於一位將軍的私兵……現在勢力多分,部分攬有兵權的將軍各自為政,這S市也是他們鬥爭給打爛的,因為有人認為該轟平S市,但有人反對……」

「什麼?這個國家的ZF呢?」骷髏驚問。

「不奇怪。」林革雷冷哼:「病毒爆發,走在最前線的就是士兵,可是這病毒傳染性太強,直接能夠摧毀國家政權體系,當幾個大頭產生分歧,擁兵自重也不奇怪,總有人比較自私。」

「ZF還在,就是已經不能絕對控制局勢,而這些勢力正在拚命將資源納入己方陣型,而他們要找的生物遺傳學家就是一個重要資源,不只他們在找。」

「怎會這樣。」趙兵堂有些恍惚,即使他下定決心判離自己原屬的部隊,可是如今聽說到這情形,就像聽見自己的信念破碎的聲音。

「那碰上了不是又要戰個你死我活?這是鬧哪樣?」骷髏很緊張:「世界大亂,我們離開S市要去哪?」

誰也不想去考慮這個問題,畢竟沒有人想要絕望,他們現在只要找到人就好。

「他們覺得喪屍不要緊嗎?」淮二疑惑:「怎麼還顧著搶地盤?要是全世界都變成了喪屍,那還搶什麼?」

林革雷瞅了他一眼,耐心地說:「你見識過喪屍,只要做好隔離就不可怕,即使殺不光這些東西,他們早晚也會爛光。另外他們也會進行驅除病毒的研究,只是研究並不佔有全部,有些人總盼望能夠改變,亂世出英雄,歷史上不少實例,所以喪屍不是至關重要的。」

「不理解,死的人還不夠多?」

「只要不是自己,永遠都不多。」說罷,林革雷拍拍淮二的腦袋,堵了他的嘴,才看向那邊討論結束後朝他們看過來的隊長。

隊長主動走過來,看著羅西:「讓你們的黑客幫幫忙,如果今晚完成,明天就送你們去S大。」

「幹什麼?」

「不幹什麼,我要你黑進S市交通和公安監控網絡,佔領它。」小隊長字字鏗鏘地說著,不難聽出其中的咬牙切齒。

「咦,這個不是很簡單嗎?」羅西奇怪:「難道你們之前沒有預先獲得進入網絡的密碼?」

哨兵送了他一記白眼:「對方也有高手,我被反黑了。」

「我能看看?」羅西問話的對象是林革雷,畢竟他現在是這邊的人。

林革雷倒是挑眉看著小隊長,後者癱著臉與之對抗,最後以失敗告終。

小隊長抿成直線的唇終於鬆動:「嗯,如果他能辦到,明早就送你們到S大。」

林革雷也不拿矯,得了承諾就讓羅西辦事,乾脆利落的,讓士兵們有氣也生不起來。

或許是軍人的直覺,他們雖然很不爽在談判中落下風,卻也不敢胡亂發脾氣,畢竟這支武裝農民小隊,似乎不那麼簡單,他們是要找外援不是找死。

羅西是有拯求世界屬性的技術宅,林革雷才放行,他就懷著興奮的心情奔向了機器,熟悉練地操作起來,嘴裡也沒有消停:「哦哦,是這樣,嗯,其實以前我也試過入侵城市監控系統,那樣可以看到很多有趣的事情,就跟真的上街沒差。」

哨兵本身在隊伍裡負責技術方面,但是他連敵方黑客都幹不過,這會看到羅西似乎得心應手,心裡便酸酸的:「切,真是無聊,還不如直接上街呢。」

羅西露了露白牙,沒說什麼。

淮二吃完了巧克力,又在吃麵包,看到士兵們煮在鍋裡的肉,便說:「能給我一點嗎?聞著挺香。」

「……」

其實士兵們很想問……你是豬麼?

而哨兵明顯也這麼認為,不禁吐糟:「看你個子矮矮的,食量倒不小。」

骷髏喲地一聲,哨兵已經整個被摜倒在地上,扶著下巴不敢置住地望住淮二,這矮子擼起袖子準備撲上來,被據傭兵撈住還不斷掙扎,像只張牙舞爪的貓。

「別攔我,我要撕了他的嘴。」淮二被林革雷往後拖,不死心地揚拳:「來呀,咱們來PK,看誰先倒下!」

林革雷一把摀住淮二這張噴個不住的嘴,淡定地說:「房間借來用用。」而後也不等回答,開門關門,就消失在眾人視界裡。

趙兵堂抹一把汗,看向相對淡定的昊沉水:「他總是這樣?」

昊沉水雲淡風輕地說:「不算什麼,他就是壓力有點大。」

「他知道什麼叫壓力?」趙兵堂很懷疑,相處兩個多月了,他感覺這個神經比電線杆要粗的傢伙根本不知道什麼叫煩惱。

昊沉水看見了趙兵堂的心聲,卻不回應,轉身跟那些傻愣愣地軍爺們說:「最好不要說他矮,雖然他真的不高,但是他拳頭很硬。」

哨兵揉著下巴爬起來,直齜牙:「這什麼呀……」

所謂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木有,說的就是淮二這種,哨兵真是理解透徹了,他媽的連拳頭都沒瞧見就已經躺平在地上,要不是傭兵攔住,他絕對會被剛才那個小矮子給揍得很慘。

「放心,只說他矮,他不會揍死你。」昊沉水說罷,轉身去給淮小蝶擦嘴邊的巧克力,不準備再浪費時間應付軍爺們。

「怪迦……」哨兵在隊長的刀子眼下閉上嘴,把嘀咕吞回肚子裡。

淮二被林革雷拖進房間裡,怒得拿腳踹門:「幹嘛呢幹嘛呢?!我要打架呢。」

林革雷對他的叫囂置若罔聞,逕自環顧房間,這其實是一間休息室,剛才他們在傳說中的總裁辦公室,超大辦公桌,獨立休息室,淋浴間,吧檯,與及特別大的衣櫥。林革雷挑著眉毛拉開衣櫥的門,毫不意外看到以『打』為單位計算的西裝襯衫,清一色的黑白配,還有手錶,領帶等大量配飾,林革雷暗忖:這東西總比身上的農民裝要好,明天都打包上吧。

「喂喂!林革雷,你究竟要幹什麼?!」

「弄死你。」林革雷淡淡道,他把人拖進浴室,擰開淋浴,很滿意這大廈有獨立供水系統,還沒有廢掉:「好了,脫衣服。」

淮二被林革雷給震驚了,愣著眼沒回過神來,後者已經不耐煩地把他的衣服朝兩邊一繃,運動服上劣質的膠條拉鏈立即開了口,直至身上只剩打了補丁的拼布褲衩,淮二才回過神來。

「擦!林革雷你是急色鬼麼?!」

「哼,你不是早就想了?受死吧。」

「……尼瑪,看我搾乾你。」

拼布褲衩叭地一聲打在毛玻璃上,水聲中,兩個赤條條的身影糾纏在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沒錯,我是傳說中的標題黨,孩子們,咱們為了健康著想,要河蟹^要河蟹^^^^^^^等哪天妹霸不鬧了,咱再想辦法弄個傳說中的肉番吧....嗷嗷嗷....

29、第二十八章

淡淡陽光穿透落地玻璃打皺巴巴的被團上,浴室傳出淅瀝瀝水聲,毛玻璃後隱約有人影晃動。

末幾,玻璃門滑開來,淮二哼著曲兒走向衣櫥,對住試衣鏡掐了掐肚皮,四塊腹肌不知道什麼時候擠成了一塊,看著這小肚子,他暗忖:能分點肉給骷髏該有多好。看見滿櫃子西裝,淮二噘起嘴猶豫著拎出一套穿上,而後朝鏡子咬牙切齒。

林革雷也在照鏡子,指腹輕摩乾淨的下巴,感覺不再扎手才扔下刮鬍刀,跨出浴室就看見淮二 『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形象,他表情不變,眼裡卻堆滿笑意,大步走過去,探臂越過淮二的肩膀拎起衣服隨意穿著,往鏡子前一站,掂掂袖口,拂拂褲管,竟然剛剛好,像特意訂製一樣的合身,穿上以後整個人透出一股知性優雅氣質來。

林革雷隨手把流海梳向腦後,垂眸睨向眼冒綠光的淮二,濃眉一挑:「幹什麼?」

淮二恨不得一口啃死林革雷,而他真的幹了,撲過去張嘴要咬,下巴卻被後者利索地鉗住,下一刻嘴唇被封堵,他們互相啃了起來。

好半晌,淮二投降,用力推開了林革雷,喘著氣:「我擦,禽獸!」

林革雷挑眉整了整他的衣領,淡定:「禽獸不如。」

淮二恨吧,可是無論耍嘴皮子還是動拳腳都贏不過眼前這禽獸,只好努力磨牙,暗下決心再次滾床單的時候非咬死這丫的不可。

林革雷彷彿知道淮二的心思,弓指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才動手給挽袖子卷褲腳,好好整理一番,滿意地審視著這個硬是把沉悶西裝穿出透惑感覺來的大眼青年,林革雷點頭:「暫時先這樣,有機會給你去童裝部逛逛。」

「糊你個熊臉!」

二人打打鬧鬧地出門,撞上數張怨念的臉,淮二沒注意,林革雷不可能不注意只是臉皮連個褶子都沒起,大款極了地隨手比向房間內:「都去洗把臉,換套衣服吧。」

看著一臉清爽,換掉農民裝,處處透出社會精英階層領導氣質的林革雷,眾人心裡只有一個詞——衣冠禽獸。

「他們幹嘛那樣的臉?」淮二終於在N道怨念眼神瞪視下有所反應。

「便秘。」林革雷不負責任地甩下話,不理會由怨念升級為怨毒的目光,從包裡掏巧克力條給淮二:「補充點能量。」

淮二把巧克力條扔他臉上:「(╬▔皿▔)補毛!」

林革雷拆開包裝,遞過去:「真的不餓?」

「……餓。」淮二摸摸肚子,探頭咬。

當那些人從房間出來,就看到這麼個溫馨的餵食情景,雖然如今同性戀已經不新鮮,但是仍然引來軍爺們側目,這在他們眼中畢竟是異類。不過他們之間只是萍水相逢,就只瞥上一眼,即使心裡有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昊沉水倒是看得太清楚,清楚得不爽,走過去拉起自家的二貨,拍拍他身上的食物碎屑:「過去跟小蝶姐一起吃。」

「哦。」淮二去了,不忘拉上林革雷一起,後者表現順從。

昊沉水扶了扶額,就知道這貨犯二,另一個則明顯有心為之。看著那仨竟然開始互喂,他自暴自棄地走過去,決定不再糾結別人的想法,反正……他這發小又不是第一天搞基。

等用過餐後,大夥開始收拾準備前往S大的裝備,林革雷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放眼整個S市頹敗不堪的景象,曾經這是不夜城,曾經在這裡該看到美麗的夜境,可是昨夜只有一面黑漆漆的玻璃牆。

淮二站在羅西旁邊,看他操作電腦,在一面巨型屏幕上調出密密麻麻的監控畫面,雖然都是些破敗的街景,但淮二還是看得津津有味:「這地方可比隔離區漂亮多了。」

羅西斜眼瞟了淮二一眼,支支吾吾地問:「你跟林革雷,是那種關係?」

淮二微愣,看著這金髮年輕老外,略帶困惑地蹙眉:「咦?你不知道嗎?我跟林革雷是炮友,但我現在好像暗戀他了。」

「Yooooooooooooooo!!!」羅西雙手摀住耳朵,唸咒一樣背出成堆名字。

「他幹嘛了?」淮二啃著小餅乾,滿臉困惑。

哨兵翻著白眼說:「他在背本年度宅男女神排行榜。」

淮二想不明白,聳肩:「幹嘛給我背,我喜歡男的。」

「……」哨兵齜了齜牙,嘀咕著走開:「老子不喜歡搞基。」

淮二也聳聳肩:「放心,我不會搞你。」

「……」哨兵很想將這個當成故意挑釁,可他媽的這人臉上根本就沒有半絲刻意,是天然二的回答呀,摔!他挫敗地抹了把臉,決定遠離這二貨,遠離傷害。

一行人換上西裝以後,迅速由『武裝農民部隊』升級為『黑衣人組織』,又讓軍爺們一陣無語,看著這群把沉悶西裝穿出各種氣質的人們,內心說不出的嫉妒,連那個看似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也穿了一套西裝,整個像男人裝封面女郎,是個美女,可惜是個瘋美女,這時候她還抱緊破布偶唱搖籃曲,詭異極了。

小隊長清了清喉嚨,目光掠過這行人才發表講話:「由於你們不準備報上姓名,那麼就按昨天這位男護士介紹的,稱呼你們為護士、傭兵、前中士、宅男、二貨們、美女,有沒有意見。」

骷髏舉起戴手套的手,抗議:「我不要這外號,請叫我巨星。」

「……」隊長深深地看了這個包得嚴嚴實實一點皮膚都不透的墨鏡口罩男,點頭:「巨星,另一個有沒有意見。」

淮二本來就怕給起個什麼矮子的綽號,對二貨這個感覺良好,便搖頭表示沒有意見。

「好了,那麼傭兵,告訴我你們準備怎麼做?」

林革雷看向趙兵堂:「前中士,你說。」

趙兵堂點頭:「這種時候,S大中最有可能躲人的地方應該是地下室,或者有食物的地方。」

「地下室和食堂嗎?」羅西將S大地圖調出,覆蓋大屏幕上所有的監控畫面,圈出幾個重點:「那麼根據地圖,就只有這幾處了。」

「就這樣。」林革雷看了看那幾處,說:「我們去到S大,定點搜索這幾個地方,並且做廣播讓活著的人回應,傍晚如果沒有得到回應或者找不到人,就撤退。」

「我們只會帶走我們要的人。」隊長沉默了一會以後申明:「並沒有更多資源提供。」

感情,還怕引來更多難民,幫不上忙呢。

趙兵堂皺眉,但昊沉水拉住他,然後他們在一起商量了一會,得到結論後,趙兵堂才發言:「你們連活人都不收了嗎?」

「……我可以提供地址,或者幫忙聯絡基地救援,但別抱太大希望。」隊長頓了頓又說:「其實因為資源不足,救援早就停止了,短時間內不會再進行搜救,如果他們有能力自己走到基地倒沒有問題,我可以給出幾個基地的地圖,你們到那兒去,基地會接收自動尋上門的難民。」

T國什麼都不多,就是人口嫌太多了,幾人大概明白那些基地已經有足夠人力資源,進入百業待興的建設階段,所以對於救援不那麼投入。畢竟現在勢力多分,保存實力才是重中之重,消耗大量資源換來可能分掉更多食物的人口,誰也不願意。

不團結,很可怕。

「那就夠了。」淮二插嘴:「想要活下來的人,會走到那裡。」

軍人都覺得淮二說得太簡單,只是細細咀嚼又覺得這是最簡單的道理,不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太確定他是真傻還是假癲。

大夥兒也同意淮二的說法,只有足夠頑強的人才可能在末世求存,而他們如果遇上活人,除了給予信息,也確實不能提供更多。

既然已經獲得共識,更多的也就不再嘮叨。

留下兩個兵看著監控隨時提供其他對手的動態和守住據點,七個兵上飛機五個,林革雷一行也擠上去,直升機螺旋槳霍霍霍地攪動,載著他們飛走。

從大廈到S大,一會就到了,飛機停在第一處,清除掉屋頂上的喪屍,確定安全以後,一行人才下去。

不知是有意還是怎麼的,S大並沒有受到鬥爭波及,仍然保持原貌,校園美麗的景觀依舊,只是留連其中的不再是莘莘學子,而是數以萬計腐爛醜陋的喪屍。

機師駕著飛機繞著校園發出廣播,教導活人儘可能想辦法到高處呼救又或者朝天空折射光線,以便被發現。

室外的喪屍被直升飛機吸引,智商為負值的喪屍們紛紛朝著它浩浩蕩蕩地追去,清出大片空地來。羅西調出地圖,一行人連屋子都不進去,直接走到食堂所在的一面,掛了吊索,林革雷和一名軍人沿著牆壁下去。窗戶早就破了,他們直接跳入內,沒一會就打手勢表示沒有活人,又隨吊索攀上來。

淮二看到林革雷西裝袖子上沾了些類似腐肉的東西,而一同去的軍人表情有點僵硬,他恍悟:「啊,你又擰它們腦袋了?」

林革雷漫不經心地說:「噪聲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軍人的臉色的確很不好,他感覺到自己的脖子正在發冷,畢竟進入食堂後至少發現十來只喪屍,他舉槍準備射擊,卻被林革雷按下,而後就看著這個男人走向那些喪屍,徒手擰掉它們的腦袋,高段踢、凌空飛踢,下手幹淨利落,雖然那是喪屍,腐爛的喪屍,可也不是豆腐,但是在這傢伙手下就跟豆腐做的沒差。

「怎麼了?」隊長細聲問。

後者愣了愣,才老實回答,將剛才發生的事情交代了一遍。

聽罷,隊長看著林革雷,有了計較,這時候他注意到那個護士看過來一眼,那對再尋常不過的黑眼珠卻讓他毛骨悚然,有一種在這個人眼前完全赤裸的違和感,全身毛孔都透著不爽。但是沒有更多的時間給他思考,下一處搜索要開始了,時間緊迫,他們必須爭分奪秒。

各自利用吊索下地,而後朝著下一個地點出發,直升飛機還帶著喪屍玩你追我趕,地下相對安全,偶爾看到零星幾隻喪屍也給無聲無息地解決掉,如此下來搜索過幾次食堂,沒有找到活人,卻看到一些新的戰鬥痕跡,還發現一些製作粗劣的武器……上了鐵釘的桌腿?

由此,林革雷推斷最近還有人到食堂找過食物。

「或許會有收穫。」林革雷說。

羅西用PAD調出地圖:「附近有一個地下室。」

說罷,不禁看向趙兵堂,後者抹一把臉,眼裡的疲憊和失望卻藏不住:「走吧,去瞧瞧。」

淮二突然跑在林革雷身邊說:「喂,我們不當炮友了,當情人了好不好?」

「……」林革雷猝地緩下腳步,偏臉看著淮二:「你是在告白?」

「是呀。」淮二點頭。

「……」林革雷抹一把臉,向來淡定的他此時也只能哭笑不得:「為什麼說這個?」

淮二想了想,彷彿不確定該怎麼說:「我覺得,我們得更加親密才好,那麼不管怎麼樣,我們還能為對方活著。」

林革雷不再說什麼,他明白淮二的意思,只是想不到這個大刺刺的人也會這樣敏感,他不禁看向趙兵堂,看見那個剛毅的男人逐漸被絕望拖垮的背影。

「你早就是我媳婦了。」林革雷勾唇:「叫聲老公聽聽。」

淮二瞬間炸毛,幾下助跑躍上林革雷堅實的背,朝他勁側啃下去。

林革雷吃痛,眉頭輕皺,眼裡卻淨是笑意,他乾脆扶住夾在腰側的雙腿,背著人繼續走,對身邊各異的目光視若無睹,那輕鬆模樣一如校園裡打情罵俏的小情侶。
 


30、第二十九章

接下來的行動實在太輕鬆了,在真升飛機引開大部分喪屍以後,一路上幾乎沒有任何阻礙,他們甚至在路上發現被殺死的喪屍,印證了校園內還有活人的可能。他們走到地圖所示的地下室位置,看見幾個逢頭垢面的年輕人正拿著鏡子玻璃片什麼的,躡手躡腳地朝陽光處走去,似乎準備打信號求救。

學生們突然看到這麼一隊活人,楞在原地都不會反應了,不用提示,趙兵堂已經主動尋找弟弟的身影,學生只有十來人,一眼掃過已經差不多了,趙兵堂不死心,又仔細地找了一遍,但是結果仍舊沒有改變,他的弟弟沒有因為他把眼睛瞪大一些,觀察更入微一些,而突然出現在那些人裡面。

不在。

趙兵堂默默地掩臉,昊沉水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邊的學生們已經反應過來,以為救援來了,興奮地飛奔過來。

稍微大膽的男生眼中藏不住怯意卻勇敢地上前:「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吧?」

聲音在發抖呢。

沒等大夥考慮好怎樣把殘酷的事實告訴這些年輕人,淮二已經開口了:「不對,我們是來告訴你們不會有人來救你們了,你們得自己離開S市,去基地。」

年輕人們並不是白痴,等了這麼久,人來了,卻沒有看到醫療人員,而且他們注意到這些人也似乎是在他們其中尋找些什麼,並且沒有找到。希望崩潰以後,除了絕望有更多的憤慨,尤其對方還猶豫怎麼敷衍他們,似乎只等對方開口,堵在胸膛處幾乎炸開的感覺就要爆發,然而這突然的坦白卻像一根針,狠狠戳下來,所有的氣嗤地一聲消掉了。

年輕人愣住,這邊人人側目,只有林革雷輕笑出聲,而後對再度呆愣的年輕人說:「我可以告訴你們,除非自己走到基地去求救,沒有別的活路了,要不要走,由你們決定。」

「可是外頭都是喪屍,這些天只是為了尋找食物已經死了幾個人,我們怎麼可能活著走出去。」

一個女孩子哭了起來。

骷髏摸了摸女孩的腦袋,後者哭得更傷心了,紳士的骷髏很不忍心地朝著軍人那邊問:「喂,就不能讓飛機載他們一程嗎?只要出了S城就好,野外沒見著多少喪屍呢。」

從野外趕到S市的人覺得骷髏說得在理,再者,用飛機載這些學生一程也不費多少油。

聽到這,男生們雙眼滿帶希望,連女生都淚盈盈地望著大兵們。

這邊四個人當兵的出發點是為了保家衛國,而今一切都是迫不得已,此時面對年輕人低微的請求,也無法拒絕。

最後,隊長妥協了,畢竟所有人都盯住他,他壓力不小:「我可以讓人載你們到郊外,給你們地圖,至於能不能到達,就看你們的能力了。」

沒有什麼比能夠離開遍地喪屍的城市來得更振奮人心了,即使以後要長途跋涉,在今天無法令年輕人們畏懼。

「只要把我們送出S市就好。」帶頭的男生立即應道,彷彿怕他們反悔,他趕忙指揮同學們裝備起來,帶走該帶的。

大家給學生們準備的時間,同時也停下來休整一番,淮二又在吃東西,林革雷給他遞水,淮小蝶安靜地望著藍天發呆,昊沉水有些擔心她,他完全無法讀懂淮小蝶抽像派畫作一樣的內心世界。

羅西拿了紙和筆,對照PAD畫出簡單地圖,他平時宅起來也會畫畫蘿莉御姐過把癮,畫功還不錯,地圖畫得不錯。

骷髏熱心多了,幫著女學生搬這弄那的,完完不失他的紳士風度。

趙兵堂抱住腦袋蹲在角落裡,靜悄悄的,彷彿與背靠的牆壁融為一體。

淮二遞給旁邊坐下來休息的女孩一塊巧克力,後者紅著臉收下,而後看看林革雷,眼神有些黯然。

「你們就這些人了嗎?這S大還有別的地方藏著人嗎?」淮二邊啃餅乾邊跟女孩搭話。

女孩吃了巧克力,心情輕鬆不少,聽見問題又略顯惆悵:「這個嗎?大概只有我們了。」

「咦?你確定?」

「因為我們困在這裡以後,也想知道有沒有別的同學受困,所以曾經撥過所有內線電話。」
「內線?」

「嗯,那是學校工科生的作品,是模擬最早期的通訊系統造出來的,幾乎在校每園每個座建築都有一個,是公用的。我們幾乎每天都試著聯絡,可是無論我們怎麼拉鈴,都沒有人接起過,我想,除了我們,一定沒有別的人活著了。」說到這,女生悄悄抹眼淚,臉上更髒了。

淮二遞給她一塊花布手帕,女生接過手帕擦了擦臉,心情稍微平復:「你們不是軍人吧?」

淮二搖頭:「我們不是,我們在找人,就在這學校裡,但是估計是找不到了。」

女生點點頭:「那……既然找不到了,你們會一起走嗎?去基地。」

淮二再搖頭:「不呀,我們還有事要辦,以後可能會去,但不是現在。」

「哦。」

女生略帶失望地點了點頭,還想說什麼,林革雷突然扳過淮二的臉,給他擦了擦嘴角。

淮二舔著唇笑:「吃完再擦吧,現在擦了一會還得髒。」

林革雷只是笑笑,又給他遞吃的。

女生揉著手帕低下了頭,不再吭聲。

「喂,傭兵,前中士大概不會找到弟弟了,怎麼辦?」淮二輕聲問:「他會不會看不開呀?」

「……讓護士注意就好。」林革雷勾唇:「叫老公,二貨。」

「我現在好想咬你。」淮二咬牙切齒。

「晚上讓你咬。」林革雷漫不經心地說。

淮二憤懣地踹了他一腳,不再跟這流氓暴力分子土匪禽獸講話,轉過頭,原來坐在旁邊的女生已經走開了,他摸摸腦袋:「怎麼走都不說一聲呢?」

林革雷挑眉:「你得體諒失戀的女孩。」

「失戀?」淮二滿腦門問號:「怎麼?這時候還談戀愛?」

「不行嗎?我們現在不是在談?」

「也對。」淮二點頭:「談戀愛感覺是不錯,你變溫柔了。」

「怎麼?喜歡我粗暴?」

「擦,耍流氓!」

軍人們開始引導學生們用吊索上屋頂,好等待飛機回來載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塊,趙兵堂猝地跳起來,端著槍飛奔而去。

「啊!」

變故讓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林革雷首先反應過來,他趕上去抓住趙兵堂,卻被槍托攻擊,但是林革雷的身手卻不是趙兵堂可以挑戰的,三兩下被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淮二過去幫著林革雷把人架回來:「你幹嘛呢?要找死嗎?」

趙兵堂被二人架住根本動不了,卻不死心地掙扎:「讓我去,他一定還在宿舍,一定還在。」

學生們見到此情此景,噤若寒蟬,不敢告訴這瘋掉一樣的男人,最早期他們有去宿舍帶過人,為此還死掉了一個男同學,所以根本不可能還有活人在宿舍裡。軍人繼續指示學生攀吊索,而隊長過去瞭解情況。

「這是怎麼了?」

林革雷抿緊唇,看著一臉憤恨的趙兵堂,說道:「我們去一趟宿舍,你們在這等。」

隊長蹙著眉,冷聲說:「那裡不會有活人的。」

「去看看吧。」淮二說:「說不定還有希望呢,要是我,我也不會放棄尋找親人的。」

隊長稍微考慮,突然指示一人留下來守住學生,而後通過通迅器佈置直升飛機的協助,再對林革雷說:「我看你們有戰鬥力的也只有傭兵,二貨和這位前中士,不如其他人留下來,我跟你們一起去。」

「你不用來了,我們去就好。」林革雷不太想讓隊長跟著,畢竟接下來的行程可不是他一個人出手就可以解決的,而他並不想將己方的人留下來,尤其是沒有什麼戰鬥能力的人員。

然而隊長卻堅持:「不行,我也一起去,如你不完全信任我,我也不是絕對信任你們的,我想親眼看看你們是在鬧哪樣。」

「愛跟就跟。」林革雷冷眼瞪向他,不再費唇舌,只是雙槍上膛,示意其他人做好準備。

趙兵堂聽聞大家要陪他一起去宿舍,不禁鬆了一口氣。

突然身邊一道聲音怯怯地響起:「不如我帶你們去吧,宿舍那邊我挺熟悉的,有些路比較安全。」

大夥兒回頭就看到一個女孩兒,是剛才跟淮二聊天的女孩。

林革雷直接拒絕:「不行。」

「為什麼?她也去呀。」女孩指著淮小蝶,後者正望著天際,彷彿魂遊天外,眼珠子黑得深沉。

林革雷冷哼:「你留在這就不能跟同學一起走了。」

「這……他們可以等等再走。」

「那就誰都走不了,沒有人會等你們。」

「這……」

林革雷可不客氣:「別犯花痴了,這兒沒有人需要你,快滾。」

「我只是想幫忙!」女孩大叫一聲,委屈地拭著眼淚在同學安慰下被帶走了。

沒有人說林革雷不對,完全不明白他們真實情況的單純女學生,不適合留在這團混亂中,用最嚴厲的方式杜絕她的妄想,比溫言相勸的效果要強多了。


31、第三十章

這些人多多少少都明白跑去宿舍是無功用的努力,但是歷險以來的同甘共苦,讓他們懂得體諒同伴,就連羅西都有這種團結心態,沒有提出反對。

而隊長打的主意,昊沉水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不過不得不感到欽佩,只為了證實心中的異樣感,竟然把命都拼進來,不得不說這軍爺挺有魄力的。可是這樣一個有魄力的爺們,若探知了他們的『秘密』,不知會是怎樣的下場。

林革雷會滅口麼?昊沉水不禁打量走在最前方的身影,自從那天挑釁過他以後,就經常不能讀到這個男人的心。林革雷是個不得了的人物,昊沉水不禁感到恐懼,他甚至不敢確定林革雷對發小的感情是否真實,一個連心事都可以隱藏的人,又怎能輕易相信?

淮二對昊沉水的擔憂渾然不覺,他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是校園宿舍,直升飛機引走了大部分喪屍,然而他們將要去的地方是密集的建築群,不知道潛藏著多少危機,更糟糕的是他們要去的宿舍在最中央,樓層數也在中間,可以想像將會有怎樣一場惡戰。

經歷過治療部一戰的人們,有著比其他人更深的覺悟,尤其是當初一路殺進治療部的三人。

開始路上只發現零星喪屍,但林革雷已經不省著子彈,滅聲手槍齊發,準確地將喪屍一一爆頭,這樣的準星又讓隊長側目。

「喪屍越來越多了。」羅西驚叫,他跟淮小蝶、昊沉水一起都屬於受保護的一方,至少他自個是這麼認為的,他已經很努力讓自己冷靜不拖後腿,可是看到密集的宿舍樓群下躥出數十隻喪屍,他仍舊禁不住雙腿發軟。

骷髏提著加特林,突突突地掃倒前面一層,但是那些喪屍沒多久又重新爬起來,因為沒有打中要害,所以只能稍微拖住喪屍的腳步,而喪屍越來越多,他們會被包圍。

「嘖。」林革雷咂了咂嘴巴,暗恨學生們拖後腿,要不是要幫助他們逃跑,現在有直升飛機協助就好多了。只是埋怨無法改變現狀,他迅速分析情況,下判斷:「清場,前方由我來,你們只要確保兩側的喪屍不要靠近。」

就著林革雷的指揮,眾人立即響應,並迅速實行。

在槍械掃射阻擋之下,喪屍緩慢地收窄包圍,血肉與子彈齊飛,情況很糟糕。林革雷是槍槍爆頭,隊長也很行,淮二和趙兵堂表現都不錯,剩下的人都屬於打醬油,浪費子彈。

最後林革雷不得不讓昊沉水和羅西消停,省點子彈,當靠近目標建築以後,他們發現樓下的鐵門從裡面上了鎖,林革雷三兩下攀上二樓陽台,走廊上有喪屍,更多的從房間裡晃出來,他把吊索放下去,以雙槍侍候喪屍,掩護下頭的人按順序往上爬。

非戰鬥人員先上樓,花費了不少時間,被安排在最後的是骷髏,但是包圍網收窄越來越快,眼看就要困住他們,當排在倒數第二位的淮二也攀上繩子,一隻喪屍撲上了骷髏,另一隻抓住了淮二的褲管,林革雷立即爆掉喪屍腦袋,淮二踹了那掛在褲管上的手,三兩下爬上去。

眼下已經是喪屍的海洋,各種腐爛殘缺的喪屍嗷嗷叫著朝他們伸手,骷髏就像拋到錦鯉池裡的魚食一樣,惹來大群喪屍搶食,疊了一層又一層。

羅西哭叫起來:「巨星!!!」

隊長也很感傷,低嘆:「他是個偉大的人。」

淮小蝶突然揚手砸下一個火球,轟一聲,喪屍海洋瞬間點燃,嗷嗷叫著烤成炭塊。

根本沒有人能阻止她,不管林革雷有多麼的不希望淮小蝶在外人面前露這一手,然而他只能看著震驚在當場的隊長呆愣的臉,考慮該如何解決這個人。

是殺是留?這是一個問題。

淮小蝶嫌不夠,揚手又是一個火球,終於把喪屍的海洋砸出一個坑,然後一隻掛著襟褸衣衫的粉紅色骨手抓住了吊索,三兩下爬到了半途,嗆出一口黑煙,哇哇大叫:「哎呀哎呀,美女美女,看著巨星,巨星要烤焦了。」

隊長大概很久沒有這麼驚悚了,竟然像個娘們一樣尖叫起來:「骷髏!!!!!!!!!!!!」

同他一起尖叫起來的還有羅西:「骷髏!!!!!!!!!!!!你沒有死?!太好了!」

淮二笑了:「他早就是死的了。」

同時,骷髏已經爬上二樓,身上黑西裝已經被喪屍抓得千蒼百孔,遮不住那骨感的身材,再加上淮小蝶的小火球幫忙,又為這具富有藝術感的爛布包骷髏抹上黑灰,整個就像歌特風另類擺設。

骷髏很不滿自己完美的粉紅被黑灰玷污,哀怨地瞥向淮小蝶,後者抱住布偶哼曲兒,彷彿完全沒那事兒,神馬都是幻覺。

「骨頭沒有斷吧?」淮二問。

骷髏看看這根肋骨,又瞧瞧那處脛骨,甩甩腕骨,摸摸頭骨,樂了:「矮油,沒事,每日補充鈣質果然很重要。」

「走吧,再待在這裡,整座宿舍的喪屍都要來了。」林革雷以眼神比了比心急如焚的趙兵堂,暗示大家別再拖拉。

「哦。」

眾人合作地停止貧嘴,正要趕路,被忽略的隊長怪叫:「你們是隔離區出來的異能者?!」

「……」林革雷頓住腳步。

昊沉水深深地看了隊長一眼,低嘆:「看來異能者出名了,不過不是什麼好名聲。」

「怎麼說?」羅西很擔心:「異能者很不好嗎?」

「其中一位將軍是異能者。」昊沉水說:「跟你一樣,隱藏在牆外的感染者。」

「哦!」羅西立即代入小說設定:「所以那位將軍是希特勒屬性的?」

隊長從震驚中恢復過來,聽到他們的談話,他開始後悔跟來這一路,他面前這些明顯跟自己不是同一類,異能者要殺普通人有多簡單?!他悄悄把槍口轉過來,考慮逃跑的路線。

「我勸你不要那麼做。」昊沉水清冷的聲音在槍聲中清晰地響起:「在我們暫時還沒有想要殺你之前,不要自己找死。」

骷髏是富有同情心的,他看見隊長連臉都綠了,就說:「只要你別多嘴就沒事,其實我們都是好人。」雖然林革雷曾經乾淨利落地解決掉一位老人。

骷髏說自己是好人,隊長自然把那歸為廢話,他警惕的瞪住這些人,淮二突然朝他開槍,沒等他回擊,林革雷一腳挑飛他手上的槍,而淮二的比彈在他肩側飛過斃掉一隻喪屍。

「哎呀,你怎麼還有心情擔心別的,感染病毒會變喪屍哦。」淮二說罷,轉頭問林革雷:「我們去過醫院之後,就離開S城,對嗎?」

林革雷點頭,淮二朝隊長笑:「看,你不用死了。」

「但他知道得太多了。」昊沉水不太確定該不該放過這人。

淮二卻覺得他想太多了:「咦,不是早就有人知道我們了?上一次襲擊我們的,還跑掉了不少呢。」

的確,失蹤的葉嘉誠和鄭蓋,還有襲擊中逃掉的敵人,都可能帶走比隊長所知更多的信息,如此想來,殺這隊長是多此一舉。

「你說得對。」林革雷果斷下決定:「你不用死了,別擔心,我不會浪費子彈。」

隊長暗暗拭一把汗,消化了一會,才說:「你們之前遇到襲擊?」

「對,在來S市之前,我們有同伴被抓走了,後來就有從襲擊我們啦。」淮二答道。

「有同伴被抓走了?」羅西比較關心這個。

「嗯,兩個人,我的前男友和一個挺好的大叔。」淮二答罷,撇撇嘴問隊長:「是你們嗎?」

「據我所知,原本在S市執行任務的有五隊人,但是……最近只有一隊消失掉。」隊長突然說:「你們要不要跟我回去,我們將軍很明白事理,只要你們願意幫忙,會受到禮待。」

「你剛才的模樣不像。」淮二吐糟:「跟你們回去,會不會被綁起來做實驗。」

隊長沉默了,他不能做任何保證。

沒有人喜歡做小白鼠,所以他們全盤否定了隊長的邀請,決定無視他。

「你弟的宿舍在十二樓是吧?那我們還要好好往上爬。」林革雷說道,看了看外牆,知道不能再爬外牆了,如果是他自個倒好,但現在有一群不善攀爬的同伴:「走吧,從樓梯上去,儘量不要停留,快,走。」

為了節省時間,淮二又背起淮小蝶,一行人沿住樓梯跑起來。

平日缺少運動的宅男沒一會就臉色發青,還得讓隊長背他,反而生長於隔離區的昊沉水雖然身材單薄,但是體力不錯,並且他的職業性質導致他經常需要超時作業還有各種體力活,底子鍛鍊的不錯,所以在這連日的逃亡裡,他雖然不像淮二那麼適應,也不曾拖後腿。

十二樓,並沒有花費多長時間,他們清掉走廊的喪屍以後,很快就來到趙兵堂弟弟的宿舍門外。剩下的,要看趙兵堂處理了,但是這位剛毅的前中士此時卻猶豫了,他的手握上門把又鬆開,好幾次以後,終於擰開。

門吱丫的一聲開了一道縫,他身邊沒有別人,不能看見房間裡的情況,只憑他瞬間蒼白如死灰的臉色判斷情況好壞。就那麼一瞬間,連林革雷都來不及阻止他,趙兵堂就這麼衝進房間裡反鎖房門,然後就是槍聲和喪屍的吼叫聲,還有一個失去至親的男人絕望的吼叫。

「喂!你個蠢貨!」

林革雷抬腳狠狠踹向房門,但是趙兵堂竟然早有預備,不知用什麼傢俱擋住了門,林革雷踹了兩三下才把門踹開,槍聲已經停歇,他們看到地上躺倒六七隻喪屍,而趙兵堂正抱住其中一隻低聲嗚咽,從臉部到肩側,連衣領一起撕裂的爪痕猙獰地爬那裡。

鮮血將黑西裝的顏色渲染得更深。

「他……被抓傷了。」隊長說,聲線裡藏不住的粗礫沙啞。

 

32、第三十一章

趙兵堂抱緊喪屍,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對身上傷痛似無所覺,彷彿已經不屬於這個世界。

喪屍已經看不清原貌,隱約能判斷出他生前是個身形瘦削文質彬彬的年輕人,而他現在躺在趙兵堂懷裡,高度腐爛的屍身上有著各種損傷,一枚槍洞打在額角處。他是趙兵堂最後的親人,失去唯一的親人確實值得悲傷,可是他們終不是趙兵堂,這份理解卻又是多麼的薄弱……除了昊沉水。

誰也沒有想到比起沉靜的趙兵堂,昊沉水卻突然抱住腦袋慘叫:「啊!快,快把他敲昏!」

林革雷出手如電,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趙兵堂已經被他放倒。

「還好?」單手撈住趙兵堂虛軟的身軀,林革雷淡淡地問。

昊沉水雙拳狠狠敲打腦袋幾下,虛弱地晃了晃:「不好,他……你要在這裡殺掉他嗎?」

林革雷淡淡地看一眼趙兵堂,把人遞給了淮二:「現在到樓頂去,讓直升飛機過來接人。」

昊沉水抿緊唇,扯下床單包起趙家弟弟的屍身,和骷髏、羅西一同協力搬上天台,要一同帶走。

隊長才答應又覺得不妥,他在猶豫該不該再與這些人接觸,他們分明不會投入己方陣營,自己也不能給他們提供更多幫助,而且他們是危險的。然而猶豫僅僅幾秒,他就意識到除了妥協,他沒有別的選擇,不能與這些人為敵,給予和收穫是相對的。

想通了這一點,隊長不再矛盾,與這些人一同轉移到天台,通知直升飛機。

「你們要帶他回去嗎?」隊長看向淮二扛在肩上的人,不太贊同留下趙兵堂:「你們知道他會變成喪屍,不如把他留在這裡。」

沒有人回應他,於是隊長知道自己管不了這事,低低嘆息,便安靜等飛機前來。

送走學生並沒有花費多少時間,直升飛機很快就來了,一行人立即上去,確定隊長還安好,軍人們暗暗鬆一口氣。

他們很快回到大廈,留守的人前來迎接,卻見到林革雷一行風風火火地抬著人進去,而自己的隊長則一臉凝重。

哨兵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和嘴巴:「那個前中士被喪屍抓傷了嗎?」

隊長點頭,嚴肅交代:「今夜守好,有什麼變化儘量躲開,不要跟他們硬拚。」

「為什麼?」哨兵不理解為什麼隊長才跟他們出去一趟,就顧忌起來,他們這邊是職業軍人,那邊還有宅男和女人呢。

「這是命令。」隊長擲下話,不準備多做解釋,他怕節外生枝,只想跟林革雷等人好聚好散,不是他膽小怕事,而是明知死路還不迴避就實在太愚蠢了。

林革雷等人直接佔據休息室,用一扇門板將他們與軍人隔開,他們把趙兵堂放在床上,而後開始冗長的,無力的等待。

「怎麼辦?」羅西自從離開家門以來,也不能說一路順風,雖然與大家認識的時間很短,但他第一次擁有同伴,也第一次面對同伴死亡,那跟看著陌生人遭殃有著根本意義上的不同。

羅西臉上難掩哀戚,林革雷沒有多少表情變化,而其他人很安靜。

「怎麼辦?」淮二直接問林革雷。

沉默的男人轉眸睞向淮二,看見那張總是笑容燦爛的臉帶著寧靜的表情,他第一次覺得這個人或許並不那麼粗神經,只是因為習慣用粗神經去處理事情,不得不用粗神經去處理事情。

「你認為?」林革雷第一次希望別人給他答案。

趙兵堂的遭遇就像是一則預言,與他重疊,或許他唯一的親人也已經是一隻喪屍,而他又會比趙兵堂好多少?

淮二輕拍林革雷寬實的背:「現在好像只能看著他變成喪屍了,不如咱們搖醒他,問問他想要爆頭還是想跟別的喪屍一起去流浪吧。」

「……」林革雷不能從淮二的表情和語氣中找到一絲開玩笑的痕跡,這個人不是在開玩笑,而這樣的答案卻又是最簡單直接的……可是他不甘心。

「他弟弟真的很重要。」昊沉水突然說:「最重要的人已經不在世上,勉強讓他活著,他會瘋掉,你真的要那麼做嗎?強行把希望塞給他,即使他活下來,也不是他所希望的。」

林革雷向來情感內斂,此刻卻像被踩到痛腳一樣,拳頭狠狠捶在牆上,冷嘲熱諷:「你是在說淮小蝶嗎?」

「你!」昊沉水跳起來,氣得胸膛起伏臉色發黑。

「別這樣。」淮二趕忙將兩隻鬥雞分開,他瞪了林革雷一眼:「幹什麼不好好說話呢?林革雷,你不是都會拿姐姐做例子嗎?姐姐還有我和阿水,趙兵堂還有誰?他真的需要我們嗎?」

「你們是說,有法子救他嗎?」羅西問。

骷髏扶額:「我有不好的預感。」

淮小蝶突然停止唱歌,她走向淮二,摸摸他的頭髮:「小二不要煩惱,姐姐幫你燒光他。」

「哎喲,姐。」淮二趕忙抓住淮小蝶伸向趙兵堂的手:「別燒,他現在還活著呢。」

昊沉水冷哼:「早晚是死的。」

「……阿水!」

昊沉水抿緊唇,把淮小蝶帶走:「小蝶,我們去給牙牙唱歌。」

淮小蝶的注意力又給破布偶帶走了,趙兵堂暫時安全。

林革雷盯住床上的趙兵堂,他臉上依然平靜,但天知道內心多麼掙扎。

淮二則認為事情不能想得太複雜,他盯住林革雷緊握的拳頭,不禁抬手覆住那青筋暴顯的手背:「不要煩惱啦,雖然不太明白你要幹什麼,但你想幹就幹吧,不管結果怎麼樣,我跟你分一半。」

林革雷微愕,深深地看住淮二,而後重重抱了他一下,笑了,笑聲沙啞:「不錯呀,是個賢惠的媳婦。」

「去!」淮二踹他一腳。

林革雷再摸摸淮二的腦袋,惹得他跳腳,才帶著笑容從懷中貼身兜裡掏出那個始終沒有離身的匣子。林革雷打開密碼鎖,裡頭有兩管剔透的藥液,是最後的疫苗。

昊沉水看向林革雷,咬緊唇一臉苦惱,他覺得那不是個好主意,最後的疫苗是引起變異的元兇,不管喪屍還是異能,都顛覆了世界。如今要給趙兵堂,一個有著與他們截然不同的經歷,沒有接受過系列疫苗注射的牆外人使用。

將它注入受感染的普通人體內,不管怎麼理解,都不是好主意。

然而,這也是唯一的辦法,孤注一擲的辦法。

林革雷取出一管,將剩下的一管慎重地收起來,他手拿冰涼的疫苗,眼睛卻看向淮二,後者正盯緊他手裡的疫苗,專注的,聚精會神的,那雙黑眸倒映著他微微顫抖的手。

突然,顫抖停止,林革雷沒有下手,而是掐住趙兵堂的人中。

趙兵堂低吟幾聲,轉醒過來,緩慢地眨動眼睛,沒有動作,僅僅轉眸打量這些人,因為大量失血而蒼白的唇微微翹起:「給我一柄槍,你們都出去。」

羅西哽咽一聲,骷髏給他遞一張面紙,看向趙兵堂:「放心,我們把你弟弟帶來了,你要是死掉,也能跟他在一起。」

「嗯,他是我的一切。」趙兵堂點頭:「我死後,把我們一起燒成灰吧。」

「如果你還有可能活下來呢?」林革雷將疫苗送到他眼前:「這是從隔離區帶出來的,最後的疫苗。」

「是說……如果用了它,我有可能活著,並且擁有異能?如果不,就死掉?」趙兵堂笑得更深了:「聽起來是賺了。」

林革雷沒說什麼,他拔出自己的配槍,連同疫苗遞給趙兵堂,而後帶著淮二朝門外走。

「林革雷。」趙兵堂叫住他,遞出自己珍藏的軍刀:「給你媳婦,祝你們白頭到老。」

林革雷愣住,倒是淮二接了,落落大方地道謝:「謝謝,你也快點決定吧,不然再晚些,變了喪屍就身不由己了。」

趙兵堂沒說什麼,他們走出了房間,昊沉水看到趙兵堂的掙扎,他牽住淮小蝶,讓骷髏把哭哭啼啼的羅西也一併帶出去。

門關上,留給趙兵堂考慮的空間,而門外的軍人們看到他們出來,大概猜到他們的決定,因為他們也曾經那樣做,留給同伴最後的尊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房間裡極安靜,他們沒有聽到槍聲。

各人像極力專注自己的事情,事實上卻是魂不守舍,夜深,他們不能入睡,黎明時分淮二靠在林革雷懷裡,把玩著他的手指,偶爾抬頭看他,他有型的臉倒映在光可鑑人的玻璃牆上,就像一座雕塑。

凝重的氣氛並未因為即將照耀大地的晨光而消減,等了一夜,房間裡沒有半點聲音,他們都很著急趙兵堂的情況。

等天亮,他們總要進去看看那個不幸的人。

然而玻璃外還沒有透出光來,房間裡先傳出一聲巨響,那痛苦的咆哮根本不是人類的聲音,倒像是猛獸發出的。

所有人以最敏捷的動作跳起來,衝向房間,房門狠狠砸在牆上,清脆的聲響不絕於耳,他們看見點點銀光在黑暗中閃爍,與及躍進黑暗的背影。

他們踩著碎玻璃跑到窗邊,大風吹得身上佈料獵獵地響,梳開凌亂覆面的發,勉強看見有什麼四腳並用,攀住大廈光滑的玻璃牆跑走了。

久久以後,他們回過頭,看向凌亂的床單,上頭有喪屍的殘渣碎屑,還有一支空的玻璃管。

 

33、第三十二章

「你們究竟幹了什麼?!」隊長激動地揪住林革雷的衣領,差點沒拔槍抵住他的額頭拷問,幸好尚存的理智令他的槍好好留在槍套裡,但如此他的聲線仍舊不穩地顫抖著:「剛才的是什麼?是那個前中士?你們究竟是什麼怪物!」

眼見情況不對,軍人們立即拔槍,只是來不及瞄準,一陣劇痛令他們鬆手,武器落地,竟然把毛地毯燙焦掉。

「這!」

「我討厭軍人,更討厭軍人用槍指住小二。」

輕柔的女聲傳來,所有人看向站在門口的淮小蝶,此時這個向來對周邊事物不太關心的瘋女人表情未變,可是那雙彷彿能夠吞筮光芒的黑眸正注視著他們。

「我想燒死你們。」她說:「你們都去死。」

「姐!」淮二撲上去制止:「哎喲,你別像個變態殺人狂似地老想著殺人呀。」

昊沉水趕忙上前幫忙:「小蝶,他們不是隔離區的軍人。」

「不是?」淮小蝶第一次認認真真地打量這些人,而後低頭扒著布偶:「對,不是,但他們要殺你們,該死。」

除了隊長,其他人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隱約明白手裡的槍突然變成烙鐵是這瘋女人弄的,終於察覺這一行人不僅僅只是不平凡而已。

「隊長?怎麼辦?」哨兵小心翼翼地問。

隊長已經鬆開林革雷,退後兩步以示友好:「都不要動手,我只想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剛才的是前中士?那可不是人類,還有你們帶回來的喪屍在哪裡?床上那支玻璃管是怎麼回事。」

林革雷拂了拂衣領,無視隊長的問題朝骷髏吩咐:「捆起來。」

軍人們可不會合作,然而當那個從昨天開始就披著床單像個阿飄的巨星掀開了布料,露出原貌。

「骷髏!!!!!!!!!!!!!!!!!!!!!!!!!!!!!!!!!!!!!!!!!!!」

他們也無法免俗地高聲尖叫起來。

骷髏指住一個個嘴巴張成O型的軍爺們,轉頭跟淮二說:「我喜歡他們的反應,比腦殘粉還要熱情。」

淮二點頭,掏出一捆繩子來遞給骷髏:「嗯嗯,雖然你已經只剩骨頭,但是能自娛自樂,挺樂觀嘛。」

「我受傷了。」骷髏一手接過繩子一手摀住曾經呆著心臟的位置,長嘆:「就不能讓我留個念想?」

「……我可不會對你尖叫哦。」淮二嚴肅地申明,放倒一個又朝下一個出手。

「我的心都碎了。」骷髏把淮二放倒的捆起來

「你的心不是早就沒了嗎?」淮二嘻嘻笑著走向隊長:「跟你的蛋蛋一起。」

「……」骷髏寬麵條淚:「不要提醒我。」

隊員被悉數放倒,隊長面對骷髏和二貨的夾擊顯得捉襟見肘,很快就被逼進角落,四面楚歌。

「你是自己來,還是我們幫忙?」淮二誠心地問。

隊長默然,終於選擇束手就擒,因為他直覺這些人並不危險……至少對他們沒有動殺心。況且他們若真要下殺手,他也逃不掉,不如靜觀其變,再找機會解決。

骷髏和淮二把事情都辦完了,羅西還是呆呆地坐在破掉的落地窗旁邊發呆,直到淮二和骷髏把他拉回去,他已經整個人冰涼,好像一具屍體。

「他會去哪呢?」個頭不小的羅西此時蜷縮在角落裡,從交抱的手臂上露出紅腫的眼,金髮顯得黯淡無光,不由得令人想到垂死的螢火蟲。

「不知道。」淮二想了想,再摸摸腦袋:「真的不知道,不過他似乎不是喪屍,但又……不像是人類,阿水,你知道他是怎麼了嗎?」

昊沉水頓了頓,正在幫淮小蝶梳髮的手停住:「你管他,先顧好自己的事。」

「我也想知道他怎麼了。」骷髏對著手指骨說:「我們還能幫他嗎?」

昊沉水看了一眼羅西,又看著正盯住監控維持交臂姿勢已經近半小時的林革雷,才說:「如果你可以把他弟弟從他身上摳出來,再讓他疫苗從他的血液中分離,然後讓時光倒流到他沒有被抓傷之前,恭喜,他得救了。」

「……」羅西愣住:「什麼叫把他弟弟摳出來?」

「他吃掉了他弟弟的屍體,融合在一起了,這是他最後的願望。」昊沉水將殘酷的真相說完,果然看見了羅西臉色煞白,更像死人了,而林革雷的背影瞬間顯得僵硬。昊沉水不準備住嘴,事實上過多的體諒和退讓會把人慣壞,所以他淡漠地續說:「我說過,他沒有活著的理由……現在有了。」

「那根本不是活著!」羅西激動地跳起來:「不是!!!我們快點想辦法救他!一定有辦法的。」

「你先管好自己。」昊沉水說罷,再看向沉默的淮二和骷髏:「你們也是,管好自己。」

「為什麼你可以這麼冷靜,你們也是,發生了這種事,你們為什麼還能這麼輕鬆。」羅西揪住金髮,胸膛劇烈起伏,他以為大家是夥伴,可是趙兵堂出事,他沒有從這些人身上看到哀傷。

「圍起來弔唁、懺悔,一點實質作用都沒有。」昊沉水冷淡地說:「下次見到他的時候,朝他腦袋上開一槍就是。」

羅西傻住了:「那是不是,如果我變成這樣,你們也會這樣?」

「你不要變成那樣。」淮二掏了一把巧克力塞給羅西:「多吃點,心情變好,努力活下去,雖然那真不容易。」

「……」羅西盯住手中滿滿的一捧糖果,愣住了。

「對,這是個好東西。」骷髏忙不迭地點頭:「來S市還是有好事的,能夠天天吃到這個。」

「我以前就天天吃。」羅西愣愣地說。

「……」

無語對凝片刻,骷髏和淮二猝地撲了上去,掐得羅西哇哇大叫。

「叫你炫耀。」淮二咬牙切齒。

「哎呀呀,我的手失控了。」骷髏煞有介事地嚷嚷,手下卻半點不留情。

淮小蝶又在唱歌了,纖手抓住巧克力塞向布偶已經髒兮兮的嘴,昊沉水趕忙牽過她的手擦乾淨,又給布偶擦擦,雖然那已經跳線並且發黑長黴的嘴已經沒救了,但他還是賣力地擦。

淮小蝶輕笑:「我會燒了他,你們別擔心,小水和小二都不用擔心。」

「走吧。」林革雷轉過身,背對監控:「我們去醫院。」

「怎麼去?」淮二放開羅西,開始收拾遍地食品。

林革雷邊檢查裝備,邊說:「坐飛機。」

「那他們呢?」骷髏指房間裡捆著的軍爺們。

「職業軍人不會連根繩子都處理不了。」說著,林革雷突然盯住淮二,欲言又止。

淮二回過身發現林革雷盯住他,困惑了:「幹嘛?別盯我,我可不會幫你收拾。」

「……」林革雷還是盯住他,但不再沉默,想要一個二貨能夠善解人意,那是一種奢望:「如果你反對去醫院,我們可以直接離開S市。」

淮二抬手在林革雷額上摸了摸:「你病了麼?怎麼老問我意見,你知道我腦袋不好使。」

林革雷深呼吸,抬手扇了淮二的榆木腦袋一記,轉身收拾:「走。」

等所有人收拾好,登上飛機以後,駕駛員是林革雷,淮二坐在副駕座,飛機在林革雷操作下穩定升空,淮二突然抬手在林革雷臂膀上寫字,寫完後又從包裡掏東西往嘴裡塞。

林革雷蹙眉,邊駕駛邊回憶那些筆劃,好不容易湊成一句話來,手下一抖,飛機在半空中狠狠晃了一下,直把艙裡的人嚇嗆了。

「喂,你可別把我摔碎哦!」骷髏吼。

「這樣死可不比被喪屍啃死舒服。」昊沉水也恨恨地瞪他。

羅西弱弱地說:「不如換我來駕駛吧……雖然我的實踐是零,但是遊戲成績很不錯。」

雖然飛行中噪聲不小,林革雷根本聽不清楚他們說什麼,但從後視鏡看到一堆人嘴巴動不住,還是不禁回應:「都給我閉嘴!」

淮二在旁邊嘿嘿直笑,林革雷白了他一眼。

——什麼叫等會能玩醫生遊戲?二貨!

於是林革雷口型答道:[晚點收拾你。]

淮二還是嘿嘿直笑,林革雷不禁對醫生遊戲產生各種想法,想到大眼青年穿著過大的醫生袍又或者合身的護士服,某處有充血的跡象,暗忖:或許走這趟醫院還是挺不錯的。

 

34、第三十三章
 
直升飛機霍霍霍——

羅西雙手圈在嘴邊,滿臉擔憂地朝昊沉水及骷髏咆哮:「傭兵的表情很奇怪,他會不會想把飛機撞醫院去?」

霍霍霍——

昊沉水唇角一抽,喃喃:「他現在只想撞二貨。」

霍霍霍——

「神馬?」骷髏也雙手圈在嘴邊,骷髏眼整個倒三角表示無奈:「護士說話能大聲一點嗎?聽不清楚呢!話說護士應該看到傭兵的內心吧,他在想什麼呢?!那表情挺恐怖的。」

霍霍霍——

昊沉水木然地將雙手圈在嘴邊,嚷:「他現在滿腦子醫生和護士發生肉體擦撞的動作紀錄片。

霍霍霍——

羅西和骷髏閉嘴了,因為那個惱羞成怒的話題人物讓飛機來了個自轉360度花式過彎,在如此強權打壓下,他們只能俊傑。

「哎喲,你幹什麼呢?嚇死人吶!」淮二扶著心口直嚷嚷,完全沒有注意某人額角突突地跳的青筋。

羅西在昊沉水耳邊喃喃:「那個,GAY也會得妻管嚴嗎?」

昊沉水不理會他,骷髏倒是很熱心:「矮油,其實傭兵就是那種傲驕彆扭。」

於是直至抵達醫院,飛機上除了淮小蝶歡樂的笑聲,就是男人們歇斯底里的驚叫,等以降落,他們就組團扒著天台邊沿的欄杆吐去……雖然他們都不理解為什麼骷髏也要參團。

你敢吐出東西來麼?!

林革雷面不改色,淮小蝶好奇地看著那動作一致,頻率一致,高度協調的嘔吐團。

等林革雷檢查過週身裝備,拉過淮二幫他檢查了一遍,他們煞白的臉色總算恢復些血色來,骷髏頭也由白回粉,明顯緩過氣來了。

無視那些敢怒不敢言的怨念目光,林革雷冷淡地交代:「你們在這裡守著飛機,我去去就回。」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太滿意林革雷獨斷獨行,希望他能夠解釋清楚。

淮二最直接:「才不讓你自己去,要是你受傷變成喪屍,我不是又得失戀了?我可不跟喪屍談戀愛哦。」

林革雷默然,他試著勸淮二:「我的身手,我自己瞭解,我獨自行動比帶著一群人更好。」

「屁!趙兵堂平靜表現夠好,昨天他怎麼了?」淮二撲過去巴住林革雷的腰,耍無賴:「得,你走,你這就走,我死也不要放手的,把我拖上吧。」

如果林革雷堅持,淮二自然留不住他,可是林革雷對誰都能狠下手敲暈扔掉,就是不能對淮二。他看見周圍包括相對理智的昊沉水在內,都是一臉看戲的表情,明白自己的算盤要落空了,他的唇抿得筆直,好半晌才說:「要跟也可以,但是……到了ICU病房,只有你能跟我進去。」

淮二忙不迭地點頭,示意其他人快點做好準備。

其實他們之中只有林革雷可能感染病毒,其他人還是相對安全的,只要不受致命傷,喪屍什麼的別太脆弱。

既然說好要一起,大夥兒準備好,還是決定從外牆進入目標樓層,免得進入大樓還要玩命跟群屍躲貓貓,雖然喪屍很脆,但團結力量大,他們在人數上是劣勢。

既然已經不用顧忌旁人,他們可以放開手腳來,分工上頭就有了變化,打頭陣的不再是林革雷,而是骷髏。

這醫院樓高十二層,他們在天台,而ICU在八樓,骷髏繫好吊索,連日來經歷多次攀爬,他已經具備蜘蛛俠的素質,掛著繩子嗖嗖嗖就下去了,破開窗戶進去,然後他們在天台就聽到嗷嗷亂叫和槍聲,過了好一會才平息,他們探在欄杆上看到從窗戶伸出來豎起拇指的骨手,便按順序朝下面去。

林革雷負責將淮小蝶、羅西、昊沉水等人吊下去,淮二斷後。

林革雷把淮小蝶弄下去了,這會跟羅西吊在半空中,昊沉水突然轉過臉看向淮二:「你知道ICU是什麼嗎?」

淮二搖頭:「不明白,但是應該很糟糕,他臉色不怎麼好。」

「……以你的腦袋能注意到這些已經不錯。」昊沉水直言不諱,完全不怕發小會因此受傷,而後提醒:「重症加護病房,住在裡面的人都已經生活不能自理,連呼吸都必須依靠機器,更別提進食如廁等。」

「……」淮二想了想:「你的意思是,林革雷的妹妹,不可能活著嗎?」

「依常理,這城市已經荒廢兩個多月,雖然醫院沒有受到戰火破壞,但裡面已經沒有工作人員,你用腦子想想都知道不可能有人護理重症病人,他們還可能活著嗎?哦,不對,你的腦子全是肌肉。」昊沉水狠狠敲了淮二的石頭腦袋一記,訓道:「要不想失戀就把人給看好,別像趙兵堂那樣犯混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到時候他也把你啃了,我不知道怎麼給小蝶找弟弟。」

淮二揉揉腦門,嘀咕:「阿水,我覺得你才是骷髏說的什麼傲嬌彆扭。」

昊沉水眉毛一豎,追著淮二的腦子敲了一頓,直至林革雷上來把他衣領拎了,他才憤恨地瞪這對奸夫淫夫。

林革雷把昊沉水也拎下去了,淮二掂著槍玩兒,只等他們倆下去,自己也下去,眼角餘光猝兒接觸到一抹不尋常的閃光,他抬頭瞪向那邊,好眼神讓他隱約看清了那是個什麼,趕忙喊:「雷!小心狙擊。」

林革雷聞言驟然鬆手,整個人瞬間降落到八樓,擒住昊沉水跳了進去,他倆剛才呆的位置噗地起了一道煙,牆上留下一個彈孔。

淮二整了整手套,一手扯住吊索翻身躍下樓,手套磨著繩子唰地繃緊,腳兩三下蹬牆,眼見就要抵達,噗噗幾聲,子彈順著繩子留下彈孔,終於擊斷繩子,淮二失了支撐,眼看就要做自由落體運動,林革雷飛身撲出,半個身出去了,險險捉住淮二的手。

「上來!」林革雷一使勁,淮二雙腳使勁蹬牆,合作無間的倆人翻倒在地,摟住往旁邊滾去躲過緊接著而來的狙擊。

「好了,沒事。」

「對,不然八樓可會摔成肉餅,哈哈。」

林革雷起身,淮二露齒一笑,可是肩膀上的彈孔根本不值得他笑得那麼燦爛。

「你!」林革雷原本煞白的臉色更白了,趕忙將人扶起。

「二!」昊沉水奔過去,從隨身腰包掏出急救用品,趕忙給淮二做緊急包紮:「該死的,是什麼人!是那些軍人嗎?早知道就不要省那麼幾顆子彈。」

羅西縮在角落拿出PAD一陣忙碌:「不對,不是他們……是另外的人,他們一定也會到醫院來。」

林革雷臉色陰沉,翻出兩桿狙擊槍,咬牙切齒地擠出話來:「骷髏,你在這裡反擊,不管中不中,只管射。」

「我知道了。」骷髏看見淮二受傷,也是憤慨:「那些野蠻人就交給我吧,太可惡了。」

「我沒事,就是有點痛。」淮二摸摸林革雷掐得發白的拳頭:「又不是受不了痛,沒事沒事,別太緊張。」

「閉嘴,白痴,現在的情況是要開刀取子彈,但是我們根本沒有這個條件。」昊沉水沉著臉眉頭緊皺:「幸好沒有傷到動脈和內臟。」

林革雷背上狙擊,裝備好雙槍:「你們呆在這裡,我一會就回來。」

然而他才跨出步,淮小蝶卻擋在他面前,美麗的臉猙獰如惡鬼,咬牙切齒:「你!沒有保護好小二!」

感覺到氣溫驟升,林革雷卻沒有害怕,只是愧疚地抿緊唇,直視著淮小蝶彷彿燒紅烙鐵般鮮艷的眼珠,不准做任何解釋。

這可嚇壞人了,淮小蝶的破壞力不需要解釋,要她要燒林革雷,那恐怕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淮二顧不得傷痛,趕忙撲過去扯住親姐:「姐呀!你可別燒他,你要我守寡嗎?!再說我又不是女孩,保護什麼的太扯了吧!哎呀喂,好痛!」

淮二一時不察,被昊沉水從後偷襲,在傷口上拍了一掌,痛得直齜牙。

「小二!」淮小蝶趕忙扶住痛得蹲在地上的淮二,再看向昊沉水,鮮紅的雙眸瞬間恢復墨色,她很無奈:「阿水別欺負小二。」

「嗯,不欺負了。」昊沉水扶起淮二,以眼神示意林革雷快走,而後對淮小蝶說:「小蝶姐來幫忙吧,不然小二的血要流光了。」

骷髏已經在窗邊跟對方玩起狙擊,不知是否骷髏的準頭太差助長了對方的信心,或是對方多槍沒有拿下骷髏被打擊到自信而槓上了,總之他們倆是你一槍我一槍,子彈打完一匣又一匣。

骷髏勝在無畏,畢竟他不會死,面對攻擊就意思意思著躲躲,而對方勝在技術佳,幾次差點就要打到骷髏,因此更加咬住不放。

林革雷早出門了,不知道他去哪,只是十分鐘後,骷髏啊了一聲,回過臉,額心有一個洞:「死了。」

「你早就死了。」羅西提醒。

「不是,那個人死了。」骷髏摸摸額上的洞,表情惆悵:「不是我射的,大概是林革雷吧,嚶~,我完美的骨頭給弄了一個洞。」

「後腦勺還有個呢。」羅西再提醒。

林革雷從門外進來,臉色並沒有因為解決掉對手而好轉,他走到淮二跟前,單膝跪下:「能走路?敵人很快就會來。」

「能。」淮二摸摸被昊沉水做了三角固定的左臂,傷在肩膀,這時候不要隨便動手,那點痛楚他還能忍:「給我剝顆糖果,我會更好。」

林革雷從口袋裡翻出糖果給他剝了一顆,自從跟淮二相處以後,口袋裡總習慣塞點零食,這二貨很饞,就是捂化掉的巧克力也能吃得很開心。

就著林革雷的手咬下糖果,淮二在昊沉水扶持下站起來,另一手拿槍,額頭泌出薄汗:「我們現在去哪?」

「不能再走外牆。」林革雷說:「從裡面回天台,駕飛機離開。」

「那你妹妹。」

林革雷摸摸淮二的發頂:「順道從這裡過去,我看一眼,就一眼。」

淮二回答:「可惡,別老摸腦袋,會長不高。」

「……」

所有人默然,感覺要不是淮二現在貼上傷患標籤,現在腦袋上又得長一個包了。

「受傷就安分些。」昊沉水訓了他一句:「快走吧,別再耽擱了。」

羅西拿著PAD翻監控,骷髏看了很好奇:「你什麼時候弄的?」

「給軍人弄的時候,順便搞的。」羅西頓了頓又說:「電視裡是這麼演的,大家總都要留點後著,是吧?我看到他們了,他們快要進醫院啦。」

一行人走出門,就見路上橫節豎八躺了一地喪屍,敢情是林革雷下的毒手,只是這醫院的喪屍又不是一般多,很快又從肉眼可見的各個出口晃出更多喪屍來。

大夥下手半點都不留情,不管這些是穿白袍的還是穿護士服的,又或者穿病人服的還是老弱婦孺,那都是曾經的身份了,而現在他們只有一個身份——喪屍。

他們憑藉強大的火力殺出一路,就連淮二都不要昊沉水扶了,右手能用槍都給幫上一把。只要打中要害,喪屍就會倒下,然而喪屍最大的優勢就是不怕痛而且數量龐大,他們緩慢地前進,殺死一批又一批,但喪屍們紛至沓來,彷彿整家醫院的喪屍全朝這一層來聚會了。

怎麼緩慢地行進,一行人始終是來到了林詩詩所在的病房,林革雷踹了那門進去,只帶淮二進去,走進內間,透過玻璃只看到心電圖機還在醫院後備電源的幫助下繼續運作,只是那顯示心臟跳動的線條,已經拉成平滑的直線。

林革雷甚至沒有時間去體會這一刻的感受,匆匆看上一眼就轉身帶過淮二又出門,冷著臉繼續殺喪屍。

那些屍體被子彈崩得腐肉亂飛,他們眼前快就除了腐肉就看不見別的了,他們要朝樓梯走去,但是他們周圍的空位已經越來越窄,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淮小蝶已經發威烤喪屍,烤了一圈又一圈,但不能再讓她燒下去,再燒得變成火災,他們會被農煙嗆死。

他們前進的速度越來越慢,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不遠處的電梯叮一聲打開門,而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差點被喪屍活埋,趕忙又殺起來,這次他們朝著電梯前進。

畢竟當電梯門打開,看到上頭貼著一張字條讓他們進去到地下室,總不會是喪屍干的。

這醫院……或許還有倖存者。
 
35、第三十四章

乘上電梯,他們並沒有直接上天台駕飛機離開,而是按照字條提示按下-1的樓層鍵,看著樓層數迅速下降。

不管走火、撞鬼還是遇到喪屍,乘電梯都不是安全選擇,甚至很傻逼,不說要是有心人要害他們隨便讓電梯玩個自由落體就能把他們一窩端,即使門外守幾個人也是甕中捉鱉的好時機,但是為勢所迫,林革雷等人決心當一回傻逼,不過選擇冒險並不代表甘心當鱉,林革雷示意骷髏扛起機關鎗守在門前,而其他人則貼住兩旁的電梯壁做好掩護,準備看清楚在門外迎接他們的將會是什麼。

電梯很快抵達-1層,然而迎接他們的是一室寂靜,剛才還在屍海中浮沉突然間來到這樣安全的環境中,他們還真的有點適應不良,並未因此放鬆警惕。

林革雷示意骷髏帶頭,一行人離開電梯,進入一道走廊,出門只見兩扇門,門牌寫得很清楚,一間是停屍間,另一間竟然是生物研究實驗室。

什麼樣的考慮才會讓搞生物研究的實驗室與停屍間比鄰?難道那些屍體就是研究成果?

一行人面面相覷,面對又一不合乎常理的事情,甚感無力。但畢竟他們的存在本身就匪夷所思,所以他們很快就忽略掉那份違和感,繼而商量起下一步的行動。

在電梯裡面貼字條讓他們下來的應該不會是死人,那麼停屍間可以略過,還是實驗室比較靠譜。

「在裡面的會是什麼人呢?」羅西緊張地吞嚥著口水,連日來的經歷讓他非常緊張,很害怕打開這扇門以後得到的不是好結果。

「應該不會是壞人。」淮二舔了舔蒼白的唇,說:「不然他不會貼個紙條讓我們下來。」

「說不定他正欠小白鼠呢?」羅西對實驗室這個詞很敏感,此時更滿腦袋『寂靜嶺』『生化危機』『驚變28天』等等的。

骷髏嗷地叫了一聲,雙臂環抱著自己瑟瑟發抖的骨架:「如果跑出個變態硬要把我架起來當標本怎麼辦?」

「沒有人喜歡太過聒噪的標本。」昊沉水看向林革雷,後者臉色很糟糕,可是他並未因此而產生憐憫,他認為不論遭遇何事,該負起的責任都不會從肩上丟下來,他直接問:「你怎麼看,這是要敲個門問個好,還是破門而入?」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他,林革雷也沒有逃避,臉色雖不好表情卻仍是那101號,令從無法看清他的真心,即使昊沉水也只看見那人心頭上蒙著灰暗的迷霧,根本無法解讀。

「季百夜敲門。」林革雷果斷讓不會死的骷髏去當勇士,他選擇禮貌方式,是考慮到裡面的人或許能給淮二提供醫療服務,至少他是這麼希望的。

骷髏蔫蔫地摸摸腦袋上的槍洞,雖然膽怯,但是為了朋友兩肋插力的氣魄他也是有的,於他是挺起胸骨上前,禮貌地敲響門,過去養成的好涵養讓這三下敲門聲既有節奏,音量又剛剛好,並不令人反感。

門內的人似乎也有些意外,好一會才從裡頭打開:「進來。」

那是個穿著白袍的男人,三十歲左右,應該是長年不見陽光的,皮膚顯出病態的白,戴著一副彷彿能夠壓斷鼻樑的啤酒瓶底眼鏡,他很瘦,顴骨突出,頰肌凹陷,髮色偏黃,那麻桿樣的身材每走一步衣服都在飄,如果他不是正一步一步地走路,而是跳上兩跳,再朝額上貼張黃符,那就跟t國傳統靈異故事中所形容的殭屍一模一樣了,而他現在更像營養不良的吸血鬼。

男人似乎毫無戒心,請從進門後就背對著他們弄起茶水來,然後他端著燒杯裝的白開水回過身,天然地問:「喝水麼?」

林革雷等人互覷一眼,還來不及交流更多,淮二已經挑了張椅子坐下去,臉色要比那男人更加淺。

「哎呀,我好餓,還有吃的嗎?」淮二仰靠在椅子裡,虛弱地說:「真的好餓。」

男人趕忙把燒杯遞過去,順道遞了罐餅乾:「現在只有這些,我還沒有做飯。」

不等別人反應,淮二已經狼吞虎嚥,根本不害怕這東西被動手腳,應該說他根本不曾考慮。林革雷挺懊惱地看著淮二,確定沒有問題以後,他朝昊沉水看去,得到點頭確認對方沒有敵意,才放鬆下來。

「你是醫生嗎?」

「我是,但我不是外科醫生。」男人熱心地說:「我主要研究病理,基因,病毒等等,說到這個你們的變異很有趣,雖然漢明交代過不要隨便讓人進來,但是你們如果願意給我拿一點點細胞組織,我想就是被念叨死也是值的。」

「……拒絕」男人的言行舉止實在太坦率直接,導致林革雷也以同樣的態度回應,而後比了比淮二問他:「那你有辦法治療他?」

男人挺失望地支了支起沉重的眼鏡,竟然不再強求,絮絮叨叨地說起來:「嗯,只是取子彈倒行,但我不是專業麻醉師,只能隨便給打個針,藥量不敢用多,因為我一般只給動物打麻醉,我怕量不對了他會醒不來,而且他大量失血,這裡並沒有血漿,不能給他輸血,可是不取出子彈可能會導致傷口發炎引起併發症,會有生命危險……所以他就是會痛也必須把子彈取出來縫合傷口。」

「你不廢話行嗎?!」昊沉水有些惱,雖然醫生只是實話實說,但他就是不爽。

林革雷咬緊牙關,薄唇緊抿,眉心鎖得更緊,看向淮二的目光充滿愧疚和歉意,他輕柔地問:「你能堅持住嗎?」

淮二點頭:「嗯,不堅持也得堅持啦,要麼你先把我敲昏。」

林革雷想了想,正要答應,男人取了一針麻醉,彈著針筒繼續天然地潑冷水:「唉,沒用,給敲了一記,痛起來還是得醒,別費事了,一個不好更加影響你的血壓,心臟停擺了就不好。」

「……」

「那就這樣吧。」淮二點頭,接過男人遞給的一卷紗布咬住。

幸好這間實驗室是搞生物研究的,有個小型的無塵室,他讓淮二躺在手術台上,解開繃帶在傷口周圍打麻醉,順道觀察傷口,戴著口罩卻擋不住好動的嘴巴:「嗯,我叫炅友寶,放心,我上學的時候做過解剖,也練過縫合,雖然是對屍體做的,但應該沒有太大區別,我成績向來不錯。」

聽了他這麼說,誰也放心不下來了。

「我來幫忙,我是護士。」昊沉水上前去當助手,幫忙整理被男人弄得一團糟手術桌,幫忙遞遞工具,更重要的是如果這傢伙不靠譜,他可以制止。

羅西這南方人有些蒙了:「囧肉包?好奇怪的名字。」

「不是啦,你聽錯了,不是rou是you。」骷髏詳細地給他解釋R和Y音的區別。

「通通閉嘴。」

林革雷一聲喝斥,世界安靜了,淮小蝶站在構成無塵區的膠紙外頭,眼睛死死盯住裡面忙碌的三人,手中的布偶都被掐破,爆出帶著黴黃的棉花來。

整個取子彈過程,指探子彈,割開傷口,剔出彈頭,縫合傷口,做好包紮,淮二一聲不哼,只有蒼白的臉色、淋漓的冷汗和嘴中那卷染上血色的紗布,可以令人感受到整個過程有多麼痛苦,畢竟傷口極深,幾乎傷及筋骨……幸好只是幾乎。

為了安全,炅友寶還是建議拍個片,正好他這個實驗室有給生物拍透視的設備,徵得眾人同意以後,他把人往儀器裡一推,準備來個全身透視,帶著對實驗的熱情,他那張蒼白的臉都紅潤起來,像吸飽了血的吸血鬼。他興致勃勃地操作,昊沉水看著除了透視真的沒有別的貓膩,也就不干涉,畢竟對方可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

林革雷見到昊沉水不反對,他也保持沉默,看著躺在儀器裡面的淮二,雖然臉色蒼白,但那雙大眼睛仍舊炯炯有神,他懸起的心總算放下,虛脫地扶住額坐到一側,陷入沉思。

炅友寶和昊沉水圍著機器,透視進行到一半,炅友寶突然『啊』 地一聲驚叫,昊沉水也目瞪口呆,而後二人吱吱喳喳地討論起來。淮二聽著他們說,只覺得一片混亂,而後也傻了,奪過炅友寶手裡的電子顯示儀,臉色更蒼白了,他咆哮:「你說什麼?!」

「怎麼了?」林革雷被這驚怒的吼叫從沉思中硬生生地拽出來,立即上前撫摸炸毛的淮二,臉上也現出憂色:「發生什麼事了?」

淮二臉色更白了,他把儀器遞給林革雷,後者只看到一堆陰影,根本不明白這是什麼。

其實淮二也看不懂,但剛才聽過解釋,他就明白了,於是顫抖著說:「我……我肚子裡……肚子里長了個……長了個……」

林革雷的心突地下沉,他想不到淮二會在這時候查出腫瘤,在這特殊時期根本沒有條件進行治療,這樣的病症足以致命。

「胚胎。」

「……」林革雷掏掏耳朵:「什麼?風太大我什麼都沒有聽見。」

淮二以驚悚的語氣重複:「我肚子里長了個胚胎。」

林革雷驚悚了,平日總是波瀾不興的冰山癱臉也只剩下猶如看見火星人侵略地球一樣驚悚費解的扭曲表情。

「兩個月了。」炅友寶補充。

 

36、第三十五章

「什麼意思?」骷髏輕聲問?

「信息量過大。」羅西抱住腦袋回答。

淮小蝶呢喃:「小二懷孕了……」

男人和男骷髏驚悚了,同樣受刺激過度被上帝遺棄走路踩狗屎的囧樣……什麼叫懷孕了?懷什麼?孕什麼?壯士能懷孕麼?為什麼這種事會發生在男人身上,現在是2032沒錯可是真正的男人也是不可能懷孕的呀,魂淡!敢不驚悚麼?淮二的異能不是無效化麼?無效化能懷孕麼?吐艷,信息量爆表了尼瑪。

相對男人們包括當事壯士的驚悚費解高能反應,淮小蝶樂了,滿臉欣喜期盼:「我要有外甥了麼?」

炅友寶點頭:「是,給寶寶想好名字吧。」

「滾!」淮二幾乎要跳過去掐殭屍男那支又長又瘦的脖子。

「滾?滾滾,八個月後,滾滾就要出生了。」淮小蝶臉帶母性光輝的笑容,定睛睇住淮二的肚子,溫柔地牽過淮二的手:「小二,孕婦……嗯,孕夫不能這麼粗魯,要注意胎教。」

「姐!!!!!」淮二傻了:「你真的要我生?!真的嗎?真的嗎?!」

淮小蝶腦袋微偏,臉上憂鬱困惑無奈各種表情,平日裡像磨沙玻璃珠樣黑的不透光的眼眸竟然泛起水霧:「小二不想生娃娃嗎?滾滾會像牙牙一樣可愛。」

「……」男人們沉默了,他們認為女人生娃理所當然,可是要他們自個兒生一生,可就不一樣了。

林革雷一臉恍惚,不用掐手指也能算出兩個月的娃是誰播的種,只是他完全沒有考慮過避孕,畢竟誰能告訴他做好無後準備的GAY為什麼還要考慮避孕呀喂?他現在很想很想坐電梯回樓上,找喪屍們發洩一下。

淮二看向林革雷,只見他一臉愣怔,不禁惱恨地捶他一拳:「都是你!弄什麼弄,也不會戴個套!」

「……」林革雷摸摸被捶的地方,不能反駁卻又覺得委屈,癱臉也一抽一抽的:「這什麼時候,會隨身帶著那個東西嗎?」

淮二愣了愣,也只好苦笑:「喂,喂,如果我生個怪物出來怎麼辦?」

「不會的。」淮小蝶摸著淮二的頭髮,堅定又溫柔地說:「一定會是可愛的寶寶,像小二那樣可愛。」

昊沉水從驚悚中回過神來,困惑地看著淮小蝶,而後更加驚訝了,淮小蝶那像抽像畫一樣的內心瞬間柔和起來,各種幸福美滿的想像,似乎不再那麼瘋癲了。他看著自己所暗戀的姐姐,內心既苦又甜,苦的是多年來的努力未曾讓她恢復卻因為發小懷上了就發生轉變,甜的是或許淮小蝶真的會好起來。

他想了想,拉過猶豫不決的淮二到旁邊去談話:「二,你就生吧。」

「啊?阿水,你怎麼……可是你覺得這個男人能生嗎?」淮二苦著臉,看看淮小蝶又瞧瞧林革雷,這二人一是滿臉幸福另一是滿臉掙扎,很強烈的對比,淮二納悶極了:「而且林革雷好像也不想要孩子。」

「你管他。」昊沉水厭煩地甩手,像是要將林革雷從淮二心頭拂走:「孩子是你的,你跟他也就口頭承諾,連證都沒有扯。」

「這男男能扯證麼?」淮二弱弱地問。

「別打岔。」昊沉水把淮二的臉擰向淮小蝶:「看看,你看看小蝶姐,她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正常了,說不定你把孩子生下來,她就會康服,不再瘋瘋癲癲的了。」

淮二仔細一看,發小說的話還真不假,心裡的小天平開始朝另一側傾斜,男性自尊還是害怕什麼的,有姐姐的健康重要嗎?自然是沒有的,但是:「可是外頭還一堆喪屍,我們也不可能總留在這裡,我這樣會成為累贅,本來就沒幾個壯丁了。」

不是壯丁的昊沉水噎住,覺得淮二雖然不聰明,但他所提出的問題都是質樸且直擊中心的,這時候懷孕真的好嗎?

「我會保護你。」

第三者的聲音插入,淮二和昊沉水回頭看向林革雷平靜沉著的臉龐,淮二是安心,而昊沉水看到更多,例如這個男人的擔當和決心,略帶欣賞又有些嫉妒。

為什麼男人和男人都幸福快樂地在一起了,而他已經努力好些年仍舊沒有開花結果呢?

「真的要嗎?孩子。」淮二仰望著林革雷的臉,還有些猶豫:「要是生出一隻怪物怎麼辦?」

「恐怕你想不要都不行了。」

不待林革雷真情剖白堅定決心,第四者的聲音插入,是拿著平板電腦一臉狂喜的炅友寶:「看這個數值,噢,你的身體已經超出常人的強度,難道你沒有察覺嗎?最近越來越強壯什麼的。」

淮二微怔:「沒有,只覺得最近越來越餓。」

炅友寶摸著下頜,一臉沉思,喃喃:「哦哦,我明白了,是因為懷孕的負擔。」

「什麼?」

「照這樣看你的異能該是體質方面的改進,你是進化了呀。想想男性本來是不會懷孕的,但你懷上了,另外原本懷孕會加重身體負擔,但是你沒有,看你剛才受了槍傷卻活蹦活跳的,取子彈也挺過去且毫無壓力,現在還精神爽利,可見你的體質根本已經超出常人。你的身體已經變強,但是因為懷孕造成負擔所以才沒有察覺。」炅友寶在電腦裡做下筆錄,頭頭是道地分析:「照這樣計算,你的食量在增加,體質應該仍舊在改變階段,這樣強悍的母體會全力保護胎兒,不管是藥物還是外力打擊,都不會對胎兒造成影響,反而讓母體承受危險,這是一種保護機制,一切以新生命為先。換句話說,最後可能非讓你死掉,才會改變生子的命運。」

某某名人說過——生還是死,這是一個問題。

原來可以這樣讀解麼?

淮二蒙了,林革雷倒是立即回應:「那就生吧。」

骷髏豎起大拇指:「真男人,有魄力!」

淮二把巧克力塞進O型的嘴裡,咀嚼,表情那個叫煩惱:「你……會有那麼多糧食養我嗎?」

林革雷抿唇,瞪住這老不靠譜的二貨,咬牙:「我不吃也給你吃飽,行嗎?」

淮二點頭,再點頭,然後點頭:「我們離開S城之前,去搶點套子什麼的帶著吧。」

……

炅友寶嚴肅地說:「我可以檢查一下你的腦子麼?我懷疑你可能被門夾過。」

「啊!!!!!!!!!!!!!!!!!」羅西痛苦地抱住腦袋:「為什麼,為什麼一個是骷髏,另一個要生子,為什麼都是些逆天生物,末世而已,用得著這麼高能嗎?!」

林革雷和昊沉水瞪著羅西,有點羨慕這骨子裡還是帶些洋鬼子豪邁氣質的假洋鬼子,能這樣爽快地咆哮,也是一種幸福。

淮小蝶倒是完全不管男人們如何糾結,她只要結果,結果就是小二要生娃啦,她腦補各種溫馨設想,笑容甜蜜得,讓昊沉水整顆心都柔軟了。雖然他覺得淮小蝶內心那個碧草藍天,小屋石道,大樹鞦韆,家人和娃娃樂也融融的畫面,有點難以實現,在這遍地喪屍,權力鬥爭又如火如荼的時候,他們真能夠得到安寧嗎?

「淮二?淮小蝶?昊沉水?」

不屬於現場任何人的聲音響起,一個高高壯壯的男人穿牆而過,挑眉用稔熟的語氣念出三人的名字。

「大明!」淮二指著男人,叫起來:「你也逃到這啦?」

「是你。」昊沉水瞭然:「真是你,唐漢明。」

「大明。」淮小蝶臉色相對平靜。

「誰?」林革雷對陌生人總是戒備,尤其是一個會穿牆的男人。

「他是大明,小時候經常欺負我和阿水,後來被姐姐揍斷幾顆牙齒才乖掉的傢伙。」淮二說得唐漢明臉一黑,又指著林革雷介紹:「這是林革雷,我新找的男朋友,胚胎的爸爸。」

「胚胎?」唐漢明挑眉睞向躲在眾人身後探頭探腦的炅友寶,問:「怎麼回事?出來說話。」

炅友寶立即縮著腦袋跳出來,小心翼翼地說:「他們也有異能,你的異能是穿牆,他的異能是懷孕。」

「啥?!淮二,我以為你二就夠了,你現在是鬧哪樣?」唐漢明咆哮。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淮二吼回去。

昊沉水一臉恍然,林革雷心中警鈴大響,悄聲問:「怎麼回事?」

昊沉水臉色帶點詭異:「我就說嘛,大明怎麼從小到大都追著淮二欺負,原來他喜歡淮二呀。」

「!」林革雷眼睛瞇起來,銳利得像刀子,一如每次遇到敵人準備出手時候那般狠辣。

昊沉水忙翻白眼:「冷靜點,他不只能穿牆,估計你是打不著他的,他什麼都能穿,你要出醜麼?」

「……哼。」林革雷冷哼一聲,上前勾住淮二的脖子拖走:「剛才受傷就好好休息。」

「我沒事……」

「再吵就沒收零食。」

正朝著吃貨階段進化的二貨立即閉嘴,沒有什麼比沒收糧食來得更具約束效果了,於是他很快就被林革雷按在沙發上,枕住結實的大腿,閉上眼睛裝死……休息。

林革雷撫著淮二的頭髮,迎上唐漢明深沉的刀子眼,挑釁地拿刀子眼殺回去。

「怎麼啦?」骷髏撫著頭蓋骨問。

「國家地理雜誌,兩頭雄獅的領地之爭。」羅西說。

「哼,理智只有5的渣渣。」昊沉評價。

淮小蝶天外來一筆:「阿水,我想給寶寶打毛衣。」

「……」昊沉水斂目:「想要什麼顏色的毛線?」

骷髏和羅西木然……你的理智渣剩1了。

37、第三十六章

唐漢明,第一批感染者,也是首批被送進隔離區的孤兒。

他跟淮家姐弟一樣,父母都被判定為深度感染者,直接關進治療部就再也沒有消息了,但他當時在孤兒中年紀相對大,體格相對強壯,性格相對強悍,如此過人條件讓他立即就成為孤兒們的頭兒。剛開始他並不關注淮二,引起他注意的是淮小蝶,一個凶悍的小女娃,竟敢挑戰他的權威,拒絕他的『統治』,甚至把他的手下給揍回來。

唐漢明雖然年幼,卻懂得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他當然會好好教訓膽敢反抗他的人,但是第一次會面淮小蝶,他才真正瞭解到,狠角有時候並不完全只取決於表面,還取決在心理上,這個淮小蝶特麼的狠,特麼的毒,下手不留情,打死不退縮。他手下的人都怕了,那個明顯出手狠辣,並且傷得比他們還要慘也絕不屈服的女生,氣場是多麼強大,逐漸地他們看到淮小蝶就像羚羊看到母獅,跑得那個叫敏捷,

然而唐漢明又是狡猾的,他是拿淮小蝶沒辦法,那她護著的那兩個軟柿子總好辦了吧?

然而他再一次踢到鐵板,他永遠搞不明白那個分明被他們欺負得很慘卻從不懂得認輸的大眼睛包子是怎麼回事,既沒有淮小蝶的氣場,又沒有淮小蝶的身手,一次又一次挨揍卻從不掉金豆子,頑強地作無用的抵抗,更不像另一個包子那樣陰沉的厭惡怨恨,那雙眼睛永遠是分明的憤怒,態度十分明確——揍丫的。

任誰在長時間被孤立被欺負後總會服軟,最後任他拿捏,然而這大眼睛沒有,從不表現出害怕或者脆弱,總是那樣堅定地反抗,逗得他想要加倍欺負。

後來淮小蝶變得更強了,而那個大眼睛小包子也出乎意料地練出好身手,儼然成了一隻小獅子,另一個陰沉的豺狼不值一提,但小獅子讓他很在意。

他幻想著總有一天磨平這傢伙的爪子,讓那雙大眼睛露出屈服的柔軟,並且依賴他,信仰他。

然而不管他如何糾纏,大眼睛仍舊沒有絲毫退讓,開始是欺負,然後是對抗,最後他敗了,敗在成長後的年輕雄獅手上,然後那大眼睛還是那樣清澈,說話十分二而且直接:「大明,你再來呀,再來就揍丫的生活不能自理。」

唐漢明心情很複雜,但是後來再挑戰兩次,果然被揍得很慘,這不是幻覺。

過了衝動的青春期,當年的孤兒都成長了,隔離區不是一個會姑息個人惡勢力的地方,唐漢明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收斂了,不再張揚。但是跟淮二的關係依舊是那樣不鹹不淡,淮二不當他好人,他還是想欺負淮二。

幾年前,他突然聽說淮二跟男人好上了,是個搞基的。

剛剛聽到這個消息,唐漢明就如醍醐灌頂,瞬間明白了很多事情,例如讓淮二跟別的男人過,不如跟著他。

只是從那一天開始,他就明白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例子不用舉遠的,就現在吧。

「大明是個混蛋,他以前老欺負我,我跟誰好,他就揍誰,葉嘉誠都給他揍過。」淮二枕在林革雷腿上,邊說邊張牙舞爪,義憤填膺:「他丫的老那麼陰險,以前輸給我姐就揍我解氣,後來打不過我了,就愛揍阿水要我難受,更喜歡揍我的男朋友,我好幾次失戀都是因為他,要不是葉嘉誠那裡我有好好看顧,恐怕早就分了。」

唐漢明木然,林革雷癱然……

然而淮二對死人臉散發的冷氣一無所覺,繼續訴苦:「你說我容易麼?我幾乎動用所有的關係,軟磨硬泡,各種送禮才保住葉嘉誠,那幾年我都沒能吃上一顆糖呢,完全都是大明這混球。」

唐漢明臉色發黑,,林革雷一臉陰鷙。

「那你是挺慘的。」骷髏接話:「後來怎麼樣呢?你跟葉嘉誠是怎麼回事分的手?我都還不知道呢。」

「那個說起來更氣人……」淮二balabala地說著跟葉嘉誠分手的經過,聽得骷髏又滿臉感觸。

「彆氣了,新移民都把出牆放在第一位,你早該明白的,有的人扯證了,還不說離就離,就為了出牆。」

「什麼意思?」羅西搭嘴:「進了隔離區還能出來?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二貨們討論著隔離區的各種現象,完全沒有注意到兩個爭風吃醋的正用眼神廝殺,火花亂飆,冷氣不要錢地放。

由於昊沉水的理智渣剩1,只顧著跟難得正常的淮小蝶交流,根本沒有空管他們,以至於炅友寶感到很尷尬,因為他要很沒禮貌地打斷他們了……

「那啥,你們能先瞧瞧這個嗎?你們是不是惹到什麼麻煩呢?好像有人想要下來了。」

正忙碌著的眾人拿眼角拉上炅友寶所指的監控顯示器一眼,又回過臉繼續忙活,只是這一次沒能維持幾秒,那些臉又迅速扭過來,眼睛狠狠瞪住監控顯示上面——一行武裝軍人。

林革雷把淮二從腿上扶起,長腿挑開蹲在前面的骷髏和宅男,讓他們滾地葫蘆一樣讓出通道,他臉上掛著嗜血冷笑,陰惻惻地從牙縫裡擠出話來:「來得正好,我們就欠些裝備和情報。」

「……」昊沉水挑眉,這一次沒有吐糟林革雷的土匪邏輯,畢竟膽敢傷害他家二貨的人,絕對死不足息。

「怎麼了?阿水,我們不找毛線嗎?」淮小蝶困惑地看看這個,瞧瞧那個:「我想打毛衣。」

昊沉水撫著淮小蝶過長的黑髮,溫柔地說:「小蝶姐,咱們先把傷了小二的傢伙滅掉,再打毛衣,好嗎?」

淮小蝶墨黑的眼眸移向顯示屏,而後顯示屏開始冒煙了。

「唉!別烤壞這個!」羅西趕忙跳起來擋住淮小蝶的視線:「還要監視他們呢。」

林革雷也出口吩咐昊沉水:「別讓淮小蝶出手,會燒壞我們的裝備。」

「……」昊沉水翻了翻白眼,依言安撫淮小蝶,畢竟『我們的』裝備還是別弄壞的好。

淮小蝶眨巴著眼睛,看向摩拳擦掌的淮二,說:「那我照顧孕夫,來,小二,咱們聽點柔和音樂陶冶性情,胎教很重要哦。」

淮二苦逼了:「什麼呀?姐,我從來聽不懂什麼音樂,真的不懂,不要啦。」

林革雷卻支持淮小蝶的觀點,說道:「姐,你看好他。」

「林革雷!」淮二怒了:「你幹嘛,我不要聽音樂,不要啦,不要胎教啦!」

「不行。」林革雷不退讓,冷著臉說:「你剛才受過傷,還挺住個大肚子的,給我好好待著。」

「大肚子你大爺!!你全家都大肚子!」

唐漢明蹙眉問淮二:「是那些人弄傷了你?」

「關你毛事。」淮二噴唐漢明一臉唾沫星子,轉過來磨林革雷:「別讓我姐盯住我啦,讓我去,我真的沒事,肉包不是說我好著嘛,我進化了嘛,我很強嘛!我是這的壯丁,是戰鬥力,能打怪能扛怪能拉怪,你不讓我去,會很危險的,看那得有七八個人以上,不知道還有沒有別的埋伏呢。」

「你在擔心我嗎?」林革雷梳理出重點以後,有些得瑟地明知故問。

「當然擔心你。」淮二不疑有他,直率回應:「我還不想失戀。」

「你那粗身大細該是守寡。」羅西吐糟:「不行了,你們再痴纏下去,那些人會殺下來,大家一鍋熟。」

林革雷點頭,低頭親一口淮二,然後無情地將他推向淮小蝶,後者立即跟纏身的厲鬼一樣巴住親弟,傳輸各種胎教理論。

羅西看著淮二,深表同情:「要是讓我學習什麼胎教的,我準會瘋掉。」

骷髏也很惆悵:「幸好我只是變成骷髏而已,生娃什麼的,多影響身材。」

其實羅西想說,你現在的身材也不咋滴,可是唯恐骷髏惱羞成怒而魔化,他只好把吐糟硬生生地梗在咽喉裡,乾咳兩下轉移話題:「可是林革雷獨自去對付那些人也沒關係嗎?對方人多勢眾,而且外頭有一堆喪屍,稍一不慎感染到病毒,就跟趙兵堂……」羅西說不下去了,他發覺自己真的不能再想起變成怪物走掉的趙兵堂,更加不能接受林革雷可能面臨的危機:「要不我去吧,我可以隱身,出奇不意地攻擊他們。」雖然他不擅戰鬥,但是被殺死總比變怪物好。

骷髏趕忙舉手:「我也去,我不會死,雖然我不希望骨架子留下傷痕,那樣太失美感了,可是我不想小二守寡。」

林革雷深深地看了他們一眼,而後說:「骷髏跟來,羅西留下。」

骷髏一臉壯烈地站起來,羅西則略帶失落地垂下腦袋。

唐漢明看在眼裡,朝著淮二冷笑:「你就一直跟著這些垃圾?對付幾個人就要唧唧歪歪半天?哼,看我的。」

「滾!姐,快把大明揍倒綁起來,不然他又要壞我姻緣了。」淮二暴吼。

唐漢明噎住,他還真有考慮待會兒陰林革雷一把,好消滅掉情敵,但是經淮二這麼明著說,他倒不好出手了。

昊沉水盯住唐漢明,臉上的笑跟南北極的冰天雪地有得一拼:「大明,你還沒有弄清楚嗎?你那不太高的智商和低能的情商對你的暗戀毫無幫助,你還是掂著點,可別弄得魚死網破,渣渣都撈不到。」

唐漢明犀利的目光剜向豺狼一樣的昊沉水,然而後者依舊是那不痛不癢的可恨模樣,只是唐漢明已經不是當年的愣頭青,其實葉嘉誠沒有被他打跑,並不是淮二護得周全,只是他也意識到一味蠻幹並不能讓他達到目的,他瞭解那些新移民的想法,更瞭解淮二的性格,所以靜待二人產生矛盾的一天,淮二終會因此而傷心,他就可以乘虛而入。

但是一系列變故令他失去先機,現在淮二身邊又有人了,可……那只是一個普通人。

那麼他還可以等,等著這個普通人在末世裡淪為行尸走肉的一天,淮二終將只有同是異能者的他能配的上。
 
作者有話要說:情敵什麼的,是感情升溫的催化劑,好物呀,好物....其實這一章寫得有點番外的感覺,本來想獨章分開寫成某大明的番外,可是字數太少,而且我不喜歡在文中插番外,就加工成一章了....嗷...將就吧,瓦要睡了....累呀^^^^

小劇場...

大明拿著糖果朝小二招手:過來,給你糖果.

二貨滿臉戒備:你不會下毒吧?

大明拿著糖果石化:....沒有毒.

二貨猶豫:真的?

雷攻大步上前,朝糖果,我啃,朝二貨的嘴,我啃.

世界和諧了...

大明(╬▔皿▔):和諧你妹!

 

38、第三十七章

淮二隻能跟淮小蝶等人留在實驗室等待,林革雷帶上骷髏還有自告奮勇的唐漢明踏上搶劫……回收裝備的旅程。

羅西這個技術宅立即整理好通訊器,全盤監控,架起情報系統。

淮二根本聽不進淮小蝶的懷孕秘笈,他滿腦子都是林革雷的安危,嘴裡拿單音應付親姐,眼睛卻緊盯住監控器。

那三人離開-1層後分道揚鑣,按照計劃,根據羅西提供的情報行動。羅西清楚把敵人的去向交代,或許那些軍人因為已經失去一位隊友,行動相對的謹慎,選擇一起行動,八人互相配合著,全方位護得滴水不漏,他們暫時也只能靜觀棋變。

監視器裡,骷髏在群屍圍攻下寸步難行,最終被屍群淹沒,就像投進池塘的石塊,波紋淡去後便無聲無息。除了羅西緊張地喊著骷髏,別的人倒不太擔心,畢竟喪屍似乎啃不壞骷髏,果然,不多久後喪屍們又恢復了之前散漫遊蕩的狀態,然後一隻粉紅的骷髏從他們中間蕩起來,蕩呀蕩,喪屍們彷彿看不見他,然後他越蕩越遠了。

「……他變成一隻喪屍骷髏了嗎?」羅西困惑地撓著腦門。

昊沉水白了他一眼,炅友寶厚重鏡片後的眼睛迸射出精芒,科學家之魂燃了:「不可能,病毒是透過血液傳染,而後改造肉體基因讓他們變成行尸走肉的,因此,喪屍必須要有肉,如果有一天他們爛光光了,那也就結束了。可是你們這位骷髏同志卻是一塊肉都沒有,無論喪屍們怎麼啃,都不可能傳染給他,何況異能者本身就是病毒的適應者。那麼只有一個可能——它是故意的。」

「……」

他們看著顯示器裡頭跟著喪屍潮湧動的粉紅骷髏,無語了。

淮二倒覺得理所當然:「他是演員麼,當然能演好喪屍。」

昊沉水等人只覺得這真是坑了個爹,為什麼喪屍會被骷髏的演技騙倒?為什麼?雖然病毒讓喪屍變成一群智商為零的吃貨,但是發現食物是它們的本能是吧?

整個實驗室只剩下淮小蝶的孕經,柔和的嗓音滔滔不絕:「懷孕了不能吃巧克力麼,不能吃核桃麼,不能吃冰淇淋,不能吃糖果,不能吃蛋糕,不能吃太甜不能吃太鹹可又不能吃太淡當然吃太濃也又不行balabala……………………」

炅友寶恍悟,打了記響指,跳了起來,瘦削的身子繃得跟標槍一樣:「你們說這個骷髏生前是一名演員,對嗎?」

顯示器裡頭,骷髏找到機會就緩慢地帶著喪屍群朝軍人所在的反方向走,儼然成了一隻帶著不少小怪的精英怪。

炅友寶剖析:「我想你們這位同伴的異能不只是變成不死系骷髏那麼簡單。」

「哦?」

這引起了昊沉水等人的興趣,畢竟他們也很好奇骷髏除了是一組骨頭以外,還能是什麼。

「你們看到的,只是最基本的他。」炅友寶雙目炯炯,週身散發著科研人員爆SEED後的霸氣:「又或許該說,是他的本質,呃,雖然表現為一隻骷髏是有些奇怪,但是呢,這位演員擁有豐富的演戲經驗,扮演各種角色,或許到最後連他都弄不清楚哪個才是真正的自己,而今你們看到的形象就是他的本質。」

昊沉水挑眉,他覺得科學家的心也很難懂,畢竟他沒有專業知識去分析那腦子裡冒出來的大把理論,乾脆關掉讀心,免得輸入信息量過大弄到頭痛。既然不能讀心,只能透過嘴巴問出結果:「你的意思是,他之所以會變成骷髏是因為這是他最單純的本質?本色演出?一把骨頭?那他的異能不是變成骷髏還是什麼?」

淮小蝶:「懷孕了就不能做粗重活,以後走路要慢慢來,不要爬高,不要亂跳,不要提重,不要洗冷水澡,要保持清潔,要多休息,要多聽音樂,多看書,不能在床上用剪刀,不能打釘子,不能接觸野生動物balabala……」

炅友寶一拍桌子,眼冒精光:「就是這個,他的異能其實是演技。」

「?」羅西摸著腦袋:「什麼?演技?」

「看他的表情,他該是還沒能掌握自己的異能。」炅友寶越說越興奮:「可是你看,他剛才扮演一隻喪屍,喪屍們相信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他演什麼,就會是什麼?」昊沉水恍悟,他之前只當這傢伙是個二貨,可是回想起遇到海難的那段日子,分明捕不到魚的骷髏,在淮二點醒而扮演一隻捕魚器的時候,就天天都是豐收,試問有誰可以因為扮演一隻捕魚器就輕易騙過魚兒,扯談吧?要真的可以,那些爬滿海邊釣魚的大叔不就太愚蠢了?可是多日來跟二貨們相處,他也漸漸麻木,最二的情況都可能發生,還有什麼不可能呢?如今細細一想,如果骷髏的異能只是變成不死系骨頭,那麼跟淮二接觸到那一刻這把骨頭就該進墳墓了,因為淮二會讓異能無效化呀。昊沉水搓一把額:「我明白了,他的異能其實是演技,而且似乎是強制的,他演什麼就是什麼,旁人都不能推翻。」

「對,真是奇妙。」炅友寶雙手捂胸,猶如懷春少女般深情注視著顯示屏裡的骨頭:「真想敲開它,輾碎它,分析它。」

羅西默默給炅友這玉貼上變態的標籤,悄悄挪開一點距離:「骷髏真強。」

昊沉水繼續用眼白看骷髏:「對,只有二貨才會讓自己的本質變成骷髏。」

淮小蝶:「明兒得找些孕婦裝,現在的衣服太緊,都不能穿,會傷到肚子,對了睡覺一定要朝左側睡哦,還要弄些營養食品,葉酸,孕婦維他命,早中晚各一杯孕婦奶,每天一隻水果balabala……」

羅西揉了揉耳朵,炅友寶揉了揉耳朵,昊沉水也揉了揉耳朵,但是淮二卻彷彿完全沒有聽見小蝶的唐僧版孕婦經,那雙大眼睛始終瞪得圓圓的,盯緊另一個屏幕顯示的林革雷。

林革雷不走尋常路,之前一直在外牆像蜘蛛俠一樣徒手攀爬,偶爾出沒在某扇窗戶的玻璃外,只能依靠跟羅西的通迅判斷所在位置,如今他鑽入屋內,一隻喪屍近身,只見他輕挪幾步繞到喪屍身後,雙手捧上喪屍的腦袋隨手一搓,喪屍的腦袋便擰了個180度撲倒在地上。林革雷搬來一張椅子,利索地拿下通風口的網,弓腿一蹬,修長身影迅速鑽入通風口。

羅西摸了摸脖子:「他真的是傭兵呀?」

他問的是淮二,然而淮二也是搖頭,林革雷不怎麼說自己的事情,而他沒有去問,他的想法其實很簡單,現在跟林革雷過得好,以後也過得好才是關鍵,過去什麼的多煩呀,管他呢。

羅西不知道用什麼辦法,調出了醫院設計圖的通風管道模型,開始口述為林革雷提供前進路線,也讓他們瞭解到林革雷的位置。

要數進度最快的果然是唐漢明,具有穿透物體能力的他直線朝敵人進發,那八個大兵雖然謹慎,卻怎麼也意料不到大危機在朝著他們迫近。唐漢明已經來到他們附近,他聽到了耳機裡傳來羅西的提示,放慢腳步,拔出隨身砍刀把身邊幾隻喪屍解決掉,才走到提示的位置上,悄悄地把臉探進牆裡,穿透它,在牆邊擺放的飲水機掩護下小心翼翼地觀察那些人。和那技術宅說的一樣,八個人背靠著背圍成一個圓,注意著四面八方,即使他能夠穿牆,一時間也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他的確會穿越所有物質,問題是他必須要看到自己要穿越的東西,又或許該說,穿越自己意識到的東西。例如面前有人朝他開槍,他可以穿透,可是有人放冷槍,那他就必死無疑。敵人數量太多,只要有一個從背後襲擊的,他隨時會受傷,他不能冒這個險。

正在思考該如何分散敵人逐一擊破之際,唐漢明聽到耳機裡傳來羅西的聲音。

「到了。」

到了?什麼到了?唐漢明的疑惑在下一刻便看到了答案,只見通氣口的網掉下來,那個普通人從天而降落在圓中間,接下來的情況就像藝術加工過的武打英雄片一樣,這個普通人雙槍先給兩個人的後腦勺打了洞,矮身避過第一波攻擊,360度旋踢糾械,伏地360度掃堂腿將敵人全部掃倒,又是兩槍爆頭解決掉兩個,剩下四個都來不及撿槍就撲上前肉搏。四對一,像死神一樣的男人單臂架住一人,槍口一轉抵住那人頜下,唐漢明看到了那雙眼睛裡的恐懼在下一刻變成空洞,而後像垃圾一樣被棄置。剩下三個人,兩個還撲上前去,另一個卻似乎明白到對手不可戰勝,手裡的槍胡亂掃射,落慌而逃。

子彈噗噗地擊中肉體,伴隨幾聲慘叫,林革雷扔掉手裡死不瞑目的肉盾,敵人剩下兩個,其中一人憤怒充血的眼睛死瞪住他,使出渾身解數與他拚命,另一個在逃跑。然而軍人的格鬥技完全不是林革雷的對手,同樣的套路,同樣以殺人為目的,但是林革雷見招拆招,軍人捉襟見肘,最後在軍人揮出一記勾拳的時候,林革雷抬臂一格,另一手靈蛇般繞上去,錯步一撞一推,軍人被撞倒,腦袋卻被桎住,身體執意滾向地面,脖子咯嚓一聲響,代替對方來不及出口的慘叫,健碩的身軀像爛泥一樣癱倒在地上。

同伴已經死光,眼看沒有活路,最後的軍人絕望地慘叫,不知道什麼時候握在手裡的手雷終於狠下心拔掉拉環,要與那死神同歸於盡。千鈞一髮之際,軍人身後的門『碰』地拉開,一雙骨手拿握住了他的手,壓住手雷的安全栓。

「啊!!!!!!!!!!!!!!!!!!!!!……」

慘叫聲嘎然而止,眉心溢出的鮮力劃過臉頰,讓那張臉上凝固著的恐懼表情更具說服力。

「哎呀!小心點。」骷髏把手雷從死屍手裡小心翼翼地拿過來,抱怨:「好不容易才甩掉喪屍,又差點要把我的骨頭炸壞了,真險。」

林革雷彎身撿起拉環插回去,把手雷隨手塞進自己的工具包,吩咐:「都挪進電梯,小心別弄髒。」

骷髏拉過旁邊的病床,把屍體疊了上去,邊忙邊哆嗦:「你是職業殺手嘛?哪來這麼快就殺光他們的?他們真有這麼菜麼?」

林革雷不回應他,視線移向飲手機的方向,冷哼:「過來幹活。」

唐漢明只覺得毛骨悚然,要是林革雷陰險一些,以那個準星,驟地放一把冷槍就夠他死透了,畢竟他們是情敵關係。

「別浪費時間。」林革雷的語氣透著不滿,他也動手把屍體撿到病床上。

唐漢明終是出來了,默默地幫忙抬屍體,而後林革雷在前面開路,他們推著病床,一路殺到電梯那邊,乘上電梯回-1層。唐漢明有幾次想要放冷槍解決掉這太強的對手,最後還是沒有動手。

骷髏畢竟是老戲骨,看見唐漢明那模樣,就猜到些什麼,於是骨手拍拍他的肩膀,勸告他:「矮油,大明先生,我看你還是掂著點,傭兵可是很兇猛的。」

唐漢明白了一眼骷髏,也知道自己的就是比較能打架,其實連淮二都贏不過,要是偷襲沒有得手,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他自然不會輕舉妄動。

帶著戰利品回到-1層,林革雷才收回雙槍,剛才走出電梯,實驗室門就被從內推開,淮二撲了出來跳到林革雷身上狠狠啃住他的脖子。

林革雷嘶地抽了一口涼氣,卻沒有把人推開,皺著眉摟住這二貨,聽他那含糊不清的叫罵。

「讓你耍帥,讓你裝逼,,讓你冒險,我替喪屍咬死你!」

林革雷挑眉失笑,大掌往那二貨屁股上一拍:「我死了你就得守寡。」

「屁!我立即替胚胎找後爹去!」

「你們把裝備扒光。」林革雷把接下來的事交代完,就扛起二貨朝沙發走去,準備好好教訓膽敢精神出軌的二貨一番。

「哎!我對兩個男人搞什麼的可沒有興趣。」炅友寶提醒了一句。

羅西弱弱地舉手。

 

39、第三十八章

林革雷終於還是把淮二搓揉了一頓就放人,畢竟有淮小蝶站在沙發那頭兩眼發直地瞪緊,面對那比貞子枷椰子等一堆女鬼還要森然的眼神還能硬的起來的男人,必然變態。

但林革雷不是個變態,淮二也只是二而已。

那頭骷髏等已經尊從林革雷的指示,把裝備剝精光,骷髏是把副有同情心的骨頭,他雖然明白那是敵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人都死了,恩怨什麼的都在死時結束,於是他多做一項工序——用屍袋把屍首裝起來,抬進了停屍間。

骷髏認為那裡有很多同伴,這樣死者不會寂寞,然而羅西卻覺得那是一種詭異的想法,於是就連看新紅樓都會悚起來的羅西有一段時間都不能直面骷髏。

林革雷查看過搜下來的裝備,把一切電子儀器留給羅西去研究,其他武器類平均分配,其中不包括唐漢明。

唐漢明看他們熟練地把玩著槍械武器,不禁驚奇,畢竟隔離區的教育通常是提倡『大家來搞生產』,連文化科都確定大夥兒不會成為文盲而已,槍械武器什麼的更輪不到他們去碰,當初他在隔離區最狂的時候,也就耍耍刀子,揮揮拳頭而已,可是現在淮二和昊沉水都熟練那些只會在大兵手上出現的武器了。

他不禁看向林革雷,這個強到一塌糊塗的普通人,後者甩他一個刀子眼……一個小氣得一塌糊塗的普通人。唐漢明想了想,便走近淮二,狀似隨意地搭訕:「你會用槍?教我好麼?」

淮二瞪住唐漢明,眼神充滿戒備,彷彿隨時要開車崩他:「你這混蛋想幹什麼?我才不教你呢,教會了你一槍崩掉我愛人怎麼辦?」

唐漢明啞口無言,他被淮二這沒有同鄉愛的表現給森林地傷著了,旁邊的臭豺狼還在幸災樂禍地笑呢。

「你個二貨。」唐漢明回瞪淮二:「你怎麼就隨便相信一個牆外人呢?別反駁,我看他就不是牆內人,要是牆內人根本不會有……這種身手,我看這個人別有居心,我們都是擁有異能的人,他說不定要騙我們去做人體實驗之類的,就像『治療部』一樣。」

「閉嘴。」淮二蹦起來踹唐漢明:「找打是吧?這時候還知道挑撥離間?大明你沒救了,你也是GAY對吧?自己不敢出櫃,看見我有男朋友就嫉妒吧?告訴你,嘿嘿,你省省吧,這次我找的男朋友可是個暴力分子,不想死就少去招惹他,不然惹惱了他,爆頭扭脖子,不用一秒。」

唐漢明愣是被罵傻了,他是GAY沒錯,可是看中他男朋友什麼的,冤枉呀!

解釋什麼的,還來不及出口,前面氣呼呼的人被另一個據說是暴力分子強得一塌糊塗現在又看起來特別陰險的男人給撈走了,遠遠聽見他們的談話『彆氣了,實在不高興看到他,暴頭還是擰脖子,你挑。』『哼,你被我姐上身了吧?別動不動就想殺人,大明挺壞但還不該死。』『……好,那就暫時留他一命。』『嗯,但是你千萬不可以花心哦。』『花心?這裡除了你以外就他一個GAY,我還看不上他。』『意思是還有個更好的你就變心?』『來,給你糖果。』『嗯,你也吃一顆。』那邊冒粉紅泡泡,這邊暴風雪加雷電交加,唐漢明現在的心情只能用一個成語來形容——坑了個爹。

突然,一隻骨頭沉沉地拍上他的肩膀,他回過臉看向那恐懼片橋斷中經常出現的骷髏骨臉,即使早就明白這是一個異能者,小心肝還是顫了顫。

骷髏對自己製造的恐怖一無所覺,安慰道:「這位大明先生,林革雷和淮二那個熱戀,你是沒有希望了,看開點吧,希望在轉角,說不定明天你就能找到一個好女……對不起,應該是好男人。哎呀,原諒我還不太習慣GAY,口誤。」

大明先生嘴角抽了抽,發動異能把骨手透了過去,逕直踱到炅友寶身邊,看這個竹篙樣的男人圍著顯微鏡和一些儀器轉來轉去,他是見怪不怪,喪屍潮剛剛爆發的時候,這個男人也對喪屍的殘肉乾過同樣的事情,科研人員什麼的最神經質了。

骷髏輕嘆:「他脾氣不太好,沒啥素質。」

昊沉水白眼骷髏,不理會他,走去拉住亦步亦趨跟著那對愛情鳥的淮小蝶,果斷拉回來培養感情:「來,小蝶,看看我找到什麼?是毛線和織針。」

淮小蝶笑了,眼神柔和:「我就知道阿水是最可靠的。」

昊沉水也笑了,骷髏剛剛伸出的骨手被一記毒手給扇了回來,咬著指頭很委屈。

——毛線是我帶回來了,嚶。

羅西很快就從那堆電子儀器裡發現了一些東西,他立即把摟住二貨甜蜜蜜的林革雷找來,從電腦裡頭列出一堆數據:「你看,這個和這個,他們的確和之前的隊長不是同一批人,他們是另一個區的私軍,他們被授命帶回的『資源』裡面就有炅教授,另外有一個重點項,是擊殺所有『異能者』,從些文件顯示,這個安全區的BOSS應該是反異能者的中堅分子。」

「那他們怎知我們是異能者?」骷髏問,而後得到一至的鄙視目光後,他畫著圈圈說:「我問的是小二啦,小二的異能是生娃,他連肚子都沒顯出來呢。」

淮二有一種躺著也中槍的感覺,爪子摸了摸肚子。

這的確是個問題,所有人看著羅西,等他回答,然而羅西也只是撓著腦袋,一臉困惑。

「這個問題我為你們解答吧。」炅友寶突然跳出來,一副『我很想說話,讓我說』的求關注模樣,沒有人阻止他,他便開始滔滔不絕:「剛才我化驗過這位孕夫的血液!唉,先別激動,就是他受傷留下來的血液,結合唐漢明的數據,唉,你也別激動,這也是你同意給我查數據,對比後,我發現你們有一個共同點。」

賣關子的停頓在充滿殺氣的目光下終止,炅友寶蔫了一秒又燃起熱情:「異能者的血細胞跟普通人不同,或許說除了外型,連基因的排列都改變了,你們有沒有注意到自己在熱能顯示下,是怎麼個模樣?」

林革雷拿出一個熱能望遠鏡,隨手戴眼鏡上一看,眉頭輕蹙:「為什麼?」

炅友寶遺憾地搖頭:「現在還不能解釋。」說罷,臉上又表現出一種科研人員特有的被大明同學讀解為神經質的熱情來:「當然,如果我可以更深入地研究,一定會得到結果的,答案就在這裡,只是我還沒有找到。」

他的熱情被無視了,昊沉水拿過望遠鏡,看了一眼,並不覺得有什麼特別:「哪裡不對?」突然又壹住,好半晌才問:「這個熱能望遠鏡,是說能夠感應熱,如果熱度不同,看到的顏色不同吧?像你身上那樣。」

林革雷點頭。

「可是………………」昊沉水不知道該怎麼說了,他是當護士的,他知道一個人能在不同部位量出不同體溫,額溫、腋溫、身體其它部位的溫度,是不一樣的,所以他從望遠鏡裡看到林革雷的人形是由不同顏色組成的,炅友寶也是同樣情況,可是除了這兩個人以外,其他人都只有一種顏色,整個人形就一個顏色。

昊沉水沉默了,淮二拿過望遠鏡一看:「咦,對,怎麼林革雷你不一樣的?」

骷髏也拿過看一眼,驚呼:「這不科學!」

大明拿過來看一眼:「操!那不是誰隨便拿個望遠鏡就可以發現我們?」

羅西也拿過來看一眼:「梅林的褲衩!誰來看看我隱形了還能不能被熱能探測找出來?」

最後證實,羅西的空間錯位隱形術還是很有用的,望遠鏡看不到他,做到了真正意義上的隱形。

羅西鬆了口氣:「真是太好了。」

「一點都不好。」淮二苦著臉:「你都不能帶著多隱形,好什麼。」

沉默持續好一會,唐漢明和炅友寶心裡存在的疑問還是出口了:「你的異能不只是懷孕麼?」

鑑於炅友寶到現在為止為他們解決了好些疑問,林革雷就稍微解釋了一下淮二的另一種異能,無效化。

「逆天了,這是要。」炅友寶驚嘆:「無效化?這得有多強悍呀,至少對於異能者來說是致命的,不過你這樣的情況,我懷疑無效化的不是你。」

「什麼?」淮二想不明白:「你還是說清楚點,別這麼多彎彎繞繞,我聽不懂。」

其他人已經看著他的肚子了,共同有一個想法,而炅友寶證實了它。

「我懷疑無效化能力的,是你肚子裡那個。」

「……」

「什麼?!我肚子那個?!」淮二驚呼:「不可能,你都說無效化了,那我的異能就是懷孕,要這樣,我還懷個毛!」

「那是因為它的異能不對你。」

「什麼意思?!」

「我猜它是在保護你,它的母親。」炅友寶點頭:「應該是這樣,它現在只是個胚胎,所以它用最基本的方法保護母體,讓你不傳會受到任何異能傷害,我有個想法,不知道你們願意不願意當我的實驗體,我不會傷害你們,只是想弄清楚異能者的出現,對這個世界意味著什麼。」

「拒絕。」林革雷一手撈過淮二,揚頤示意大家收拾:「那些人或許已經把我們的信息傳給其他人,立即準備好離開這裡。」

「我還有一個消息要公佈。」羅西舉手:「呃,大家不用擔心衛星定位或者搜索能找到我們了。」

「什麼意思?」林革雷想到一點可能,但需要證實。

羅西唏噓:「這次混亂是世界性的,最近更加升級了……各方軍事單位互相破壞對方的衛星,我們不用擔心那些了。」

 

40、第三十九章

聽說衛星已經不存在,林革雷的心情不知是喜是憂,此次危機似乎比想像中來得複雜,局勢似乎變得撲朔迷離。

昊沉水看著也是憂心,然而二貨們可不是會考慮這些的,迅速打理好一切,骷髏擦擦額上沒有痕跡的汗,直身腰板捶捶脊樑骨:「哎,收拾好啦,咱們接著去哪?」

淮二正被淮小蝶抓住唸經,聽得雙眼神似兩個蚊香餅,轉呀轉,聽了骷髏的話,頓時來精神了,撲向林革雷:「對,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呢?」

接住熱情撲來的二貨,林革雷的唇角不禁輕扯,他把那不像樣的傢伙扶正,心裡便有了決定:「先看看S市地圖,到最大型的商場,拿點物資,然後我們離開S市。」

要S市地圖很簡單,羅西一秒就調出地圖,一行人帶著整理好的物資,唐漢明帶著炅友寶表示加入,也被接納了,便齊齊乘電梯到頂樓去。然而當他們來到頂樓,卻只見著直升飛機的殘骸。他們的直升飛機被那八人小隊弄壞了,這意味著他們將要在喪屍遍地的S市徒步行走,而S市中心醫院該死的真的建在市中心。

「坑爹呀。」骷髏哀嘆:「我真想念前中士,要是他在,或許還能收拾一下這些殘骸,說不定還能飛。」

羅西嘀咕:「那也只有你敢坐了。」

林革雷撿起腳尖前的一片螺旋槳,打量了一下那生生扭曲的斷口,知道他們現在沒有辦法修復這樣殘破的直升飛機,他小心注意著四周情況,揮手示意大家回頭:「走,回去。」

循原路回到實驗室,氣氛不禁有些壓抑,羅西也是愁眉苦臉的,只有某些腦結構成迷的人們依然樂觀。

「我們要繼續跳車頂了嗎?」淮二嚼著零食問道。

昊沉水白他一眼:「玩去,別吵。」

淮二委屈了,林革雷摸摸他的腦袋,他不甘喃喃:「阿水別煩躁嘛,整個S市又不只有一台直升飛機,襲擊我們的人不也有嘛,不然他們怎麼來找我們麻煩的?之前的隊長不也說除了他們還有別的人在找麻煩嘛,我們再找別人搶劫不就好了。」

「……」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淮二問骷髏。

骷髏撫撫他柔軟的黑髮:「我覺得你說得對呀。」

羅西跳起來:「我去查查看有沒有線索。」

林革雷吩咐:「順道注意監控。」

「哦。」

昊沉水撫摸著淮二的發,喃喃:「是我的錯,我不該罵你的……有時候直線思維真的……省力很多。」

淮二困惑:「阿水,你是在稱讚我嗎?」

「……」昊沉水打心裡感覺到彆扭,畢竟他家孩子向來是笨的,他不習慣稱讚這孩子,可是:「嗯,你表現很好,至少這一次很好。」

淮二樂了,蹭林革雷求扶摸去:「看吧,關鍵時刻我還是很給力的。」

林革雷失笑,親他一口:「給,糖果。」

淮二吃得歡實,唐漢明看著不是滋味:「怎麼,給顆糖你就樂成這樣,你是狗麼你?」

淮二唬地跳起來:「找抽麼?!來呀,敢不敢PK?!」

唐漢明環手冷笑:「來呀,你就抽抽我試試。」

結果冷笑的人被一記鐵拳抽飛,摔在地上捂信臉半晌沒能反應過來,後者吹吹拳頭一臉得意。

「過來。」林革雷把志高氣昂的二貨喚回來,寵暱地又給了幾顆糖果。

昊沉水挑眉,好心地給唐漢明提醒:「別忘了他肚子裡那個無效化。」

有什麼比親自體驗來得清楚明白呢?淮二的異能的確很牛,唐漢明不禁挫敗地承認他拿這對夫夫沒辦法,鬱悶地看著他們卿卿我我,心肝像給貓抓一樣,難受到頂點了,心裡不禁生起賤賤的報復心態來,唐漢明決定破壞和諧:「話說淮二,事情發生那會你和葉嘉誠還沒有分手吧?你和這傢伙是怎麼好上的?」

「有你什麼事?我跟誰誰又怎麼?」淮二噴了唐漢明一臉,用大眼睛狠瞪他:「要是寂寞空虛冷了,就自己找對象去。」

「……」唐漢明怒極反笑,也不管情敵是個怎麼樣的超級普通人,豁出去了:「怎麼沒有我的事了?我他媽的暗戀你好幾年了,你說有沒有我的事?!」

淮二眼睛一圓,轉臉問發小:「阿水,快看看他是不是瘋了?」

昊沉水對唐漢明是一臉同情,眼前林革雷那雙刀子眼瞇得特別鋒利,他也不想火上澆油,但是他瞭解發小,自然知道最好的方式是把真相在陽光下剖開,所以他坦白:「他說的是真的,他沒有瘋,只是你沒有注意到他的感情。」

「擦!」淮二被驚悚到了:「有你這樣暗戀人的?!你他媽的當初鬧這麼多事就是因為暗戀我?!不要了吧?!我又不是受虐狂,我才不要跟你過呢。」

要是過去,唐漢明還可以把一切失敗理解為淮二不知道自己的真心,是誤會,自己還是有希望的,可是如今淮二已經知道真相,卻是如此直截了當的拒絕,完全不留餘地,他怒了:「我鬧什麼?!我鬧還不是因為你這二貨,我暗示過多少次,可是你這榆木腦袋根本就不開竅!」

「你什麼時候暗示過我?!」淮二被罵得糊裡糊塗,覺得挺冤的:「你倒說,你有什麼暗示?怎麼,你有說過喜歡我嗎?有送我花還是送我套套示愛了?!有請我喝酒邀我約會了?沒有吧!」

「靠!你說的這些娘死了!你就喜歡這些娘炮方法嗎?!我每次捶了你男朋友都跟你說『與其跟著這些肉腳,還不如跟我』了?就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二貨老是鬧不清楚!」

「你妹!我當時只看見你兩個鼻孔,氣得想要狠揍你一頓出氣,你說什麼我聽個毛,就是聽到了我還以為你在收小弟呢。」

「就你個二缺才會以為我在收小弟。」

「你才二,你才缺,我揍死你!」

「哎呦!!!」

昊沉水扶額,對同樣滿額黑線的林革雷說:「呃,你……你把小二拉開,我讓唐漢明閉嘴吧。」

其實淮二VS唐漢明,前者還是穩操勝券的,但是林革雷想到淮二有孕在身,並不希望他太操勞,所以他還是接納昊沉水的意見,把人拉開了,唐漢明喘著氣還要上去,昊沉水這身板想要阻止他還是有難度的,立即被推倒在旁邊,然而唐漢明的衝動也僅此而已,因為突然從他眼前不及一寸的位置飛射過一根織針,差點就要把他的眼球刺穿。他僵硬地扭過頭,對上淮小蝶那雙空洞的黑眼睛,被裡頭的殺氣狠狠悚了一下,不敢再造次。

「哦!我發現了。」羅西跳起來,又調出一系列數據:「不過這支小隊的直升飛機該不會回頭了,他們有自己的暗號,在約定時間內沒有發出信號,他們的人該知道他們已經遇害。」

林革雷原本就冰冷的神色更加陰沉起來,不為別的,就因為羅西給出的信息,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這意味著即將可能會有針對他們的圍殺,顯然這一次他們不能再那麼輕易解決掉對手,他們可能會付出沉重代價,畢竟他們只有幾個戰鬥人員,而敵人是一支私軍。

「我有一個提議。」羅西弱弱地舉手:「我還找到一些在S市其它軍隊的情報,或許我可以製造虛假的情報,把他們誘來,然後…………咱們打劫。」

話音剛落,所有人眼巴巴地看著這滿頭陽光金髮的羅西。

後者被看得發悚,不禁瑟縮著結結巴巴地說:「如……如……果你們……你們不願意……那就當我……」什麼都沒有說。

林革雷第一次給予這年輕老外激勵的眼神:「就按你說的去做,幹得漂亮些。」

羅西蔚藍的眼珠子亮了,像晴天一樣的顏色,鬥志滿滿:「好,看我的。」

其它人都不懂羅西在幹什麼,只見他擺開一些自帶的電子器材,然後調出一段不知哪來的音頻,接著自己對著儀器說了一堆虛假情報,那語氣和說詞裝得還挺有范的。通過軟件調整,他錄下的聲音竟然轉變成與第一段音頻極相似的語音,根本分不清後者是偽造的。然後羅西又鼓搗了一番,打了個響指,自信滿滿地回過臉來:「好了,現在聽我說,我偽造了一段通話,意思大致上是說他們在醫院找到了炅教授,而因為他們受到襲擊,受了傷,現在向總部求救,希望能夠派人來救援。接下來,我們就想辦法埋伏吧,總會有人來的。」

作戰計劃在林革雷腦中迅速成形,他讓大夥圍到身旁,就開始說自己的計劃:「等會我會偽裝成受傷的軍人,帶著炅友寶在天台求救,而羅西,你帶上骷髏和唐漢明在天台上隱身,等待時機,其他人在這等著。」

「我也可以幫忙。」淮二不甘心被排除在外,挺委屈地說。

林革雷給了他一個爆栗:「你給熱能望遠鏡照一照就現形了,而且無效化也不能讓羅西帶你隱形,乖乖在這裡等著就好。」

淮二一聽,果然沒有自己插手的餘地,不禁沮喪地坐回原處,狠狠地往嘴裡塞吃的。

「可可可可……可是我不會演戲呀。」炅友寶抖著嗓子說。

「你裝睡就可以。」林革雷逕自拿起軍服開始偽裝,漫不經心地說:「如果真的裝不了,我就把你敲昏……我很熟練,你不會受太大傷害。」

「……我還是裝睡吧。」

林革雷等人自然是行動力十足的,即使是唐漢明也知道生死攸關,暫時放下私情,配合行動。

林革雷膽大心細,打扮成受傷軍人也像模像樣,他帶著炅友寶在天台擺下求救符號,而羅西只帶唐漢明隱身等待時機,骷髏往天台旁邊一躺,裝死去了。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而東風不多久就出現在天空中。


41、第四十章
 
淮家姐弟和昊沉水都被留了下來,羅西是個體貼的技術宅,他臨走前留下個小設備,可以直播天台實況,讓留下來的人不用提心吊膽。

淮二就蹲在那,邊往嘴裡塞食物邊看著顯示器裡的林革雷,淮小蝶哼著曲兒打毛衣,昊沉水給理毛線,一時間實驗室和諧得就像平常居家生活似地。

自從病毒爆發以來,他們一家人算是首次獨處,昊沉水狀似漫不經心地問淮二:「你真的準備跟林革雷認真過下去嗎?」

淮二頭也不回:「當然。」

「那……」昊沉水臉上浮現憂色,不禁抬指揉了揉額角:「如果有一天,林革雷也像趙兵堂一樣,變成怪物呢?」

「……」淮二不答,仍舊蹲在顯示器前,彷彿沒有聽見昊沉水的疑問。

昊沉水又怎會不瞭解發小的脾氣呢?這貨打小就是這樣,每次遇上不想要回答的問題就會裝傻充愣,但他不準備輕易放過淮二:「你給我認真回答,林革雷跟我們不一樣,他再怎麼強也只是個普通人,現在病毒潮爆發,他隨時都可能變異,你已經看見過趙兵堂的結局了,即使有最後的疫苗,但牆外人是不可能變成異能者的,他們只會變成怪物!」

「……」淮二不甘不願地回過臉:「阿水,那是說,只要不是普通人就不會死了嗎?嗯,骷髏不算。」

昊沉水倒是想不到淮二會反問,愣了愣才回答:「當然不是。」

剛剛上岸已經有老頭那個前車之鑑,他又怎會幼稚地認為自己擁有異能就安全了呢?

淮二點頭:「那不就行了,難不成我要為了保證不會守寡而找骷髏當男朋友嗎?我才不要呢。」

昊沉水被淮二的邏輯給弄得頭痛不已,只是不得不承認,淮二的想法也沒錯,找誰都有風險,那林革雷是不是異能者,其實也不是最重要的,然而昊沉水心裡最擔憂的並非這一點:「我也不是要你們分手,我只是想問你,如果他變成了怪物,你會怎麼辦?」

淮二點頭:「他變成了怪物,我還有你們呢。」

「……」昊沉水算是鬆了一口氣,畢竟淮二是二,但說話算話:「你記住今天的話,還有把你肚子裡的算上。」

「得了。」淮二拍拍肚子:「當然少不了胚胎的。」

「不准拍肚子。」淮小蝶呵斥。

「……」

並沒有讓他們等太久,羅西布下的陷阱就起作用了,果然引來一架直升飛機。

飛機並沒有立即降落,而是高高懸在天空中盤旋,繞了好幾圈才緩緩下降。

林革雷整個人匍匐在地,扮演重傷人員,炅友寶也在他旁邊裝死。飛機上有兩人用繩索下地,飛機並不準備立即降落,他們一人用槍指住傷兵,另一人上前確認穿白袍的是不是他們的目標,炅友寶很快就通過了鑑定,就不知為何昏迷不醒,身上沒有明顯傷痕。他們心中一寬,趕忙打手勢示意飛機下來接人,又開始檢查傷兵,這傷兵身上有濃濃的血腥味,整件衣服都被鮮血泡濕了,地上也有一大灘血跡,應該受了很嚴重的傷,這人還有脈膊。

「怎麼樣?」

「我在看,要翻過來才能看到傷口。」

「我們又不是紅口字會,不救人,先把教授送上飛機。」

直升飛機已經降落,二人準備去抬炅友寶,突然眼前一黑,當感覺到疼痛已經躺倒在地上,有一隻骷髏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露齒一笑?飛機上下來的人連手都來不及抬起來,槍就被林革雷送的子彈擊飛,只好舉起發麻的手投降。機師不是不機靈,只是後腦勺被憑空出現的人拿槍戳著,他也只能聽從命令下機,然後他們苦逼地看著他們要找的資源坐起身來,終於確定這是一出仙人跳的戲碼。

「行了嗎?我們有飛機了嗎?」炅友寶興奮地問。

林革雷一邊用繩子把俘虜捆起來,一邊用通訊器讓淮二等人上天台,骷髏從天台的門後拉出一堆行李搬上飛機。淮二仨很快就上到天台,淮二像是撲上了癮,推開門就往林革雷身上撲,而後者除了接住也只能接住,這頭才接住,那頭已經在扒他衣服了,他繃著臉嚴肅地說:「欲求不滿也不是這時候發作,我們要趕緊離開。」

淮二朝林革雷那管高挺的鼻子上啃,卻被敏捷地躲過了,他又咬牙切齒:「換件外套,你這身多髒,臭死了。」

「你怕髒?那你還往我身上撲?」林革雷挑眉,就著被雙腿環腰抱住脖子的姿勢,把人送上飛機去:「坐好,衣服不急著換。」

淮二嘆:「可是這樣看著,就像你受了多重的傷似地,我精神受傷。」

「……」林革雷下彎的唇角提了提,二話不說就把外套換了下來,即使這只是『浪費時間』。

「他們怎麼辦?」唐漢明指著地上幾個人,問林革雷。

林革雷想了想,他有些疑問的需要昊沉水幫忙解答,於是他朝著正盯住幾個人看的昊沉水說:「他們很輕易就投降,你怎麼看?」

「我怎麼看?」昊沉水揚眉:「他們屬於那個……異能者將軍的兵,被下過命令招攬異能者,所以估計他們看到骷髏就不準備下殺手了。」

聞言,始終沉默的俘虜終於有一人開口:「你們之中應該不只有一個異能者。」

林革雷挑眉,確切地說除了他和炅友寶,現場的都是異能者,但他並沒有回答,直接牽住捆人的繩子帶上直升飛機:「走,先離開這裡。」

那人不死心地說:「我可以提供安全區的坐標,我們直接到那裡去,將軍明令凡異能者都以貴賓身份招待。」

「他說的是真的,不過……」昊沉水挑眉,他想林革雷應該明白,天上不會無緣無故掉下一隻餡餅,這所謂的貴賓身份的確是為了招攬異能者拋下的餌,但是去到那位將軍轄下安全區的異能者都必須為將軍效力,所以貴賓也有等級之分,反正要收穫就必須付出,而那位將軍的野心似乎不小。

不用昊沉水明說,林革雷心裡便有譜,權力鬥爭向來都是那麼回事,沒有才奇怪呢。他把那些人塞進飛機最角落的地方,就坐上駕駛座,讓其它人坐好,而後駕著飛機迅速離開。

羅西的陷阱雖然成功為他們帶來了交通工具,卻同時可能惹來其它麻煩,所以他們必須迅速撤離,而在S市尋找物資之類的已經變得不切實際,飛機直接離開S市,朝著郊外飛去。飛機上的通訊已經切斷,他們倒不擔心被追蹤,直接遠離人煙,羅西探在駕坐座旁邊跟林革雷交流前進方向,淮二在副駕座看著漸漸陰沉的天空不斷往嘴裡送吃的,彷彿怎麼都吃不夠。

淮小蝶窩在昊沉水懷裡睡,而後者一雙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那些俘虜,螺旋槳的聲音很吵,唐漢明始終皺緊眉頭,炅友寶正和骷髏小眼瞪大洞。

不知飛了多久,終於降落,他們又到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渺無人煙的荒郊野外。

他們用熱能望遠鏡確認過所有俘虜都只是普通人以後,派了骷髏把守,一行人圍著篝火開會。

「我覺得我們應該去安全區。」唐漢明雙手輕握,在火堆旁邊搓了搓,首先表態:「哼,就不知道有些人會不會因為自己是個普通人就反對。」

林革雷沒有理會唐漢明的挑釁,火光明滅,他深色的臉上儘是深沉。

淮二倒是態度明確:「有吃的就好。」

昊沉水突然開口:「其實他們的安全區並不止有一個,或許我們不應該立即接觸他們的權力中心,先到比較不重要的據點去。以我們現在的情況,要是不去安全區可就連食物都無法保障了,更別提小二現在懷孕,以後可能會過得更艱難,不要忘了這次S市我們開罪了多少人,找我們麻煩的應該不會少。」

淮小蝶放下手上的針織活,抬起臉:「小二要生寶寶,要有醫生。」

羅西也很期待:「去吧,說不定……還能聯絡上我的爸媽,他們認識不少醫生。」

炅友寶弱弱地搭一句:「那個,說真的,淮二這情況,只能剖腹產,這個我比較擅長解剖屍體。」

林革雷往篝火裡添一把枯枝,抿了抿唇:「那就去吧,不過,你們要對自身能力有所保留,淮二的真實情況一定不能讓他們知道。」

唐漢明瞟了林革雷一眼,盯著火炎不再吭聲。

昊沉水很認同林革雷說法,立即就跟這些人討論怎麼樣把能力表現得雞肋一些,窩囊一些,他們可不是要去爭些什麼,他們只希望有一個歸宿,過得安穩些。

淮二倒有點不明白:「肉包你說我是體質進化,那我把娃剖下來以後,那麼強的身體,死不了的吧?去不去安全區應該不是大問題。」

想像一個二貨自個把娃娃剖出來的血腥場面,大夥兒不禁打了個哆嗦。

炅友寶滿臉苦悶:「二呀,我也不敢保證那個過程會發生什麼,你真的不怕死麼?」

淮二還要說什麼,林革雷已經寒著臉用零食堵了他的嘴巴:「就這麼決定。」

淮小蝶摸摸親弟的腦袋,柔聲哄勸:「好了,小二,別犯二。」

淮二噘著嘴,嘟噥:「我只是覺得那什麼安全區的,和隔離區差不了多少,不會是什麼好地方。」

42、第四十一章

既然下定決心,第二天早上林革雷私下給大兵們割開繩子,避開所有人提出要求:「帶我們去安全區……我只是個普通人,儘量帶我們去邊緣的安全區。」

為首的大兵微愣,趕忙從返還的裝備裡拿起熱能望遠鏡一看,眼前的果然不是異能者,而其他人除去炅教授以外都是異能者,但眼前的人卻儼然一副頭兒的模樣,他倒是想不明白那些異能者為什麼會跟著一個普通人了。就他看來,那些異能者脾氣古怪,性格乖戾,要麼自視過高,要麼極排斥普通人,根本不是好說話的主。

林革雷沒有讓他們疑惑太久,解釋:「他們的能力並不強,而我是軍校出身的。」

大兵們聽了,低聲商量了幾句,沒能從林革雷的話語中找出破綻,但是對於他們來說林革雷所述是否真實都無所謂,只要他們把人帶回去,這些人能力如何就是研究人員的事情,他們主要任務是帶回炅教授。

為首的大兵點頭:「既然你不為難我們,那麼你的要求,我們也不會拒絕。」

此時,大兵們自然將林革雷的要求讀解成為自己打算的自私行徑,畢竟他們的安全區是異能者的天下,他們屬於將軍的私軍還好,平常普通人就不怎麼好過了,越接近權力中心階級區別就越明顯,林革雷的要求算是一個普通人的明智選擇,何況,即使他們想要去重點安全區又談何容易,能力不出眾的異能者還去不了呢。

雙方算是達成協議,駕駛座還給機師,林革雷等人縮在後頭,從一開始他就沒有避諱跟淮二的親密關係,這看在大兵們眼裡又更加明白林革雷的憂慮——普通人和異能者的一對兒,怕被分開呢。

一大早出發前往安全區,到傍晚時分遠遠看到一個圓座落在山林間,暮色降臨,墨色的林海浪濤似地翻滾。

林革雷留下足跡的地方不少,其中包括這座小鎮,曾經它是民風純樸自然的,現在它被巨型水泥牆包圍,遠遠看到牆頭上的防空設備,砲臺等,還有軍人駐守,牆內顯然已經沒有絲毫林革雷曾經好感的風絡,儼然一副軍事重地的模樣。當直升飛機進入圓,徐徐飛向降落台的時候,林革雷又覺得它的變化就像淮二穿上過大西裝一樣搞怪,但就沒有那份溫馨。

他們剛才降落,一隊持模式軍人上前帶走了炅友寶,而他們要通過安檢才能進入建築物,於是他們打劫來的武器裝備全數落入別人的口袋,最後還要交代這是怎麼來的。

林革雷很簡單的一句話:「搶別人的。」

做紀錄的眼鏡男瞅了他一眼,然後拿起儀器看過他們,冷著臉讓林革雷到另一邊去,對餘下的人們相對客氣:「來登記一下你們的資料,先抽血樣,然後將能力實踐一次,你們就可以入住隔離區了。」

淮二看著林革雷被帶走的方向,問:「他呢?」

眼鏡男漫不經心地說:「他是個普通人,走另一套程序。」

「那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到他?」淮二執著地問。

眼鏡男終於認真地看向淮二,壓抑著厭煩儘量客氣地說:「呃,他跟你們不同,所以安排不會一樣。」

淮二可不滿意,嚷嚷:「那怎麼成,他是我男朋友!」

眼鏡男被嚷傻了,但眼前的是異能者,他再不屑也不敢太露骨,只好耐著性子解釋:「只要他走過程序成功入住安全區,你可以去普通區找他。」

「哦。」既然可以見面,淮二就沒有意見了,反過來催促:「那你要幹什麼就快點吧。」

「……」眼鏡男算是見識到了,哪個剛到安全區的不都是惶惶不安就怕這不收人呢?怎麼這傢伙就一個勁打岔,有恃無恐的,太缺心眼了吧。

默默地吞下不滿,眼鏡男分給各人表格填寫,然後翻看那些填好的表格,淡漠地念:「穿透,隱形,變成骷髏……」眼鏡男默默將目光放在包得嚴實的傢伙上頭,後者很友善地拿下墨鏡露出兩個黑洞洞的眼眶兒,眼鏡男心肝一顫手一抖,差點將表格繃成兩半,趕忙低頭再看:「點火,復讀?沒有?」

「……」眼鏡男糾結了,看向淮二:「……沒有是什麼意思?」

淮二很認真地解釋:「哦,嗯,意思就是我不能怎麼別人,別人也不能怎麼我,哦,我指的是異能哦,你懂的。」

眼鏡男抽搐著唇角:「我不懂。」

昊沉水接話:「我來解釋吧,意思就是說他的異能其實是沒有異能但是別人的異能對他也同樣沒有作用所以他的異能是沒有異能的同時讓別人的異能也沒有,你明白嗎?看來你還不明白,你有點不太聰明。」

眼鏡男深深地感覺到自己被調戲了,被這群完全沒有自覺的異能者調戲了,任誰在喪屍遍地的外頭流浪兩個多月都不該是這個樣子吧?又不是在安全區混熟了的老油條……天啊,那個女人怎麼還在織毛衣?還有那個骷髏可以戴回眼鏡嗎?流氓樣兒的異能者能不瞪人嗎?

面前不只一個怪迦,眼鏡男推了推眼鏡,乾咳一聲:「嗯,先抽血,然後進行實踐,跟我來。」

骷髏提醒:「我可沒有血給你哦。」

「……那就刮點骨粉吧。」

「唉,我完美的骨架怎麼總要受傷。」骷髏黯然銷魂狀。

「……」眼鏡男默念往生咒。

抽過血刮過骨粉後,一行人終於進入建築物,被帶到一個類似體育館似的地方,裡頭有一堆工具和障礙物,那裡只有一個白袍中年人,他接過表格,念了個名字讓人上前接上一個儀器,就說:「好了,你們明白的,能力越高待遇越好,你們盡力表演吧。」

第一個被叫到名字的是唐漢明,他眼前有數面牆是用來穿透的,他向前一跨,過去了,過到第六面的時候往旁邊走開,喘著氣表示已經不能再穿了。

白袍中年男人記下一筆,又讓另一個去。

如此下來,都很順利,到昊沉水的時候,男人看見復讀的能力,唇角抽了抽,當他說一句昊沉水同時用同等語速復讀出來,他翻了記白眼,但畢竟是見過很多雞肋異能者的人,也就淡定多了。而後就是淮小蝶,無論白袍男人怎麼說,小蝶繼續織毛衣,到最後昊沉水好說歹說,她才盯住眼前的蠟燭,盯了十多秒,蠟燭化掉了,她繼續織毛衣。

「她有精神疾病。」昊沉水解釋,白袍男人點點頭,給了評分。

最後是淮二,男人對淮二能力項上面的『沒有』抽了抽嘴角,等眼鏡男在他耳邊說了一通,他的臉已經抽到不行了。

這次昊沉水倒不為難白袍男人,直接說:「淮二這個能力,就是我的能力也不能復讀,唐漢明的能力也不能穿透,除了不受異能影響以外,只是這樣。」

「對。」淮二點頭,打哈哈:「所以如果有人直接拿槍往我腦袋上一轟,我就死定了,哈哈哈。」

眼鏡男和白袍男人無語,他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笑的,即場叫了能隱形的羅西配合做實驗,確定淮二能看到隱形的羅西,暫時沒有看到別的作用,再確定了一次,就隨便給了點分數。

他們對這幾人沒有什麼好感,只想盡快打發掉,把他們安排到下階異能者一列就放走。

白袍男人疲倦地捏了捏鼻樑,覺得再不能發現更強的異能者,自己就要在這邊緣安全區待到死去也到不了重點安全區,他很懷念以前在這小鎮診所當所長那會,他可是整個小鎮的大人物,哪像這會兒……

「唉,午飯連塊肉都難找到。」

魚貫走出測試室以後,昊沉水回頭看了一眼,知道這次是蒙過去了,接下來要安分一些,或許可以安全待到淮二生產那會,至於該怎樣安排生產,他得好好琢磨一下。

安全點是臨時建起的,內部建設一切從簡,原有較好的房子留給高級人員居住,其它地兒要麼推平重建,要麼做農業生產用,能看到一些建築物的架子上還有人在挑燈趕工。

下階異能者的生活條件是比普通人好,但也好那麼一點,普通人只能住帳蓬,而他們是兩人分到一個板房,淮小蝶的情況有些特殊,巧的是這隔離區不知怎地就沒有半個女異能者,她就獨自分到一個房。

昊沉水和淮二分了一間,羅西和骷髏分了一間,唐漢明跟另一個能把舌頭伸得老長的異能者湊了。住在同一區的還有別的異能者,但是異能者均是從隔離區出來的牆內人,都有三分面熟,倒不會起矛盾,挺有一番老鄉見老鄉的熱鬧在裡頭。

才確定住處,淮二就要去找人問普通人的情況,更早住在這的老鄉就告訴他其實異能者要去普通人區沒有限制,倒是普通人要到異能者這邊就比較麻煩,但有過異能者討普通人當老婆的例子,這個去申請就可以,只是跟隔離區那會一樣,生下來的孩子得強制體檢。

淮二聽了這話,也去申請了,收申請表的還是眼鏡男,看到申請表那個丈夫項目上大大的打勾,眼角抽了抽,還是幫他遞交了。

審核的軍官瞧上一眼,也不是沒有見過搞基的,但是第一次看見申請搞基的,他有些煩惱地揉了揉額角,調出兩個人的資料看過,沒有太大問題,畢竟是異能者提出的要求,他就給了個特批。

——老公可以討,但普通人的身份不可以忘,分工照舊。

 

43、第四十二章
 
淮二的申請在幾天後獲批,好消息來的時候他們正在飯桌上忙碌,淮二差點要抱住前來報信的士兵啵一口,幸好被昊沉水及時擋下,然後樂瘋了的二貨跳骷髏身上啃了幾口,羅西躲都躲不及也慘遭毒手,把倆人啃得油膩膩的。唐漢明已經做好犧牲的準備,然而淮二壓根兒沒有對他發起襲擊,直直地從他身邊飆了過去,帶起一襲強風颳得他髮絲凌亂,在他身後抱住淮小蝶轉圈圈。

唐漢明咬牙切齒,手握筷子把碗裡壓得結實的飯包戳成了蜂窩狀。

昊沉水已經特意交代過淮小蝶不能老嚷嚷胎教,不然孩子會被搶走,淮小蝶這時候不能喝止淮二,於是她纖長的手指捏住淮二嫩嫩的頰肉使勁拉扯。

「噯喲!姐!疼疼疼疼疼……」

昊沉水剛才打發掉門外的兵,回過臉就見到淮小蝶領著被馴服的淮二走過來,他瞟了後者一眼,說:「今天以後我會到小蝶的板房住去,這裡留給你和林革雷。」

淮二邊努力扒飯邊告誡發小:「那個阿水,雖然你住我姐姐的板房去,但我說你還是要忍住點,可別搞出先上車後補票的事情來哦。」

「我們不是你和林革雷,不至於那麼二,那麼橫。」昊沉水真想抽起折凳砸這二貨,不過他理智還在,知道不能跟二貨尤其是壯士屬性的二貨較真,於是他深深呼吸以後就悶回床邊收拾去,雖然他們進入安全區那會幾乎被搜劫一空,實在沒有多少行李可收拾。

聽見昊沉水要讓出房間,唐漢明很有意見:「喂喂!昊沉水!你竟然讓他們住在一起?!淮二,那我警告你最好安分一點,不然我穿牆過來壞你們好事。」唐漢明越想越覺得這主意好,讓那姓林的傢伙多幾次急剎,說不定能鬧出個陽X來。

淮二送他一根中指,一把搶過他的碗:「你就穿呀,穿呀,你天天穿我就天天搶你的飯。」

「我擦你個二貨!」

「我就是個二貨怎麼樣?!」淮二抬腳蹬開要搶回飯碗的唐漢明,狠狠把白飯扒進嘴裡,塞得兩頰鼓鼓的,臉上是扭曲掉的得瑟笑容。

昊沉水看得心煩:「大明你閉嘴,飯是骷髏打的,給淮二吃!」

「他吃得已經夠多了!」唐漢明抗議。

淮二得意洋洋地扭過臉去繼續扒飯,這安全區居住環境雖然不怎麼的,但是幸虧吃的管夠,淮二整天在吃吃吃也不見他有片刻停下來,他還沒有吃完,觀眾們都已經覺得胃囊發脹了。

「你還吃?!你不怕撐爆肚子嗎?!」唐漢明揉住自己的胃替他難受。

「我餓。」淮二暴躁:「怎麼吃都不夠,你不給我吃,我就要跟那些喪屍一樣了。」

「什麼?」

「看著你的肉肉眼冒綠光。」

「……」

唐漢明總算學乖,不敢再給淮二挑刺,誰也說不準什麼時候這二貨真的扒住他啃了,要知道他想要的『啃』可不是字面意義上的啃。

飯是食堂提供的,安全區對異能者沒有飯量限制,何況有骷髏這個打飯神器在,朝哄搶打飯的人群裡一站,眼前總是暢通無阻的,頗有一番山寨摩西的范。之前骷髏拎起保溫瓶去打了幾輪,現在滿桌子食物已經被淮二吃得差不多了,他又拎起保溫瓶準備再走一趟食堂,招呼上對住桌子發愣,半粒飯都沒送進嘴裡的羅西一同出去走走。

羅西愣愣地應了,跟著出去,只是走在路上仍舊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可不比喪屍強多少。

羅西來到隔離區的第一天就申請尋找親人,結果並沒有找著,他的父母並不在這位將軍轄下的安全區內,即使近日來羅西已經從同伴身上學會了堅強,但仍舊受到不小打擊。

骷髏和羅西一骨感一壯碩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唐漢明才回頭看已經在解決羅西那碗飯的淮二,愁了:「其實你的異能是有一個超級大胃吧?」

「我不知道,越來越餓了。」淮二邊扒飯邊說話仍舊口齒清晰:「給我一頭牛都能吃下去。」

唐漢明默默地將自己眼前的菜盤子推過去一些,換來好感的一瞥。

「大明,你好像不那麼混蛋了呢。」

唐漢明感覺自己連一盤菜都不如。

「我得吃飽一些,晚上不用吃那麼多,才有空跟林革雷談情說愛。」

唐漢明感覺自己連裝菜的盤子都不如。

淮小蝶就著昊沉水送到嘴邊的勺子吃掉一口飯,拿起毛衣朝淮二身上比了比,滿意地點頭:「很好看。」

淮二頭痛了:「姐,現在才是秋天,毛衣什麼的……是不是有點太早了。」

淮小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哼著曲兒,手裡的織針飛快地勾動毛線,昊沉水動手理順線團新起的結。

在唐漢明鄙夷又暗藏羨慕的目光注視下,昊沉水抬起臉:「你的長舌室友又說了什麼?」

其實每天的用餐時間,也是他們之間互相交換情報的最佳時機,既能合理聚在一起,又有淮二這個無效化防止異能者竊聽。

「都是些平常八卦。」唐漢明不以為然地說:「一般就說能力效強的異能者會有機會上升去別的更好的安全區,據說重點安全區原來是一座大城市,將軍用武力清空之後據為己用,環境很不錯,福利也很好。前期這安全區裡面還有幾個能力不錯的異能者,都被轉移到重點安全區去了,相反能力不太行的就被換到這裡來……那個長舌男也是其中一個。」

「只是這樣?」昊沉水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可又說不出來,他有注意過這安全區裡的軍官,當然也不是全部,但是至今為止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駐兵單純尊從命令建設和保護這個安全區,像白袍中年人那樣的研究人員質素相對平庸,一切似乎如表像那般平常。

然而昊沉水總是記住炅友寶,一名出色的生物學教授,將軍招攬這樣的人物,總不會是單純為了藏品吧?

「你是不是太多慮了?」唐漢明說:「我看這安全區就沒什麼,我們被普通人拋棄了近二十年,現在來了個大翻身,嘖……不知道我的真正實力夠不夠去重點安全區呢?」

昊沉水抿唇睞向唐漢明,冷哼:「你要去就自己去,別扯上我們。」

「為什麼?你怕什麼?我們被打壓了二十年,好不容易抬頭,這樣畏首畏尾的算什麼?!」唐漢明就是看不慣昊沉水小心翼翼的鳥樣,縮手縮腳的,一輩子都成不了大事。他覺得喪屍潮的爆發,正好為他們提供最好的機會,既不怕病毒又擁有異能,怎麼說都是被世界選中的新人類,這時候不爭取爬上更高位置,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昊沉水把唐漢明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他不能說唐漢明的想法錯誤,但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他絕對不能做這樣的選擇。

「你要做什麼,我阻止不了你,但是請你記住不能讓淮二的異能曝光,無論任何年代任何背景,不合時宜的新生命都不會有太好的結果。」昊沉水看向對他們的談話置若罔聞並且專心織毛衣的戀人,又睇向邊聽他們談話邊暴飲暴食的發小,輕嘆:「你如果對淮二有心,就記得做到這一點。」

唐漢明沉默了,並沒有激烈的辯駁,也沒有表示妥協,只是坐下來,默默地沉思。

之後飯局的氣氛不再熱絡,羅西跟骷髏跑了一趟倒是開朗不少,這骨子裡帶著豪邁的洋鬼子不吝於與人分享心事,陽光似地燦爛的發隨著主人愉快的動作揚動,舉起裝茶水的杯子,嚷道:「今天我跟你們結義金蘭,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我不失落。」

「……」昊沉水默。

淮二一把端起杯子,應道:「好呀,結拜結拜,你怎麼說都是小弟了吧,哈哈!我被姐姐和阿水壓了二十年,總有個人給我壓住了。」

骷髏提醒:「你現在還要被林老大壓呢。」

淮二悲壯地飲光茶水,不勝唏噓:「那是我自找的。」

當晚淮二坐在板房外,迎到了踏著暮色而來的林革雷,後者彷彿別人欠了他很多錢並且不打算還的癱臉終於染上笑意,他張開手接住飛撲過來的人肉砲彈,大掌拍在圓潤的臀上:「想我了沒有?」

「想死了。」淮二狠狠啃一口挨在嘴邊的耳朵,叼著那耳廓軟骨扯了扯:「擦,申請個男人都要好幾天,要憋死人了不是?」

耳膜在男人磁性的笑下鼓動,淮二像八爪魚一樣巴住林革雷,摸摸這捏捏那:「嗯,肌肉僵硬,這幾天都在幹嘛呢?」

「建房子。」林革雷單手摟住二貨走進屋裡,看到空置的床鋪,隨手將行李扔了過去,頭也不回地抬腿挑上門就朝著浴室方向走:「先陪我洗個澡,一會給按摩按摩。」

「這是傳說中的鴛鴦浴麼?」大眼青年狀似無知地問。

土匪頭兒眉毛一挑:「……明確地說,是鴛鴛浴。」

這一晚林革雷耍了一晚流氓,淮二也豁出去奉陪,不和諧的聲音鬧得板房區的居民們得拿棉花塞上耳朵,隔壁房的唐漢明卻是盯住天花板瞪了一夜眼睛。

第二天大夥兒就聽唐漢明的長舌室友說他重新申請異能級別測試去了,打那天起唐漢明的床位就空了下來。
 
44、第四十三章

林革雷在安全區或許被貼上壯丁的標籤,但仍舊是一個普通人,將軍的私軍明顯是量足且質也不錯,並沒有從普通人裡頭再招兵的打算,林革雷素質再好最後還是只被分派各種體力活——建房子、養牲口、種田、搬運工人等,每天起早貪黑,這日子幾乎除了睡覺和幹活就沒有半刻消停。

或許別人覺得林革雷很倒霉,不知道怎麼開罪的高層,沒有安排過一件輕鬆活,可他們不明白林革雷根本不在意,或許該說他很滿意只付出一點勞動力就能夠過上預期中的低調日子,淮二那個肚子見不得光,他們最好誰都別太出格。

唐漢明的離開在眾人意料中卻又讓人挺遺憾,該慶幸的是他的確對淮二有心,總之他的離開並沒有引來麻煩,甚至很快就變成茶餘飯後偶爾提及的又一個進入重點隔離區的模糊人物。

秋天過去了,冬天悄悄地來,淮小蝶的毛衣打完一件又一件,淮二的吃貨本質在安全區中悄悄地傳開了來,他腰圍圓起來的時候,並沒有人感到驚奇,要是天天吃一大堆還長不胖,那才奇怪好不好?再加上逐漸加厚的衣裳遮掩,更加不引人注意了,偶爾有人勸淮二減肥也只是過過口頭快活,說說罷了。

淮二這情況呢?即使他是個女人,也沒有人相信他懷孕了。

如果你說見到一個孕婦每天活蹦活跳,身體倍兒棒,胃口倍兒好,還經常跑去幫老公幹粗活,無論泥水匠、侍候牲口還是翻地除草都毫無壓力,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似地,還沒有脾氣,整天掛住個燦爛笑臉樂天得不得了,那別人只會送你兩個字……扯蛋。

分明是個心闊體寬的好脾氣的胖子嘛……雖然這胖的模樣就跟一粒吃剩的魚蛋串在竹籤上頭沒差,但……架不住人家真能胖得這麼畸啊哈哈……

反正昊沉水等每天看著淮二這個完全不低調卻又意外地將秘密隱瞞得嚴實的孕夫,相當的無語,森森地扶額,但是沒有說過半句責備的話來。

他們都看透了,反正淮二的天然二總是能唬住一切思維正常的人們,就由他去吧。

於是春天來了,眾人看見穿上春裝的淮二,才驚覺——他已經胖成這樣了?然而那個快樂的胖子再一次燦爛地笑,仍然熱情地打招呼,大家也就釋懷,就是有點胖嘛,值得驚奇嗎?

淮二提著保溫瓶來到建築工地,稔熟地跟建築工人們打招呼,手圈在嘴邊朝棚架上嚷嚷:「雷雷,下來吃飯了。」

工人們見怪不怪地翻了翻白眼,從剛剛見識這對基友的甜蜜蜜而掉眼鏡、掉鎚子、掉桶子、掉板磚、到現在手不抖臉不抽,倒是帶些調侃地看向總是沉著臉默默幹活的冰山大個。

有人甚至戲謔:「噯,你家胖二又來送愛心午餐了。」

「嘖嘖,看他那模樣那肚子,真像給丈夫送飯的懷孕小娘子,可惜了……女人該有的他沒有,男人該有的他都有,唉。」

林革雷臉不紅氣不喘地說:「要是女人該有的他都有,我們就沒戲了。」話罷,已經利索地翻下棚架。

留在棚架上的建築工們人糾結了,基的都幸福了,他們的幸福在哪裡?

唉,這和尚安全區,別說連個像樣房子都沒有,身邊連個普通女人都沒有,幸福談何容易。

「有一天我們也會基的。」某工人望天輕嘆。

其他工人選擇性失聰,基什麼的,不是每個人都能搞的。

淮二看著男人邁向自己,熱汗灑滿古銅色肌膚,給這個臉帥身材棒男人更添幾分魅力,他不禁揚眉用眼睛看個飽。

林革雷隨手擦掉臉上的汗,挑著眉弓指敲打淮二的額角:「回魂,用這麼熱情的眼光看我,想要打野戰嗎?」

淮二瞪眼:「可以麼?」

「……」林革雷的回答是又一個爆栗,他接過保溫瓶坐到旁邊去開餐,眼角餘光看見那個摀住腦袋的二貨乖乖蹭過來,他熟絡地夾了一筷子肉遞過去餵食,淮二習慣性地張嘴咬下食物,林革雷看著那一臉滿足的吃相,不由得垂眸睇向那顆即將成熟悉的果實,心裡再度泛起擔憂。

這近半年的時間裡,昊沉水努力滲透安全區的醫療系統,幾乎將所需手術工具湊齊了,拿死物練習下刀也已經有模有樣,做剖腹手術似乎不成問題。羅西已經掌握安全區間的信息網,確保有任何異動他們都能得到第一手資料。而骷髏出乎意料地有貢獻,他燃燒熱情在這安全區搭台演獨角戲,硬是把自己的才華發揮得淋漓盡致,現在已經有一個規模不小的粉絲團,骨粉們甚至有軍方人物,在各方面為他們提供了不少便利。

事情發展順風順遂,似乎沒有什麼值得擔憂,但是林革雷心裡就是不踏實,或許是因為自己太過謹慎過度緊張,又或許是因為淮二生產後就得立即逃離安全區給帶來的額外壓力。

淮二倒沒有林革雷那般憂心,或許他的腦子里根本沒有一條神經可以承擔憂慮帶來的信息量,於是他總是樂天而且只看眼前事的,他快快樂樂地說:「農場那邊我已經搞好了,你不用去了哦。」

林革雷點頭:「累不?」

「不會呀。」淮二老實回答:「我覺得我以後肯定是個超人,這是多麼強悍的體質呀哈哈哈。」

林革雷臉上波瀾不興:「別得意太早,你運氣向來不怎麼的。」

「……」淮二咬牙切齒:「你是嫉妒吧,怕我變成超人你就壓不住了是不?哼哼哼。」

林革雷淡定如初:「你再怎麼超人也是個純0,有區別麼?」

淮二繼續咬牙切齒:「有,你就怕XX被我的OO夾斷。」

血腥的話語讓林革雷差點噎著,他唇角狂抽,冰山臉像被泰坦尼克號蹂躪過似地,大面積崩塌:「你確定要跟自己的性福過不去?」

「……」淮二愣住,好半晌才呶囁道:「好吧……我會控制好鬆緊的。」

不等林革雷把滿額黑線揮走,旁邊吃著午飯的工人們像受到驚擾的鴿群一樣四散,嘴裡飆出長串單音,尖銳地訴說著他們的狗耳受到重創。

「他們老這麼抽風,真夠歡脫的。」淮二感慨。

林革雷摸摸淮二的腦袋,不解釋。

鬧不懂的事情,淮二決心不糾結,於是他忽略掉林革雷意味深長的表情,把快樂給林革雷分享:「對了,姐姐今早說要給我們織親子毛衣,嗯,今年冬天我們要穿哦。」

「嗯,我會穿。」

雖然不確定今年冬天是不是還能夠這樣平和地偎依著,林革雷仍舊應下了,又頓了頓才低聲問:「你會怪我嗎?好不容易安穩下來,卻要為了孩子……」剩下的,林革雷說不下去了,他本想說自己帶著孩子離開,讓淮二留在安全區繼續過飽足安樂的小日子,然而直到出口才知道提出這樣的建議比想像中艱難,就像生生地從心口剮掉一塊肉似地難過,他不得不承認淮二的地位在他的心頭已經超越一切,迅速躥上金字塔頂端。

淮二是什麼時候佔據他的心房?是S市的率直表白?還是在確定詩詩已死的時候?又或者更早,早在自己幾乎失去信念卻被一個酒瘋子撲倒的那一刻。

淮二的心思沒有林革雷那般複雜,他想不透林革雷在煩惱什麼,直接表態:「得了,如果你真讓我受不了,我早就跟你狠狠打一架然後分手,哪來這麼多彎彎繞繞的,你問的,我還不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怪你什麼來著?人是我撲的,表白是我先的,肚子也是我擅自大起來的,我倒是問你是不是想反悔,不想負責任了。」

淮二直奔中心的能力絕對比他的準星還要棒,話刀子直趕小李飛刀,一柄又一柄直插紅心,林革雷摸了摸心口,唇角輕抽:「我不相反悔,想要負責任。」

「那不就行了。」淮二提起的心落下來,誇張地鬆了一口氣:「嚇死我啦,赫,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孬種哈!你知道的,我運氣不太好,以前的男朋友被大明隨便揍一頓就提分手,沒勁。」

林革雷從來都覺得輕易許一世諾就是輕浮的表現,所謂蓋棺定論……人沒走到完結那一天都說不準心情會如何變化,怎敢承諾一生一世?都是空話。然而今天他似乎瞭解那種衝動,不能用語言表達的感情無處發洩,他擱下保溫瓶抱過淮二,也不管這是什麼地方就吻下去,深深的,彷彿用盡所有熱情那般激烈的深吻,重物落地聲響此起彼落,可是都無法進入他們的世界。

淮二在微愕過後,順從本能更加熱情地回吻,等他們分開的時候,建築工地上一片死寂,周邊是一個個瞠目結舌的建築工人們,一如被美杜莎的眼睛給集體石化掉的炮灰。

淮二覺得有趣,舔著唇打量一張比一張誇張的囧臉,笑彎了大眼睛,只是下一刻他被扳過臉去,對上一張特別凝重的臉。

「你聽著了,這輩子你都是我的人。」林革雷字字鏗鏘地說:「你逃不掉了。」

「……」淮二眨巴著眼睛,笑了:「呀,那你可得抓緊了。」

林革雷臉上波瀾不興,抓住淮二的指節卻已經泛白,他知道自己會抓得很緊的,死都不會讓這個人從自己手中脫開來。

警報的悲鳴讓寂寞的工地再度熱鬧起來,石化掉的工人們瞬間驚醒,換上滿臉驚疑。

這個警報他們知道,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畢竟每隔一段時間他們就會有小型演習,對象可不是針對火災地震什麼的,而是喪屍。

喪屍——要來了麼?

是演習?

可今天不是演習的日子呀。

這個認知就像一柄刀,砍斷人們的冷靜,差不多一年前的恐懼再次爬上心頭,人們的神情帶著慌亂恐懼,迅速地依照演習程序進行避難,但情況卻遠比演習混亂。

林革雷在微愕過後,已經帶著淮二走向他們該去的避難區。

行走間,林革雷不禁抬頭看向湛藍的晴空。

——要變天了嗎?

 

45、第四十四章

安全區的情況用兵荒馬亂來形容半點都誇張,喪屍帶給人們的傷痛盤居心頭,恐怕花一輩子時間都磨滅不了,好不容易過上安穩日子。

本以為高牆可以抵擋喪屍,自給自足也不愁吃穿,偏偏喪屍還是來了。

他們都明白如果只有一兩隻喪屍晃到安全區來,駐兵隨意擊殺就好,不會有警報一回事,所以他們才害怕。

高牆已經不起作用了嗎?駐兵不能庇護他們了嗎?

很多的疑問加深恐慌,哪怕已經有過多次演習,但是當真正面對危機,知識卻總是派不上用場,秩序全無。林革雷帶著淮二,一路上不只看到一個摔倒後被踐踏的人,人們胡亂擁擠推撞,懼怕避難處沒有他們的位置,首先進入避難處的人卻總是希望門盡快關上,哪怕外頭還有大堆人等著進去。

林革雷和淮二自然不是會被推倒踐踏的體質,在擁擠的人流中仍舊迅速前進,很快他們到了避難處,而很自然地,普通人和異能者總是楚河漢界,誰也不摻和誰的,分得清楚。

當然,家眷除外,像林革雷,像一些嫁給了異能者的女性。

他們很快就找到昊沉水、淮小蝶等人,安全區有不只一個避難處,他們難得地沒有被打散,聚在一起,都不禁輕輕鬆一口氣。

直至達到一定人數,守門的軍人才關上門,拉長的警報聲變小變悶,落入耳中,跟鈍刀割肉一樣難受。安全區內容納的人不在少數,相對吵雜,卻掩蓋不住外頭激戰的聲音,似乎很近,似乎來到門前了,然後靠近門的人不斷往裡面擠,裡面的人卻不願意把位置讓出來,情況十分混亂,就守們那幾個士兵的喝斥根本不起作用。

林革雷半抱著淮二容在異能者這一塊,只覺頭皮在發麻,他是在害怕,令他害怕的是透過厚實的門傳進來的聲音,那些怪物的咆哮,人類的慘叫,還有武器製造的聲響,是那麼的激烈,完全推翻了他的認知。作為一名傭兵,而且在業界名氣不小的人物,歷險無數,戰鬥經驗豐富的,單憑聲音就幾乎能將戰況瞭解得七七八八,他不知道為什麼,但門外的絕對不只是喪屍那麼簡單,如果只是喪屍,安全區的軍士力量足以應付,絕不會這般狼狽。

為什麼呢?

林革雷不禁想到那個變成怪物走掉的趙兵堂,心頭浮現一個不妙的想法——難道喪屍也開始變異了?

林革雷臉上的凝重明顯讓熟悉知他的人心驚,昊沉水的能力讓他把那個可怕的想看看得清清楚楚,身體禁不住瑟瑟打抖,畢竟喪屍已經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喪屍也會變異,那該得有多危險,何況……趙兵堂算是他們間接造成的,要真有關聯,那他們簡直就是釀成新災難的元兇。

門外屬於人類的慘叫,還有武器製造的聲響逐漸減弱,逐漸稀疏,最後幾可不聞了,然後像有什麼在撓避難區的鐵門,堅硬銳物割刮金屬的聲響像撓在各人的脊樑上,導致避難處者的恐慌升級為歇斯底里,不少人已經抱在一起號哭,甚至有人失禁,有人乾脆直接昏倒,讓原本就擁擠的空間更加叫人窒息。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有人跳了起來,臉紅脖子粗地咆哮:「都是隔離區的人,都是你們帶來的怪物,你們不是異能者嗎?平時不是裝得多高級嗎?不幹活,吃用都比我們高級,你們現在憑什麼躲在我們身扣,你們是異能者,你們應該去打敗那些怪物保護我們!」

激進的言論就像扔向遇溺者救生圈,恐慌到極致的人們瘋狂地抓住它,七嘴八舌地支持那個跳起來發表『正義宣言』的勇士,決意要將異能者推到跟前去,無論是替自己找的肉盾讓自己多活一秒,還是真的對異能者有信心,反正他們要有人站在前面。

於是一時間,各種語言,或指使、或哀求、或信任,一致把那小撮異能者推上風頭浪尖,少數緘默者也算是默認,而微薄的反對聲音根本湮滅在滔滔不絕的聲浪中。

的確,異能者和普通人相比是有優勢的,普通人會感染病毒變成喪屍,他們不會,但是留在這個安全區的異能者都不是具有強大能力的戰士,他們是尷尬的,屬於棄之可惜食之遠遠銷味的雞肋。這時候讓他們面對未知的危機,跟送死沒兩樣,你總不能叫那個長舌異能者鼓動N寸不爛之舌勸退喪屍吧?

也因此,他們甚至不能武力鎮壓人數上壓倒性勝利的普通人,最後在群眾力量下,被推到不住撼動似乎隨時會倒下的鐵門前,瑟瑟發抖。

淮二一咬牙,擋林革雷推到跟前:「你也是普通人,你到後頭去。」

林革雷護在身前的背影,分明比自己矮小,比自己弱,卻毫不畏縮,這就是他的人,二得可愛。然而要他躲在淮二身後什麼都不做,那是不可能的,他走向雖然害怕但仍舊守在最前線的兵哥,隨手拔了別人的配槍,不管那兵哥臉上害怕又驚愕的模樣,揚揚手裡的槍,土匪屬性滿點的林革雷發揮厚顏MAX的技能,淡定道:「手邊沒有趁手的,先借我用用。」

兵哥那一刻真不知該說什麼,看著後者繼續打劫了其它同袍,看著那些人熟練地上膛準備射擊,心裡總算踏實了些,也就不計較了,這時候多幾個戰鬥力總比多幾個只會叫破喉嚨的平民好。

後頭有男人嚷了句:「女人到後面來吧。」

沒有人反對,畢竟男人保護女性的本能讓他們抹不下面子反對,何況那些女人也是普通人,只是不巧嫁給了異能者。

都這時候了,能走一個是一個,異能者也沒有反對讓自己的女人退到後頭去,剩下來的繼續抖著腿盯緊似乎再也不能承受更多的門。

「還有一個呢,小姑娘,你也過來吧。」有人看見淮小蝶沒有退下來,不禁好心提醒。

然而淮小蝶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他們的話,挨著昊沉水繼續織毛衣,骷髏算是這些人裡面最隨和最熱心的,雖然他的心早就沒了,仍舊給那個尷尬的人回了句:「那姑娘也是異能者,不能到後頭去。」

那開口的人被一句話堵得臉上火辣辣的,某些人心裡也給刺著,頓時沒有人再作聲。

厚重的鐵門在逾發沉重的撞擊中顯得脆弱不堪,不多久便扭曲變形,一些尖銳的爪子從門縫處插進來,重重幾下,把細小的縫掰得更開,一隻豎瞳出現在金屬翻捲撕裂的縫隙後,那不屬於人類的眼睛,也有著不屬於行尸走肉的靈活,而且它應該也不屬於任何已知獸類,畢竟如果有獸類能夠撞開這樣厚重的鐵門,那估計得是霸王龍復活。

人們都被那充滿貪婪食慾的眼瞳給嚇愣了,彷彿怕刺激到這頭野獸,擁擠的避難室內連呼吸的聲音都彷彿消失了,這些人恨不得能隱形,讓這怪物看不見,放棄美食,雖然這樣的奢求通常不會實現,但心頭總渴望奇蹟會發生。

豎瞳來不及看清楚它的獵物,碰一聲槍響,子彈凶爆地擊破它的眼球,它發出一聲號叫摔了開去,沒一會門又被更加粗暴地搖撼,勝於一切猛獸的怒吼震耳發聵。

林革雷蹙著眉頭瞪眼裡的手槍,嫌棄:「火力太小。」

「火……」淮小蝶空洞的眼睛鎖定林革雷手中的那塊黑鐵,定了定又看著在搖撼中開得更大的門縫,突然呼地扔過去一個小火球,狠狠砸中了門外的怪物,又是一陣慘烈的嗷叫,門外安靜了,靠近門的人們能夠感受到那灼燙的熱量,眼前還因為那強光而微微發黑,都傻傻地看著那道纖細的身影。

異能者……太可怕了。

「死了嗎?」淮二輕聲問。

幾個守門的士兵面面相覷,這時候一至看著林革雷,竟然像是在等待指示。

林革雷看了看門縫,朝骷髏使了個眼色:「你去瞧瞧。」

骷髏哭了:「要是它把我的頭骨咬碎掉怎麼辦?」

林革雷挑眉:「你要502還是玻璃膠。」

骷髏哭得更傷心了:「我要求專業修補。」

話雖然是這麼說的,他還是走向了門縫,憑藉骨感的身材順利鑽了出去,沒一會門外傳出嚷嚷:「唉,沒看見屍體,是逃了吧?」

羅西突然說:「我去查查監控吧。」

幾人想過,也覺得羅西必須走了趟,畢竟外頭的情況不搞清楚,他們都不好輕易離開,還是弄個清楚明白好。

「你去吧,小心些。」林革雷邊說邊摘掉就近一個兵的耳機戴上:「軍用頻道聯絡。」

羅西點下腦袋,整個人就在眾目睽睽下消失了,室內又是一片死寂,然而林革雷等人根本沒有興致享受他們帶來的安寧,對付怪物要緊呢。

林革雷朝剛剛爬上縫隙的骷髏喊:「喂,去軍火庫弄些武器,要趁手的。」

「好吧,這就去。」粉紅色骷髏露齒一笑,以自以為帥氣而且具有安撫作用的骨臉詮釋了一把詭譎驚悚,就跳了下去,骨足敲擊地面的清脆聲響逐漸減小。

林革雷轉頭看向這些個人,最後目光落在異能者們身上,以不可置喙的語氣說道:「要活命,就想辦會自保,外頭的我們儘量解決,顧不了這裡,你們熬得住這次就算過去了。」

眼見了剛才勇悍擊退怪物的一幕,異能者們也受了激勵,紛紛冷靜下來思考自己能幹什麼。

是呀,他們有優勢,至少不怕感染病毒變成怪物。

 

46、第四十五章

不多久就聽見門外傳來戰車引擎的隆隆聲響,然後軍用頻道傳來羅西試音的兩聲喂喂,林革雷示意大家關注門縫,自己則回應羅西的試音。

「聽到了,看看門外有什麼。」

[哦,一輛軍用裝甲車……呃,骷髏下來了,是他,A避難區附近沒有看到怪物,BC有怪物在攻門……D區已經淪陷,兩隻體型最大的怪物集中在D區。]

語音從正常到低沉,林革雷感受到這小夥的悲憤,卻沒有空閒去安撫,他一邊以手勢示意開門,一邊舉步率先走出鐵門。

僅僅一眼掃過,那遍地殘缺不全的屍骸已經夠讓這與煉獄畫上等號,新鋪的地面已經被血染成深得發黑的紅色,槍械和炸彈把嶄新的建築物打得坑坑窪窪,放眼下去滿目瘡痍,門內的人見狀都在尖叫號哭。林革雷讓跟著出來的兵把門關上,誰也不喜歡耳朵受折磨,除非那些聲音能夠嚇死怪物。

骷髏已經打開車門在掏武器,這把骨頭始終鍾情於加特林機關炮,正把那套巨型的槍械往身上裝備呢。林革雷走過去,挑挑揀揀地給自己和淮二裝備,昊沉水也帶著淮小蝶在準備,首先拿起的就是避彈衣,立即朝淮小蝶身上套去。

淮小蝶對避彈衣扯扯摸摸,以前她也是穿過這個的,林革雷從大兵身上打劫的時候沒少了避彈衣,但是她並不喜歡避彈衣,硬硬重重的,不好穿。

昊沉水從淮小蝶腦內看到了燃燒避彈衣的一幕,眉毛輕揚:「小蝶,好好穿著,可以保護你。」

淮小蝶空洞的眼睛注視著昊沉水,而後抬手摸摸他腦袋,就低頭繼續織毛衣,彷彿這一切的驚慌與危機都不放在心上。

昊沉水寵暱地順了順她的長髮,也動手武裝起來。

負責避難區的幾個兵也過來補充彈藥,看見這幾個異能者迅速而且熟練地武裝起來,心跳突地快了幾下,痛並快樂著……你說這幾個傢伙要是有心要造反,是不是比那些怪物更加可怕呢?呃,好在他們不至於會吃人。

「宅男,形容一下敵人的體型和特長。」

[傭兵,怪物不只一種,剛才襲擊我們的,爪子特別長,體格比常人寬一倍,高半身,不超過2.5米,行動速度很快,是敏捷型的。另外有一種體格比前者高大一倍,但是行動相對遲緩,不過力量強大身體強壯,是防禦和力量型的。最後一種……好像……好像是狗?]

「狗?」林革雷大皺其眉,偏過臉問昊沉水:「你有見過喪……犬嗎?」

「什麼?」昊沉水繃著臉:「你說喪家犬?」

林革雷一副『你犯二也挑挑時間』的嘴臉回道:「狗喪屍。」

昊沉水默然,眼神沉了沉:「打從我們離開隔離區到現在,沒有見過人型以外的喪屍,當然,今天或許會見到了。」

林革雷勾了勾唇角:「你知道我最喜歡你們哪一點嗎?」

昊沉水一副『你犯二也挑挑時間』的嘴臉回道:「我看到了。」

林革雷咂咂嘴巴,手裡的槍配命著卡嚓一下上了膛,嘀咕:「真沒趣。」

倒是淮二捧場了:「嘿,你喜歡我就夠了,幹嘛跟阿水也說什麼喜歡呢?」

林革雷默,把想要扶額的手敲上了淮二的額頭:「少吃飛醋,任我挑也不挑那乏味的傢伙。」

淮二摸著額角,笑得特缺:「哎喲,當然還是我夠味。」

昊沉水嘀咕:「你那是重口味。」

「……」林革雷帶著微笑轉臉看向臉色陰沉趨向黑青的那些兵,揚了揚眉,斂起笑容:「好了,你們要來就跟好,能不能活,就看你們手下功夫了。」

士兵們咕嚕咕嚕地嚥著口水,身體不能自制地瑟瑟打抖。剛才軍用頻道的通話他們也聽到了,一年前他們還活在和平社會,後來喪屍潮讓他們驚慌了一把,好不容易適應喪屍,卻又出現了未知怪物,怎能讓他們不慌,不怕呢?他們又不是這些異能者,得天獨厚,既擁有異能又不怕喪屍病毒,而他們已經見過太多同伴因為感染病毒而變成喪屍又或者絕望地自盡,這在他們內心深處留下的陰影,異能者又怎會明白?

昊沉水把士兵們的內心讀得清清楚楚,不論是恐懼還是嫉妒,他並不準備提醒這些士兵隔離區病毒的源頭,而那裡再怎麼不好,卻是他們的家園。

可他也明白,有時候人們只是需要找些事情埋怨,發洩一下下,提醒或者解釋什麼的,才不需要呢。

就在眾人各有心思的時候,林革雷已經和羅西商量好前進路線,宣佈開始行動。

根據羅西給出的情報,怪物總共6頭左右,兩頭是力量型,三隻狗,和一隻敏捷型,即是剛才被他們打傷的那隻。由於兩隻力量型的都去了D區,所以D區最先淪陷,BC區都有狗在撞門,而受傷的敏捷型現在正往B區方向去。

林革雷果斷放棄D區,那裡距離最遠,如今趕過去不會有太大希望,而且人手也不夠,再耽擱下去可能導致BC區因救緩來得太遲而失守,他把重點放在BC區。他權衡了一下,將人分成兩部分,他和淮家姐弟及昊沉水不能分開,他們去B區,那裡除了狗還有敏捷型的怪物,而骷髏帶上裝甲車和其餘的兵組前去有兩隻狗的C區。

士兵們雖然不滿意他們只有一個異能者,而且還是具骷髏,可是想想自己面對兩隻狗似乎沒有敏捷型怪物恐怖,又覺得狗應該更愛啃骨頭,也就沒有抗議。

因為C區離D區比較近,而且這些人實力也不怎麼的,林革雷對他們的期望沒有太高,就要求他們能殺儘量殺,情況不對就帶著跑,拖延到他們過來,如果能搞定最好,然後儘管試試去引D區的兩隻力量型,因為據說力量型怪物速度緩慢,有裝甲車是一個大優勢,總不至於輕易被抓起來撕了。

餘下的軍人還通過軍用頻道召集到一些殘餘兵力,組織起來,骷髏的小隊迅速壯大起來。

對此林革雷不置可否,希望他們不會全給怪物塞牙縫去。

「你也是個普通人,怎麼就那麼強呢?」淮二見過太多生死,不禁對強得過分的林革雷提問。

裝甲車已經靠近B區,他們就要下車了,林革雷聽到這個問題,彷彿沒有瞧見大家高高豎起的耳朵,淡定地說:「這是天賦,別太嫉妒。」

頓時整個車廂內充滿咬牙切齒的聲音。

然而林革雷聽不見了,因為他已經提著一罐汽油,帶著自己的人下了車,朝著B區迅速奔跑過去。

雖然在安全區住了半年多,他們卻沒有權利隨處亂逛,所以對地型並不算熟悉,還是透過羅西的指示摸索前進,沒多久他們就來到B區附近,遠遠地聽見重物撞門的巨響,還有怪物瘆人的吼叫聲。林革雷打了個手勢示意身後的人們停下來,探出腦袋看了一眼,只見一隻全身無毛,體型約有一頭小牛般大小的類犬型怪物正不斷助跑撞門,而早前被他們傷到的那隻敏捷型怪也在撓門,門縫已經開得一個正常人類側身能過去的寬度,撓門怪時不時把爪子伸進去撈撈,沒撈著什麼,似乎反而被裡頭的守兵傷著,又更加憤怒地撓門。

雖然子彈有打傷他,但是似乎傷害不大。

林革雷想了想,這些怪物跟喪屍不同,竟然是知道痛的,只是對非重要部分的傷痛不太著緊,像剛才被子彈打爆一隻眼睛,又被淮小蝶烤了一把,倒是知道放棄,可見……這些怪物至少有著動物智慧,不僅僅是行尸走肉了,只是也不太聰明,如果像狼像鬣狗那樣,就知道群起攻之,逐一擊破……他們可能就不那麼容易脫身了。

昊沉水蹙緊了眉頭,他不滿意林革雷思想開小猜,這怪物擁有智慧已經可怕了,還嫌不夠聰明?醒醒吧。

於是昊沉水拿手指戳了一下林革雷的背,瞪他一眼,淮二也在比手劃腳希望林革雷給出作戰指示。

林革雷想了想,而後盯住昊沉水,後者明白了,林革雷得到回應後率先衝出去對敏捷型的怪進行射擊挑釁,那怪物看見只有林革雷一個,果然不那麼忌憚,憤怒地衝了過去,速度之快,林革雷可比不上,只是他的戰鬥力也不是唬人的,雙槍齊下,子彈亂飛,加上敏捷的閃避,一時間這怪物竟然奈何不了他,反而被打得嗷嗷直叫。林革雷的子彈盡挑它的頭臉打,它哪還敢大開大放地撲人?

那條狗本來是跟上去的,但是淮二和昊沉水及時絆住了它,狗的戰鬥力明顯不如人型怪,但是外型十分可怖。變異後,那張狗嘴就跟七腮鰻的嘴一模一樣,沒有五頜,圓筒型的肉嘴朝著淮二等人翻開,就像綻放的花朵,密密麻麻的數圈牙齒佈滿整個口腔,每一次咬合,那些尖銳的骨質鉤子有序地勾動,令人頭皮發麻,被它咬著還不知道會得給撕掉多少皮肉。

「看見它的嘴,我就蛋痛了。」淮二訥訥地抬槍掃射讓怪物不能近身。

昊沉水回頭看到林革雷把怪物引開,正拎起油罐潑灑,又看了一眼淮小蝶,淡淡地說:「你把蛋給它咬一口就不痛了。」

「阿水,你有時候真的很壞心。」淮二一手扶肚子,抬腿踹開躍過來的狗怪,又給了它兩槍,擦著狗耳朵過去的,狗怪這會終於不敢輕舉妄動,在不遠處虎視眈眈地刨著爪子。

昊沉水看這狀況,往後退了兩步:「你扛住,我去去就回。」

淮二有點苦惱:「啊?我不知道我行不行呢,嗯,如果我被撲倒了,你一定要幫我哦。」

「我知道,林革雷和小蝶也不會讓你有事。」說罷,昊沉水奔回躲藏的牆後,拉出淮小蝶,指著被潑了滿身汽油的怪物,喊:「小蝶,燒它。」

淮小蝶多半時間處於精神非正常狀態,但是關鍵時刻卻又是十分給力的,當下不含糊,織針和毛衣半成品隨手往腰包裡一塞,空洞的眼睛聚焦醜陋的怪物,喃喃:「期末烤了。」

「啊?」昊沉水糾結了,他經常看不懂小蝶的心事。

可是當他看到淮小蝶搓了個特別大的火球,讓滿身汽油的怪物瞬間變成一個大火人滿地打滾,頓時無語,這期末烤什麼的也太兇殘了吧?

這廂林革雷滾了幾滾才逃脫被一起烤掉的命運,雙腳才沾地,便利索地起身,雙槍齊下撲向淮二,那狗估計也想不到會有突襲,嗷一聲怪叫,夾著尾巴想要逃跑,被三個男人圍起來亂槍掃死了。

昊沉水看著地上小牛般大的菊花大出血的狗怪屍骸,有些無語地看向了林革雷,後者已經挽著大汗淋漓的淮二在噓寒問暖。

昊沉水再看向狗怪,暗忖:你遇上林大暴力分子也是倒了血黴,那傢伙可是純1號,爆菊什麼的自然從不手軟,不過……也真是忒陰損了些。

那邊淮二揮了把汗,也沒有顯出什麼不妥:「走吧,骷髏在等我們呢,看這狗嘴,說不定能啃了他。」

大夥兒雖然平時都愛埋汰骷髏,卻也真心有著深厚的同伴愛,這會聽了淮二的話,也不禁擔心,當然立即啟程。

骷髏,你可別淪陷在狗嘴下呀。
 
47、第四十六章
 
B區的兵透過門縫看到怪物一隻怪物躺在血泊中,另一隻全身焦黑不再動彈,不禁欣喜地朝林革雷等人高聲嚷嚷:「是你們吧?拯救A區的異能者?還有多久才能殺光那些怪物?要讓B區的異能者出去幫忙?」

林革雷對這些只等著他們來救,沒有能力自保的異能者不抱期望,所以他甚至沒有走過去,直接透過軍用頻道命令:「守好門,等待指示,再有怪物襲就用頻道求救,我們會盡快趕過來。」

守兵幾乎立正行軍禮表示接受命令,幸好及時回過神來這可不是他們的長官,便尷尬地應了聲『是』。

林革雷可不管誰尷尬,急著趕去救骷髏呢。

已經沒有裝甲車載送,四人只好步行前往C區,淮小蝶和昊沉水的跑速不快,林革雷考慮到淮二的身體狀況也是放慢了腳步,所以他們甚至還能邊跑邊討論剛剛的那兩頭怪物,最後說到趙兵堂身上。

「如果我們再遇上趙兵堂,還能認出他嗎?」淮二有疑問。

一下子林革雷和昊沉水都沉默了,當初他們可沒能看見趙兵堂的全貌,想到剛才那些面目全非的怪物,天知道曾經熟悉的中士現在會是怎麼個模樣,恐怕是認不出來了。

淮小蝶提著裙子小跑,對淮二的問題卻是歪了歪腦袋,一臉對笨弟弟無奈又寵暱的溫柔微笑:「笨小二,看見怪物就殺,殺光光,總有一頭會是他的,不是嗎?」

淮二聽了,茅塞頓開:「是呀,反正就是為了殺他的。」

林革雷有些無語,昊沉水倒是點頭:「沒錯,總有一天能殺了他。」

林革雷唇角輕抽,可是又不得不承認最簡單的做法是最實用的,趙兵堂生前可不願意當一頭怪物,只是事實上趙兵堂已經變成一頭怪物,那麼他們能為趙兵堂做的,就是給予死亡。所以說他很欣賞這些人,總是那麼直接,那麼乾脆,那麼二,沒有普通人的婆媽勁兒,這一點即使是他也比不上。

透過羅西的情報,他們知道骷髏帶的人剛才搞定其中一隻狗,正跟最後一隻在纏鬥。通信器中不斷傳來抽氣聲和壓抑的驚呼,羅西對恐怖片和血腥場面的承受能力不怎麼的,但聽那聲音都在發顫了,林革雷大概想像到骷髏地邊也並不輕鬆。

雖然這些小牛一樣大的狗速度也不錯,攻擊力不弱,但它們的防禦力連那隻敏捷型怪物的一半都沒有,才會輕易被林革雷三人亂槍打死,而骷髏帶的人更多,火力比他們更強大,只是怪物所攜帶的病毒又讓身為普通人的兵哥們十分忌憚,合起發揮的戰鬥力還沒有一個敢於拚命的林革雷強。

林革雷等人趕到的時候,剛好看見狗怪撲倒一個人,那張嘴就朝那人臉上吮去。

狗怪很狡猾,一擊即走,可是那人臉皮被整張撕掉,只留下後腦勺的一撮毛,臉上已經血肉模糊,兩顆裸露的眼珠子在血肉中扭動,整個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滾哀號,而他不可能再救回來了,因為病毒會令普通人變成喪屍,現在更有可能會變成怪物。

狗怪這樣兇殘的傷人手法,令士兵們膽顫心驚,大部分已經失了方寸,胡亂掃射,完全沒有平時的準頭。

骷髏大發神威,加特林突突地封住狗怪的大部分動作,可他畢竟只是一個明星,近半年多時間也沒能碰過武器,使用這槍還是跟林革雷他們流浪的時候學會的,熟練度不夠,殺傷力當然不大,雖然能唬住狗怪卻時常連對方一根毛都沒碰到,只在地上留下不少彈孔,這樣再多的子彈也不夠他揮霍,等他的子彈打完,這些兵也該完了。

「擦,這狗還真噁心。」淮二看向奄奄一息的無臉人,噘了噘嘴:「它不會只吃皮吧?」

「它們顯然不愛啃骨頭。」昊沉水說著,朝已經準備上前幫忙的林革雷說:「你最好小心,只要給吮上一口,以後就該有別人睡你的二貨,打你的娃了。」

林革雷額角青筋爆現,狠狠地剜了昊沉水一眼,才提槍上前。

有過一次經驗,林革雷自然知道最有效的方法是打要害,估計怪物也不知道有一個槍法強到變態的傢伙會覬覦它的菊花,於是當一股鑽心劇痛突然從身後產生,並迅速躥過脊樑鑿進腦內,它尖聲哀號,在瞬間僵硬,就這麼一刻已經足夠決定它的命運。男人們菊花一緊,立即集中火力鎖定它掃射,哀號聲逐漸轉弱,最後消失掉。

殺掉喪犬,士氣大受鼓舞,眾人鬆了口氣之餘臉上終於有一絲笑意,可是看到受傷的同伴們,他們的心又往下沉,這些人救是不救?如今救了也不知道這些人會變成什麼,可是不救麼?始終是相處多時,不可能沒有感情。

感情和理智在眾人內心深處無聲無息地廝殺著。

然而沒讓他們糾結多久,林革雷完全不浪費子彈,一槍一個把傷員全部解決掉。

槍聲方才落下,大兵們剛開始甚至不理解為什麼剛才還有生命跡象的傷員們突然就安靜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你這混蛋幹什麼?!」有大兵因為好友被殺,幾乎要跳過去拚命,還是被其他理智仍在的同伴拉住了。

林革雷不作解釋,冷淡地說:「要到D區去的上車,骷髏,你有拿到火箭筒吧?」

骷髏扛著機關炮連連點頭:「有呢,傭兵,我的代號是巨星。」

「走吧,骷髏。」

「……」

上了車,昊沉水就有意見了:「你本來就不是個好貨,還裝什麼濫好人。」

林革雷閉目養神,漫不經心地回道:「要是他們變成怪物,麻煩的可是我們。」

昊沉水冷吭:「你就裝逼吧,從老頭到現在你就爭搶著動手,再怎麼裝也沒誰當你是好人。」

淮二立即給發小拖後腿:「不是呀,我覺得他挺好的嘛,雖然林革雷這個暴力分子凶是凶了些,良心倒是大大的。」

林革雷依舊閉目養神,但臉皮跟抽瘋似地,扭曲得不成樣了。

昊沉水有些幸災樂禍:「是呀,良心大大的,對趙兵堂的時候又不見那麼有良心爽快給他一槍呢。」

林革雷的臉不抽了,迅速平靜下來,整張臉像戴著面具一樣不露絲毫情緒,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裝睡到底的時候,磁性的男性嗓音輕柔低沉地說:「不會再有下次。」

昊沉水算是明白了:「是呀,因為我們都不會有可能再變異,你倒放心,打起來大開大放,不知道沒有想過你要變的時候有個二貨能不能下那個手。」

淮二安靜了一會,突然說:「阿水,要不我們找地方打一套枷鎖吧。」

「啊?」

「我覺得如果林革雷要變怪物什麼的,總要拴住才好養。」

「……」

昊沉水看見林革雷嘴角的笑紋,裝睡的人臉上表情無奈又溫柔,他不爽極了:「你個二貨!搞什麼至死不渝的愛情,他媽的回去就給你弄一套,看你能養他多久。」

淮小蝶又在織毛衣了,聞言笑得很溫馨:「阿水,寬容一些,小二還沒有養過寵物呢。小二,聽姐姐的,姐姐以前養著一隻藏獒,脾氣就不怎麼好,得要好好調教balabala……」

輕柔的女聲淳淳善誘,若不聽內容倒像是幼稚園教師在開課,但所有男人都只覺背後一涼,目帶同情地看向明顯跟這個小女人關係匪淺的昊沉水,而後對這位仁兄專注溫柔的目光糾結了……擦,原來是個M。

林革雷的嘴角又抽了,他記得淮二的姐姐進入隔離區的時候,好像才五歲吧?這令人頭皮發麻的調教課程是怎麼回事?

有裝甲車代步,他們很快就來到D區,車子沒有太靠近,他們悄悄地走向避難所,路上林革雷注意到幾架翻倒的坦克,車身嚴肅凹陷毀壞,地上有大量人類的肢體碎片。

「真乾脆,這些碎片也變不成喪屍或者怪物了吧。」淮二鬆一口氣,壓低聲音說:「雷雷,這會不用你動手啦。」

林革雷拿額頭碰碰他的,淮二摸摸額頭,沒心沒肺地笑,這純粹的笑容和血肉模糊的現場根本不搭輒,惹得林革雷又狠狠搓了把二貨的腦袋,他知道自己必須要小心,畢竟要是正常人才能夠享受這抹笑容。

軍人們推舉出一人,要上前提醒這些人得趕快行動,說不定能多救幾個人呢,不能再把時間浪費在這打情罵俏上了。

林革雷也就是等著羅西的情報,才沒有動手,即使要殺敵,也不應該把自己賠進去,但他們沒有跟軍人解釋,只是讓他們等,這讓軍人們十分不量解,有些蠢蠢欲動。畢竟林革雷不是他們的長官,會一直聽令,不過是因為承認他的實力,這會兒既然不願意出手,他們也不是非得聽話的。

不需要昊沉水的讀心能力,林革雷也知道他們在想什麼,所以他是最煩軍中這些從屬關係的,除了戰鬥還老是要充當保姆,給那些腦袋不開竅的傢伙做思想工作。

「安靜等待情報。」林革雷以兇惡的眼神嚇回那些準備帶頭造反的兵:「你們如果覺得裡頭兩隻怪物比剛才的狗更容易對付,那就儘管出去。」

剛才鼓起的勇氣又因為這兩句話而洩掉,軍人們面面相覷,有一個從D區生還的兵終於帶著顫音開口:「這兩隻怪物真的很強,子彈打不死的,坦克都不成。」

這兵哥們才唬愣住,軍用頻道里就響起羅西的聲音:[看過之前錄下的視頻,大概要激光類武器,又或者導彈才能夠破壞他們的防禦,但是你們手邊沒有這些武器,何況導彈的破壞力太大。]

林革雷聽了,眉心更是鎖緊,他知道羅西說的是事實,這安全區屬於邊緣性的,他住了半年多,都懷疑那個將軍隨時會將這個區放棄掉,駐兵極少,幾乎沒有女性,物資也發放不多,除了一堆普通人就是屬性雞肋的異能者,無論哪一點都不值得一位準備角逐T國統治者王座的將軍留戀。

軍火庫的武器夠對付喪屍,對付怪物是絕對不夠的,而如果申請導彈攻擊,估計整個安全區都會跨掉,即使他們事先疏散逃離爆炸範圍,但這些人又憑什麼在野外存活?救援信號早就送出,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來呢。

林革雷等人始終沒有狠心得能夠不理會所有人的死活,不能獨善其身。

「真不應該進來。」最林革雷抱怨了一句,不待別人聽清楚,就朝羅西發問:「那你有沒有方案對付它們?」

羅西安靜了一會,才說:[我覺得,或許可以試試從內部對付它們,例如讓它們吃下一些C4什麼的,從內部突破。]

淮二挨著林革雷聽,這會兒立即表示:「喂,林革雷,這事你可不能幹,太接近它們,被傷著了,可會變喪屍的。」

林革雷也猶豫,畢竟他不能不顧一切地對付兩頭怪物,即使成功,賠上自己可不行:「該死!」如果他也不怕病毒,就好了。

[是說,只要從內部擊破,就可以了?]

突然□頻道的陌生聲音讓所有人愣了愣,只有林革雷眉頭緊皺:「大明?」

[……□,不準叫我暱稱,我名叫唐漢明!]

「大明?」淮二和昊沉水也愣了,他們以為那個人不會再回來。

[對,接到安全區的求救信號,我立即就趕來了,小二,想我了嗎?]

淮二第一次對大明的到來感到愉快:「太好了,我怎麼想不起你呢,快來給怪物放炸彈。」

[……]

這一刻,對某人的暗戀知情或不知情者都悄悄的同情了這個苦逼的傢伙。

這叫什麼呢?自家男人不能幹的事情,別的男人就無所謂?

 

48、第四十七章

唐漢明是乘坐軍用直升機來的,那個型號就連淮二等關在隔離區長大的人都不知道,更別提林革雷與當兵的,那可是最新型號的軍用直升戰鬥機。幾組螺旋漿的動靜真不小,直接將D區避難所內的怪物引了出來,兩個大塊頭朝著天空又吼又叫,其中一隻甚至抬起廢置的坦克試圖把飛機擲下來,直升飛機立即給了它一梭子子彈與小型導彈若干,炸得它們嗷嗷直叫。

雖然兩隻怪物行為表現甚為無腦,但不得不承認它們真的有那個資本對得起『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八個字,要知道躲在遠處的林革雷等人都被攻擊帶起的氣浪刮得東倒西歪,兩隻怪物竟然只是蹲了蹲,又更加憤怒地朝著直升飛機投擲所有能夠拿上手的物體……坦克,板磚,鐵門,人類殘肢,砲臺等等。

有兩頭怪物在,直升飛機根本不能降落,低飛都不成,飛機上的人不能下來就毫無意義。何況兩隻怪物還有點鍥而不捨的意思,當飛機駛離,它們立即追了上去,拔樹推牆,手上的活不曾停歇。

[喂!姓林的,快點想辦法。]飛機在空中劇烈晃蕩,胃都差點翻過來了,唐漢明氣急敗壞地朝通訊器嚷嚷。

林革雷思忖片刻,反身上了裝甲車中取出火箭筒,迅速裝填彈藥,扛起來:「你們進去救人,我帶它們遛一圈去。」

骷髏一聽,骨指戳住自己的顴骨賣萌地問:「要麼讓我去,比較安全。」

林革雷用鄙夷的眼神瞧他:「你還要浪費彈藥嗎?我可不想拿502粘你。」

骷髏蹲到牆根畫圈圈,淮二跳起來舉手:「我我,我可以,我一定能打中它們的。」

林革雷想了想,倒是承認他對淮二的準星和心理思質都很放心,但是……他不禁垂眸瞄向那在薄薄春裝下完全無法掩飾的大肚子,輕嘆:「你行嗎?」

男人最忌的是什麼,就是別人說他不行,即使淮二隻是個純O,可也還是個男人呀,立馬就蹦起來炸毛:「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林革雷很嚴肅地說:「你也是我家的。」

「……」淮二考慮了好了會,才問昊沉水:「阿水,雷雷是在賣萌嗎?」

昊沉水抬腿朝骷髏股骨上一踹,把它踹了個狗啃屎,朝淮二嚷:「上車去吧,還耍什麼?!」

骷髏揉著股骨,委屈了:「你罵阿二,幹嘛踹我。」

昊沉水淡定地說:「移情。」

骷髏哀嘆:「怎麼都在賣萌呢?」

齊聲:「你才賣萌,你全家都賣萌!」

骷髏長嘆:「我全家只剩我一個了。」

於是在軍人們吐糟不能的發直愣視下,林革雷把火箭筒扔給淮二,上車發動引擎,淮二屁顛屁顛地跟上車去,裝甲車在眾人目光下風馳電掣,沒一會就只剩下一行塵道。

「走吧,進去救人。」昊沉水牽著淮小蝶,把那些呆愣的大兵們叫回了魂,帶著骷髏率先走進避難所。

大兵們回過神來,看那瘦弱的男人也這麼有魄力,可不願意落後,急忙跟上去。

當他們走進避難所,一瞬間就有人嘩啦一聲吐了。

或許他們以為與怪物激戰造成的傷亡已經很恐怖,又或者他們以為滿城喪屍已經夠驚悚,或許他們以為自己已經適應了末世並且戰勝了恐懼,但是當一場屠殺縮小在眼前,他們都傻眼了。避難所充斥著血與人類排泄物混合的異味,放眼下去已經看不到血腥以外的顏色,那些人類臟器就像肉檔砧台上隨意擺放的豬下水,斷肢殘骸縱橫交錯編織成一張肉網,他們看見了那些凝固在臉上的恐懼與痛苦,一張張臉已經扭曲的看不清楚原貌。

一時間,原本該開展救援工作的人們只能充當木樁,生硬地杵在原地。

突然,某人感覺到軍靴被什麼牽動,立即尖聲驚呼,差點勾下扳機,卻在千鈞一髮之際認出了這是一個男人……或許該說是一截男人。他被攔腰撕成兩截,沿住斷口處的一根腸子尋去,在遠處找到另一截。

這一刻軍人們才意識到,原來人的腸子拉順後,真的很長。

「救我……救我……」

男人攀住軍靴往上爬,而被攀住的人愣是僵硬著,毫無反應,直至有一桿槍近距離朝男人的腦袋開了一槍,男人的額頭炸開一個血洞,在強大衝擊力下與軍靴剝離,跌在不遠處,紅白之物自炸翻的血洞溢出。

軍靴的主人愣愣地看著瘦弱的異能者一臉冷漠,彷彿剛才殺的不是人,而是一隻猴子什麼的,他連心都冷了。

昊沉水收了槍,不想做解釋,他揉了揉額角,溫柔地對淮小蝶說:「小蝶,你就在這裡吧,我們進去把人帶出來。」

淮小蝶哼著搖籃曲,從C區離開以後就沒有停止過手上編織的動作,一件小毛衣已見雛形,這時候她臉上帶著母性的溫柔微笑,安恬如待在午後溫馨的家中,而不是這修羅地獄般的地方。

即使沒有得到回應,昊沉水卻知道她已經同意了,就領上對著現場掩眼號哭的骷髏:「走,把人活人帶出來。」

骷髏拭了把臉,哽嚥著就要跟昊沉水進去。

昊沉水想了想,吩咐:「你不要刺激他們。」

骷髏點頭,深呼吸後,鎮定了,那一刻軍人們彷彿看到骷髏變成了帶著慈愛微笑的天使,反差太大,令他們懷疑這一切是否只是一個夢,一個殘酷又怪誕的夢,而他們正看到一個美好的結局。

昊沉水自然知道軍人們受到骷髏的『演技』影響,但他現在需要人手,就狠心打破了他們的美夢,朝他們高聲喝道:「走,去把人帶出來。」

痴迷地盯住骷髏的軍人們一個哆嗦,從美夢中驚醒,人人臉色發青,但也不好發作,定了定心神才跟著昊沉水進去,要把縮在角落裡的小撮人帶離D區。

在死人堆中找活人並不難,他們通常會聚在一塊,可是受到嚴重刺激的活人比什麼都難侍候,幸好骷髏發揮作用,那些被嚇到精神異常的人們忘卻所有恐懼,愣愣地盯住他,一聲不吭的地跟著他走,就像格林童話中被笛聲帶走的老鼠一樣。

在這方面,軍人們並沒有花太多力氣就把所有人帶了出來,能夠容納千人並且之前可能塞進了更多人的避難所,只帶出來幾十個活人,大夥兒沉默了片刻,才緩過來。

其中一位級別較高的軍官考慮到這些人可能已經感染病毒,可是一時間也不能確定,就讓大兵們蒐集還能使用的車輛,把這少數的生還者分批載上,離開D區駛往安全區唯一的醫院,那裡還有些傷患是不能撤離的,與及醫護人員避難專用的防空洞,得去看看情況如何。

羅西聽說他們要去那邊,醫院處在較高級的住宅區,大概因為那片地住的人較少,怪物倒沒有到那邊去,它們直接攻擊人口密集的避難區,目標很明確,所以那一片還很安全。匯報過情況,羅西就把目光移開,落在另一塊屏幕上,那是怪物攻入的地方,包圍安全區的水泥牆被生生地撞垮了一塊,怪物正從那裡出去,裝甲車也從那兒駛了出去。

耳邊聽著通訊器中,林革雷要求唐漢明配合,儘量引怪物順著車道跑,而那些怪物果然沒有考慮更多,更沒有注意後頭跟著的裝甲車,始終仰起腦袋盯緊飛機,不死心地撿起地上的石頭,拔起大樹朝天空中投擲。

[到了。]唐漢明突然喊,飛機也在天空中盤旋,不再前進。

林革雷一個飄移擺尾,車子幾乎原地180度甩轉,停了下來,引擎不安地咆哮著。

淮二一邊肩膀扛一把迫擊炮,神勇無比地從天窗鑽出去,瞄準怪物:「唉,這會兒車子可別拋錨哦。」

林革雷甩臂朝他的屁股上扇了一記:「少烏鴉嘴。」

「嘶,抗議虐待孕夫。」嘀咕著,淮二已經瞄準兩隻上躥下跳的怪物,兩邊扳機幾乎同時勾下,強大的後座力讓他整個後腰打在天窗邊沿,肚子一陣抽痛,裡面的娃娃不滿地踢著他的肚皮,倒沒有別的了,但整個後腰的痛楚讓他以為腰骨要斷了,縮回去蜷起來哀號:「哎喲,我的腰。」

林革雷很擔心淮二,但他根本沒有時間去表示關懷,從後視鏡中看到兩個砲彈都擊中了目標後,他立即踩下油門,裝甲車飆了出去。

「我不該讓你來的。」語氣充滿自責。

淮二緩過氣來,揉著腰,摸摸肚子,這不知道是小手還是小腳整的,肚皮一突一突地:「哼,你不得不承認我這個准超人很能幫忙,矮油,換了別個不早給撞個半身不隧?你瞧我還是好好的,我都要迷上自己了。」

林革雷默,唇角抽了抽:「別學那把骨頭的自戀。」

「切,你就嫉妒吧。」淮二乾脆趴在車座上看後頭,林革雷從後視鏡看到兩個怪物穿越爆炸湧起的煙團衝了出來,看那模樣,只有表皮微微燻黑,果然沒有損傷。

現在怪物們鍥而不捨的對象變成裝甲車,可是這地上跑的車子並沒有天上飛的機子優勢,只見兩隻怪物邊跑邊投擲,車子蛇行閃避,險像橫生。

又躲過一棵標槍模樣插下來的大樹,林革雷車技非凡,總是能夠躲過投擲物,但是車速明顯降低,眼看和怪物的距離逐漸拉近。

然後他們看見唐漢明雙手拿著炸彈站在路中央,臉容肅穆,一副殉道者的派頭。

「大明便秘了?」淮二嘀咕:「他會不會出錯?」

林革雷對耍帥不成反被當做便秘的大明同情了三秒,就毫不顧忌地把油門踩盡,直線撞過去。

「二,閃邊上去,別擋了他。」

林革雷一句提醒,淮二趕忙挨著車廂坐,然後唐漢明呼一聲穿過車子,爭先恐後地緊追車子的怪物們明顯料不到會有個人在路中央,更加不在意,正要一腳踩個稀巴爛,可是踏過去了,撞過去了,卻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碰到。

他們困惑地停下來回頭張望的時候,就見到那個應該被他們踩成肉餅的人類從衣兜裡掏出個小東西,按了一下。

然後轟地一聲,怪物七竅噴血,砰然倒地。

裝甲車停下,林革雷和淮二看著唐漢明走到怪物屍身前,觀察了一會,打起耍帥的手勢表示已經解決。

「大有幹嘛不說話,這手勢什麼意思?」淮二嘀咕。

「被怪物嚇傻了吧。」林革雷從容地抹黑唐漢明,直接駕車離開。

[喂!載上我!]唐漢明氣急敗壞地嚷嚷。

林革雷回道:「坐飛機去。」

軍用直升機從他們頭上霍霍霍地過去了,林革雷摘下耳機,拒絕聽那些沒有營養的漫罵,他側眸看向爬回副駕駛座上變魔法般摸出零食來嚼的淮二,騰出手去給他揉揉腰,淮二嘴裡吧唧吧唧地吃著零食,舒服地瞇起眼睛。

林革雷腦海中浮現一隻帶著幸福表情的Q版史萊姆……還要是粉紅色的。

 

49、第四十八章
 
林革雷和淮二回去以後就沒有他們的事情了,但是他們被一同帶到高級區去,呆在一間擺設數得上豪華的會客室裡等待,還奉上熱茶和點心。

沒有人告訴他們要等誰,會有怎麼樣的處置,林革雷的眉心鎖得死緊,昊沉水不安地來回踱步,步伐越來越頻密,羅西愣視著桌面失神,淮二和骷髏沒心沒肺地享用下午茶,淮小蝶始終專注於編織毛衣。

突然,昊沉水的左右腳步子一收,叭答一下站定,深沉地問:「你覺得怎麼樣?」

淮二拿著小蛋糕感嘆:「這個好吃,就是太少了點。」

骷髏優雅地嘬一口茶:「這茶好香,得要討點回去。」

昊沉水甩手朝兩個二貨腦袋上扇去:「吃貨閉嘴,喂,問你呢,林革雷,這次咱們可是出盡風頭了,我們當初不是立定主意要低調嗎?這得怎麼辦?」

林革雷轉眸瞅向昊沉水,低喃:「你覺得高級安全區離這裡有多遠?」

「……」昊沉水沉默,一顆心都糾起來了。

羅西機械地報告:「即使是唐漢明乘坐的軍用直升機,單程也要一小時。」

「但是他出現的時候,離發出求援信號多久?」林革雷這次倒是直接問羅西,數據方面是這小子的強項。

羅西繼續機械地回答:「是在駐軍確定失守以後,距離唐漢明抵達,不及二十分鐘。」

昊沉水抿唇:「所以,你們的意思是,大明要麼就是在這附近有事,要麼就是特地來這的?他還會有什麼原因來這裡?是因為我們?」

林革雷輕勾唇角,挽一抹帶著嘲諷的笑:「你見著他不就知道了?」

是呀,如果因為他們,人來了自然就知道。

昊沉水漸漸冷靜下來,也坐進二貨堆裡,給自己斟了杯茶,順道給淮小蝶餵食,漫不經心地問:「羅西,你看這裡有沒有監控?」

羅西憨憨地從腰包裡摸出個掌上電腦,隨意擺弄幾下,說:「現在沒有了。」

林革雷和昊沉水輕佻眉,前者動手給這打擊過度的年輕小夥斟了杯茶,後者鼓勵地拍拍他結實的肩膀,難得語重深長地教訓:「羅西,你要習慣,這種時勢什麼事情都可能會發生,有一天即使我們其中有誰又死去,有誰又變成怪物或喪屍,你也不能再像現在這樣,不然你會活不下去的。」

羅西打了一個哆嗦,蜷縮起來,雙手揪住已經凌亂得一塌糊塗的金髮,那股狠勁彷彿要將自己揪成禿頂,但是沒有人制止他。

發洩過就好,習慣就好,他們理解——熬過了歇斯底里,平靜下來,想通了,就會好。

林革雷端起淮二的茶杯,喝了一口熱茶,挑眉睨視昊沉水,等待話題繼續。

「我們要不要提前逃跑,生產用的工具都收拾好了,趁著安全區正在混亂當中,正是逃出去的好時機。」昊沉水提議,同時也是在問林革雷的意見。

林革雷頓了頓,把杯子還給淮二,沉吟片刻才說:「如果在野外碰到怪物,你覺得我們的生還率是多少?」

昊沉水沉默。

林革雷又問:「小孩出生以後,在野外的存活率是多少?以前還可以考慮,食物藥物之類的可以進廢棄的城市尋找,但現在呢?」

昊沉水仍舊沉默。

林革雷再問:「變異是不是在普通喪屍中也發生,是不是已經波及野生動物,你能夠確定嗎?」

昊沉水點頭:「我們……暫時不要離開安全區吧。」

至少這裡有資源,即使再發生慘事,就他們的本領,即使所有人都死光光,他們還可能生還下來,但是獨自在流落在外,還要帶上一個初生嬰兒,就不能肯定了。

「要離開,得先弄清楚這些。」林革雷垂眸思索片刻,又補充:「至少,弄清楚唐漢明的來意以後,再做決定吧。」

「我看他對阿二絕對沒有惡意。」昊沉水挑眉:「倒是對你,就不一定了。」

林革雷不以為然,眼角餘光見到淮二已經吃光所有點頭,正意猶未盡地吮著手指頭,不禁眉頭輕蹙,抓過他的手用餐巾擦拭乾淨,朝羅西伸手:「吃的。」

羅西從小巧的腰包裡掏出體積不對稱的零食來,遞給林革雷,後者把零食塞給二貨,看他滿足地吃著,眉頭才鬆開。

羅西這時候已經打起精神,血色又回到臉上,他拉上腰包鏈子,呶囁著提議:「那什麼,我們要不要搜搜這房間,看有什麼能帶的不?」

昊沉水一臉孺子可教的欣慰:「嗯,就瞧瞧有什麼可以帶的。」

於是當唐漢明和一個安全區高級軍官進來的時候,臉更黑了。

監控莫名其妙地關掉,安全區的技術員們怎麼都無法解決,然後他們發現房間被洗劫一空,剩下牆上掛著的蒙X麗莎的微笑高仿品,就像在嘲笑他們的愚蠢。

唐漢明讓軍官先離開,然後走向席地而坐的幾人,唇角狠狠抽搐了一把:「看來你們的異能也不是沒有進步,是誰把東西藏起來了?」

羅西低垂著腦袋,大氣都不敢透一口,這半年裡頭,他們的確各有提高。羅西研究過自己的異能,現在已經能夠更好地掌握異能,他發現自己除了能夠逃到別的空間去,還能把別的東西帶進自己製造的空間裡,只要是死物都可以裝很多,就是活物不行。

因此,他的腰包就成為這個小團隊的百寶袋。

「沙發呢?窗簾呢?茶几呢?餐具呢?」唐漢明盯住羅西,挑高眉,聲音放得很輕,卻有一股壓迫感讓這個他不太熟悉的年輕老外手足無措。

昊沉水瞇起眼睛盯住唐漢明,臉色不太好,咬牙切齒:「大明,你倒有臉問我們,你為了向上爬竟然把我們賣掉?!我真想讓小蝶也給你一個期末烤。」

唐漢明本來不以為意,但是當淮二一雙黑白髮明的眼睛盯上他,他就心虛了:「喂,別亂說,我沒有把你們賣掉,我只是賣掉你……不對,我只是需要你的幫助,而且你們今天也露餡了,這不能全怪我。」

林革雷從地上站了起來,唐漢明立即戒備地展開異能,他可不要跟這個男人格鬥。

見狀,其他人都起來了,只有淮小蝶還坐在地上編織。

「怎麼回事?」林革雷問的是昊沉水。

昊沉水臉色很難看:「他來這裡是為了找我,這陰險的混蛋本來就準備拿你們來威脅我,讓我去幫他套情報,哼,好讓他快點陞官發財。」

不久前有幾個潛入高級安全區的間諜被活抓,上頭花盡心機都沒有套到什麼資料,唐漢明想起昊沉水,本來就打著靜悄悄地過來帶走昊沉水的主意,也就想著拿淮小蝶等人做籌碼要挾昊沉水合作,但是念在老交情,他是準備用完就將人送回來的。

但是這一切經過昊沉水刻薄的嘴以後,就骯髒一萬倍,齷齪一萬倍,他惱羞成怒:「你這是什麼話,我只是想讓你幫個忙,你們倒好,我還沒來就出盡風頭,現在上頭要我將你們都帶回去,這可不是我害的。」

雖然如唐漢明所說,他的『陰謀』還沒有成功,他們就先忍不住自己漏了底,但是大夥兒還是忍不住投給鄙夷的目光。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淮二老實不客氣地批評,而後不看對方委屈的表情,轉臉問林革雷:「我們現在就要走了嗎?放心,我現在抓住大明,你一秒就可以撂倒他,然後我們逃。」

唐漢明忌憚淮二的無效化,不禁後退兩步。

林革雷抿緊唇,情況十分惡劣,他不敢肯定去到高級安全區以後,會是怎麼樣的情況。

昊沉水突然開口:「林革雷,你和淮二絕對不能去。」

所有人都知道昊沉水所說的話必有原因,都安靜地看著他等待後話。

「大明,你用你最後的良心老實回答我,高級安全區根本沒有林革雷的生存空間對不對?像他這種養不熟的惡犬,那位將軍根本不會收,何況還只是個普通人?下場絕對不會太好。」

林革雷對惡犬的比喻只是挑起濃眉,倒沒有在這些小細節上計較太多,他看到唐漢明難看的臉色,知道昊沉水的話只真不假。

「還有淮二,你覺得那個熱衷於研究異能者奧秘的將軍,會放過這樣好的一個實驗品嗎?他不是幾乎收集所有女人,搞什麼女媧計劃嗎?他們想要的新生不是一直都沒有成功?你覺得他會放過淮二?」

唐漢明狠狠抽了一口氣,神色複雜:「但是如果你們現在逃掉,他們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你們,非把你們抓回來不可……那位將軍勢力很大,而且鬧大了,說不準其他將軍也會找你們麻煩。」

「但是現在這裡還是你說了算。」昊沉水轉眸一想,接著說:「當然,你也需要帶一些人回去交代,那就帶我回去。」

唐漢明很猶豫,至於他猶豫的是什麼,就連昊沉水也都看不清楚,那糾結成一團的情緒,太複雜了。

淮小蝶終於從地上起來,她收起毛衣織針,牽著昊沉水的手,所表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小蝶……」昊沉水十分掙扎,一是他不想跟淮小蝶分開,二是他更不想淮小蝶犯險。

然而平時不太正常的淮小蝶,這時候卻正常極了,正常的淮小蝶精明得要緊:「林革雷是普通人,小二沒有展示異能,骷髏看著也就是一把骨頭,但是我放過火,羅西也隱過身。小二他們才不顯眼,但我們是走不掉的。」

昊沉水被說服了,的確,他們在這次暴露得太多,顯然安全區不會放過他們這幾個很有利用價值的異能者,但是林革雷等人還說得過去——因為有一個是普通人,因為餘下的兩個異能者能力低下,因為害怕在高級安全區會過得不好而離開。

雖然藉口十分牽強,但是至少他們可以用自身價值賭一把,只要拖延住,以林革雷的本領,要躲過追捕該是沒有問題的。

唐漢明算是明白了:「你是說,你和淮小蝶還有那個洋鬼子跟我走,小二他們離開?」

淮小蝶點頭:「沒錯,何況現在目標太大,要安全逃離根本是天方夜譚。」

唐漢明也暗暗點頭,覺得淮小蝶分析得不錯,他帶回去三個人,這三個人的能力自然會受到重視,看在這三個人的份上,作秀也是要讓他們先安心的,這時候淮二他們就可以乘機逃得更遠,他是真的沒有要傷害淮二的意思。

「就這麼辦吧,何況我本來就只是要帶昊沉水你走而已。」

事情就這麼定下,旁人根本沒有插嘴的餘地,淮二卻撲上去抓住姐姐的手腕。

「姐姐!你和阿水要去那什麼危險的地方嗎?不要,咱們一起逃吧,大不了又打一架。羅西也不想去的,對嗎?」

羅西舔了舔唇,欲言又止,他不知道怎麼跟淮二解釋此刻的心情,他覺得如果可以讓三個人逃掉,要他赴湯蹈火也行,這是他曾經羨慕的,小說故事裡描寫的友誼吧。

淮小蝶拍了拍淮二的腦袋,昊沉水已經叫羅西從百寶袋裡頭挑出有用的東西,包括淮小蝶織的一些毛衣,打包起來讓淮二等人逃亡用。

「小二。」淮小蝶溫柔地笑:「你很笨,笨蛋就該聽聰明人的,乖,別拖後腿,你想想你沒事就讓大家異能失效的破能力跟我們在一起會有什麼好事?大明可以帶我們穿牆,羅西可以帶我們隱形,合在一起是最好的逃跑能力,但是加上你就廢掉了,所以你還是乖點跟林革雷走,不然到時候弄死掉我們,你會開心嗎?」

面對如此強悍的打擊教育,男人們很想問一問姐姐是不是斯巴達的遺裔,紛紛擦著冷汗。

淮二明白了,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廢物笨蛋,沒有反對任何決定的權利,於是像被到打擊的二貨像委屈小狗一樣挨到林革雷身邊尋求庇護。

林革雷揉了揉他的腦袋,看著從認識至今就強到一塌糊塗的淮小蝶,問道:「你們穩住情況以後,肯定也要逃離安全區的,我們總要定個目的地,好會合。」

唐漢明突然拿出一個掌上電腦,遞了出來:「呃,我出發之前有人把這個給我,說如果我們遇上困難就打開來看看。

「誰?」林革雷蹙眉,看這諸葛亮似的派頭,他倒困惑了。

唐漢明臉色有點古怪:「是……先知。」

先知?這是在寫玄幻故事吧?

大夥兒糾結了。

 

50、第四十九章

「喂,你們這是什麼眼神?!」唐漢明被各種『疑似看到某人腦子不清楚』的誇張表情給刺到了,跳腳咆哮:「真的有先知,先知異能者,在安全區列為特級異能者,可是重點保護的對象。」

昊沉水接過掌上電腦遞給羅西,他的表情很是糾結:「他說的是事實。」

先知?可見其能力也就是預見未來,那麼先知有什麼要帶給他們呢?

顯然其他人也決定看看這掌上電腦會帶來什麼,一時間沒有言語。

羅西打開掌上電腦就發現一個簡單的密碼鎖,就他的能耐,一秒可以解鎖,於是他立即就打開程序,然後發現這是一個十分人性化的掌上電腦,安裝著各種Q版小遊戲,根據他的查看,他判斷這個掌上電腦的擁有者甚為手殘,每個遊戲的成績都很低。

「我一隻手都玩得比他好。」羅西很專業地說:「他真是先知嗎?」

唐漢明比他更糾結:「喂,你沒事吧?先知也不會把能力用在玩遊戲上頭吧?」

林革雷和昊沉水難得認同唐漢明的觀點,把能力用在遊戲上,想來也只有二貨會這麼做,很好,至少知道了先知不是二貨。

眾人鬆一口氣之餘,又想要揍這臭老外,都什麼時候了,還去關心什麼遊戲紀錄。

羅西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犯二了,趕忙尋找可能是先知留下來的信息,結果毫無難度地發現一段視頻錄像,點開後看到一個大概有七、八歲的光頭小子正朝著鏡頭憨笑,完全無法想像這樣單純的稚童竟然是一位先知,完全沒有睿智深沉的氣質呀。

「咦?!」

淮家姐弟和昊沉水輕呼,似乎是認得這個人,其他人都滿頭霧水。

羅西暫停視頻讓他們看個清楚,同時為了自己之前判斷需要一隻手才能玩贏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而感到羞愧。

「你們認識他?」唐漢明怎麼都對這個小孩沒有印象。

淮小蝶和淮二一臉困惑,昊沉水臉色猝變。

淮二驚奇:「他怎麼跟姐夫長這麼像?」

淮小蝶猛地奪過掌上電腦,眼睛都要粘在屏幕上了,死死盯緊小孩,彷彿要穿越屏幕去到小子身邊。

「牙牙……」淮小蝶的聲音在顫抖,逐漸整個瘦削的身體也在顫抖:「是牙牙,小二,是牙牙!」

淮二也愣愣的:「可……牙牙不是變成怪物了嗎?」

他還記得姐姐懷抱住的玻璃管的時候,待在裡頭的小外甥完全不像是個人類,要不是阿水說那就是牙牙,他也認不出來。

淮小蝶彷彿沒有聽見淮二的疑問,昊沉水看向一臉茫然的唐漢明,沒有得到答案,於是他大膽假設。

「即使是先知能力者,我們跟小二在一起,他應該無法預見我們的未來,這次說不定是透過唐漢明發現我們。既然是先知,他可能知道我和小蝶會到高級安全區去,所以……他這是要讓我們去找他?要幫助我們?」

唐漢明愣是不明白這是鬧哪出,可是想想,淮小蝶以前的確有個老公,生的娃娃給治療部強行帶走了。這事鬧到最後,淮小蝶的老公死了,淮小蝶那個精明得恐怖的女人瘋了。只是這種事在隔離區原來就不少,所以很快就被人遺忘掉。唐漢明的目光多放在淮二身上,也是不太記得那死掉的人是什麼模樣,經此一提,他也不禁臆測:「你們的意思是,這個娃娃是送進冶療部去的?沒有死?被救活過來了?那……難道安全區裡頭的特級異能者,都是從治療部弄出來的?我在安全區也只是中上級的異能者,他們得有多強?」

林革雷攬過不安地來回打量姐姐和發小的淮二,低聲說:「會把治療部那些研究品弄活過來也不奇怪,那個將軍既然實行什麼女媧計劃,製造新生,說不定有著肅清世界的想法,或許他想整個世界只剩下異能者,哼,邪教主義。」

「我要找他。」淮小蝶激動地說:「我要找牙牙。」

「姐姐。」淮二更加不放心了,他總覺得和牙牙有關的事情,會讓聰明的姐姐變笨。

林革雷安撫地揉揉淮二的發頂,他知道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這位女士,他幫不了淮二便只能儘量讓事情簡單化:「我們時間無多,先看看他要說什麼。」

昊沉水點頭,攬住淮小蝶,點下了繼續鍵,只見視頻裡的小孩靦腆地朝鏡頭揮揮手,開腔:[媽媽,舅舅,叔叔,晚上好。]

「……」

骷髏轉首看向窗外夕陽西下以後已經暗下來的天色,感慨:「好有禮貌的先知。」

小孩似乎詞彙不太豐富,語言組織得生硬:[我很好,在等媽媽和叔叔來接我。]

「他知道我們會去。」昊沉水蹙眉,凝重地說:「他好像承認我和小蝶。」

唐漢明斜著眼瞧他,各種羨慕嫉妒恨:「得瑟什麼?先看看他要說什麼,要從重點安全區帶走先知,可不知道會有多危險。」

小男孩接著說:[舅舅向南走,舅夫小心被親人害死。]

淮二愕然地看向林革雷:「他是說我會害死你嗎?」

林革雷蹙眉:「少胡思亂想,你不聰明,你想到的通常不會是真相。」

淮二點頭,又盯住視頻看,嘀咕:「那你可不要被我害死哦。」

林革雷的眉頭蹙得更緊了,目光落在似乎艱難地思考的小孩身上。

[屬於它,我們的王,人類的王的戰爭,我看不到結果,但我知道很快會開始,是2034年6月6日。]

聽見這個預言,在場的人們都不禁傻眼,現在可已經是2034年的2月下旬,那不是還有不夠四個月就會發生大事件?

[舅舅,南邊最安全。]說到這,小孩子手忙腳亂地擺弄幾下,鏡頭胡亂晃動,視頻結束了。

「我想,是因為喪屍潮在北方瀑發,所以即使喪屍變異,也是從北方開始,南方的確會比較安全。」羅西說:「要不,你們去我家吧?我家在H市,我們帶著先知離開安全區以後就去南方,那裡也是這位將軍勢力最薄弱的地區。」

唐漢明捏著眉心,一臉受不了:「怎麼你們淮家的異能,一個比一個牛,噴火,懷孕,無效化……天……現在還有先知。」

淮小蝶突然牽起淮二的手,跟骷髏等說:「我們有家常要說,你們蹲牆角去。」

「……」

那不容置疑的語氣,讓本來還有點反叛心態的人們立即乖乖蹭到牆角去,包括唐漢明。

淮小蝶除了留下淮二以外,還有昊沉水和林革雷,二者對於被列入家人範圍十分受用,即使未來令他們心情沉重,預言也帶來煩惱,心情卻是愉快的。

淮小蝶也不贅言,她原本就是幹練的女性,此時便直奔主題:「小二,其實爸爸有到隔離區找過我們。」

「……」淮二愕然:「啥?爸爸?我有爸爸?」

昊沉水唇角輕抽:「笨小二,要一男一女才能生出娃來。」

「可我和雷雷不就是男男嘛。」淮二嘀咕。

「擦,你也別太平常心了好吧?男男生子是異能,是異能!」異性戀者傷不起呀!傷不起。

「好了,姐姐,你說,淮二的爸爸有什麼特別?」林革雷催促。

「沒什麼特別。」淮小蝶說:「原來就是41病毒重點研究員之一而已。」

……這哪是沒什麼特別?

兩個不二的男人糾結了。

「他是爺爺培養的研究員,他來找我的時候留下一封信,說會和媽媽一起回來接我和小二,我還求他連阿水一起帶走。」淮小蝶說:「可是他沒有回來。」

「……」

「我想他已經死了吧?」淮小蝶說,神情沒有太強烈的悲傷或遺憾,或許事情真的過去太久了,或許已經經歷太多,她已經習慣:「他留下來的信變成了遺書,我長大一點的時候,就把它燒掉啦。」

「……」

「小二,其實我們的爺爺在1982年4月1日與別人合作培養出41病毒,據說可以干預基因。我們的奶奶原先卵子異常,總是孕育畸胎,當時的醫療水平根本無法改變這個事實。可是爺爺把那時候還沒有做過人類實驗的病毒悄悄用在了奶奶身上,後來我們的媽媽悄悄地降生,就在1992年4月1日。這是一個秘密,關係到很多方面,爺爺為了自己也為了保護媽媽,並沒有把她養在身邊。」

淮二微怔:「那媽媽不是十五歲就生姐姐了?爸爸真厲害。」

「……」另兩個男人吐糟不能,別老是不注意重點好不好?重點會傷心的。

淮小蝶點頭:「嗯,爸爸挺流氓的。爺爺死後,爸爸接手研究,但是2012年4月1日,你出生的那天,41病毒造成的危機在世界各地爆發,一年後我們被抓進隔離區,媽媽進了治療部。」

「啊?」淮二指著自己,問:「姐姐,我是2010年生的呀。」

淮小蝶的目光變得詭異:「那是騙你的,其實你是2012年出生的。爸爸說如果要留住你,就要跟別人說你是2010年出生的,他就是在孤兒院給我們打疫苗的大叔呀。」

淮二微怔,他對每個月都會給自己一針的大叔並沒有多大好感,唯一的印象就是有一天大叔不來了,換成一個大嬸,大嬸打針更痛,而且不愛笑。那大叔竟然是老爸?淮二還真說不準此時的感受,硬要他表達,就像現在告訴他剛才的草莓味蛋糕其實是藍莓口味,而他一向期待能夠嘗嘗藍莓口味,現在有些後悔沒能嘗准味兒,沒能多吃兩塊。

「哦。」淮二愣怔地點點頭:「然後呢?姐,你告訴我這個是為什麼?」

淮小蝶點頭:「我想,滾滾可能會在4月1日出生,你要小心。」

「……」淮二瞪著林革雷,林革雷也瞪著淮二。

昊沉水十分不安:「可……那時候還不足月,早產?嗯,幸好已經接近預產期。」

淮小蝶摸了摸淮二的頭髮,說:「小二,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你一定要小心,4月1日不是我們的幸運日。」

淮二隻知道瞪眼,林革雷輕嘆,代為回應:「我們會小心的。」

淮小蝶點頭,點開掌上電腦的視頻再看一次,而後整個掌上電腦在手中燒燬,熊熊火光映亮她過分瘦削但仍舊美麗的臉龐,戀戀不捨卻又那麼堅強堅定,不禁令人想到當年她燒燬父親的遺書那會,是不是也這樣令人移不開眼睛,可惜大概連她自己都沒有答案。

「小二,我要去找牙牙了,你一定要好好的。」

淮二撓著腦門,支吾著說:「姐姐,你可別學爸爸,我可不要你這些話變成遺言。」

淮小蝶笑了,纖手撫上親弟的臉側,溫柔地揪住他的耳朵狠狠地擰了一把。

淮二齜著牙委屈地揉耳朵,卻不敢躲,林革雷感覺道別已經花費太多時間了。

「走吧,我們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51、第五十章

雖然林革雷催著離開,最後還是抵不過淮二大眼睛水靈靈的凝視,徹底敗北,在昊沉水鄙夷又欣慰的目光下,讓他和骷髏去跟淮小蝶、羅西再告別一回,而他也要和昊沉水討論一下先知的預言。

即使先知只是一個小孩子,但是既然被安全區特別對待,可見也假不了。而其中一段預言更令他們在意——[屬於它,我們的王,人類的王的戰爭,我看不到結果,但我知道很快會開始,是2034年6月6日。]

它是誰?先知口中的王是誰?人類的王又是誰?2034年6月6日究竟會發生什麼?

可是無論昊沉水和林革雷如何討論,都沒有結果,最後只能寄望昊沉水接觸到先知以後,能夠從那個不擅言語的孩子身上讀到更多信息,然後帶回來。

想是這麼想,但林革雷從來不是一個樂觀的人,他不禁懷疑三人此次一行,是否能全身而退,而且他不信任唐漢明。

昊沉水看到了林革雷的擔憂,對於發小的男人,他雖然不能說是喜歡,卻是承認的,至少他看到了這個男人對淮二的真心,而且不得不說這個強得一塌糊塗的男人很有擔當,唯一的弊端是對方是個普通人,而這也是致命的,他不想看到發小最後會傷心。最令人受傷的永遠不來自於背叛,而是來自愛人不幸,自己卻無能為力。

一如當年他看著愛慕的女人失去所愛,失去親兒,最後瘋狂,卻無能為力。

「你不需要太在意我們的結局,既然我們有這樣的選擇自然有考慮結果,我和小蝶,我們會一起承擔後果。」他說:「林革雷,小二就交給你了,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好好保護他,要好好留在他身邊。他雖然很二,而且很笨,但他對你的感情是最純粹的,既然決心在一起,就要幸福呀。」

林革雷微怔,他向來知道昊沉水面噁心善,沒什麼大壞心思,但是這般好言相向還是意想不到的,這傢伙怎麼不傲嬌彆扭了?雖然有點被打擊到,林革雷仍舊明白這個男人內心對於此次離別的想法,或許可能再見,但也可能是永別。

所以……

「我選擇他,而他也承認我,我會,我們都會為對方堅持到最後。」說著,林革雷笑了,他相信淮二會做得到,因為這樣相信,所以他也會豁出去兌現承諾。

羅西把自家在H市的住址給了林革雷,而後還給林革雷惡補了一下某些電子產品的知識,希望能夠保持聯繫,他不奢求那三個人能夠把這些儀器用得多好,只求他們不要把東西弄壞,而聯絡的事情,由他主動就好。

因為預言的關係,男人們一致認為在預言兌現之前會合比較好,那麼即使發生任何情況,他們總算是能一起面對。如此算起來,他們分離的時間也就三四個月,而昊沉水三人拐走先知逃離安全區的計劃也只有這麼一點時間去實施了,危險度相對提高。

只是昊沉水三人也是有魄力的,昊沉水為了愛人,淮小蝶為了愛兒,羅西為了友誼,決心冒險。

唐漢明看在眼裡,不禁沉默,他脫下外套,開始解裡面的衣服。

「喂,你幹什麼?」骷髏看到大明的做法,立即就腦補:「你不會以為脫光了,小二就會負責任哦,這又不是在演言情劇。」

唐漢明差點以頭搶地,當看見某二貨竟然真的掩住雙眼決心不讓他的『陰謀』得逞,他更加差點給跪下……二貨什麼的,太兇猛了。

「行了,我現在把衣服脫下來,這只骨頭不是有做戲異能嗎?穿上這些衣服,扮演我,然後帶著他們坐那架軍用直升機離開吧。雖然那樣很招搖,但也是最快的,林革雷很厲害,應該知道怎麼處置它而不讓人發現,不是嗎?」

「……」林革雷點頭承認唐漢明說得沒錯,如果要悄悄離開,那速度也太慢了,

唐漢明呶了呶嘴,惡形惡狀地說:「這個羅西不是會隱形?我們先躲一陣子,等他們發現的時候你們該是走得夠遠了。上頭問責,我就說他們想要放走自己的親人,挾持我就犯的,這罪你們得自己擔著。」

對唐漢明彆扭的行為,大夥兒報以白眼鄙視一番,卻也承認這個提議不錯。骷髏立即穿上唐漢明的衣服,發揮他影帝級的演技,一個活生生的暴發戶屬性重點安全區軍官滿臉臭屁地站在了眾從面前,赫然是唐漢明的鏡像人物。

唐漢明不滿了:「你這什麼破演技!我有這麼跩嗎?有這麼跋扈嗎?我應該更帥氣,更瀟灑,更冷艷,更高貴一點!」

骷髏立即演譯唐漢明本色的炸毛跳腳:「混蛋,我已經夠帥氣,夠瀟灑,夠冷艷高貴了!」

唐漢明憋了一口老血,噴也不是,不噴也不是。

羅西突然冒出一句:「果然,你跟淮二是不可能的。」

唐漢明憋著血,好像把腦神經也堵了,竟然傻愣愣接口:「為什麼?」

羅西嚴肅認真的口氣猶如正在說出一個會影響世界運轉的真相:「因為受受不親。」

「口胡!你個二貨宅男少在這裡血口噴人,你才受,你的電腦都是受。」

「……」羅西想說,他的電腦其實是他的老婆。

再歡樂的氣氛,在分離的那一刻也沉重起來,可是他們不能再拖下去了。骷髏帶著淮二和林革雷出門,交代守門的兵把裡頭的人看緊但不要進去打擾,說組織會派人來接他們,然後吊著四白眼離開,那趾高氣昂的模樣讓人不敢多問,也不想多接近。

望著那個大模大樣地離開的背景,守門小兵滿心憤憤不平——異能者了不起?重點安全區了不起?軍官了不起?囂張個毛線呀。

即使內心有多大的不滿,他們還是不敢違抗命令,畢竟多年來他們都接受著服從上級命令、不搞思想獨立的教育,自然是順應大流,當個遵從上級指示的好兵。

所以林革雷等順利上了飛機,被留下來的機師雖然感到困惑卻沒有表現出來,他深諳為俊傑之道,少做肯定不會多錯,他是個惜命的,好死不如賴活嘛。

飛機駛出去許久都沒有人發現異樣,直至許久以後,重點安全區發現跟唐漢明失去聯絡,再三聯繫也沒有回應,瞭解情況後據說『唐漢明』已經離開很久了,向飛機發出信號卻沒有任何回音。於是重點安全區派人前往尋找,終於在房間裡找到了『被挾持』的唐漢明,他身上穿著骷髏原來那身衣服,骷髏的身材即使在沒有變成骷髏以前也不比唐漢明壯碩,因此那身花俏的衣服變成了緊身衣,都騷包得沒邊了,直接導致踹門而入滿身戒備精神緊的人們整張臉抽搐得不成樣。

唐漢明舉起雙手十分虛偽地來了句『救命』,昊沉水睜開閉目養神的眼睛鄙視地睨向前者,羅西戴著耳朵與掌上遊戲機大戰,完全沒有發現門被撞了,淮小蝶哼著曲兒專心編織,對來者不予理會,她準備給牙牙織一頂可愛的帽子,視頻裡牙牙可是光著大腦袋,會冷呢。

此情此景,大概只有腦殘的才會相信那個『救命』了,救毛呀,哪來的危險?是那個瘦不拉嘰的小白臉?看起來很憨的金毛小帥?還是那個柔弱的黑裙美人兒?怎麼看都是這個一臉悍相肌肉發達還要穿得胡裡花俏的唐漢明比較危險。

唐漢明淚流滿面……我長得醜,可是我很溫柔。

如果作為評委,昊沉水一定給唐漢明的演技打負分,並且將這傢伙諷刺得無地自容,不過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於是他反客為主,面對門口一列的槍洞和窗外埋伏的狙擊手,從容淡定地說:「不是要請我們去重點安全區嗎?走吧,等好久了。」

羅西終於發現異狀,拿下耳機愣愣地瞪著包圍他們的槍口,不禁縮起脖子。

淮小蝶繼續哼曲兒,彷彿又變回那個女瘋子了……

當天重點安全區向在外搜索資源的人手發起通緝令,要他們抓拿出逃的兩個異能者和一個普通人,幾天後他們在某處發現了落在山溝溝裡的直升飛機,沒有發現屍體,又過了幾天上級下達新命令,要求他們把人『請』回來,不能用抓的。

要知道,唐漢明帶到重點安全區去的異能者都是高級異能者,一個精神系讀心異能,一個自然系高級火炎異能,一個特別的空間異能,每個都是重要資源,都不能隨便開罪,他們的親人當然要好好地『請』回來供著,到必要時說不定會起到關鍵作用。

因此林革雷一行出逃數日都沒有遇到什麼大事件,林革雷的確是個能人,自己帶著一隻骷髏一個孕夫,吃穿沒有少,一路上走走停停,很快就離安全區很遠,也離S市很遠。

52、第五十一章

背靠洞壁,林革雷就著火光看地圖,估量抵達目的地還需要多長時間,他偶爾側耳傾聽,注意山野中細微的聲響,又拿起激光夜視鏡掃了一圈,確認沒有異樣後再次低下腦袋。夜風掠過遮掩洞口的草叢,窸窸窣窣地響,令人心生警惕,可是再聽聽又確認只是風聲。

這是他們臨時找來過夜的山洞,原來的潮濕已經被篝火烘乾,暖暖的有點柴火的焦味,但不影響睡眠,淮二正呼呼大睡,安祥的睡顏彷彿不帶絲毫煩惱,雖然睡覺之前他還念叨著姐姐發小和金髮國際友人的情況。

骷髏正蹲在淮二旁邊數地上的石頭,溫暖的橙光把它的影子打在牆上,火光搖曳帶動骨頭影子猙獰地扭曲,配上酣睡的淮二那團影子,活脫脫一個恐怖片的藝術鏡頭。

林革雷抬頭看一眼祥和又詭異的洞內,眼角輕抽,又回過頭繼續看地圖,看了一會,他的手伸在懷裡,輕摩長方形的盒子,金屬質外殼有他的體溫,然而他想到裡頭裝著的那管液體,又覺得它透著凍傷人的冷,隧又縮回手,繼續看地圖。

大概半個月以前,他回到進入安全區前最後一個露宿點,在那裡挖出了一些早前埋藏的武器和這管藥水,然後一路逃亡,專門走沒有人煙的荒蕪路線,偶爾見到小鎮就進去洗劫一番,到現在為止他們沒有再遇上怪物,也沒有再遇上活人,喪屍倒是遇見不少,但是沒有智慧又脆弱的喪屍基本不造成威脅,只要不讓它們傷著,而林革雷的身手又絕對強悍。

如今已經是3月中旬,距離4月僅有十幾天,他不禁又把目光落在酣睡的淮二身上,唇角輕勾。

不得不承認,這二貨十分堅強,懷孕不是沒有對他造成負擔,然而一路逃亡,淮二仍舊像以前那樣堅強樂觀,要知道如今他的肚子已經跟剛剛離開隔離區那會大了不只一點半點,有時候看他捧著碩大的肚子在山路上跑跑跳跳,令同行的一人一骨提心吊膽,可再累的時候他也不曾叫苦,大不了到了休息的時候倒頭就睡,連吃東西都閉著眼睛,說好的輪流守夜也忘了履行,但是第二天總是又默默地趕路……好吧,他是有點吵……或許更多一點。

反正林革雷對淮二的滿意越來越多,愛也越來越深,要問他能跟誰過一輩子,那就只有這個人了。

骷髏驀地抬頭,兩個黑洞洞的眼眶對上林革雷:「林老大,要不你也睡睡吧,我是骷髏不用睡,我來盯住就好。」

林革雷想了想,便點頭,把守夜的位置讓給骷髏,自個走到淮二身邊躺下,環住對他的到來也毫無知覺的人,閉上眼睛,迅速入睡。

意識逐漸模糊,隱隱約約地,林革雷耳朵又響起日間趕路時候淮二說過的話來。

「雷雷,你說如果你擁有異能,會是怎麼樣的異能呢?」

「我想,要是你這樣的人有個特別糟糕的異能才好玩,像是腦袋能變大變小,或者能夠打噴嚏一整天不間斷,嗯,變女人也不錯,啊哈哈哈哈……唉!不行,你變了女人我找誰打炮去!」

「唉,不過,如果變了女人就不怕病毒,那倒也可以接受,大不了咱們玩帕拉圖,下次我們進城去找個情趣商店買個按摩棒什麼的吧。」

「喂,你說姐姐和阿水還有羅西什麼時候會來?嗯,可能還會帶上牙牙,但是如果不來了,咱生了娃,你就陪我去找他們好不好?」

「說明了哦,這一次不準定什麼時間,找到為止。」

「放心啦,我們把滾滾交給骷髏保管,然後一起去找姐姐,哈哈,有什麼事也是一塊兒解決,不會寂寞。」

「你是我交過的最好的男朋友了,我這次真走運。」

「喂,你要不要像戲裡演的跟我講『我愛你』還有送個戒指什麼的,我連娃都要給你生了,可你啥都沒幹……好吧,你幹過我。」

「好了,我先說吧,我愛你,林革雷,林……」

最後一個字逐漸模糊,淮二的聲音變成別人的,林革雷驀地睜開眼睛,雙手已經早於意識行動起來,握住一個骷髏頭,差點扭了下去。

骷髏拗著脖子嗷嗷叫:「嗷,林老大,天亮了,起床撒尿啦。」

林革雷微怔,腦子清醒過來便放開骷髏頭,骷髏立即跳開來,委屈地揉著脖子骨。

旁邊的淮二呼地起身,揉著惺忪睡眼走到洞口外解褲子撒尿,一手撓著滿頭雜草還打了個哈欠。

「早呀。」淮二倒了杯水嗽口,遞給林革雷也來一口,就揉揉肚子坐在旁邊看林革雷往早就燒完的火堆裡添柴,又點火擱了口鍋開始燒水做吃的,接下來的直至晚上都要趕路,他們只能啃乾糧。淮二不禁嘀咕:「我真想念羅西,他的袋子多好用呀,能裝老多東西。」

林革雷挑了挑濃眉,把昨天抓來的蛇抽筋扒皮,加上為了讓淮二吃到可口食物而特地帶著的香料,蛇肉腸的味道就好多了,誘得淮二直吸口水。

骷髏很憂傷:「阿二,你可幸福了,至少還能吃東西。」骷髏想到自己吃一口就掉一口,傷心得要落淚了,雖然他的眼淚不知道打哪來的。

淮二拍了拍它骨感的肩膀,表示安慰:「那也不錯,至少不會餓,我可是一直都餓。」

骷髏和淮二又難兄難弟起來,林革雷默默地攪著肉湯,又從背囊裡多拿了兩個麵餅,決心要讓淮二吃飽。

昊沉水等人抵達重點安全區以後,有唐漢明的干涉,不是先被提去審問,而是先接受異能測試,結果毫無意外,立即成為高級異能者,受到熱烈的歡迎。在半個月裡頭,昊沉水更是幫忙從俘虜腦中挖到不少情報,很快官位就混得比唐漢明要高,待遇比唐漢明要好。再加上他和淮小蝶及羅西合作無間,把下派的事情幹得漂漂亮亮。

情報?沒問題。

技術?沒問題。

打怪?沒問題。

一個多月以後他們被提升為特級異能者,也博得了將軍的信任,幾乎可以在整個安全區自由行走。

其實將軍手下的特級異能者也不多,就他們所知,有一個意念力,一個傀儡師,一個先知,還有十來個自然系攻擊力特強的,他們都是從要塞治療部中拿下來的,並且透過實驗活下來的,年齡不一,性格也不一,即使是他們共同促使要塞撞上大陸的,但是當時的合作不代表永遠的合作,當他們回覆正常人的模樣,正常人的行動力,各異的性格也就逐漸突出。

據說意念力特別有野心,而且極為殘暴,對同是異能者還好,不是異能者他根本當成螻蟻看待,隔三岔五弄死幾個玩玩。傀儡師則是個心地善良思想單純的女孩,她能夠使一切死物尊從她的意思行動,其中包括喪屍和她的布偶們。先知即是牙牙,就是一個有禮貌的可愛小孩,呆萌呆萌的,一發愣就是一整天。

其他特級異能者也有些是升上來的,性格也是多元化,友好,冷漠,殘酷,變態,狡猾,他們也沒有使勁去瞭解,因為他們要找的是牙牙。

他們如願見到了牙牙,比預期中用去的時間差不了多少,羅西暗暗計算過,淮二他們應該接近H市了。

重點安全區幾乎每一個角落都有監控,當初牙牙這孩子好不容易才用先知的能力得知某個時段監控出現問題,偷偷錄下一段視頻,找唐漢明帶出去的,是特極異能者的權限讓他有了這個機會,他是一個聰明的小孩。

可是羅西的技術又不是蓋的,他總能悄悄地造一些小儀器,像現在他就把監控錄像換掉了,看上去他們就像在逗小孩聊天,內容泛味。其實淮小蝶早在羅西下手以後就把牙牙小孩緊緊抱住,像是害怕鬆開手就會失去。

牙牙靦腆地喊了聲:「媽媽。」

淮小蝶抱住孩子,無聲的落淚,彷彿把自己迫瘋的痛苦終於得到瞭解放,臉上浮現幸福的笑容。

昊沉水想讀取牙牙的心,希望能夠得到更清楚的預言,然而他的異能才發動,一束強光幾乎灼傷他的眼睛,腦仁劇烈刺痛,他差點背過氣去,抱著腦袋跪到地上,好久緩不過氣,雙耳嗡嗡作響。

「阿水!」

「昊沉水!」

淮小蝶和羅西被他嚇了一跳,昊沉水擺了擺手,已經覺得腦袋不那麼痛了。

牙牙怯怯地說:「叔叔不要看我的思想,預言會讓你很痛苦,它不喜歡別的人知道預言,除非它讓我說出來。」

它是誰,昊沉水估計就是給予先知預言的一方,西方神話一般稱為上帝,也有人說是命運,反正是什麼只有這個小孩知道了。

不過經過這次,昊沉水學乖了,不敢再讀牙牙的心,頭痛不久就消失了,出了一身冷汗,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淮小蝶確定昊沉水沒事,就摟著牙牙說悄悄話去,昊沉水和羅西則開始商量離開隔離區的事宜。和淮小蝶細聲講話的牙牙突然挺直腰,說:「水叔叔,十天後人最少,我們也找上次的叔叔吧,他會幫我們。」

三人面面相覷,但是先知都這麼說了,他們就直接定在十天後離開,並且要找上唐漢明一起。

「對了,牙牙,我們的王,它,人類的王是誰?」

牙牙正拿著掌上電腦在跟淮小蝶一起玩,漫不經心地回答:「它說:它讓人變成喪屍,人類的王就是安全區的老大叔叔們,還有我們的王是繼承之子。」

「……」

這是幹什麼,又猜謎嗎?

昊沉水唇角輕抽,正想再問,羅西突然開口:「有人來了。」

幾人立即按照視頻的模樣做好準備,而後關掉反監控儀,道別牙牙離開,與門外一個臉帶溫柔微笑的女青年擦肩而過。

女青年進入房間,看到小孩戴著個毛線帽子正在發呆,她的笑容更柔和了:「怎麼?哪來的帽子?」

牙牙回過臉,燦爛地笑:「剛才的姐姐送我的。」

女青年想了想,剛才的確有個漂亮的女異能者從這裡出來,她輕輕點頭,打開托盤的蓋子,盤子裡除了美味的食物還有一小杯五顏六色的藥丸:「好吧,吃飯了。」

牙牙乖巧地坐在桌子邊上,先吞掉藥丸才吃飯。

女青年在小孩看不見的位置輕輕嘆息,她是同情這孩子的,雖然是特級異能者,比自己這個低級的要本事的多,可是這麼小就得了癌症,不知道能活多久呢?希望他能夠快樂到最後。

小孩突然抬起腦袋:「姐姐,晚上能多給我兩片止痛片嗎?」

「怎麼?晚上痛得更厲害了嗎?」

「嗯。」

「……好吧,我給你拿。」

面對小孩帶著感謝的可愛笑容,女青年母性大發,坐下來給剝蝦殼,柔聲勸他多吃一點。

牙牙很開心,還有十天他就可以和媽媽一起離開這裡了。

遠在千里之外的林革雷等人翻山越嶺,好不容易來到離H市已經不遠的F市,而接下來他們就要前往S市,進入市區找船去H市了,因為H市其實是一個獨立的小島,這可是一個大大的問題。

林革雷帶著二人進入一處小鎮補充日用品,也開始考慮是否尋找獨木舟什麼的拖上一條,到時候找不到船也可以試著過海。

悄悄翻進一間超市,一把轟掉老闆腐爛得露出骨頭的腦袋,三人駕輕就熟悉地挑揀食物裝起來。離淮二的預產期還有幾天,林革雷很焦急,想要在生產之前去到H市,可他更加明白沒有事情能夠說得準。雖然手上有昊沉水準備好的藥箱,雖然裡面已經凍著淮二適合的血漿兩袋,但他必須有多一手準備,所以他考慮再去一家藥品店什麼的取些藥物,手下又多拿了幾疊毛巾。

旁邊突然傳來異樣的聲響,林革雷立即舉槍指向聲源處,卻見收銀台的門後走出一個衣著邋遢的年輕人來,而在他身後跟著一個女孩子。

「詩詩?!」

「哥?」

蹲在旁邊收拾巧克力的淮二瞬間愣住了,他苦惱,因為根據牙牙的預言,現在或許會害死林革雷的嫌疑人又多了一個。

 

53、第五十二章

「你……怎麼?」再見到以為已經死去的妹妹,即使是林革雷也不禁變臉,內心炸開的感覺十分複雜,有疑惑,有喜悅,還有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哥?你還活著?」林詩詩瞪在眼睛問,而後又自顧自地點頭:「也對,你肯定會活著,畢竟……你很強,可是你怎麼沒有來找我呢?而且我也找不到你。」

不得不承認,林家血統是強悍的,林革雷是個大帥哥,林詩詩也是個小美女,但因為長年臥病在床的原因,膚色蒼白,臉色不怎麼好,體形也偏瘦,形消骨立的模樣,實在大打折扣。

更奇怪的是……

骷髏挨在淮二耳邊說:「怎麼我覺得她好像不高興看到林老大,還有些怨怪的模樣?」

骷髏作為老戲骨,自然不會放過任何觀察人類情緒和心思的機會,他是觀察入微的,雖然仍舊改變不了它二的屬性。

淮二點頭:「我也覺得她不怎麼的,要是我見到我姐,肯定高興得立即撲上去。」

林革雷總算冷靜下來,看了一眼旁邊拿著一根球棒當武器的男青年一眼,立即想起來他是曾經見過這個年輕人的,他給林詩詩請了最好的專家醫師,而這個年輕人似乎是那位醫師的助手。

「詩詩,我去過醫院,見到一具屍體。」

「那不是我。」林詩詩擺了擺手,埋怨:「你之前都不知道在忙什麼,當然不知道醫生給的新藥很有效,我已經離開ICU很久了。」

「……我在工作。」

「你總是那樣子!」林詩詩瞪了哥哥一眼,拉過青年:「這是我的男朋友,你不准反對。」

林革雷想起妹妹之前交過的男友,便看一眼青年,沒有說話。

「你臭著臉是什麼意思,總要說句話吧?你很不滿意嗎?」

面對妹妹的潑辣,林革雷似乎早就習慣,更加習慣跳過某些任性或挑釁的話:「你活著就好,一起走吧。」

「你老是這樣!當我是笨蛋嗎?老是不正面回答我,阿輝和我在一起可不是為了錢,是他帶我逃到這裡,他一直在保護我,可比你強多了。」

見到林詩詩耍脾氣,男青年趕忙拉住她好言相勸:「別這樣,詩詩,和你哥哥一起走不也挺好的?」

看在男友面子上,林詩詩瞪了哥哥一眼,環著手撇開臉,當下目光落在一個大肚子男人和一隻骷髏上,臉色一青:「啊!!!!!!!!!!!!!!!骷髏!!!!!!!」

骷髏友善地抬手打了個招呼,然而女生卻尖叫著撲進男友懷裡:「天吶,它想吃了我!好恐怖!大哥,快點打跑它呀!快點呀!」

「我受傷了。」骷髏蹲在貨架下畫圈圈。

淮二拍了拍它的肩骨:「又不是第一次了,別傷心啦。」

「你這樣說,我也不會感覺好一點。」骷髏兩個眼洞都成憂傷的內三角了。

被喚作阿輝的男青年雖然沒有被骷髏嚇著,表情卻也是驚愕的:「咦?難道這也是異能者?」

「也?」林革雷瞇起眼睛打量男青年,有些不煩惱昊沉水不在身邊,有那傢伙在總可以探探這男青年的底子。

「你好,哥哥,我是馮耀輝,是方醫生的助手,嗯,現在是詩詩的男朋友,請認同我們。」

男青年行為舉止尚算有禮,林革雷承認他比林詩詩之前找過的男朋友素質高多了。他這個妹妹打小住院,不知道何時開始迷戀言情小說,有一點唯愛至上主義,性子更是執拗倔強,不容易聽取別人的意見。由於她經常在ICU和高級病房之間來回,也就引起覬覦,有些男人打著撈錢的主意靠近,也有一些同樣想法的小男孩靠近,所以林革雷在工作之餘,也花去不少時間解決那些有企圖的男人或者天真小孩什麼的,但是他的做法讓林詩詩很反感,總是認為他是□□者,更加處處反抗,甚至發生過相攜逃出醫院的破事情。

想起林詩詩曾經跟別人逃出醫院,找回來的時候只剩一口氣的那件破事,林革雷掐了掐眉心,看男青年順眼了一些:「嗯,謝謝你照顧詩詩。」

「不客氣,這是我應該的。」

林詩詩從馮耀輝懷裡抬起臉,表情戒備地瞪住林革雷,24歲的她總覺得自己的哥哥別有用心,肯定會破壞這段姻緣,她可是好難得才有機會跟耀輝發展到這個階段,不久前已經被求婚,說好了安頓下來就組織家庭,她想,要是沒有遇上哥哥就太好了。

淮二已經走到林革雷身邊,林革雷立即拉過他:「這是淮二,那是骨頭。」

「其實我叫季百夜。」骷髏委屈了。

淮二對林詩詩點點頭,看到後者眼裡的不屑,並不太在意,畢竟林革雷可沒對他姐姐有過意見,他自然也會儘量忍受林革雷的妹妹。

這只是個中二病而已,他姐還是個神經病呢。

「食物已經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骷髏已經背起三個鼓鼓的背囊走到二人身後,見到林詩詩臉色很差,就往林革雷身後藏了藏。

馮耀輝的眼睛在淮二肚子上轉了一圈,略顯訝異——這個人的身材怎麼這樣奇異?不過經歷末世,見過更多奇怪東西以後,他也沒太在意,更不會隨便開罪人,也就裝做沒有看見:「有一個地方很安全,跟我們來吧。」

林革雷點點頭,領上淮二和骷髏跟在二人身後,若有所思的目光沒有離開前方的二人。

他們離開超市以後,雖然看似是馮耀輝在帶路,但他卻不時問林詩詩的意見,一路上沒有遇上危險就已經繞到了二人暫時藏身的一間似乎在裝修中的房子內,只見牆漆只刷到一半,窗戶被木板頂了起來,用報紙封上,屋內放置的一些食品和日用品,應該是林詩詩和馮耀輝的。

馮耀輝將手提袋放到原本裝修工用來放材料的桌子上,給林詩詩遞了一罐果汁,還細心地開了拉環,用面紙擦過罐身的。

林詩詩露出幸福的笑容,接過罐子抿了一口。

林革雷皺緊眉頭,手裡遞給淮二的果汁給也不是,不給也不是。

淮二卻沒等他糾結,接過來嗤一聲扯掉拉環扔開,狠灌了一口:「啊,活過來了,好渴呢。」

「……」林革雷覺得自己的糾結實在太多餘了,於是摸摸二貨的腦袋,迎著林詩詩怪異的審視目光,問道:「詩詩,你是異能者?」

林詩詩手裡的果汁罐摔到地上,愕然地張著嘴,她根本不打算告訴哥哥自己是異能者的事實,想不到還是被揭穿了。

「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是能夠避開危險?」

林詩詩咬牙切齒地瞪了林革雷一眼:「是又怎麼樣?!」

想法得到確認,林革雷內心的疑問更劇烈,可是最急的不是他,而是那個還在喝果汁的二貨,於是沒等他問話,身旁的二貨就撲了過去。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會變成異能者,你不是隔離區出來的呀!」

林詩詩高聲驚叫:「放手呀!你這個矮窮挫的臭傢伙,快滾開。」

男青年也發揮騎士精神,出手『拯救』女友,可他雖然比淮二高,比淮二帥,可是並不代表比淮二強,於是忙活半晌沒能把人掰開,氣紅了臉,倒是淮二先被林詩詩給嚷得耳朵痛,放了手。

「你才矮,你全家都矮!」淮二一把將果汁喝光,摔了罐子:「林革雷你妹跟你一樣毒舌!哼,我不管了,你得問清楚她是怎麼樣變成異能者的!」

林革雷摸了摸淮二的發頂,被氣呼呼地搧開了手,他揚了揚眉毛,輕嘆。

骷髏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小姑和媳婦相處不好什麼的,常有啦。」

林革雷斜睨著肩膀上的骨手,倒沒有揮開,這次他把目光放到青年身上,施放壓力:「或許你們該好好交代這是怎麼回事。」

林詩詩還可以反抗,馮耀輝面對大舅子可不敢囂張,趕忙坦白:「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可以說像詩詩這樣的重症病人有時候會接受秘密試藥。」

林革雷臉色一變,結合之前對病毒的瞭解,不難想像有組織在暗地裡一直研究41病毒,那麼像林詩詩這種常年住院的病人,的確是進行活體實驗好對象,雖然林詩詩現在是因禍得福,可是想到自己的親人被秘密試藥,他心裡仍舊不舒坦,看向男青年目光不再溫和,變得森冷銳利:「所以,你就由著女朋友試藥?這是你說的愛?」

男青年臊紅了臉,尷尬地支吾著說:「那是詩詩因為那些藥,情況轉好了,我才沒有阻止。」

林革雷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林詩詩給這一聲冷哼刺到一樣跳起來,擋在男朋友身前,像只護崽的母雞似地炸毛:「要不是那些藥,我現在就不會還活著,也不會有異能!你還問這麼多幹什麼?!他做的事情,可比你有用多了,過了這麼多年,你除了讓我躺在醫院還能怎麼樣?!」

林革雷沉著臉,對於林詩詩的指責,他沒有做任務反駁,然後年輕女孩氣炎更加囂張了。

「要不是阿輝,我現在可能已經被你害死了!」

林革雷不語,淮二卻跳起來捶了他一拳:「靠!你怎麼小媳婦起來了?!幹什麼受這鳥氣,你們真是親兄妹嘛?她幹嘛像只母雞一樣吱吱喳喳個不完,你也不知道反抗?!你不是暴力分子嘛?!」

「你說誰是母雞?!你這矮窮矬!」林詩詩也氣得跳起來,而後臉上浮現一抹怨毒,裝模作樣地點著腦袋:「哦呵,我知道了,林革雷你那個臭GAY又找了一個男人,好呀,這次直接眼瞎了嗎?挑的這什麼東西?」

淮二立即雙手搓腰,齜著牙:「我覺得搞GAY挺好,倒比你那個眼瞎男友幸福不是嗎?挑來挑去挑了個不是東西的。」

「什麼?!賤貨!」林詩詩要跳過去跟淮二拚命,但是眼前這個身材畸形的矬子卻出乎意料地敏捷,撲了幾次連衣角都沒碰到,還把自己摔倒了,林詩詩乾脆躺在地上邊尖叫邊打滾撒潑。

淮二在眾人注視下對女生比了一根中指:「閉嘴,我揍不了你,還怕揍不死你男朋友嗎?」

林詩詩咯一聲將尖叫梗在喉嚨裡,經過這會她也覺得男友不會是這矬子的對手,便青白著臉咬住下唇任由豆大的淚珠無聲的掉,卻真的不敢再哼聲了。 

 

54、第五十三章

林革雷看見妹妹被媳婦欺負,他知道這不是淮二的錯,所以只是輕輕撫拍淮二的背。正對著林詩詩橫眉怒目的二貨這才不滿地撇開臉,直至林革雷把他帶到旁邊去餵食,大眼青年臉上又浮現得意洋洋的笑,對著林詩詩擠眉弄眼,直氣得後者差點把嘴唇咬出血來。

馮耀輝也知道自家女友對兄長的態度太差,可又不能多說什麼,何況被淮二剛才的行為氣狠了,也就沒有好臉色,逕自扶起女友到旁邊哄去。

淮二咀嚼著零食,含糊不清地說:「林革雷,雖然那是你妹,可我仍是覺得她會害死你。」

林革雷剝開包裝袋的手頓了頓,低語:「她是我妹妹。」

林革雷語氣堅定,但說是堅定倒不如說他明白現在的利害關係,林詩詩是任性,但也不是不想活了,在末世裡有哥哥庇護總比隻身犯險安全得多,詩詩該不會那麼笨。

「……你妹的。」淮二踹了他一腳:「她不是我妹,她要害你,我鐵定揍死她丫的。」

林革雷撫順淮二炸起的毛髮,輕嘆:「要聽聽我的事情嗎?」

「當然要。」淮二點頭,骷髏也湊過來準備聽故事。

林革雷瞪了骷髏一眼,卻沒有驅趕,他捏起一片小蛋糕餵給淮二,斂目沉吟片刻,就簡單地說明了自己的故事。

林革雷的父親是一位軍人,有那麼點軍功,但是也死得早,所以家裡一直靠著補助過活,林軍雷上的也是軍校。他在軍校的時候和一位將軍的兒子相戀,後來事發東窗,他被退學,而戀人則被其家人關了起來。林革雷是林家獨子,母親幾乎下跪求他不要喜歡男人,但他沒有答應,甚至跑去救出戀人,然而戀人卻因為父母的阻撓而決定當回『正常人』,對此林革雷感到很受傷,在外流浪了好些天才回家,結果得到母親的死訊,她試圖用自殺讓他回頭,然而她的選擇讓心臟原本不好的林詩詩病發,當時並不寬裕的林革雷幾乎花光所有積蓄才留住林詩詩的命,直至林革雷賺到錢給她治病的時候,她的身體已經垮得差不多了,一直用錢養著小命。

最後骷髏評了一句:「林老大,你妹妹現在不是活蹦活跳了麼?她剛才還找小二幹架了呢,多健康,你的使命已經結束了。」

淮二也點頭:「對呀,這是怎麼一個狗血了得,也怪不得雷雷你會變成一個暴力分子,換了我都會被煩死。」

林革雷的回答是眼角狠狠地抽搐,他早就知道不應該期望二貨們會有正常的反應,這還不算太打擊人……不算……吧?

「所以她要敢害你,我還是會揍她。」淮二掐緊拳頭。

林革雷臉上波瀾不興,內心卻是洶湧的,當年他母親的要求,他沒有答應,是想要慢慢讓她明白並且接受自己的性取向,結果她並沒有給他機會,他試圖治好詩詩得到救贖,卻不能如意,一切一切就像帶著絕望氣息的觸手般糾纏著他,把他朝著絕望的深淵拖近,直到最後他也懷疑除了死亡就沒有別的辦法可以解脫了,卻讓他遇上淮二。

有人替自己抱不平的感覺真不錯。

「是呀,她好了。」林革雷感覺到肩膀一輕,像解開了一道枷鎖:「她沒有死,她好了,可是我媽……」

淮二嫌棄地扔掉開一盒鮮奶:「骨頭,你怎麼敢吃這個東西,會死的。」

骷髏抱歉地瞅了他一眼:「感覺你吃什麼都死不了。」

淮二齜了齜牙,還是插上管子吸鮮奶,過期的奶品味道實在不怎麼樣,但他的確有一顆鐵胃,除了容易餓還真不怕壞肚子,也就咕嚕咕嚕幾口把奶喝光了,擦一把嘴才朝著林革雷說:「雷雷,大家都不是說想活就能活著,但是不想活的人,是怎麼都活不下去的。姐姐還活著,我和阿水還活著,你瞧骨頭這樣兒不也還活得好好的?你媽媽是自己不要活的,我不認為都是你的錯。我是GAY,我姐姐也還沒死不是?我見過自己撞死的,還沒有見過基死的。」

骷髏點頭附和:「林老大,如果性向那麼容易改變就不存在基還是不基的問題了。我覺得軟綿綿的妹子比硬梆梆的男人好多了,你們就是死在我面前,我也攪不了基的,當然,要掰彎我也不是沒有可能,但絕對不是死一死就可以啦,我覺得你和小二這樣的基佬還是挺好的,要是軟磨硬泡的,我說不定也會淪陷了啦。」

林革雷唇角狂抽,被一隻骷髏覺得挺好並且當成可能掰彎它的對象,他內心深處洶湧著如魔似幻的情潮,這一刻林革雷風中凌亂了。

「才不要,我不喜歡木有JJ的骨架子。」

淮二是正直的,永遠都能夠尖銳地透過現象直指本質,於是骷髏被鐫刻著『木有JJ'的尖刀刺中心臟,好吧,它木有心臟,所以直戳了左邊第二根肋骨,跌坐在地上咬小手帕,無語凝咽。

林革雷乾脆轉開眼不看他們,卻對上林詩詩怨恨的目光,他覺得是有必要找機會讓妹妹明白,任性也該有限度,她要怎麼惡形惡狀都沒有關係,但絕不能危害到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

日光已經西斜,今天就要在這裡過夜了,晚上林革雷用今天取回的食物做了飯。南方氣候潮濕,在野外打到的獵物都不好保存,所以食物都是罐頭食品,但總比只吃零食要好。林革雷和淮二是吃了不少,林詩詩沒吃幾口,還是讓馮耀輝連哄帶騙才多吃了一點,也剩下了一半。

「這個你不要了?」淮二指著剩了大半的炒飯,問道。

林詩詩挑著眼角瞪了他一眼,掀起盤子把剩下一半的炒飯扣到地上,冷哼:「我不要了,你吃呀。」

淮二盯著地上的炒飯,嘆:「都是沙子,吃不了了。」

林革雷突然低身把飯捧起來,裝進飯盒裡,冷冷地說:「明天你就吃這個。」

「你說什麼?」林詩詩本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但見林革雷把飯盒認認真真地收了起來,頓時知道自家大哥沒有說謊,臉色死白:「這還怎麼吃?!都髒了!」

林革雷眉毛也不動一根:「你做之前沒有想好它還能不能吃?」

林詩詩打小身體就不好,一直被父母捧在手心裡,後來爸爸不在了,媽媽依舊寵她,不太愛說話的哥哥也不敢給她臉色看。後來她恨死了這害死媽媽的大哥,更難聽的話更過分的事情也是做過的,但卻沒有見過這樣刻薄的大哥,現在卻為了給這個臭男人找場子而為難自己?林詩詩氣紅了臉,可是強而有力的心臟卻沒有讓她像過去那樣隨時昏過去,只是氣得直打抖,操起盤子就朝淮二擲了過去。

淮二伸手一撈,接住了,擱旁邊去:「這盤子會砸壞。」

林革雷沉著臉把盤子拿在手裡,作勢要扔林詩詩,女生立即尖叫著躲進了男友懷裡,發現林革雷沒有動真格以後,才抬起臉,紅著眼圈咬緊下唇,怨怪:「你就為了個矬子這樣對我?!怪不得媽媽說你變態了,好好的女人不喜歡非去喜歡男人,整個人都瘋了!現在還為了他欺負我?!」

林革雷抿緊唇,他頭痛,但是妹妹這性子和自己也有關係。打小父母對他嚴厲卻對妹妹百般寵溺,兄妹倆本來就不親近,後來他更因為不想面對母親的死而減少見面,除了賺錢就是收拾她的爛攤子,他根本顧不上妹妹的性格問題,現在好了,小時候嬌縱,現在更加跋扈,都是非不分了。

「你不該浪費糧食,也不該隨便傷人。」林革雷實在不習慣跟人講過道理,更加不懂得哄人,便硬著語氣訓道。

林詩詩卻不領情,歇斯底里的嚷嚷:「你說的好聽,以前我不只拿盤子擲你,保溫瓶花瓶都扔,你怎麼不教訓我?!你怎麼那時候不說?!現在為了這個矬子就處處為難我,是呀,看見我沒有死,受不了了,不裝模作樣了是不是?你以前不是假惺惺地說會照顧我?呵呵,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哦,你就受得了隨便拿點錢搪塞我,要跟我一起生活卻受不了了,是不是?!」

「你那時候生病。」林革雷沉下臉。

「藉口!你就是想我死對不對?!我現在死給你看。」林詩詩拿過釵子往自己脖子上戳,馮耀輝看勢頭不對,立即撲過去按住她。

「唉,詩詩,詩詩,你別這樣。」

林詩詩扔下釵子,哭著撲進男友懷裡,馮耀輝心痛地揉按她戳紅了的脖子,柔聲哄勸,目光掃過那三人,對於三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女生表示十分不讚同。

林革雷黑著一張臉摔門而去,估計到別的房間冷靜去了。

骷髏耳語:「怎麼像在看狗血言情劇?」

淮二耳語:「我也這麼覺得,你盯緊他們,我去看看雷雷。」

骷髏點點腦袋,撐著下頜盯緊那對鴛鴦,淮二就朝林革雷摔門的方向尋去了,果然找到了杵在一處空房間中的頎長身影,他走過去拿肚子朝林革雷後腰頂去。

林革雷先知先覺地往前跳去,躲開這『玩命』的一擊,白了淮二一眼,啞聲訓道:「正經些。」

淮二撇著唇說:「我覺得我姐比你妹強多了。」

林革雷頓了頓,好半晌才說:「嗯,是呀。」

「別跟他們一起了好不?」淮二撇著唇,直接表達不滿:「她這種性格好麻煩,多能惹事呀,要不是你妹,我早揍她了,像我姐說的,有些賤骨頭就是要揍著才會乖,可你又捨不得揍她。」

林革雷抬起大掌覆上淮二的發頂,輕輕搓動手掌,陷入了沉思,等到淮二已經不耐煩了,他終於開口:「到了H市再分手吧,都說那裡最安全,她來到這,應該也是要去那兒的。」

淮二想了想,便點頭:「也好,那我就再忍忍她,可要是她敢害你,我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腳哦。」

「嗯……」

「不知道姐姐他們在哪呢?」

「應該已經離開安全區。」

「是呀,還有幾天就4月了,姐姐肯定不放心,會趕回來吧。」

林革雷摸著淮二的發,沒有說話,他不敢給予肯定的答案,因為他能夠想像此行兇險,要從安全區逃離還帶上一位先知,那種捅馬蜂窩一樣的事情,絕不可能輕輕鬆鬆就全身而退。

就如林革雷所想,遠在千里之外,淮小蝶一行五人躲在樹叢中,他們被天羅地網包圍了,即使羅西能隱形,即使唐漢明能穿透,即使昊沉水可以讀心,即使牙牙能夠預知,即使淮小蝶殺傷力驚人,卻架不住車輪戰。

安全區派出大批軍隊圍堵他們,甚至還有部分異能者,他們已經筋疲力盡,可是為了應付不時而來的偷襲,他們卻必須保持高度警覺,片刻不敢鬆懈。

使用異能會消耗大量精神力,也會對大腦造成極大壓力,可他們已經兩天沒有闔眼。

會被抓住嗎?昊沉水讀到了大夥腦海中的絕望,除了牙牙,那個先知正望著他,蒼白的小臉好像除了害怕以外,還有傷心和不捨。

昊沉水望著迷濛蒙的天空,恍惚間好像明白了些什麼,他將淮小蝶的髮絲輕輕撥到耳後,親了親她的額頭,溫柔地說:「羅西,你們隱身。」


55、第五十四章

淮二和林革雷回到原來的房間,林詩詩已經睡下了,馮耀輝和骷髏正在小眼瞪大洞。

林革雷認真打量馮耀輝,就形象而言,馮耀輝的確是詩詩喜歡的白馬王子類型,而且能和詩詩一同從S市來到這兒,實屬不容易,雖然他懷疑馮耀輝可能是因為詩詩的異能而委曲求全,不過懷疑歸懷疑,他總不能無緣無故就踹開詩詩身邊每一個男人,於是對於二人的戀情,他決定按兵不動,看過以後的表現再說。

「你們準備去H市?」

馮耀輝可以不理會淮二或者骷髏,卻不敢待慢未來大舅子,趕忙回答:「是的,大哥,詩詩說H市是整個T國最安全的地方了,更遠的,她就感受不到。」

林革雷點頭:「我們也要去H市,一起走,睡吧,要早起。」

馮耀輝點頭,轉身到林詩詩身邊睡去,躺下前還小心翼翼地觀察過大舅子的臉色,見到沒有異樣才睡下。

林革雷是沒有阻止,他不是那種老古董,既然是在談戀愛總不能處處禁止吧?摟著睡睡不算什麼,不過分就好。

林革雷也和淮二去休息,骷髏自動自覺攬下放哨的任務,靠在窗邊,封住窗戶木條的縫縫看向外頭,今天月亮挺圓,即使路燈已經不亮了,卻能清晰看見在銀白色世界中漫步的行尸走肉,它們慢悠悠地散步,看起來多愜意,多自在,骷髏不禁小聲哼起自己曾經熟悉的歌曲,溫柔的歌喉讓林詩詩夢見自己曾經熱烈崇拜的歌星,唇角泛起了笑容。

可是第二天早上她就笑不出來了。

每個人都有新鮮食物,只有她眼前擱著一盒沾了沙子的冷飯,她淚眼朦朧地瞅向大哥,就見大哥一副鐵面無私的狠心模樣,她又瞧向馮耀輝,後者立即用自己的食物換了林詩詩的,被女友感激地親了一記臉頰,他更加打起精神把那盒冷飯給吃了。

林革雷皺了皺眉毛,最後還是沒有阻止,既然林詩詩似乎很在意男朋友,這樣也算起到教訓的效果。

這次林詩詩可不敢再把食物扣地上,但她仍舊吃不完食物,最後馮耀輝解決了,林革雷暗暗記下她的食量,決定午餐少給點吃的。

吃過飯就開始商量離開H市的辦法,林詩詩聽說大哥也要去H市,她也知道自己和馮耀輝都不夠強,對付喪屍當然是自己軍校出身而且當過傭兵的大哥厲害,不過她手上有了籌碼就必須換取些什麼。

「我可以告訴你們從哪裡過海最安全,你們帶我們一起去H市,但是大哥要答應我一件事。」

林革雷眉頭輕蹙,最後還是頜首:「你說。」

「嗯,去了H市以後,我和阿輝要住在最安全的地方,你們不准搶,也不准跟我們住……當然,要是你甩了那個矬子,不讓骷髏跟著,那也可以跟我們一起住。」林詩詩嫌棄地瞪了淮二一眼:「他吃的又多,長得又醜,真不知道你喜歡他哪裡。」

淮二朝林詩詩做了個鬼臉,和骷髏玩去,心裡痛快著呢……這娃竟然主動提出分開,太好了。

當下林革雷只是沉默,幾秒後林詩詩開始擔心林革雷會不會拒絕並且非要帶著矬子和骨頭一起住,她考慮是不是更換條件,譬如只要求跟阿輝結婚,住一起也行,但是起碼分個屋子的時候,林革雷終於點頭,她立即鬆了一口氣。

「那好,我現在帶你們去最安全的地方。」林詩詩突然指著林革雷背上的槍:「對了,再給我和阿輝一些武器。」

林革雷淡淡地說:「你槍法不行。」

「我會開槍!」林詩詩說:「阿輝也會。」

馮輝輝趕忙點頭:「對,我當過兩年兵。」

林革雷沒說什麼,只是從背包裡掏了兩桿手槍給他們,各自配備兩匣子彈。當初他們藏起來的武器不少,但是遠行不宜負重太高,所以他們所帶武器的數量並不多,只為多扛些食物,畢竟他們帶著食量越來越大的淮二。

根據林詩詩的說法,安全的地方是會移動的,畢竟喪屍什麼的都在移動,所以林革雷決定立即前往與H市僅有一水之隔SJ市,他吩咐大夥把全部裝備背上。一行人離開現在居住的房子,林詩詩負責導航,按最安全的路線走。

林詩詩和馮耀輝一直都走著安全路線,遇見喪屍什麼的都是躲半晌,真要硬拚也得費半天時間才解決,這會兒遇上了林革雷和淮二、骷髏,才真正體會到什麼是末世求生。

從北到南幾乎橫跨T國,林革雷三人小隊的配合度不可同日而語,林詩詩才指出路,每一個拐角或者路口由林革雷探查,滅音手槍隨意點射,那幾個喪屍便躺了,殿後的是骷髏,淮二負責帶多出來的倆,一行五人無聲無息地走在街頭,很快就離開了原來的小鎮。

開車是不切實際的,不管高速公路還是普通公路,現在都堵滿了車,裡頭堵著更多喪屍,所以他們還是走野外,偶爾遇到幾隻從公路上晃下來的喪屍,隨便解決掉,繼續走。原來坐車只要一個小時的路稱,他們又花了整整一天才抵達SJ市郊區。

這二市之間其實有一條橋相通,但是不需要林詩詩指明那是高危地區,林革雷自己也明白,唯一相通的橋,又怎麼可能沒有人想到用它逃命?既然有很多人想到它,自然有很多人變成喪屍,那還能不危險?所以陸路直接被否定,還是只能水路。

林詩詩最後指定的地段,那裡有一個沙灘,是旅遊點,平時人很多,但逃命的時候就荒廢了,那裡有一個遊艇俱樂部,這代表他們可以找到水上交通工具。

他們立即決定目的地,接下來就要斜穿這座城市了,而這座城市可是一個不比北方S市遜色的大都會,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危險程度有多高,而安全區多設在北方,軍事力量也在北方,他們想要再打劫軍方直升飛機也不現實,何況這次出逃還必須低調?不然當初他們直接駕直升飛機到H市好了,一天就能到。

林革雷決定在郊區休息一夜再行動,於是經歷這一天夠林詩詩和馮耀輝改變想法了,可是林詩詩實在拉不下臉跟林革雷提出一起住,畢竟是她先說不要一起的,現在再提反悔,不是示弱嗎?以後大哥要是提起這茬,她面子何在?於是任馮耀輝好說歹說她就是噘著嘴不答應,二人拉拉扯扯到最後,馮耀輝知道說不動小女友了,他轉過臉看向火堆旁邊奇怪地溫馨地三人,不禁陷入沉思。

大舅子在烤今天抓到的田鼠和青蛙,還親手給那身材很畸的矬子剝了個水煮鳥蛋,骷髏在講冷笑話,咯咯咯地笑得瘆人,只有矬子還給力笑,大舅子一慣的冷臉。

其實馮耀輝也不想跟這樣傷眼睛三人組待在一起,但是身處末世,依附強者生存才是明智的選擇,大舅子明顯強得一塌糊塗不是詩詩說的那麼簡單的傭兵而已,矬子身材不怎麼樣身手卻了得,槍法更犀利,骷髏更不用說,根本不是人。

馮耀輝知道,這一天走的路,他和詩詩得花一週才能走完,於是他一咬牙,涎起笑臉走向三人。

「大哥。」

林革雷看了他一眼,遞過兩隻烤青蛙給他:「拿給詩詩。」

馮耀輝微愣,接過烤青蛙走向林詩詩,好言相勸才讓女友有一口沒一口地咬著噁心的食物,馮耀輝又跑了回來,欲言又止,林革雷又給他遞了烤田鼠。馮耀輝接過來咬了一口,食不知味,終於提起勇氣:「大哥,我和詩詩商量過了,其實一家人還是要住在一起。」

林革雷漫不經心地繼續做燒烤,淮二卻看過去了,骷髏也轉過臉。

馮耀輝被林革雷的冷臉噎了一下,卻沒有放棄:「大哥,詩詩一個女孩子,除了知道哪兒危險哪兒安全,別的都不行,我也只是一個醫生,現在要是獨自生活,一隻喪屍也夠要我們的命了,你……您也不樂見詩詩的性命受到威脅,畢竟……畢竟您已經害得她沒了親人,呃,不對,她現在只有你一個親人。」

林革雷終於正眼看馮耀輝了,後者被銳利的眼神刺得趕忙換上一種更溫和的說法,本來還有點威脅的意思,現在完全是懇求的模樣。他剛才想起來,眼前是個能夠徒手擰掉喪屍腦袋,殺起來猶如戰神的男人,哪是自己能夠威脅的。

「她很信任你,不要辜負她。」林革雷說罷,卻沒有正面回應一起住的要求。

馮耀輝已經明白話題到此為止,便灰溜溜地回到女友身邊去,剛剛說了兩句,林詩詩就要把手裡的烤青蛙往地上扔,還是馮耀輝攔住的,他可不想吃沾了土的青蛙,趁著東西還乾淨吃了再說。

淮二兩三口解決了一串烤田鼠,眼睛沒有離開那邊二人:「雷雷,我覺得他們要纏住你不放了。」

林革雷臉也不抬,繼續手裡的活:「她要是有困難,我會幫她。」

淮二兩肘支膝,雙手捧臉,盯緊快要烤好的青蛙舔了舔唇,眼珠子一轉:「嗯,那你的意思是……不一起住?」

林革雷頓了頓,才點頭:「我知道他們住在哪裡就好,有空會去看看。」

「……我怎麼覺得你的意思是經常去看看?」淮二呶了呶嘴,重嘆:「好吧,她畢竟是你妹。」

「……你是在罵人?」

「對!你妹的。」

「她是個不可愛的女孩。」骷髏起身:「我去撿些柴枝。」

「慢走。」

淮二擺擺手,骷髏骨走進了黑夜的森林,這一幕跟恐怖片效果有得一拼,可以聽見不遠處的情侶狠狠地抽著氣,朝火堆靠近了些。

翌日,五人照樣點起已經冷掉的火堆,熱了點罐頭食品就進入市區,市區可比郊區難應付多了,他們已經儘量沿著郊區走了一路,選擇了斜穿市區的最短路線。

有了之前應付喪屍的辦法,林革雷三人都知道一隻喪屍不是問題,問題的是一群喪屍,而有一隻喪屍發現他們,代表附近的喪屍都會盯上他們,很快就會成為一群。當他們進入市區以後,沒多久身後就跟了一群喪屍,像滾雪球一樣,數量越來越龐大。

林革雷得背上林詩詩趕路,因為她的移動速度很是一個問題,之前還是馮耀輝背著走山路的,從昨天開始馮耀輝就背不動了,畢竟林革雷仨都是用跑的,只能由最健壯的林革雷來。

跑了一路,林革雷知道不能帶著這一群喪屍到海邊,那跟自殺無異。他立即掃視四周,尋找可用器材,就在不遠處看到了一輛被棄置的坦克,他交給了淮二和骷髏幾個手雷,把閉起眼睛箍住他脖子的林詩詩剝下來扔給馮耀輝,掏出了羅西給他的小儀器,爬上坦克頂部。

當他打開頂蓋,裡面就有兩隻穿軍服的喪屍嗷嗷地叫,還有一具屍體在發臭,他立即崩了兩隻喪屍,跳下去發動坦克,將小儀器插入接口,小儀器立即接管了整個系統,羅西造的東西絕不俗,當他輸入區域和路線,坦克已經進入自動駕駛模式。

當林革雷探出腦袋,淮二和骷髏已經把手雷用光,也虧得那樣,他們才沒有被喪屍包圍,他又把剛剛在車裡劫到的手雷扔向群屍,淮二和骷髏立即掩護把兩個戰鬥力只有1的上去,然後自己也跟上,坦克立即就全速前進,輾壓了一切擋道的汽車包括喪屍。

四個成年人和一具骷髏讓坦克內部顯得格外擁擠,林詩詩更是因為裡頭的屍臭把今早吃進去的全貢獻出來了,那點嘔吐物的味道,直接被屍臭掩蓋。

淮二從兜裡掏出個巧克力,吧唧吧唧地吃起來,林詩詩又摀住肚子吐起來,似乎準備把膽汁都吐光。

淮二為她掬一把鱷魚淚,轉頭問林革雷:「我們接著怎麼辦?」

林革雷指著地圖:「等駛到這個位置,直接撞穿牆進入建築物,然後繞到後門就可以甩掉這一批喪屍,再走不遠就是沙灘,找架快艇可以到H市。」

淮二瞭解地點頭,繼續塞吃的,不忘給林革雷遞一塊巧克力:「要麼?」

林革雷就著他的手吃掉巧克力,可是當淮二遞給馮耀輝的時候,這個男人也吐了。

淮二很苦惱:「喂,你們得適應呀,總這麼吐可是活不下去的。」

回答他的是此起彼落的嘔吐聲,他乾脆把巧克力留給自己了,給他們吐掉多浪費呀。

淮小蝶不笨,唐漢明甚至可以說這個女人精明得可怕,但是她瘋了,即使瘋了卻還活著。

在隔離區就是那樣,想活的就是瘋掉、殘掉、給做了活體實驗,卻還會活著,也有些是抗爭到最後的想活卻活不成的,但不想活的絕對活不了。

昊沉水讓他們都隱身,唐漢明覺得這個人該是想活卻活不了了,而淮小蝶也不會想不到這點,即使她是個瘋子,智商卻沒有問題。

「只有這樣了嗎?」淮小蝶輕聲問。

昊沉水微笑,沒有回答,他看向牙牙,小孩低下了腦袋,他抱了一下淮小蝶,感覺到那些人又開始收緊包圍圈了。

再龜縮在這裡,根本一點生機都沒有。

「小蝶,帶著牙牙好好活下去,羅西,隱形。」

最愛哭的羅西這時候不哭了,他牽上淮小蝶和牙牙的手,二者掙了一下,卻連武力值最弱的他也沒能掙開,然後唐漢明也搭上他的肩膀,他帶著這幾個人隱形了,躲在另一個空間裡。

羅西不知道昊沉水要幹什麼,但他知道這個會讀心的毒舌大哥不是個笨蛋,這麼做肯定有理由有自信。

昊沉水抬頭看一眼天空,他的身邊已經空下來,但他卻知道在另一個空間有他的愛人和他必須保護的朋友。

聽著那些心聲,他知道不能再等那些人再靠近,不然只要對方用上狙擊,他就沒活路了,即使只是麻醉,被抓回安全區,他們也完了。

「我能做到多少呢?盡力吧。」輕嘆。

昊沉水閉上眼睛,盡全力感應所能感應的心聲,而後,他知道該怎麼去破壞它們,就在不久前,他突然明白該怎麼樣破壞它們。

如果有更多的時間去熟習,或許不至於像現在這樣狼狽,但他卻沒有機會了,只能賭一把。

當精神之觸伸至最遠,他知道已經盡了全力,他回過臉,笑了笑,而後讓自己慣於窺探別人心思的,柔的精神之觸瞬間變得堅硬、鋒利,他要把那些被串連的精神絞斷。

然而如此大面積地使用能力,卻又讓他堅韌的精神之刃不能輕易切開目標,他雙拳掐出鮮血,胸膛堵得結實,心跳彷彿立即就要停止,腦袋更加痛疼難當,但他狠下心咬緊牙關,決心要做到,他感覺到血液自七竅湧出,但他決心不去感受自身狀況。

漸漸地,膛膛沒有感覺了,腦袋沒有感覺了,全身都沒有感覺了,他只感覺到別人的精神,包括隱隱約約地隔著一層空間的那些人。

然後他不再去猶豫,帶著獻祭的決絕,擠干最後一絲精神力,他終於脫力伏倒在地上,而那些紛紛擾擾的人聲再也聽不見了,耳邊是像浪濤一樣倒伏的聲響,徘徊在天上的直升機墜毀了。

很快,四周陷入寂靜。

羅西解除隱形,呢喃:「他……能力進化了。」

「阿水!」

淮小蝶撲向伏在地上的人,翻過來,她頓了頓,用袖子擦掉他臉上的血。

昊沉水用盡全力才沒有讓眼睛合起來,他轉動眼珠子看向淮小蝶,看向那張他最愛的溫柔笑臉,一刻都不放過,直至再也看不見。

愛人的眼睛徐徐合上,那抹眷戀愛慕再也看不見了。

笑意自淮小蝶臉上褪盡,她伏下去聽著心跳聲減弱,停止,她低聲問:「只能是這樣的結局嗎?」

牙牙輕輕點頭。

「那我們呢?」

牙牙沒有回答。

淮小蝶突然回頭看向唐漢明,認真的問:「你能背上他?」

唐漢明二話沒說,把人扛在肩上:「走吧,我們不能辜負了他。」

於是幾人在寂靜的郊外奔跑,整個世界彷彿除了他們,就沒有別人了。

 

56、第五十五章

軍用坦克要撞破一面牆壁並不困難,當堅硬的車體撞破牆壁,車內幾人明顯感受到那股衝擊力,林詩詩不能自抑地發出一聲尖叫,馮耀輝的臉色也微微發白。

林革雷擔心的是淮二,不禁附耳輕聲詢問:「還好?」

淮二聳聳肩:「其實我是懷了塊石頭吧。」

骷髏點頭:「我也這麼認為。」

林革雷白了骷髏一眼,林詩詩和馮耀輝倒是沒有注意內容,只是完全無法理解他們在這時候還有閒情逸志去開玩笑。

林革雷打開坦克頂蓋,從車內扛出一根機關煩架在上頭,對室內的喪屍一陣掃射,沒一會就清場,吩咐車內的人都出來。

坦克車半陷在牆避中,喪屍正在車身和牆避的縫縫裡賣力摳挖,被參差不齊的磚牆斷口掛下不少皮肉。

淮二回頭看了一眼,剛剛好看到一隻被掛斷的手臂叭噠一聲摔在地上,他有點慶幸這些怪物已經沒有思想,要不然整天看著自己身上掉這掉那的,多蛋疼呀。

眾人一路殺向後門,建築物都有些共通點,很快他就找到了後門,而建築物裡面的喪屍暫時還沒能聚過來,他們已經走出後門,把喪屍關在裡面了。

林革雷舉槍斃掉巷子末端晃過來的三兩隻喪屍,猝地有道黑影叭地摔在地上,定晴一看,竟然是一隻摔了個稀巴爛的喪屍。

他們面面相覷,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他們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天空,只見高樓頂端,又有幾點黑影翻落。這是兩幢建築物之間的小巷,間隔不寬,那些黑影有的甚至掛到牆臂,然後脫落一些什麼,又或者碰到冷氣機箱,撞掉了些什麼,總之很快就砸在地上——是喪屍,殘破的肢體在小巷內飛濺開來,讓原來衛生環境就挺糟糕的小巷更加令人不舒服了。

「喪屍跳樓呢。」淮二呢喃:「話說,他們不怕跳,咱們被砸中會死的吧?」

「啊!!!!!!!!!!!!!!!!!!!!!!!!!!!!!!!!」

林詩詩的尖叫在小巷中迴盪,幾人想摀住她的嘴已經來不及了,要知道喪屍都是些惡趣味的傢伙,呃,或許他們只是聽到人類的尖叫就想到食物,於是小巷裡突然間下起了喪屍雨,一具又一具喪屍啪嗒啪嗒地打在地上,肢離破碎。

幾人迅速逃跑,再這樣下去他們可能會成為首批被喪屍活埋的倒霉蛋了。

雖然路上有從天而降的喪屍和滿地屍塊造成的障礙,巷道畢竟不長,他們並沒有費去多少時間就跑出巷子。回頭一看,小巷裡頭地面上已經鋪了一層腐肉地毯,漸漸地那些跳下來的喪屍不再立即摔得失去行動力,它們有的已經從肉堆裡爬志來,蹣跚著朝林革雷等人走來,林詩詩的尖叫又高了一階,喪屍們又跳得更加歡了。

「該死。」林革雷低咒,隨手敲昏了妹妹,一把扛肩上:「快走。」

馮耀輝也顧不上女朋友被打昏什麼的,只知道再讓她叫下去,恐怕全城喪屍都要來找他們了,能讓她安靜下來最好。

這一次沒有了林詩詩的尖叫壞事,三人一骷髏靜悄悄地跑開來,倒是讓大多數喪屍失去了目標,很快就逃離了群屍會聚的地區。又或許因為早前製造的混亂吸引了大部分喪屍的注意力,這一路走去,沒有林詩詩指路也異常地順利。

林革雷領著眾人按照預先判定的路線走,沒多久就看到一道堤防,由於是遊戲風景區,堤圍上造了漂亮的雕花石欄,路燈也造得別緻,可以想像以前必定是很受歡迎的旅遊點,各種膚色國席的遊客為這地方增加情調,但是現在它的遊客只有三三兩兩的喪屍了。

一對手牽手的喪屍轉過腐敗的臉望向這邊,嗷嗷地叫著就要過來吃肉。

砰——

林革雷用一槍將兩個腐爛的腦袋射了個對穿。

骷髏糾結了:「坑爹呀,手牽手的喪屍挺浪漫的,但為什麼要是倆男的呢?」

淮二踹了他一腳:「倆男的怎麼了?」

「唉,小心那什麼產前抑鬱,深呼吸、深呼吸……」

林革雷沒管這倆愛耍寶的,從相遇到現在,從來沒有瞧見他們不耍寶的,他把林詩詩交給馮耀輝照顧,領著人走下堤壩,穿越沙灘,崩了沙灘上三三兩兩的喪屍,來到沙灘上唯一的木材的碼頭。那兩邊泊了些快艇,遊艇估計早被人駛走了。

快艇是找到了,但是上了鎖……

海邊依著些滑浪板,救生衣之類的,林革雷相信以自己的能耐,一口氣游到H市都不成問題,可是淮二現在的身體狀況讓他不敢賭這一把,林詩詩是絕對不成了,到半路上抽筋或者體溫過低都會致死。

骷髏突然說:「怎麼辦?找兩根槳麼?」

林革雷瞄一眼船身上的編號,再看看兀立在陽光與沙灘上的俱樂部,決定了:「找鑰匙,你們留在這裡等,我去去就回。」

淮二舉手:「我也去。」

林革雷點頭:「骨頭,你照顧他們。」

骷髏憂傷了:「其實我有名字,叫季百夜,挺憂雅的。」

最後它也只能看著兩道背影惆悵……

「太不尊重骷髏了,嚶。」

看到一隻骷髏傷心地抹淚,馮耀輝只覺得頭皮在發麻。

俱樂部門戶緊鎖,林革雷直接把門踹了,裡頭沒有喪屍,它被守護得很好,鑰匙整齊地掛在售票處後方的牆上,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趴在櫃檯上,它手上拿著一桿老式左輪槍,一眼就知道這是吞槍自殺的,後腦勺從裡面炸開了花,把銀白的發染成了暗紅色。

林革雷把掛板上鑰匙都扒了下來,淮二瞟了一眼貌似是遺書的一張信紙,這封遺書字跡凌亂,可見是在匆忙中寫下的,大概意思就是說他在俱樂部守到最後,希望當有人發現他的屍體,能把他好好安葬。

淮二覺得挺抱歉的,他發現了這具屍體,但是實在沒有安葬的時間。

林革雷拿了鑰匙,回過臉就發現淮二盯著信紙發呆,粗略看了一下,他說:「外頭有幾罐汽油,一會兒把這裡燒掉就好,走吧。」

淮二點點頭,跟著林革雷沿原路往外跑,邊跑著邊問:「雷雷,你是不是認為姐姐他們不會回來了?」

林革雷腳下一頓,很快又穩住維持原速跑動,裝做沒有聽見淮二的話。

淮二倒是知道某人耳朵利得很,也不在意有沒有回應,逕自說著:「姐姐的心結是牙牙,阿水希望姐姐能夠快樂,所以雷雷,我只剩下你了。」

林革雷攔下淮二,敲了下他的額角:「不要忽略肚子裡那個。」

淮二笑了,點頭:「嗯,還有滾滾。」

「話說這個名字……真的沒有問題嗎?」

「姐姐說要叫滾滾的。」

「那是誤會。」林革雷記得淮二當初得知有孕的時候,一時激動喊了個滾字,然後當時精神狀態不怎麼正常的姐姐就拍案定頂奪,直接讓還未出生的娃取名滾滾了,他總覺得太過草率,這樣孩子長大後說不定會責怪他們。

「姐姐說的!」

「……嗯。」大姨子的話,還是得聽的,滾滾就滾滾吧。

林革雷和淮二行動十分迅速,在俱樂部潑灑汽油後點燃,他們立即回到海邊,帶回來的鑰匙數量不少,但都標著對應編號,很容易辯認,很快他們就啟動了一艘船,乘上它,帶起一串浪花飆向大海,將漸漸出現在沙灘上的喪屍遠遠甩在腦後。

這一刻,就連引擎製造的噪聲都彷彿變得特別優美。

馮耀輝呵呵地傻笑起來,望著沙灘上迅速變小的喪屍們,整個人都脫力了,而他懷中的林詩詩悠悠轉醒過來,晃了晃腦袋,揉著發痛的脖子,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

「這是……危險!」

林詩詩的警告剛才出口,快艇彷彿撞上了一頭鯨魚似地,呼一聲自海面飛起,在空中翻騰幾下撲起一疊浪花,而船上的幾人早就在衝擊中甩飛出去,撲通撲通的落水聲,摔得七葷八素。

在海上游泳了好長一段時間的林革雷和淮二迅速冷靜下來,朝著似乎摔昏了過去的林詩詩和馮耀輝那邊游去。

林革雷很快就挽起林詩詩,朝著快艇游去。剛才撞擊力很大,船頭凹陷下去一大塊,引擎不知道有沒有壞,他把妹妹推上去,回過臉就見到淮二也撈上了馮耀輝朝這邊游,骷髏不知所蹤。

他想……該是沉水了吧。

但他不擔心骷髏,這海再大再深也絕對淹不死一具死人骨頭。

林詩詩扶著船沿哭得一塌糊塗,上下唇不住哆嗦,牙齒打著架,半晌說不出話來。

淮二已經靠近快艇了,林革雷著手檢查引擎,哭得直打嗝的林詩詩突然發出尖銳的低呼,水面上努力游著的倆人呼一聲被撲進水裡,淮二的手在水上撲騰了一下就沒影了。

林革雷目光一凝,心都快從喉嚨跳出來了,卻不得不冷靜,他知道這就是剛才撞上的東西,但那絕對不會是鯨魚或者礁石甚至冰山。

他毫不考慮,縱身躍落水中,手腳劃拉幾下,眼睛很快適應水下環境,立即捕抓到來不及散開的血色,朝著那邊游了過去。快就他就看到被拖著下沉的淮二和馮耀輝,而拖著他們的是一頭巨大的怪物,形象與當初在安全區見多的差不多。

他掏出槍來,在水下連開數槍,但是水壓影響很大,不過要惹惱怪物已經足夠了,它立即放棄到手的二人,朝著林革雷游了過去。

林革雷看見淮二已經扯住馮耀輝往上游,才安下心與怪物纏鬥,怪物似乎很擅長水下作戰,游得像魚一樣快,沒幾下就近了,林革雷又開了幾槍,但是水壓造成子彈減速,殺傷力也大大減弱,簡直像是給它撓癢癢,怪物開始還有所忌憚,現在卻意識到槍械對它的傷害不大,立即放開了手腳,朝著林革雷撞了過去。

林革雷躲避不了,怪物已經撞向他的腰腹,他揉身迎了上去,別在腰側的匕首出鞘,朝著怪物喉間划去。

怪物吐出一串泡泡,張嘴要咬向林革雷的臂膀,林革雷反手把刀尖迎上去,怪物縮回腦袋,卻有了新主意,驀地下沉抓住林革雷的腳,朝著深海裡拖去。可是它的計劃沒有成功,一支魚槍射穿了它的大腿,它憤恨地瞪向拿著發射器的淮二,劃動手腳要游過去。

林革雷卻糾纏住它,混亂中不知道扒下了什麼,它停止了動作,林革雷也乘機用匕首往它身上連番戳刺,怪物被這樣囂張的兩個人類徹底惹惱了,大爪子撓向林革雷,林革雷一邊格擋一邊攻擊它。但是人類的力量,甚至身處水中,他是憋著最後一口氣,想要給淮二爭取生存的機會。

他握緊匕首,腦袋兩側突突地痛,耳邊嗡嗚,眼前浮游的光點越來越多,他知道缺氧,可是如果他現在選擇上浮吸氣,說不定淮二就沒有了。

不能這樣……

強忍住窒息感堅持作戰,林革雷的動作卻不能自主地變得遲緩,他早已經沒有優勢,撕殺已經近乎原始的肉搏,他的血,怪物的血混和在一起,突然一根鋼製尖槍刺破了怪物喉嚨,大量血液把海水都染紅了,林革雷只記得自己最後把匕首刺入怪物的眼球,狠狠地絞轉,怪物揚爪扇飛了他,在水中痙攣抽搐幾下,便無力地下沉,左眼還插著那柄匕首,拉下濃郁的血道,在深紅色海水中也格外清晰。

林革雷想要往上浮,但是他發現手腳都使不出力氣了,眼珠子一轉,發現好幾道濃郁的血色連接著他身體,那一刻,他彷彿刻服了腦中的眩暈感,他合上眼睛,放鬆四肢,決心就這麼沉下去,那樣至少不用連累淮二的。

憋著的最後一口氣變成一個氣泡吐了出來,林革雷的意味迅速遠去,沉得不比怪物慢,因此他也沒有看見那個人不要命地追著他劃動手腳,最後固執地拉上了他,朝著水上游,竟然真的游到水面上。

淮二不敢看林革雷蒼白的臉色,他游到船邊,在馮耀輝和林詩詩的協力下將人翻上船去。

林詩詩看見哥哥滿身染血昏迷不醒,大聲嚎哭起來,馮耀輝靠著船洞瞪緊自己小腳上的抓痕,臉色比死人還要蒼白。

淮二顧不上他們,他趕忙給林革雷做急救,壓了好幾次才把水壓出來,人又有了呼吸,卻是沒有意識的。他看著這個血人,愣了愣,攸地想起來那管疫苗,趕忙從林革雷衣服裡翻找,立即在內兜裡發現了它。

這是唯一的希望了,雖然趙兵堂用了它以後變成怪物,但是變成喪屍和怪物,都沒差了,有個念想總是好的。

淮二雙手顫抖著用林革雷曾經告訴過他的密碼打開盒子,掏出裡面的玻璃管,掀開林革雷的衣袖進行注射,才要把藥水推進去,卻有人搶過來奪走了它。

淮二回過臉,看到林詩詩雙手攥著玻璃管,朦朧著淚眼。

「還給我!」

「不,先給阿輝打一半!一半就好!」林詩詩顫著嗓子說:「我知道這個藥,我也打過,阿輝也受傷了,他需要這個!」

淮二決定不跟她理論,撲過去搶回玻璃管,林詩詩哪是他的對手,但她卻意外地堅持,竟然扒上淮二死纏爛打!

「一半就好,哥哥這麼強悍,用一半就夠了,夠了!給阿輝機會!嗚嗚!!!」

淮二推不開她,就拖著這瘦削的女孩子朝林革雷蹭過去,要把剩下的藥水也打進去,突然耳邊一陣炸響,肩膀上一陣劇痛,玻璃管脫手摔落。

馮耀輝立即撲過去抓起玻璃管把剩下的藥水打進血管,抬槍朝撲過來的淮二又勾下扳機,在淮二臉側留下一道血痕,他斯文帥氣的臉龐獰猙地扭曲:「不要過來,藥我已經打了,你不要再糾纏,如果你要留在船上,就把林革雷翻下水扔掉,如果不,你就跟他一起翻下船,不然我先崩了你,再殺他也是一樣。」

林詩詩已經傻了,愣愣地看著男友,又看看林革雷:「阿輝……他……他是我哥……」

馮耀輝一瞬不瞬地瞄準著淮二,柔聲勸解女友:「詩詩,藥沒已經有了,他會變成怪物,你忍心看著他變成喪屍嗎?」

林詩詩彷彿意識到自己剛才害親哥失去了唯一恢復的機會,頓時瑟瑟打抖,負疚感襲上心頭以前,她告訴自己這只意外,而且即使大哥死掉了也是母親報仇而已,應當的,誰讓他害死了母親,現在還毫無悔意地跟男人廝混在一起……是該死的……該死的。

淮二才動一下,馮耀輝迅速開了一槍,卻不是瞄準他,子彈打在林革雷大腿上,噗地一聲穿過肉體,更多的血從彈孔中流中,他不敢動了,他憤恨地瞪著馮耀輝,又看一眼林詩詩,後者瑟縮一下別開眼。

「快……快點做決定!」馮耀輝給他的眼神瞪得不舒服,結巴起來:「我……我也不想……但是未世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我拿了藥水,就不殺你們,你們滾下船我就不開槍!」

淮二抿緊唇,愛笑的臉上像戴著冷酷的面具,他的手不抖了,整個人彷彿沉澱下來,冷靜了。

反正,無論如何也是在一起了,沒有分開總是好的。

他不再看那二人,把林革雷的臂膀繞在脖子上,翻身下水。

馮耀輝立即發動引擎,飛艇呼地打起水浪,在二人眼前彈射而出,很快就只剩下一小點。

直至幾乎看不幾那兩個在水上飄浮的人了,馮耀輝才鬆一口氣,看向低泣的女友,走過去攬住她,溫柔地哄勸:「別這樣,我也不想……但是我答應過你要一直在一起,現在還不能死。」

林詩詩哭著伏在男友懷裡,喃喃:「我明白,你也是不得已,可是剛才那個人……那個人的表情好可怕,他以後會不會來找我們報仇呀?」

馮耀輝頓住,想到淮二的表情,心裡也是發悚,可是他已經搶了林革雷的疫苗,再把人殺掉,總覺得太過了,他怕會有報應。

船身在浪濤中狠狠顛簸了一下,馮耀輝聽到一些聲音,抬眼看去,見到一個沒有安全栓的手雷骨碌碌地滾了出來,闔在船尾處。

轟隆——

淮二看著海平線上華麗的火光,頓了頓,才扶住林革雷的下頜賣力游起來。

「什麼?!死了?全部?!」穿著軍服的中年男人大掌拍在會議桌上,實木桌子應聲斷裂,座下各人危襟正坐,大氣都不敢透一口,整個會議室只有他的聲音。中年男人咬牙齒,手中的通訊器已經被捏成粉末,他朝著自己的書記官擠出命令:「不管你用什麼方法,都要把它帶回來,生死不論,除了我,不能讓別人擁有它。」

「可是將軍……我們再派活人靠近恐怕……」

「那就派機器。」頓了頓,男人臉上帶著陰笑:「我批准使用生化武器,隱形也不可能隱一輩子,我要他們一個都走不出去。」

 

57、第五十六章

羅西從空間裡拿出一罐水,自己喝一口再遞給唐漢明,後者正走神,愣是被推了幾下才接過手,還是一臉恍惚。金髮年輕人暗嘆,湛藍的眼珠子掩不住怯意,目光沾了沾淮小蝶又移開,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把水瓶放在淮小蝶手邊,又尷尬地回來掏出小儀器擺弄。

羅西不知道該怎麼樣安慰淮小蝶,縱使他很想說一句『人死不能復生』,可他不是淮二,並沒有資格安慰淮小蝶。目光還是忍不住朝那邊摟住昊沉水還未僵硬的屍身一動不動的淮小蝶身上瞧,卻見她沒有喝水,倒是用那些水溫柔地洗乾淨昊沉水臉上的污垢。

原來就膚色白皙的昊沉水此時更是血色全無,像一具精緻的石膏雕塑,羅西不禁想,其實昊沉水也長得很好看,而這個好看的人平時總顯得苛刻尖銳,難以相處,只是細心想想,這個人如何刻薄卻都是實誠的,是責備,也是關懷。

那麼好的一個人最後選擇了犧牲,給他們留下活路。

羅西不禁陷入沉思,以致他的儀器攔截到某個信息後,他甚至反應不過來:「這是……這個暗號是……我好像在玩哪個擬真戰爭遊戲的時候聽見過。」

唐漢明抬起臉,湊過去仔細地聽,眉頭深鎖:「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羅西默念了一遍又一遍,靈機一動:「啊,是!是……他們要用生化武器對付我們!」

生化武器?

唐漢明愣了一會,驀然想起來生化武器是什麼,雖然41病毒將末世帶來,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變成行尸走肉,他們卻活了下來,但是不代表他們對任何病毒都免疫。

「已經在倒計時……如果他們把這一片區都弄上,我們不知道會怎麼樣。」

一瞬間,唐漢明的臉也青了,不禁產生僥倖心理:「這,之前不是說過本來科學家想要用食肉菌對付喪屍,卻因為喪屍身上的41病毒而失去作用嗎?或許什麼生化武器的也為難不了我們,畢竟我們連41病毒都能克服呀!」

羅西微怔,卻不能像淮二或者骷髏那樣沒心沒肺地笑著附和,他只想到更壞的:「可是……那位將軍一直在研究異能者,他既然用這類武器對付我們,必然是有效的。」

唐漢明的笑容僵住:「你怎麼跟那些二貨一樣掃興!」

「是嗎?」羅西微愕,舔了舔唇:「我只是就事論事,如果我是那位將軍,手上握住對付異能者的有效武器,這時候使出來對付幾個叛逃的異能者……不也是為了對其他異能者起到警示作用?如果沒有用,他幹嘛用?臉還丟不夠嗎?阿水……阿水已經將了他們一軍。」

唐漢明愣住,好半晌以後看向淮小蝶,卻見那個女人將一直如珠如寶地摟住的屍體平放在地上,站在那,仰臉凝望天際,而那個從昊沉水出事後就像透明人般丟掉存在感的先知正蹲在地上仰望她,那眼神令唐漢明一個激靈跳了起來。

「淮小蝶,放下昊沉水,我們走了,他們要用生化武器對付我們,得快點離開這裡。」

羅西想說,對方一旦鎖定他們,哪是這麼容易能走掉的?接下來的武器可不是他們幾個人幾雙腿和幾樣異能可以輕鬆逃過的,他耷拉著腦袋盯住腳尖,一瞬間想起了昊沉水最後猶如燈蛾撲火般的犧牲,想起最後那像鳳凰涅磐一樣的能力進階,雖然短暫,有如曇花一現,但剎那芳華卻在他人的心頭成為了永恆。

羅西問自己——我也能進階嗎?如果進階了又是怎麼樣的能力?進階的契機又是什麼?

淮小蝶杵在那裡,漆黑的雙眸倒映著天空的顏色,有光,卻沉寂如無機質的死物,她注視著天空,週身散發出沉靜與拒絕的氣息,下一刻她回過臉,把牙牙的手塞進唐漢明手裡:「大明,牙牙要帶給小二,不能死在這裡。」

小孩咬緊下唇,強忍住眼裡的淚光,緊緊握住陌生男人粗糙的手指,強迫自己抬起臉繼續注視自己的母親。

淮小蝶終歸沒有向孩子詢問任何預言,她溫柔地撫摩孩子戴著毛線帽子的腦袋,孩子的眼淚終於落了下來,在髒污的臉上刷下兩道淚痕。淮小蝶只是溫柔地笑,知道如果有半點可能,孩子都不會傷害自己的父母,她不要孩子因為不可能改變的事情而為難。

「要照顧舅舅,知道麼?他很笨。」

牙牙點著腦袋,小孩子的心性終於壓過使命感,他伸出手抓住了淮小蝶的衣袖大喊:「媽媽!媽媽!我很快……很快也會來找你和叔叔的。」

小孩的話讓在場兩個男人的臉都變了變色,只有淮小蝶仍然溫柔地笑,她似乎早就察覺到些什麼,這時候不過是得到證實,她把袖子抽回來,蹲下給孩子整理衣裳:「嗯,媽媽會一邊織著新的毛衣,一邊等你,到時候把頭髮留起來吧?光著腦袋會冷。」

小孩想像『天堂』的幸福生活,破涕為笑:「嗯,媽媽等我。」

說罷,孩子突然抬起臉看向天空中某一點,無需贅述,在場三個大人立即便明白,同時如臨大敵般盯緊天際。

淮小蝶放開牙牙,上前擋在最前面,頭也不回地朝著身後的人說:「你們躲起來吧,大明,記得告訴小二,跟林革雷好好地過,真的過不下去就把人甩了再找,要像姐姐那樣,一輩子都只跟愛自己的人過。」

唐漢明張了張嘴,作為一個男人,即使面前是比他還要強悍的女性,他也想挺起胸膛擋在最前面,然而事實上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認命地站在最後方,他看著女人單薄卻又猶如鋼鑄鐵打般堅強的背影,接受庇護,一瞬間這道背影變得無比巨大,壓得他幾乎透不過氣。

羅西拉上一大一小,驅動能力,再次躲進空間夾縫裡頭。

載送生化病毒的導彈來得很快,肉眼幾乎無法捕抓,然而他們卻沒有心思理會那顆可能奪命的彈頭,因為空間外頭那個漂亮的女人驅動了她的能力,不同於以往的隨意,那是點然生命的火光,瞬間照亮了天空,妖艷的火舌席捲天地,唯我獨尊般強橫霸道。

可是當火舌捲上容顏安祥的昊沉水,卻又是那麼溫柔,火炎在蠶食淮小蝶的身軀,很快火紋已經蔓延至臉上,身體被烈炎吞噬,她的雙眸卻沒有離開昊沉水,眼裡是溫柔與眷戀,還有瘋狂。

「共死,你喜歡嗎?」

昊沉水不能回答,淮小蝶卻自信地笑了,她是想起來這個人對別人再怎麼刻薄,對自己卻是千依百順的。

她要,他就絕不反對,她能不自信嗎?

然後她帶著明媚的笑,讓火炎吞筮一切,成為天地間的唯一。

躲在空間裡的人都只能愣視著這全部,張口結舌,他們看到一個女人慷慨赴死,帶著她的愛情,得意地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了他們,也是捍衛自己的信念——堅持到最後,絕不妥協。

「走吧。」羅西咬緊牙關拉住一大一小在火炎中奔跑。

時間彷彿只過去一點,但是唐漢明已經不能確定他們呆站在這空間裡多久了,只知道大火仍舊鋪天蓋地,找不著邊際。

不愧是那個女人的生命之火,一樣的激烈,一樣的瘋狂,彷彿要毀天滅地。

「你能堅持住嗎?」唐漢明選擇不去注意一個小男子漢無聲的哭泣,詢問臉色怪異的羅西:「這場火不知道會燒多久,我想外頭別說生化武器,大概全部都成灰燼了吧?可是如果我們再不走出去,事實上我們也會變成灰燼。」

羅西卻不答反問:「唐漢明,如果你有辦法從這裡逃出去,你也會像他們那樣不顧一切嗎?」

唐漢明微怔,突而心生一絲不妙:「喂!你要幹什麼?」

「沒有用的。」羅西呢喃:「即使走出這場大火,那個人也不會放過我們,他已經損失了太多,他不會讓我們離開,成為他人生的污點,令他變成別人的笑柄。」

唐漢明噎住,他知道,昊沉水的犧牲爭取到的時間還不夠一天,淮小蝶的犧牲呢?即使火炎能多燒幾天,他們也躲不了多久,何況說不準這火場外等待他們的是什麼。

「你有什麼主意?」

「最好的主意是讓他們失去目標。」

「你是說要換一個方向逃跑?」

羅西卻覺得唐漢明比自己樂觀太多了:「北方都是他的勢力範圍。」

「……」唐漢明困惑了:「我知道,那你有什麼主意?」

羅西笑了,卻不能像昊沉水那樣堅定,淮小蝶那樣瀟灑,是苦笑,帶著無奈與及被絕境逼迫出來的決心:「大明,我玩遊戲的時候,總知道以最小的犧牲換取最大利益。偶爾放棄某人,某物,讓主角獲得勝利,我以前那樣做的時候總是沾沾自喜,覺得自己運籌帷幄,厲害極了。可是我現在覺得,遊戲果然不是現實。」

「啊?」唐漢明不理解,他沒有玩過遊戲,但他卻明白犧牲:「你要幹什麼?」

羅西深呼吸:「我也想摸一摸底線。」

「底線?」

「嗯,在我發現自己的能力是空間以後,我就想過空間對換,也就是瞬移,可是一直都不成功。」羅西低頭看著小孩的手,彷彿沒有注意到那突然間緊握的力道,說:「可是每一次嘗試,都讓我有一種心臟超負荷的感覺,就不敢再深入。」

「喂!」

「或許我該試試,總是這樣也不行,這個世界遍地怪物,追尋我們的人武力強大,再逃下去也沒有意義,說不定到死的一刻,也見不到小二他們。」

「……」

「錢包裡面有一張照片,上頭的是我阿爸阿媽,如果你有機會見到他們,就告訴他們……這段時間我過得很精彩,比這一生每一天都要精彩。」

「你……」唐漢明想說些什麼,卻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外頭的火依舊狷狂舞動,他感受不到熱力,卻感覺自己的肌肉骨骼乃至神經都被什麼扭曲、拆開、揉碎,身體像化成粉末,已經不由他自主,然後他被強行擠過一個小點,狠狠地扯過去,千千萬萬的粉末再次重聚在一起,他身上脫力,呼一聲軟倒在地上,身邊趴著胡來的金髮青年,還有那個小孩。

唐漢明道不明心中的感受,他只知道自己第一次不將自己放在第一位,在身體剛剛有一點力氣的時候,竭盡全力去碰觸金髮青年,希望他動一動,醒一醒,甚至虛弱地應一聲。

然而沒有,他推過了,沒有反應,嘴裡發出沙啞的單音,也不能得到回應,然後他劇跳的心臟卻平復下來了,他默默地躺在地上,看著小孩動著手臂想要撐起身,卻失敗,不斷重複,最後堅強的小孩轉過臉,看著他,默默地趴在那裡,一動不動。

有腳步聲傳來,唐漢明轉動眼珠子,看見一對不大的靴子,目光再往上,就看到一個圍著條髒毯子的小鬼,十三四歲的模樣,與那條髒毯子不一樣的純白色發、眼珠、皮膚,是個白化病的孩子。

「又來。」小鬼嘀咕一聲,突然整了整皮手套,蹲身拎住二人的後衣領提了起來,輕輕鬆鬆地拖走。

唐漢明想掙扎也沒有力氣,只能喊出一個字:「他……」

小鬼冷哼:「哼,死了,拖回去也沒有用,你要吃嗎?」

若換了以前,他會跟這樣囂張的小鬼生氣,但不是現在。

唐漢明閉上眼睛,任由自己被黑暗吞沒,可是那三張臉卻形同鬼魅,在他的夢中徘徊不去。

 

58、第五十七章

唐漢明怎麼都不會想到,他醒來的時候沒有看到那個牛逼哄哄的白化病小鬼,卻看到了淮二。

是淮二吧?

這一刻,唐漢明卻有些猶豫了,畢竟他所認認識的淮二是個樂了會大笑,氣了會揍人,沒什麼煩惱,半刻都安靜不下來的二貨。

可是現在他看到的,卻是一臉深沉的,似乎滿腹心事,和淮二有著相似臉皮的人。

「阿二?」

試探性的輕喚讓那張沉思的側臉轉正過來,唐漢明對上淮二的眼睛,驚愕地愣在那裡。

要是有一天發現自己養的哈士奇其實是頭狼,誰能不驚訝?

淮二臉色蒼白,沒什麼表情,就這麼看著唐漢明,讓他心裡發虛,倒是粉紅色的骷髏熱情地撲了過來。

「大明,你醒來了嗎?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還好?」

唐漢明第一次發現這具骨頭原來也能夠這麼可愛:「我……沒事……對了,這是哪?」

「哦,這是納西的山洞。」

「納西?」

只聽山洞外有動靜,唐漢明抬眼一看,那不是剛剛把自己拖過來的白化病小鬼嘛?!

納西扔下手裡的袋子,瞧都不瞧唐漢明一眼,臭著臉朝骷髏說:「帶回來啦,就在外頭。人都死了,真是的,還要來幹嘛!」

「唉,別這樣,我也是死的。」骷髏感覺自己受傷了。

「……他又不會動。」納西冷哼一聲,轉身又往外走:「我去收拾東西。」

「叛逆期的孩子呀。」骷髏嘀咕著,扶起唐漢明遞了瓶水:「喝點水,對啦……宅男怎麼……怎麼就死了呢?小蝶姐和阿水呢?」

唐漢明差點被剛喝下的一點水嗆死,暗忖:剛才的果然是錯覺,骷髏什麼的,根本不可能跟可受沾上邊。這般想著,唐漢明悄悄睞向淮二,卻見他彷彿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專心致志地照料著一大一小——林革雷和牙牙。

「林革雷怎麼了?!」唐漢明差點要跳起來,只是差點,因為經歷過空間轉換的折磨,他現在仍然虛弱,屁股只離開地面一點點又坐了下去。

骷髏露出難過的神情:「他被怪物弄傷了,最後的藥也丟了,現在……還在睡。」

言外之意,就是林革雷要變喪屍了嗎?

唐漢明差點又要跳起來,還是沒有力氣,卻用盡所有力氣去嚷:「那他怎麼還活著?!」

淮二手上頓了頓,默默地起身,架住林革雷往山洞外拖去。

「唉!阿二!」骷髏上前攔住他:「你幹什麼?」

淮二重嘆:「我帶他出去,這樣他變成怪物的時候,你們也不會有危險。」

骷髏瞭然,而後點頭:「也好,我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我也不怕怪物還是喪屍什麼的。」

淮二倒沒有拒絕,他現在是需要幫助,就點頭,而後對唐漢明說:「大明,麻煩你先幫著照顧牙牙吧。」

唐漢明先是一愕,而後氣急地搶上前去把淮二往裡拖,要將林革雷從他手上弄下去,可是淮二就是不放手。

「大明!你幹什麼!」

「你才是幹什麼!」唐漢明急紅了眼睛:「林革雷要變喪屍了?!你這時候還跟著他在一起,不是找死麼?你姐姐和阿水都死了,現在牙牙只剩你這個舅,你要死嗎?就這樣把他丟給我?!你想的美,你他媽的還正眼都沒給過我,現在要我照顧這個小毛孩?!休想!」

唐漢明回來了一點力氣,真的把林革雷從淮二手裡扒了下去,淮二抓了幾下沒抓住,讓林革雷摔到地上,眼睛也紅了,他一把將唐漢明摜倒在地上,氣得打顫:「我知道,姐姐死了,阿水也死了,羅西的屍體還在外面,親人和朋友都死了,剩你們了,我不會丟下你們,但是……我也不能這樣丟下他,讓我陪他走最後一程吧。」頓了頓,淮二撿起像垃圾一樣丟在山洞裡的手槍,填彈上膛,語氣平靜得不尋常:「我和他待在外頭,他變了怪物,我就送他走。」

唐漢明不能言語,他眼前彷彿看見了那三個人義無反顧、慷慨赴死的一幕,突然間明白到這些人打骨子裡有著瘋狂的因子。

這樣的人一旦下定決心,又怎能夠輕易改變?

於是他眼睜睜地看著淮二再次帶著林革雷走出洞外,他呆呆地蹭起身,朝外頭走了兩步,又頓住,隨即旋踵走回去,盯住昏睡中的小孩身邊發愣,一臉茫然——一個個都把死當成好玩的了是吧?

淮二和骷髏把林革雷帶到山洞外,挑了突出的山岩石下把人放下來,而林革雷的身體滾燙,臉上泛起異常的潮紅,這情況他們在以前也見過,當普通人要變成喪屍之前都會發熱。

身為護士的昊沉水說過,這大概是病毒和人體免疫系統之間最後的戰爭。

想起昊沉水,又不免傷感,淮二給林革雷弄了條濕毛巾,就走到羅西身邊去,這個金髮的年輕小夥也像他們那樣被納西拖了回來,這時候被隨意地扔在洞口外。小夥子一頭燦爛的金髮現在沾滿了沙子和污水,就像他失去的生命一樣,暗啞憔悴,身上的狼狽不比他們少。

淮二和骷髏把羅西搬到林革雷身邊放著,給弄乾淨了,整理好了,感覺這帥小夥就像活過來一樣,腦海中浮現過去相處的種種,他們不約而同地笑了,只有羅西的表情依舊。

淮二突然說:「很快,雷雷也會像他一樣了,骷髏,你說把他們合葬會不會比較不寂寞。」

骷髏雙手掩住眼睛,哽嚥著說:「小二,我覺得林老大會生氣。」

「……好吧,那就當鄰居好了,以後我要死的時候,再回來這裡給他合葬,不過他得等等了,我現在還不能死。」

「小二,林老大還沒有死呢。」

「……」淮二把玩著手槍,神色平靜,眼睛注視著海平線。

海風撲面而來,那股鹹腥味有著不同於血腥味的清新,不遠處的海邊,白化病的少年正在那收拾東西,不時直起身又彎下腰。

這一刻世界彷彿回到末世前,那個平靜或都該說暗潮洶湧的時候,至少沒有喪屍和怪物,然後他們正在享受陽光與沙灘。

突而,淮二和骷髏相視而笑,算是苦中作樂。

淮二給羅西墊了個沙枕,擺了個舒服的姿勢,自個兒坐在林革雷身邊,牽住他的手,骷髏走向不遠處的小孩,倆說了一會話,就一起收拾起來,偶爾骷髏舉起個東西朝淮二揮動,淮二瞧了瞧,那東西似乎是一個煎鍋,是從安全區出來的時候順手給帶的,一直是羅西擺在空間裡,或許羅西死掉以後,儲物空間失去作用,東西都給爆出來了。

「你瞧,你這百寶袋真有用,帶了這些東西,能給你挖個好點的坑了,呵呵。」淮二跟羅西說,當然沒有得到回應,他嘆了口氣,又轉向林革雷「我覺得我也會瘋掉,既然你要變成喪屍,為什麼不一開始就變呢?我現在根本放不開呀。」

淮二曲膝抱腳,下巴擱在膝間,兩眼盯住腳下的沙子發呆,突然聽到腳步聲傳來,他抬起臉,看見唐漢明抱著牙牙朝著他跑過來。

「二啊!二啊!林革雷可能有救了!」

不遠處的骷髏和納西也給驚動到,都放下手上的活,朝這邊走了過來。

淮二愣愣地坐在地上,仰著腦袋看已經走近二人:「什……什麼?」

唐漢明乾脆把小孩放下,讓他跟淮二說。

牙牙絞著手指,聲音微微顫抖:「舅舅,我的血,我的血裡面有藥,那個可以救他。」彷彿怕他們不相信,小孩加重了語氣:「這是將軍手下研究所的研究成果,會有用的。」

驀地,小孩的的被抓住,那力道讓他皺緊了眉頭,卻不敢抗議。

「你是說,要吃你的血?那要多少?」淮二猶豫著,慎重地問:「會殺死你嗎?」

小孩微愣,而後笑開,抽回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從懷裡掏出個盒子來:「這個裡面的小儀器可以把藥從我的血液裡提出來,很快的,然後給他注射就可以。」

唐漢明狠狠愣住了,幾個人看著小孩熟練地擺弄小儀器,然後挽起袖子,把針頭□血管裡,那手竟然跟癮君子的手無異,密密麻麻的針孔,幾乎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小孩平靜地抽了大概100CC的血,很快的,連接在小儀器另一端的小針筒裝了小半管透明液體,小孩又在眾人的注視下蹲身給林革雷注射,少量液體很快就打進去,林革雷毫無知覺,看起來很平靜,沒有任何變化,但是小孩卻狠狠鬆了一口氣,跌坐在地上。

淮二傻愣愣地問:「那他會沒事了嗎?」

牙牙點頭:「我是這麼看到的,他會沒事。」

淮二也脫力跌坐在地上,傻呵呵地笑了起來:「謝謝你。」

「所以說……你跟我們出來,其實是為了救他?!」唐漢明不能接受,他們歷盡千辛萬苦,跟他進安全區的三個人全死光了,結果只為了救林革雷,他憤怒地朝著小孩咆哮:「你怎麼不早弄管藥給我們帶出來就好!你幹什麼跟我們出來!幹什麼?!你是先知,你不是分明知道大家都會死嗎?!」

小孩嚇得臉都青了,淮二趕忙把孩子護住:「你吼什麼?!牙牙只是個小孩,你想再多,也別要他都給你考慮上!」

「你!」唐漢明跳腳:「好呀,他救了你的姘頭,你當然幫著他,你沒有看見嗎?死了,淮小蝶、昊沉水和羅西都死了,原來他的血可以當藥,怪不得將軍死纏爛打,這要是他不跟著出來,留在那個該死的安全區,根本沒有這麼多事情!」

「我知道他們死了。」淮二跳起來回吼:「那是我姐姐,我發小,我朋友!我姐姐不會放棄兒子,我發小不會放棄愛人,我朋友也不會放棄朋友!你要我怎麼樣?!拒絕可以救林革雷的藥,責備牙牙,殺了他們倆讓三個人復活嗎?」

「你!都是你!」唐漢明揪住自己的頭髮,狠狠瞪小孩:「都是你!我就不應該幫你把那視頻交給他們,都是你的錯,你是先知,你幹什麼要這樣害我們。」

牙牙無聲地落淚,強忍不住要不哭出聲音:「我……我看不到,你們跟舅舅在一起,我就什麼都看不到。我只知道那樣做,媽媽就會來。」

「……」

淮二愣住:「是因為我?原來是因為我……」

牙牙抓住淮二的手,怯生生地喊:「舅舅……」

唐漢明是偏心,他不能責備淮二,他選擇責備牙牙,沙啞著聲音把錯推給這個小孩子:「那還是他的錯,他不應該跟出來,有藥交給我們就好,我們可以處理得更好。」他抹一把臉:「如果他不跟著出來,我們也能把藥帶給林革雷。」

「那個藥。」牙牙低聲辯解:「冷藏保存也只能放一天,而且我只看到你最後會把我帶到舅舅身邊,舅舅身邊的情況我一點都看不到。」

「那你非要救那個該死的林革雷嗎!?讓他們三個去死,救他一個?!」唐漢明恨不得抽這小孩一頓:「你是瘋了麼!你媽媽不是更重要?!」

牙牙想起死掉的媽媽叔叔,還有很好的哥哥,眼淚又刷了下來:「可是我就要死了,如果沒有先知輔助王,我們就會在戰爭中落敗,這個叔叔不能死,我們需要他繼承先知。」

「所以說,我不會變成喪屍了?」林革雷撐身坐起,扶著發暈的腦袋問:「但是你會不會弄錯了?我好像,聽到你們的

59、第五十八章

撇開林革雷的異能先不說,處理身上的傷口才是當前最重要的,畢竟擁有異能不代表就擁有金剛不壞之軀,傷重了還是會死翹翹的。

在唐漢明眼中,林革雷簡直就是怪物,這個人現在就在山洞裡,只穿著一條褲衩,全身上下滿滿的傷口,連點麻醉也沒有打,卻面不改色地割肉取彈頭,給傷口縫線,手勢還不錯。

問題不在於手藝如何,而是一個人可以對自己下手卻鎮定的很,手都不抖一下,這個人得多變態,而且那身上的舊傷痕是不是太多了點?

林革雷明顯看到了唐漢明的心聲,可是他現在頭腦還混亂,他不只聽到一個人的心聲,還有這裡所有人的,除淮二以外,他不禁看了一眼淮二的肚子,再對上那雙充滿擔憂的大眼睛,唇角輕勾:「放心,這麼點傷,我還死不了。」

傭兵這職業就是拿身體去拼的,工作的環境各樣,有時候受了傷卻沒醫療條件,不懂自救就沒法活下去,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不是不痛,只是習慣了。

淮二沒有因為林革雷的話而寬心,反而吞吞吐吐的:「那個,雷雷,有一件事我……其實我……」

「嗯?」林革雷蹙眉,他看不穿淮二的心事,但是他根本這個人的腦回路,竟然猜不中淮二的心事,這讓他感到挫敗:「什麼事?」

淮二覺得自己不能隱瞞,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必須要認錯:「那個,你受傷昏迷以後,本來要給你的藥,被馮耀輝搶了,你大腿上那槍傷也是他打的。」

林革雷沉默,他能夠想像,馮耀輝大概是被怪物傷著了,知道藥可能有用,就搶了淮二的,當時淮二一定很慌張,才會讓看起來身手不怎麼樣的馮耀輝得手了。

「沒關係。」林革雷摸摸他的腦袋:「那藥也不一定有用。」

「……」淮二縮了縮腦袋:「不是啦,那個因為林詩詩有幫他搶藥。」

「……然後?」林革雷彷彿想到些什麼了。

淮二一咬牙,懺悔了:「我很生氣,被他們趕下船之前留一顆手雷……然後……然後爆掉了,他們不知道給炸死了沒。」

「……」

「但是我覺得他們該死。」只是想到那是林革雷的妹妹,淮二覺得自己必須要交代。

林革雷輕輕頷首,沒說話,其實他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可是換位思考,如果林詩詩和馮耀輝合起來害了淮二,他覺得自己可能唯一會做的是給他們倆爆頭,沒有之二了。

「他們三個真的死了嗎?」林革雷雖然早就知道答案,卻忍不住要問,希望能得到不一樣的答案。

牙牙又低下腦袋去抹淚,唐漢明想到那三個人喉嚨就堵得死死的,淮二悶著腦袋開腔:「嗯,死了,為了送牙牙來給你藥。」

的確,林革雷已經從唐漢明身上看到了始末,包括能力的進階,三個人都因為進階而死,他不禁有了計較。距離先知預言的6月6日還有兩個月左右,他或許該利用這段時間在熟習異能之餘,好好研究一下進階。

林革雷很快就處理好雙手能及的傷口,背上摸不到的,也讓淮二幫忙弄好了,身上包紮著不少的繃帶,幸虧羅西帶來的東西挺多,其中包括一些藥品和醫療工具,還有大量食物,估計是有心帶給淮二的。

聽到林革雷這麼說,淮二十分難過,他和羅西的友誼,真跟兄弟差不了多少,現在人死了,而姐姐和發小不會再回來了,連屍身都見不到,聽說燒成了灰。他也沒有別的想法:「我們給羅西弄個墳吧,要弄好一點,以後我們還要再回來拜祭他。」

林革雷點頭,撐著傷想起來幫忙,卻被淮二制止了:「你別動,我們來就好。」

「你身上也有傷。」林革雷可記得淮二被拖下水的時候,是有受傷的,還流了不少血。

然而懷二摸摸身上,聳肩:「早就不痛了。」

「……」林革雷開始想像淮二以後會有怎麼樣強悍的身體了。

隨後,林革雷和牙牙在旁邊看著,淮二和骷髏及唐漢明挑了一塊地,把羅西葬下了,那叫納西的小鬼一直在旁邊看著,視線在各人身上來回遛走,不知道想著什麼。

林革雷卻知道,這個孩子只方同骷髏一個同類,對他們有敵意。

不得不說,這小孩的品位有些獨特。

手邊沒有適合的東西,淮二他們只好把羅西的電腦放在墳頭上充當墓碑,放上些牙牙摘來的小野花。淮二挑了姐姐編織的毛衣和昊沉水用過的東西一起葬下了,深深的鞠躬。

「我想要相信姐姐和阿水還在別的地方過著二人世界。」淮二說:「我就這麼相信了吧,只要相信他們還活著就好。」

「你太傻了。」唐漢明說了一句,卻不再說了,有時候他們的確要學會自欺,對親人的離逝既然放不下,就暫時這樣好了。

望著這個墓碑,所有人沉默了,整個海灘只剩下海風和浪濤的聲音,林革雷聽見了各人的心聲。

淮二的心聲聽不見,但是那模樣是茫然和自責。

唐漢明——如果我當初沒有去重點安全區就好了……

骷髏——要是我有一起去,扮演先知弟弟呆在重點安全區,總能拖延些時間,為什麼我沒有……

牙牙——媽媽,我錯了嗎?可是『它』說我要是不來,所有人都會死……

納西——真虛偽,人都死了,瞎忙活有什麼用。

林革雷聽著這些心聲,突而感覺到好累,他現在很佩服昊沉水,整天聽著這些心聲,卻沒有神經質。他想,其實在這些人裡頭,最大責任在於他,因為……

他將一條項鏈放到墳頭上,淮二和骷髏奇怪地看了一眼,只見銀色鏈子吊著是個折合式的墜子,裡面鑲著一小張照片,照片上是兩個男生,年紀不大,可是其中一個人是他們所熟悉的——趙兵堂。

「……」

骷髏和淮二瞬間明白了襲擊他們的是變成怪物後的趙兵堂,這是來尋仇,還是來尋死,都已經不重要了,結局是他們打敗怪物,事情已經結束。可是想想,如果沒有怪物,牙牙就不用出來救人,如果沒有這個,大家說不定就不用死了。因果牽動的命運之軌,卻抹殺掉三個人的性命,頓時心都涼掉半截。

如果當初沒有讓趙兵堂打下藥,如果當初就崩了趙兵堂,可是如果根本沒有意義,當初他們狠不下心,今天他們付出代價,是無奈,是一個會令人落淚的笑話。

牙牙覺得氣氛有點太過沉重了,但是他看向自海平線落下的太陽,他有責任提醒一下這些人:「其實,你們還記得明天是幾號嗎?」

這突然冒出來的問題讓大夥兒愣住了,林革雷首先回過神,畢竟他一直算著日子,這會兒不禁瞪住淮二的肚子:「明天?4月1日?」

牙牙輕輕點著小腦袋,慢吞吞地將預言念出:「嗯,我不能預知王的事情,它不是我們可以……呃,它說褻瀆?不是我們可以褻瀆的,但是我見到了一個孩子降生,雖然看不清楚情況,但就在明天會發生。」

淮二傻眼了:「呀?我真的明天生?可是……可是……誰給我動手術?」

林革雷一咬牙,果斷:「我來。」

骷髏也是一愣一愣的:「那是不是現在要開始準備了?」

唐漢明瞪住淮二的肚子,始終不相信裡面躲著一個孩子,雖然他曾經看到這個二貨叫林革雷聽什麼胎動,可是他寧願相信那個二貨把大腸蠕動的聲音當成了什麼胎動。但是先知說,這貨是明天就會生出一個娃來,一直被自己壓在角落裡忽視的事實蹦了出來,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小。

然而唐漢明還愣著,其他人卻已經動起來,淮二看著一幫人來回走動,山洞裡起了火,地上鋪些衣服毯子,還有在鍋裡燒開水熬煮的手術工具,一人一骷髏忙得足不沾地,淮二和牙牙一起坐著休息,據說是為了保存力氣。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男人人緊張得團團轉,彷彿總有什麼準備得不夠,不斷重複翻檢那些東西。

淮二抱住牙牙,低聲問:「牙牙,我會活著嗎?我會不會生了娃娃就死去呢?」

牙牙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因為孩子的關係,他根本看不見舅舅的未來,他為難了。

「害怕就不要生不就好了。」

陌生的聲音傳來,淮二和牙牙同時望向納西,牙牙害怕地往淮二懷裡躲了躲,看著納西的眼裡滿是恐懼。

納西卻咧著嘴笑了:「怎麼?害怕了?當初不就是你們把我放出來的?那時候為什麼不害怕?」

牙牙縮著脖子喃喃:「是它還有那個白衣服伯伯讓我們做的。」

納西嚙了嚙牙,沒再說什麼。

淮二聽得滿頭霧水,不明所以:「幹什麼,別欺負我外甥。」

慢著,納西,納西?

「啊!我記得你的名字,在那本筆記上面,斯萊爾·納西。」

小孩咧嘴一笑:「其實我的名字叫做卡因·納西,但是我早就不是那個老傢伙的兒子了,只有他以為這是為他的兒子創造了世界,可悲的傢伙。啊,又或許該說,現在跟我有著血緣關係的只有你了,畢竟你的爺爺用我的基因製造了你的母親,雖然他又讓養子娶了你母親才會有你,但是算起來,你該喚我外公。」

「!!!!」淮二整個腦筋都打結了,正要細問,突然肚子抽痛起來,到嘴的問題變成了驚叫:「啊!我要生了!」

這一聲,把幾個男人的冷靜徹底叫走了,慌慌張張地把孕夫叫走去,留下牙牙在臨時架起的布帳外,不准他跟進去。

牙牙瑟瑟打著抖,儘量遠離納西。

納西卻笑得無所謂,只是盯緊倒映著幾個人影的布帳,自言自語般呢喃:「你說,讓他出生對嗎?一個會成為天敵的孩子。」

牙牙大著膽子回道:「你……你不是沒有意思滅世嗎?」

「……」納西的確沒有這個意思,他對被利用成為清洗這個世界的工具沒有任何興趣,只是:「都已經開始了,我能夠破壞卻不會創造,能不能過去這道檻,還得看他們有沒有這個本領呢,哼。」

 

60、第五十九章

生孩子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但是男人們通常不能理解,在他們心裡有一個固定的想法——生娃而已,哪個女人不能生?誰不是生出來的?就是有些女人愛小題大做,恃寵生嬌,裝蒜。

部分男人甚至不重視新生命,因為他們無法理解,直至他們參與整個血腥過程,他們通常都會陷入另一個悲劇的困局——陽萎了。

到了今天,兩個男人一具骷髏也面臨著同樣的危機,呃……當然,骷髏早就木有JJ了。

該慶幸的是,他們要參與的是剖腹產而不是順產。

慶幸你妹呀!!!!!!!

林革雷和唐漢明幾乎要掀桌了,淮二痛的整個痙攣,肚子裡的孩子急著要出來,動得厲害,他們都能看到圓渾渾的肚皮上不斷扒動的一雙小爪子了,孩子在肚子裡胡亂衝撞呢。為了讓手術順利進行,他們不得不將淮二捆綁固定,嘴裡也塞上佈條防止咬舌,而後,剛才給自己割肉取子彈的林革雷拿起手術刀,雙手卻輕輕顫抖起來。

骷髏剛給淮二拭汗,這會又得給林革雷拭汗了:「喂喂,你支持住呀,小二和滾滾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你了。」

林革雷深呼吸,看一眼幾乎不懂得呼吸的唐漢明,感覺又冷靜了一點,他鎮定下來,回憶起昊沉水說過的,剖腹產必須做的脊椎麻醉,可是他不能做這個,因為稍一不慎可能會導致淮二癱瘓甚至有生命危險,放棄這個以後,他只能選擇利用麻醉藥儘量麻醉將要剖開的肚皮。

羅西造的那盞便攜式強光燈將白花花的肚皮照亮得清清楚楚,林革雷強定心神,劃下一刀,感覺刀鋒下的肌肉狠狠地繃緊了,他甚至不敢抬頭去看淮二此刻的表情,接著手下的活,口子很快就劃開了,一隻小手立即急不可待地鑽了出來,在場三人同時一悚,又咬緊牙關繼續幹活。

骷髏已經給淮二接上輸血,林革雷接著小心翼翼地將口子劃開,又得當心不能劃傷娃娃,娃娃是個急性子,不斷試圖往外鑽,為剖腹過程增加了難度,但總算還是成功了,林革雷立即下手把娃娃掏出來,然後他們看著一個瘦巴巴的,血淋淋的,深紫色的小怪物揮舞著纖西的四肢,發出與其體積不符的嘹喨哭聲。

「阿二,你生了個怪物!」唐漢明驚呼,然後指著某處:「還是男的!」

「你曾經也是這麼個怪物。」白化病小鬼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到帳內,一臉鄙夷地瞪住唐漢明,又看一眼孩子,眼神複雜:「骨頭,溫水兌好啦。」

「哎!」骷髏立即跳出去接溫水。

林革雷把臍帶切斷,孩子往旁邊送去,唐漢明一臉驚悚地接手,拿起乾淨衣物將小娃娃包起來,然後看見林革雷竟然望著淮二發呆,沒有動手給縫合傷口,他暴跳如雷:「去你媽的林革雷,你搞什麼飛機,你要小二死嗎?還不快點動手!」

林革雷完全不介意唐漢明的叫罵,只是瞪緊淮二迅速瘦下來的肚皮,儘管他視力很不錯,卻怎麼也找不到剛才那道可怕的傷口了,連道疤都沒有留給他們尋找歷史的痕跡。

雖然早就聽說過淮二體質過人,可是這麼個情景還是十分詭異,他們都懷疑娃娃是從哪來的了,雖然男男生子本來就很詭異。

生產後,淮二就昏睡過去了,睡顏安詳,好像也不怎麼痛苦,幾人面面相覷。

納西看著唐漢明懷裡的嬰兒,一瞬不瞬地,直至林革雷擋住了他的視線,畢竟這個陌生少年對自己的兒子產生了殺意,無論個中有何原因,林革雷都得考慮一下如何處置。

納西感受到林革雷的敵意,他的表情卻似笑非笑的,甚至出言譏諷:「你想要殺我?也好,我正想換一個宿主,你要殺我,我就挑你的身體好了。」

唐漢明蒙了:「什麼意思?」

林革雷靈機一動,彷彿想到了什麼,只需要一點肯定:「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嗯,你們不都叫我41病毒嗎?」納西扶住額角,說:「不過,我現在叫卡因·納西,可是『我』死後,或許可以叫林革雷,又或者可以叫唐漢明。」

「……」

唐漢明不自覺抱緊孩子後退兩步,林革雷依然護在最前面,就這麼膠著,突然骷髏端著一臉盆的溫水急哄哄地進來,完全沒有注意凝重的氣氛,放下臉盆又急哄哄地嚷嚷:「快呀,來給小二擦個澡,娃娃也得洗洗。」

「……」

唇角掛著不明笑意,陰沉得可怕的白髮少年驀地回過臉,瞪住骷髏手裡的溫水說:「我也想洗個澡。」

骷髏不諒解了:「喂喂,你都十幾歲了,懂事點,別跟孕夫和小孩爭搶,要洗澡就自個兒弄水去。」

「……哼!」納西擰過臉,氣呼呼地甩手出了帳外。

納西這頭才出去,牙牙跌跌撞撞地走進來,臉色蒼白,眼神不住往回看,彷彿害怕那少年突然變成怪物跑回來。

骷髏已經接過娃娃給洗澡,林革雷也擰了條毛巾給淮二擦身體,後者睡得很香,怎麼動都沒有醒來的跡象。

唐漢明瞧見牙牙的臉色,心裡不斷想著納西說過的話,終於忍不住朝先知發問:「喂,那究竟是什麼東西,他說自己是41病毒。」

「它是。」牙牙瑟縮著說:「博士,斯萊爾·納西博士以為它是卡因,其實它早就不是了,開始似乎沉睡著,最近它才甦醒過來。它很可怕的,就是它讓末世降臨,不過開始它也只是想要離開要塞,現在就不知道了。」

林革雷晃了晃腦袋,他還不會控制讀心,現在他所看到的『心思』完全是強制進入腦袋的,他很慶幸自己剛剛擁有這種能力的時候,身邊只有這麼幾個人,要是進個十位百位的人,估計腦袋都要炸了。

現在他被強迫觀看牙牙的記憶,又或者說這個小孩深深恐懼的過去,畫面零零碎碎的,是關於在治療部裡頭的日子,各種實驗,還有支撐整段記憶的中心——『納西』。

沉睡在冷凍倉的少年人。有一天這名少年睜開了眼睛,慫恿『父親』把他放出來。

存活的實驗體開發出各種異能,也是『治療部』一直以來的研究中心——關於異能激發。

在少年甦醒以後,牙牙聽從『先知』的預言,聯合那些渴望自由的實驗體們,與少年合作,逃出要塞。

只是牙牙沒有預知到這麼一鬧,竟然釀成大禍,末世降臨。

林革雷並不認為這是實驗體或少年的錯,任誰被剝奪自由,都會渴望解放,要論誰是罪魁禍首,該是那些研究員,又或者幕後掌權者。

要是沒有實驗,又哪來的未世,比起已經過去的末世來臨的原因,他比較在意以後可能成為威脅的卡因·納西。

林革雷給淮二翻了個身,擦著背上的汗,他沒有將疑問藏在心裡,不客氣地發問:「牙牙,你知道殺死卡因·納西的方法嗎?我說的是徹底殺死,他似乎能夠從死亡的宿主身上轉移到新宿主身上,而且照他說的話理解,每一個病毒攜帶者都可能成為他的宿主。」

牙牙愣住了,努力地皺緊眉頭聆聽什麼似地,半晌以後指著骷髏手裡的嬰兒:「先知說,我們的王是它的天敵,可是,王現在還太小了。」

「慢著,那個卡因·納西到底幾歲了。」唐漢明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他經過好一番努力,終於結合自己全部所得的信息,理出一條線索。

——卡因·納西是41病毒的宿主,似乎與淮二的爺爺奶奶有著莫大的淵源,然後這已經是幾十年前……至少有三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

沒有人能夠回答,也不想去回答這個問題。

卡因·納西的存在代表危險,至於程度有多深,還需要觀察,然而即使知道答案,現今他們也沒有解決辦法,所以……只能擱著了。

想罷,林革雷就不再糾結,現在最要緊的是照料好這一大一小,然後想辦法控制異能。

費了些時間給淮二擦拭身體,接下來男人們與及一具骷髏圍在一起,嚴肅地……泡奶粉。

「這奶粉是一勺子兌兩安士的水,你看看,水倒多了。」唐漢明批評道。

林革雷冷著臉倒掉些水。

骷髏慎重地指出:「倒太多啦,水少了。」

林革雷冷著臉又添些水。

「多了。」

「……」

「少了。」

「……閉嘴!」

╮(╯▽╰)╭

-_-#

好不容易泡好奶粉,準備餵奶。

可憐的林革雷擰腦袋爆頭什麼的早已經輕車熟路,喂小孩?可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林革雷拿著奶壺,孩子卻只顧住蹬腿哭鬧,鬧夠了就睡覺,對爸爸手上的奶瓶完全不給面子,林大暴力分子傭兵同志不禁急了。

「他不喝!」

林革雷眉頭緊皺,在這末世中,他甚至連尋一本育兒寶典做參考的機會都沒有。

唐漢明更是一張見鬼的臉:「他是嫌不夠香嗎?」

「或許等他睡夠了就會吃。」骷髏摸著下頜骨喃喃:「這時候如果阿水在就好了。」

「……」

牙牙看看這個,又瞧瞧那個,踮起腳尖偷瞄——這就是王麼?好小,好醜。

納西再轉回來,就見到被愁雲慘霧籠罩的仨,不禁挑眉:「小娃娃剛出生不急著喂,先擱著,睡飽了餓了就會吃。」

是這樣嗎?

骷髏摸摸頭骨,問:「那小二還要坐月子嗎?」

納西摸摸額角,幾乎沒有色素的眼珠子還是翻了翻,雖然翻白也不怎麼明顯,因為眼珠子原來就是白的。

「坐什麼?要論誰該坐月子,你們全部去坐,都輪不到他。」

「……」

由於沒有經驗也沒有參照物,仨只能依著少年的話去試試。

林革雷把娃娃放在一隻鋪了厚厚布料的竹籃子裡,掛臂彎上,抱起淮二,領著牙牙走出山洞,讓唐漢明和骷髏打掃,現在裡頭充滿著血腥味,實在不好聞。

林革雷一直摟著淮二沒有撤手,眼睛粘著籃子裡的娃娃,內心無比的充實,難以言喻的滿足感,他不禁輕輕嘆息。

納西坐在不遠處吹著海風,瞇起了眼睛,狀似隨意地說:「你的異能很不錯,繼承,是個好能力,以後你要是看中誰的能力,去惹一惹,被對方招呼過了,再想辦法把對方殺掉,你就可以繼承那種能力了。」

林革雷默然,看一眼少年,知道這不是一個玩笑,少年是真心這麼認為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納西笑了,眼珠子一轉,目光落在林革雷身上:「嗤,真幼稚,要是你真的這麼想,那可得好好把自己藏好掖好,要不然被別人知道了你們一個是繼承,一個進化,一個無效化,估計不會被聯合著搞死,也會被圈起來做實驗,太稀奇了。」

林革雷沒有回應,他有自己的考量,他會努力變強,可是主動去殺誰奪取異能什麼的,他也不會做,雖然他不是個標榜行善積德的老好人,卻也對變成殺人魔不感興趣。

「哼。」納西很不滿意,他覺得有必要說明個中重要性,證明他不是危言聳聽:「你知道嗎?淮二是個特例,他很不一樣,異能者有一個缺陷是不可能克服的,那就是繁衍。當普通人經過病毒改造並擁有異能以後,同時也會失去繁殖能力,可是他做到了。還有那個孩子……也很特別,哼,和我是對立面。」

林革雷蹙緊眉心:「你的意思是,異能者不可能有後代?」

「絕不。」

「……可是滾滾出生了。」林革雷眉宇間的皺褶更深了,他知道如果納西沒有說謊,那麼淮二的特殊體質是絕對不能公開的。

「滾滾?什麼鬼名字,比41病毒還要難聽,喂,你真在聽我說話嗎?我說他是不一樣的,嚴格來說,他不能說是異能者,他是進化,跟你們走不同的道路,明白嗎?不過你已經變成異能者,也就是說你的基因已經壞掉,他也不可能跟你再有後代了,這個『滾滾』就是你們唯一的孩子。」

林革雷說不清楚,明白麼?不明白麼?他只知道懷裡的,是個不一般的麻煩,可是要他與這個麻煩過一輩子,他也甘之如飴。

「那麼,以後我們可以不用戴T咯?真好。」

虛弱聲音從林革雷懷中傳出,三雙眼睛同時瞪著他。

牙牙歪著小腦袋:「戴什麼T?」

「小孩子別問那麼多。」合音。

61、第六十章

淮二醒來以後,肚子餓的咕嚕打響,然後就一頭紮進食物堆裡狼吞虎嚥。

林革雷悄悄觀察了一番,確認淮二情況很樂觀,甚至比起身上新傷舊患一堆的自己更加健康精神,他一直提著的心這才算真正定下來。

納西雙手抱膝,下巴擱在上頭,看了半晌後才說:「是個吃貨。」

林革雷不能否認。

牙牙困惑:「林叔叔,吃貨是什麼?」

「……」大掌輕摩小孩的腦袋,林革雷把音量控制在只有二人能聽見的程度:「牙牙,你說過我要繼承先知,這是怎麼回事?你是先知,而我不可能為了這項異能而殺掉你。」

小孩被問題砸傻了,完全忘記吃貨的事情,支吾著不知道該不該坦白。當初『先知』有說過大人們如果聽到他生病並且不久於人世的消息,都會很傷心,所以他下定決心要守住秘密。可是他又知道這位叔叔不好忽悠,感覺任何慌言都會被拆穿,不禁手足無措。

其實先知的心,是不能讀的,林革雷曾經『看到』的都是小孩過於強烈而外放的思緒,正如此時,林革雷本來還不能控制能力收放自如,要主動探得情報還不可能,可是稍微刺激小孩的情緒,他就如願獲得所需信息,然而這個信息卻不是他樂見的。

林革雷注視著牙牙,這個瘦弱而且單純的小孩,一個擁有先知能力,並且生來就遭受非人對待的小孩,這個小孩甚至在不久前親眼目睹了親生母親的死亡,然而小孩並沒有被如此沉重的現實壓垮,卻活不久了……他竟然患有腦癌。

即使已經是30世紀,癌症依然是絕症,克服41病毒並且擁有異能,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小孩會死,而且是在不久以後。

林革雷不禁移眸看向在籃子裡睡得香甜的嬰兒,心情沉重的,像灌了鉛。

牙牙猶豫著要不要坦白,林革雷不需要讀心,透過察顏觀色也能理解他的為難,便輕拍小孩的腦袋,饒過他。

「好了,你幫我照看弟弟,我去看看你舅。」

知道不用坦白,牙牙如蒙大赦般狠出一口氣,在接到委託以後,更加認真地點著小腦袋,而後一臉肅穆地蹲在籃子邊上,盯緊熟睡中的小嬰兒,一瞬不瞬。

林革雷起身走向淮二,這會兒淮二正在解決完不知道第多少塊袋裝小蛋糕,正朝下一塊伸出魔爪,見到林革雷過來了,就把手裡的食物轉而遞了過去,後者接過小蛋糕,笑了。

即使只是借花獻佛,林革雷還是高興的,因為能夠得到淮二分食的人絕對不多,護食什麼的,是吃貨的本能。

打開包裝,有一口沒一口地咬著小蛋糕,林革雷上下打量過淮二,確認這人沒有半點不妥當,心裡才踏實起來。

淮二左右開弓往嘴裡塞食物,努力填飽像無底洞一樣空虛的肚子,嘴裡卻還能用語言清晰表達自己的思想。

「雷雷,你的傷還好吧?多吃點,多休息點!」

林革雷身上有傷,的確又累又痛,似乎還有輕微的發燒症狀,可他習慣比這更惡劣的情況,扛得住。

「我沒事,過會兒睡一覺就好,這點吃的,夠嗎?」雖然林革雷很懷疑這些食物會不會讓某人飽死,可是目光拉向淮二那依然沒有半點鼓脹的腹部,他就知道自己多慮了。決定不去關注這樣細的腰身為什麼能裝下那麼多的食物,林革雷轉移了視線:「先在山洞裡多休息幾天再出去H市吧。」

「嗯,好呀。」淮二咀嚼著小蛋糕,連連點頭:「我想要去看看羅西的家。」

林革雷抽出一塊面紙給他擦掉嘴角的奶油,頓了頓,想起相處只有數月的金髮青年,還是禁不住嘆息。

如果現實不那麼殘酷,如果羅西沒有死,現在估計可以看到那偽洋鬼子青年對新生小孩各種讚嘆的誇張表情,還有積極主動參與工作忙碌身影……可是如果只屬於假設,不是真實。

滾滾睡了一覺醒來,終於賞臉喝下三分之一安士的奶,又開始睡覺。

林革雷決定在山洞裡多住兩天再出發,沒有人提出異議,就連唐漢明,在經歷之前的逃亡還有空間轉移和淮二生產事件以後,也提不起力氣趕路,即使他很樂意跟林革雷唱對台戲,可也不會跟自己過不去。

他們住下來,原本林革雷還提防納西,可是兩天後,他發現自己根本抽不出身來提防什麼,滾滾的威力在這兩天內發揮得淋漓盡致,讓沙場中來去如風的男人也憔悴了不少。

倒是淮二剽悍的體質在充當24小時高級召喚獸,不分白晝黑夜隨傳隨到,餵奶、換片、放風無限循環無數次以後,仍舊精神奕奕,白天吹吹海風曬曬太陽,晚上看看月亮數數星星,竟然愜意得很,還有些容光煥發的趨勢。

林革雷和唐漢明包括一隻憔悴的骷髏圍在一起,感慨:「怪不得他會有超人體質,果然是為了養育王而存在的,必須強悍。」

納西嗤笑:「你當全世界母親都是超人?!誰家孩子不是這樣的。」

唐漢明默,林革雷也默,牙牙見著氣氛詭異,左瞧瞧右看看,最終選擇追著舅舅屁股後面跑走了。

骷髏自覺必須為盟友們幹些什麼,就摸摸少年的發頂,調侃:「哎呀,納西,你還這麼小的年紀,怎麼知道這麼多呢?小孩子嘛,還是天真些好。」

納西的臉黑了,他不是個小孩子,雖然他在實驗室中長大,可是斯萊爾·納西既然當他是兒子,當然不會虧待他,沒少了給『植物人』狀態的他提供各種娛樂和日常信息什麼的,他知道的自然也不少。因為知道得多,所以才渴望自由,渴望真正接觸外頭的世界。

林革雷看到納西的心聲,卻沒有阻止,他偷偷觀察過,少年人似乎將骷髏列為同類,對這具死人骨頭特別寬容。

如此甚好,讓他們多交流,可以中和納西的負面情緒,畢竟骷髏是個樂天的二。

說好的兩天直接延長至幾天後,一行人終於離開山洞,納西大咧咧地就跟在骷髏背後走,那模樣好像短時間內不準備離開他們。

救世主和大魔王呆在一起?這得多考驗神經,林革雷一行更加疲勞了,當然……二貨除外。

「納西。」淮二身前掛了個熟睡狀態的娃,他弄了弄背帶,輕拍滾滾後背,跟『外公』閒話家常起來:「你好不容易出走出冶療部,有想過要幹什麼嗎?」

納西對『外孫』很寬容,決定不計較直呼其名的無禮,和氣地說:「嗯,原來是想要旅遊的,結果到處都給那些蠢貨破壞了。」

「蠢貨?」

「喪屍。」

淮二哈哈大笑,小孩子伏在他的胸口一顛一顛的,仍舊睡得香甜:「你這是自作孽不可活呀,誰叫你弄一大堆喪屍出來破壞環境。」

骷髏上下頜也卡塔卡塔地響起來,表示它很樂:「現在滿天下喪屍,你還去哪玩呢?」

納西一臉懊惱:「哼!」

淮二不管『外公』彆扭的表情,一邊朝嘴裡拋吃的,一邊拍撫孩子,腳下踏風走得輕快:「哎喲,你真的想著滅世嗎?喪屍變異了呢?出了些怪物。」

骷髏猛點腦袋,心有餘悸地撫著自己粉紅色的肋骨:「好強的,之前我幾乎給砸碎掉,那樣子就算重新粘起來也不完美了。」

納西嘴巴一撇,整了整皮手套,耍賴:「哼,變異是病毒自己要的,關我什麼事?!什麼滅世,誰要乾了?無聊。」

淮二吧唧吧唧地咀嚼著巧克力,嚙了嚙牙:「喂喂,你這樣說話很不負責任哦,病毒從你身上出去的,怎麼不關你的事了?」

納西吼回去:「只有治療部的喪屍是我弄的,再下來的,是他們自己要傳染的,關我毛事。」

「你……好像也有道理。」淮二抓抓腦門:「可是再這樣下去,就真的滅世了,你有辦法嗎?」

納西冷哼:「我都說了我有破壞力,怎麼弄都只能破壞,你兒子才是修理的。」

「可他還只是個嬰兒。」

「嬰兒也能用,看你怎麼用而已,不過你只有這個娃了,小心點用,用完了就沒了,這個世界照樣完蛋。」納西挑高眉毛,瞪一眼揪住淮二衣角的牙牙,冷笑:「你不是說病毒變異得厲害?先知沒有預言嗎?」

骷髏內倒三角眼,露出個難過的表情:「納西,不要欺負小孩。」

納西別開臉,不說話了。

牙牙卻自覺有愧:「跟王有關的未來,都看不到,對不起。」

淮二摸摸侄子的腦袋:「牙牙不怕,納西只是有點害羞,不懂交朋友。」

「害羞個球!」納西炸毛,覺得這『外孫』太不上道了:「你不懂尊重長輩嗎?!」

淮二遞了個巧克力球過去,納西接過來吃掉,表情很是享受,都忘記要誰尊重那什麼的長輩了。

畢竟納西的『父親』再怎麼厚待他,關在冷凍倉裡也不可能有味覺享受,離開要塞以後又漫天非常重口的喪屍,他就悶在人小島來生氣了,還是淮二等人的到來讓他認識到了『美味』,並且有點不能自拔地沉迷了。

甜食什麼的,才會滅世吧……納西想。

骷髏見狀,感覺十分有趣,也找了包巧克力球,慢慢地喂納西,上下頜卡塔卡塔響個不住。

……

一臉黑線的林革雷和一臉黑線的唐漢明面面相覷,他們都不願意相信童話了,大魔王什麼的,果然都是最不靠譜的。

 

62、第六十一章

1、奶粉還剩一罐,明天要趁機進商場添置。

2、尿布濕紙巾也不多了,必須提前備貨。

3、阿二的零食亦需要補充。

4、已經到達H市邊沿,明天最好趕在榜晚前抵達羅西的家。

5、牙牙的病情已經瞞不住了,今天他兩次痛昏過去,藥得加量,要走一趟藥房。

6、今天嘗試使用幻像異能,成功騙過骷髏,令它以為自己長回肉。這個異能屬於最初遇見的老人,看來繼承異能必須有意識地發現和加以訓練,現在發現讀心,幻像,空間,火,掌握初級水平,必須加強練習。

7、骷髏一連強調13次人權……忽略,骨頭沒有資格談人權,明天繼續扮演喪屍進行偵察。

8、大魔王的甜食消耗完畢,打起阿二的零食主意,這傢伙恃著死了能換個身體完全不控制糖分攝取,看來必須約法三章。

9、大明摘了幾個野果討好阿二……野果……還在市郊,明早可以花些時間找找。

總結完一天大事,林革雷往火堆裡添了點柴火,目光朝上,看到滿天繁星。

末世之前光害嚴重,H市就是污染很嚴重的一座大城市,在這裡,別說美麗的星空,差點連飛機信號燈都瞧不見,現在漆黑天空中星光璀璨,奪目猶如晶鑽,林革雷不得不說,末世也不是毫無益處的,至少讓地球緩一口氣,污染減至最低。

有時候他甚至懷疑,是不是地球厭倦了人類,才會任由病毒肆虐,即使有人倖存下來,適應過來,卻也失去繁衍的能力,這樣推算下去,再找不到解決的辦法,人類離滅亡不會太遠。

那麼,淮二和滾滾,就是最後的生機,唯一的希望嗎?

林革雷不禁收回目光,由星空放落在身側酣睡的人身上,那樣安詳的睡臉令林革雷產生一種即使在末世之前也不曾有過的幸福感。他們是他最親的人,無論他們有何特殊,至於他,放在最前面的還是『親人』一項,他會盡全力保他們周全的,即使轄出性命,也會像那三個在之前作出犧牲的人一樣,義無反顧。

目光稍稍偏移,投向蜷縮在淮二另一側的小孩身上,小小個的更瘦,更蒼白了,他們沒有辦法讓死神放慢腳步,鐮刀似乎已經架在那支纖細的脖子上。

林革雷也不有免俗地對弱者產生憐憫,即使他認識小孩的時間不長,即使沒有淮二的外甥這層關係,他還是同情小孩。他暗忖:明天不讓他走路了,讓唐漢明背著,照料一下吧……能多活一天,就賺到一天。

再過去就是大明,林革雷平靜地看著,然後平靜地把目光掠過去,他不得不承認,即使這個情敵不可怕,但是情敵什麼的果然是最強的殺意增幅裝置,為了不讓情敵在睡夢中遭遇不測,他決定忽視情敵。

再再過去就是納西,這據說是大魔王的少年正像小蝦米一樣蜷縮成一團,睡得很香,居然還吮著一邊拇指,嘴唇偶爾動一動,竟然像真正的少年一樣天真無害,雖然據說他已經是成年人,並且對世俗頗有研究,屬於博學類型……是嗎?

林革雷的嘴角狠狠地抽搐,實在不想吐糟這個導致末世的愛吃甜食的思想有些幼稚的最大理想是旅遊的對骨頭有著非一般好感的有些話癆表現欲過剩又愛裝冷酷的彆扭的傲嬌的不靠譜的大魔王。

目光再過去就遇到了兩個骷髏眼,黑洞洞的,有光影在裡頭躍動,林革雷默默地把目光從這恐怖片場景一樣的畫面移開,拿起樹枝撩撩火堆。

雖然骷髏不用睡覺,可以負責守夜,但林革雷仍舊安排其他人輪流值班,讓骷髏可以放鬆些,不用整天都處於緊張狀態……畢竟他不知道骷髏過勞會不會造成骨質疏鬆,而且骨頭一直在強調人權和美容覺。

林革雷拿著樹枝的手一抖,驀然醒覺自己的思維方向有些詭異,趕忙收斂心神。林革雷意識到自己絕不能往這岔路上越走越遠,他考慮一下,漫漫長夜,杜絕胡思亂想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讓自己忙起來。

有什麼事情能幹呢?就天地人三方面考慮,能做的事情也不多,林革雷是啥不得打憂淮二睡覺,畢竟孩子一直是他手上照料著,而且孩子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鬧,還是讓淮二好好休息吧。

除了這個,林革雷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探索自己的能力。

他稍稍思索,說到繼承這個能力,聽起來好像無敵,其實不然,即使可以繼承別人的能力,可是獲取和付出是相互的,他可以使用多項異能,但是對能力熟習所要付出的努力也會成倍數疊加,而且選擇與運用更加複雜繁瑣,所以他真要好好考慮能力的主次。

最近他抽出時間跟唐漢明細細談過,昊沉水的讀心能力進階後直接用作精神攻擊,淮小蝶的火焰似乎能夠燒燬一切,羅西使出空間轉移。比起樣樣都懂但樣樣都不精的半桶水,林革雷更傾向於在讀心和空間方面下功夫,把火焰和老頭的幻像放在其次。

其實林革雷認為老頭的幻像和昊沉水的讀心同屬於精神系的異能,估計能力進階以後不會有太大差別,所以他挑選比較實用的讀心,這項技能無論是生活上還是戰鬥中都適用。

拿下主意,林革雷的目光再次掠過酣睡的幾人,決定讀讀他們的夢境。

滾滾是不用讀,先不論無效化,嬰兒的內心世界絕對是世上最難懂的。

林革雷看向熟睡中的淮二,慢慢調動讀心能力,其實熟睡中的人對外界的防備最低,正適合林革雷練習,由淺至深底子才會結實。

能力使用後,眼前景物變得模糊,逐漸撥開迷露,淮二的夢世界就展現在眼前。童話式的色彩,風和日麗,碧草藍天,還有幸福地享用下午茶的一家人……林革雷看了一會就默默地退出來,看著淮二幸福的睡靨,默默地動手為他掖好被子。

擁有異能並不代表一切,至少他沒有能力讓死者復生,又或者令時光倒流。

不忍再看淮二的夢,林革雷再次轉移視線,先知也可以忽略,之後是唐漢明。

或許因為二人的親密度太低,林革雷試了好幾次才讀到了唐漢明的心,然後他看到夢境中的這個男人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接受眾人的膜拜和讚美,這讓林革雷想起在一些文章上讀到的邪教集會情景,最讓他看不下去的是,一個長著淮二臉的人,帶著崇拜的表情撲進了唐漢明的懷。

「……」

林革雷從容地撿起冷掉的碳屑,在著美夢的唐流明臉上鼓搗了一番才放下,接著去看納西的。

大魔王的內心世界是怎麼樣的呢?別的大魔王,林革雷不知道,但是他在納西的夢中只看到一個糖果世界,無邊無際的糖果海洋,各種各樣的糖果,七彩繽紛的糖果,連天空上的太陽和雲彩都是糖果。

林革雷默默地別開臉,無法直視這糖果色的大魔王,他開始相信,如果大魔王有一天決定努力滅世,那一定是想要創造一個糖果世界……魔王的內心果然不是常人能夠理解的。

不,不能再想下去了,會二的。

林革雷抹一把臉,終於放棄這些練習對象,目光放回火堆去,考慮找非人類練習,例如一條狗,一隻貓,一隻雞,一尾魚,一頭牛……一具骷髏。

眼前就有一張額頭上幾乎寫著擔憂的骷髏骨頭。

「林老大,你還是好好睡一覺吧。」骷髏頓了頓,愁眉苦臉地斟酌過,才小心翼翼地告訴這位初為人父的老大:「其實林老大不用考慮怎麼樣讓自己的表情豐富起來,比起那些怪異的,扭曲到讓別人忽略掉臉皮的表情,其實林老大還是繼續面癱比較不會嚇壞小孩。」

林革雷內心波濤洶湧——你誤會了,誤會了,會了,了……

「……」

「……」

林革雷冷著臉推醒唐漢明,無視對方的起床氣,扔下一句:「輪到你了。」

唐漢明從美夢中強行抽離,一張臉堪比包公,坐在火對邊上跟骷髏對瞪,骷髏盯緊臉黑同伴額間的有一彎新亮,囧了。

——林老大,其實你是賣萌的吧,是的吧?!

骷髏糾結了。

林革雷躺下沒多久就聽到滾滾哭起來,然後淮二迷濛著睡眼哄小孩,他也翻起身幫忙,那會兒唐漢明正在憤恨地擦臉外加咬牙切齒。好不容易餵飽小孩哄睡下,唐漢明還在無力地擦臉外加沮喪,二人趕緊補眠,但是才睡熟小孩又哭起來,又得打起精神來侍候,唐漢明已經變成了關公臉又繼續咬牙切齒。

這樣忙碌過來,天已經亮了。

林革雷默默地將睡袋收拾進儲物空間,迎接黎明過後滾滾第一次求吃、求換尿片的啼哭。

血性漢子一手抱娃,一手泡奶,嚴肅地換尿布,小心翼翼地餵奶。

他曾經完成許許多多的艱巨任務,沒有一場戰役能讓他留下腦袋,所以他不會敗給一個奶娃娃的。

絕對,一定,大概,應該,可能,或許,說不定……敢一次吃飽悶頭大睡嗎!少食多餐真心傷不起。

如果能遇到一個沒有變成喪屍的育嬰專家,他很想問一問小娃娃一天醒這麼多回,哭這麼多回,睡這麼多回,吃這麼多回,是不是一種打擊報復行為。

不是有人說過,娃娃都是父母上輩子的債主嗎?

把小孩侍候舒服,再次安靜下來的時候,林革雷默默地將小孩放回籃子裡,感覺跟恐懼分子周旋帶來的壓力也不過如此。

骷髏正在燒水煮奶瓶,一臉夢幻地看著熟睡中的小天使:「以後我的孩子也會這麼可愛吧。」

林革雷腦中浮現一個嬰兒號骷髏在哇哇大哭,額角的黑線就爭先恐後地下來了,他唇角輕抽……你的娃吃什麼?感覺差點就跨入一個詭異的世界,林革雷趕忙收回思緒,不敢再深入,手掌輕拍身邊的淮二,把人喚醒過來。

「好了,都準備一下,要進城了。」

 

63、第六十二章

H市向來是T國較先進的大都會,無論是社會經濟還是道德素質,然而這些在末世時候似乎都被丟光光了,該堵的還是堵得水涉不通,幸好林革雷一行都不平靜,而且有過不止一次在城市裡跟喪屍周旋的經驗,所以他們真的在傍晚之前趕到了羅西的家——一座高級公寓的頂層,原來的兩個單位被打通為一個,複式結構,健身室,遊戲室,會客室等等等,娛樂與生活都沒有拉下,儼然一個小型俱樂部模樣。

公寓自備的發電裝置仍然有效,林革雷等人直接乘坐電梯上頂樓,用羅西事先交給的磁卡開鎖,完全不用搞破壞。

一行人入內,毫不意外看到整齊的室內,如果傢俱上頭沒有落下一層薄薄塵埃,這就像下班回家一樣的感覺。

來到羅西的家,淮二和骷髏完全不知道什麼叫客氣,立即就跑去參觀房子,唐漢明也很感興趣,納西說要好好研究一下室內設計,人就走光了,留下林革雷和牙牙站在門口。

他們是在隔離區長大的,隔離區可沒有這樣漂亮的房子,末世後流浪在外頭沒得講究,去了安全區也沒有特別好的待遇,這樣大的房子,這樣豪華的房子,還是第一次看到。

以上的,林革雷都理解,又或者該說看到了,也就沒有喝止他們,而且他更在意沒有跟大隊去冒險的牙牙,看著瘦弱的彷彿碰一下都會死掉的小孩,林革雷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怎麼不一起去瞧瞧?不舒服嗎?」

牙牙小心翼翼地觀察四周,確定人都走遠了,才扯住林革雷的袖子,懇求:「林叔叔,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用媽媽的『火』把我的屍體燒了?」

「……」林革雷不知道怎麼回應小孩要將自己遺體燒掉的要求,頓時無語。

牙牙見林革雷不答應,急了:「叔叔,媽媽和昊叔叔是燒掉的,如果沒有把我燒掉,我們死的不一樣,可能會去不同的天堂,我不要這樣。」

「……」聽著童言童言,林革雷卻半點也不覺得逗趣,他摸了摸小孩的腦袋,張開乾澀的唇回答:「好,我答應你。」

牙牙笑了,那快樂的表情,林革雷曾經在一個從家長手上要到新玩具的小孩臉上看到過,那一刻,他的咽喉像有什麼梗住了,扯不開笑容,說不出話。

羅西家的房子,有上下兩層,都是整層的,儼然成了一個絕對獨立的空間,而羅西的活動場地主要集中在頂層,幾乎整層都是他的,健身室、娛樂室、睡房、電腦房、還有一個小型工作室,裡頭有不少電子零件、半成品裝置、和不知用途的成品裝備。

淮二看著唐頭牆壁上貼滿整整一牆的照片,是羅西和家人和各種景點的照片,每張照片上雖然影色不同,但是三個人,都是同一個造型,同一個表情,同一個笑容,同一個姿勢,衣服一樣,甚至髮絲的位置都一樣,淮二仔細看著這些照片,幾乎沒有放過任何一張。

「合成照片。」

淮二回過臉,看到林革雷線條硬朗的下巴,果然過這個人的脾氣一樣,稜角發明。

「是呀,合成照,這個在隔離區也有,只要給一點點錢就可以讓照相館做,我也合成過一張照片,用來騙姐姐說那是牙牙,呃,當時我姐瘋得很,每天都衝出去找牙牙,而我和阿二都有分配工作,如果不制止姐姐,她要不就會被守住冶療部的兵殺掉,要麼可能因為安全問題被關起來。所以我就合了一張照片,裡面有娃娃,哄姐姐,效果還真不錯,之後有一段時間姐姐都愛抱住照片唱歌,不出去鬧了。」

聽著用閒話家常的語氣敘述的慘劇,林革雷心疼淮二,但也知道這個人已經不需要安慰,已經走過來了,他是堅強的。

「找找看有照相機沒有,我們照照相片。」

淮二微愣,而後興奮地點頭:「好呀,我怎麼想不到呢?咱們留個照片,如果那天我也累了,想要瘋了,還有個照片能抱嘛。」

林革雷給淮二的話砸愣掉,好一會才深深地看他一眼,就真的找照相機去了。

羅西倒真的珍藏著不少照相機和鏡頭,都是好東西,他還有一個電子相冊。

投影在牆上照片景色都差不多,只是偶爾有不同天氣和不同人物,林革雷知道,那是從這座房子各個窗戶看出去的景物,他們能夠想像那個情境——金髮青年拿著照相機,一邊透過鏡頭看外面的世界,一邊隨著心動按下快門。

「他有個不錯的興趣,可惜太過不切實際。」納西砸了砸鞋尖,看見骷髏代表難過的內倒三角眼,他不滿地撇了撇嘴:「你就那麼愛哭嗎?都什麼事情,不過是因為夢想興趣沒有實現而已,我想要旅行,現在都還沒成呢。」

骷髏摸著白髮不年炸毛的腦袋,輕嘆:「都是可憐的娃。」

納西咬牙切齒:「變成骷髏的人才可憐!」

骷髏猛地僵住,下一刻從善發流地窩進牆角畫圈圈、碎碎念去:「骷髏有什麼不好,骷髏不死系,砸碎了502一抹又能粘起來,骷髏不吃不餐都不會死,骷髏隨便找個地一躺就成屍體,找個鉤子掛上就成標本,多好的天然偽裝呀,骷髏有什麼不好……」

納西后悔了,想要安慰一下骷髏,又找不著話,拉不下面子,彆扭地撇開臉,眼睛卻不住朝骷髏身上瞧。

淮二聽到骷髏的碎碎念卻哈哈大笑:「骷髏木有JJ。」

納西看到這只骷髏石化了,表面還出現龜裂痕跡,他頓時大驚失色:「喂!你怎麼樣了?!JJ木有了又怎麼樣,你隨便拆塊骨頭裝上去不也一樣?!」

「……」

骷髏默默地風化。

唐漢明摸著額角,暗示自己什麼都沒有看見,什麼都沒有聽見……二貨和大魔王真不愧是同一血統的產物。

林革雷大手了撈,帶走淮二,減輕骷髏的壓力。

牙牙緊跟在兩個大人身仙,再也按捺不住求知慾:「阿二舅舅,林叔叔,JJ木有了,用別的東西再裝上去就好了嗎?」

「……」

曉的是神經茁壯如淮二,也拭了把尷尬的冷汗:「呃,那個……骨頭叔叔的異能啦哈哈,反正骨頭叔叔JJ木有了,還找不到東西代替,咱們就不管它了。」

牙牙點頭,認真地說:「希望骨頭叔叔快點找到JJ。」

「……」

木革雷低聲說:「餓了,吃飯吧。」

「啊哈哈,對呀,吃飯。」淮二:「用食物把嘴堵起來什麼的,最有效了。」

找到安定下來的住處,一行人小小慶祝了一番,用幾乎全部的食材做了一頓大餐,由於食物要求更多,一行人除小孩以外,都動手做一道拿手菜。

林革雷習慣獨自生活,懂得做的菜可多,用極少的材料竟然做出幾個不同口味不同國家的菜來。唐漢明做的比較簡單,但賣相不錯,都是些家常小菜。骷髏煎牛排煎得還不錯,雖然他吃了也白吃,但還是做到了色香味俱全。

然後這仨看著淮二手裡端著的一隻大盤,盤裡有各種食材混在一起,燉成一堆,他們還看到一尾死不瞑目的魚從那堆混合物中間伸出腦袋來,作苟延殘喘狀。

大夥兒腦袋中出現某海域被大量汽油和藻類污染後,魚兒伸出腦袋呼吸新鮮空氣的情形。

「……」

納西在大堆製作精美的食物之中,被那盤魚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暗黑料理?」

淮二摸摸腦袋:「嗯,其實我這個菜叫做水上芭蕾,阿水取的。」

「……」

眾人頓感無力,這芭蕾也太非主流了吧。

牙牙是個好孩子,為捧舅舅的場子,硬著頭皮當吃螃蟹的人,夾了一塊子吃下去,而後咂咂嘴巴:「好吃。」

其他人只覺得這是孩子有五毛黨的潛質,但也抑止不住好奇心,償了一點點,而後不得不承認,賣相不怎麼樣的雜燴,其實並不難吃,還有一點點好吃,只不過外形就太考驗人了一點。

「沒事啦,好吃的。」淮二說:「以前阿水沒空做飯的時候我就做,姐姐和阿水都吃得很開心。」

——都不是普通人。

吃過飯,收拾好,大夥兒回到早前挑下來的房間去,終於有了自己的私人空間,可以洗個澡,好好睡一覺。

淮二和林革雷燁漢洗過澡,就躺下來,中間夾著滾滾,小孩子第一次睡房子,似乎特別安分。

林革雷圍著浴巾出來,見到淮二側躺在床上拍撫兒子,他一邊擦乾頭髮,一邊說:「牙牙……活不久了。」

淮二頓了頓,坐直身,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他看:「今天去藥房就是給牙牙拿藥嗎?」

「嗯。」

淮二偏頭想了想,下床去:「我去陪他睡。」

林革雷點頭,遞給淮二兩瓶藥,一瓶是止疼藥,一瓶是安眠藥。

「你去吧,我會照顧滾滾。」

淮二點點頭:「牙牙一定會死嗎?醫生都治不好嗎?」

林革雷點頭:「腦癌,而且情況不太好。」

相對無語片刻,淮二耷拉著腦袋,林革雷摸摸他的頭髮:「在想什麼?」

「我在想……他們算是團聚吧。」淮二攥緊手裡的瓶子:「反正以後,我們也會去的,牙牙只是早一點走而已。」

林革雷本來是無神論者,他不相信,也不願意相信另一個世界會有怨懟和失望的父母,會有恨自己的妹妹在等著,更甚至有著很多死在自己手下的亡靈等著報復自己。

可是既然淮二這樣想,他覺得,如果只有這個人,或者這些同伴等著的地方,那會是天堂,他也想要相信。

「好了,過去吧,牙牙是個懂事的孩子,前幾天藥省著吃的。」

淮二連忙點頭,大步朝門外走去:「滾滾醒了,可以抱給我。」

人影消失在門外,林革雷坐在床邊,看著熟睡的娃娃,脆弱得彷彿一點點傷害無法承受。

半晌後,林革雷的目光沒有移開,他看著自己的兒子,嚴厲地說:「你得長命百歲呀。」

 

64、第六十三章

「舅舅,媽媽會怪我嗎?」

牙牙躺在床上,天花板的吊燈散發柔和暖光,軟弱得,已經不能驅散眼中逐漸濃郁的陰影,寒冷迅速侵蝕他所有的知覺,他僅存的神智全部集中在這個問題上,他最愛的媽媽,因為他而被火焰吞噬的媽媽。

小孩虛弱的聲音沒有比蚊蚋嗡叫強多少,但是面對死亡陰影而特別沉默的人們還是清楚聽見了。

即使唐漢明一直認為三人的死跟小孩脫不了關係,此時也不會哼聲。

淮二趴在床沿處看著小外甥,雙手伸出,又彷彿害怕碰觸會令小孩微弱的生命之火熄滅而慼慼地收回,改而掐住被角,目光不敢離開那蒼白的像白瓷一樣脆弱的孩子:「我姐姐是不會怪你的,在她心裡,你是最重要的。」

重要到令她瘋掉,重要到她寧願另外塑造一個有你存在的世界,沉溺在其中。

小孩聽了舅舅的話,彷彿放心了,唇角微微翹起,釋然一笑,也是他生命之火爆起的最後燦爛,稍瞬即逝,最後歸於無,淮二終於放心抓起他的手,默默地看著凝固在孩子臉上最後的表情。

「他好像不痛苦。」聲音中透出迷茫、哀傷和平靜。

林革雷輕拍他的背,俯身單膝跪在他身邊,扶住他的腰給他力量:「嗯……他們是團聚。」

唐漢明嗤笑一聲,沉著臉摔門而出。

生於隔離區的他們又豈會不明白死亡和分離?他們明白這是怎麼回事,所以他覺得那樣的說法很虛偽。團聚?在哪兒?天堂還是地獄?自欺欺人。

骷髏看著輕輕顫動的門,嘆氣:「大明最近有點情緒失控,過會我去勸勸他好了。」

納西原本還專注地瞪緊牙牙,這會聽到骷髏的說法,立即轉過臉,表情彆扭不滿:「管他幹什麼?他要樂觀要悲觀是他的事情,你怎麼不管管我!我餓了,要吃蛋糕。」

骷髏轉頭看看林革雷和淮二的方向,相處過一段時間,它也知道納西不是個懂得諒解別人的孩子,又或者說他不太懂得人情世故,:「你別這樣好嗎?」

納西別開臉,倒也沒有再說話。

為了不讓林革雷和淮二為難,骷髏只好把鬧彆扭的少年拉出房間:「為什麼我非要照顧你不可?你一點都不可愛,我開始想念我的粉絲了。」

納西的唇角猛地耷拉下去:「那我就將你的粉絲全部變成喪屍!」

「!!!!你怎麼這樣!!!」骷髏哀叫:「為什麼纏住我!」

納西撇著嘴一臉堅持不妥協的模樣:「不好麼?你不會死,我也不會死,我們在一起不好麼?」

「……」骷髏點著下頜想了想,不太確定:「你的意思是那個……表白什麼的?可,我只剩下骨頭了。」

「很不錯呀,我呢,就像殭屍一樣的體質,你是骷髏,正好。」

「……」

這一刻,骷髏覺得下限什麼的,其實一直都不存在吧。

6月5日,牙牙去世了。

6月6日,他們在天台給牙牙舉行火葬。

一行人站在不遠處,看著收撿得整齊乾淨的孩子,送他的最後一程。

林革雷摸出煙盒子,叼上一根香煙,拿出Zippo點燃,而後拈起那撮火炎,把Zippo丟回兜裡,他抬首看向灰霾的天空,叼著香煙略顯含糊地低語:「要點火了。」

淮二懷抱著滾滾,兩個月的孩子愛望高,對大人的悲傷更是懵然不知,他正專心地盯緊天空,表情呆呆的,淮二沒有注意孩子,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牙牙:「雷雷,我好難過。」

親姐和發小的死,他沒有親眼目睹,他可以騙自己,現在卻不行了。

林革雷也沒有說什麼安慰他,只是騰出手摸摸他的腦袋,目光掃過沉默的幾人,指尖輕彈,火炎就跳到牙牙身上,並且迅速蔓延至全身,很快他們就只看能到熊熊烈炎,然而誰也沒有移開目光。火炎在燃燒,高樓天台上的風本來就不弱,卻無法撲滅火炎。

風突然激烈,還帶來了雨的味道。

果然,不多久天空就下起細雨,雨勢逐漸加劇,很快就發展為傾盆大雨,林革雷等人都走進棚子下躲雨,而那團火炎似乎不俱雨勢,在雨簾中狷舞,紅的顏色驚心動魄。

「真是美麗又危險的能力。」納西不禁讚嘆,語氣帶有自豪:「瞧,我造成的也不全是些醜陋的行尸走肉。」

對於納西的話,眾人不知如何評價,至少心裡是不舒坦的,卻也不好發作,只好沉默。

火終於還是熄滅了,滾滾已經不再盯著天空,而是趴在淮二身上熟睡,而火熄滅以後剩下的灰燼立即被豪雨洗涮乾淨,什麼都沒有剩下。

有一個叫牙牙的孩子死了,最後什麼都沒有剩下,但是他會一直住在淮二心裡。

淮二盯著那塊連焚燒痕跡都沒有留下的地面,半晌後才說:「牙牙不是預言6月6日會有戰爭發生嗎?結果,今天只下了一場雨。」

唐漢明可沒有他那麼樂觀:「或許發生了,但不是在這裡,你知道的,他既然一直跟我們留在這裡,肯定也認為這裡很安全。」

分析很合理,他們也只能這麼理解。

骷髏看向林革雷:「林老大,你現在已經繼承先知了吧?你知不知道預言是怎麼回事?」

林革雷沉思片刻,眉宇間的皺褶驟地加深:「我有繼承它,可它什麼都沒有說。」

「什麼意思?」唐漢明皺眉,一臉不諒解:「你都繼承了它,這樣說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什麼叫它沒有說,是你不會用吧?」

對於唐漢明的挑釁,林革雷僅僅是看了他一眼,因為讀心術的關係,他知道唐漢明的想法,要知道在經歷許許多多的事情以後,壓抑的心情總需要發洩,唐漢明的行徑只不過是為了轉移焦躁不安的負面情緒,他不會因此而計較。

「進屋裡再說吧。」

雨沒有半點減弱的意思,六月已經是夏天,但是雨水還是帶來了寒意,滾滾只是個嬰兒,不能著涼。

回到屋裡,骷髏泡了一壺紅茶,而後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端起瓷杯優雅地抿一口茶,再用手帕拭掉茶跡,才說:「林老大你要說什麼?」

納西插嘴:「我的紅茶要加糖和奶,很多很多糖和很多很多奶。」

骷髏很憂傷,他覺得納西不太尊重牙牙,今天是牙牙的喪禮,應該表現得嚴肅莊重一點,他暗暗說了納西一頓。然而納西卻不能理解骷髏的憂傷,因為在他的眼中,是人都會有生老病死,如果每個都要表現得嚴肅莊重,那麼他估計會面癱。

對於納西的固執己見,骷髏沒轍,只好由他了。

林革雷對他倆的事情,不置可否,他等淮二把熟悉睡的滾滾放下後,才開始講述:「先知的能力,其實不是你們想像的那樣無所不知,就剛才我對這個能力的理解,它好像是有自主意識的。」

「……」

骷髏抓著腦頂,一臉困惑:「什麼意思?自主意識,那是會欺騙你?」

「喂喂!那它什麼時候說真話說假話,你都分不出來了?!」唐漢明怪叫:「好麼危險的東西,你還是不要繼承了,它已經害死了淮小蝶、昊沉水還有羅西,說不定之後它還要害死我們。」

納西倒是來興趣了:「你的意思是……它不喜歡給你預言,你就什麼都不知道?」

林革雷不得不承認納西的說法:「嗯。」

「哦~」納西挽起唇角:「既然有思想,那它一定挺貪生怕死的,不然也不會利用牙牙那個孩子逃出來救你,然後讓你繼承它。對付貪生怕死的傢伙,你應該很有一套辦法吧。」

「對哦,你是暴力分子。」淮二點頭:「不過,它在你的身上,它的命不就是你的命嘛?!」

若是以前,林革雷或許不介意跟它玩命,但是現在,他不能輕易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他端起什麼都沒有加的紅茶,喝了一口,斟酌過後才說:「所以,它也不是完全無用,如果我的生命受到威脅,他總要給我提示,嗯,其中包括我重視的人,不然我因此而怎麼樣,它也討不到好果子吃。不過它現在沒有意思給6月6日預言解釋,但是它說,我們該回到北方去。」

「為什麼?!還要我們回去?那個將軍會把我們剁成肉沫!」唐漢明咆哮:「我才不要回去送死,那什麼的先知能力就是要殺光我們而存在的吧!」

林革雷瞄了激動的唐漢明一眼,轉頭問淮二:「你相信我嗎?」

淮二聳聳肩:「我什麼都沒啦,剩下你們了,你去哪,我和滾滾就去哪吧。」

「……」林革雷輕摩淮二的發頂,低語:「相信我,這是最好的決定。」

淮二點頭,漫不經心地盯住窗外:「雨要下多久?」

「估計不會太久。」納西笑說:「這充滿我的氣息的雨水大概要灑遍世界的,老在這裡下也沒意義。」

「……」

「什麼意思?!」唐漢明焦急地問,他現在很敏感,不能承受更多了,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隨時會因為壓力過大而爆炸。

納西盯住林革雷,彷彿只對他說:「你看到了吧?先知應該有告訴你的,你是怕他們承受不了真相?這場雨為戰爭揭開序幕,當它灑遍整個世界,普通人類如果扛不過去,就會滅亡,普通人類滅亡以後,不能繁衍的異能者最終也會因為糧食短決和老化而走向滅亡,世界荒蕪,它才真正報復你們。」

唐漢明傻眼了,聽過這番話,他立即就明白這是什麼事情。

「你是說,這場雨有病毒?」骷髏不太確定地問。

納西點頭:「嗯,最後估計只剩下你和我了……除非有別的不死系出現,然後我們會呆到再也呆不下去的時候,最後也會消失。」

骷髏呢喃:「這樣很有趣嗎?」

納西無色的瞳眸略顯黯然:「很無趣,所以我說過,我不想滅世,不過決定權不在我的手上。」我只是它為了達到目的而透過人類的手被創造出來而已。

「不對,我們還有希望。」唐漢明跳起來,眼睛盯緊滾滾所在的房間:「我們還有滾滾,不是嗎?他不是你的對立面?他有辦法抑制病毒,對嗎?」

納西苦笑:「它總是這樣的,對不對?製造災難,而後給予希望,這一次能不能走過來,得看你們了。」

林革雷扶著淮二的腰起身朝房間走去:「休息兩天,我們準備去北方。」

關上房門,淮二給熟睡的滾滾翻了個身,漫不經心地問:「你真的看到未來嗎?有什麼?」

林革雷依在窗邊看雨,側臉在光線黯淡的房間內成為一道剪影,他回答淮二的話:「就像納西說的,一片荒蕪的世界。」

拍撫孩子的動作稍頓,淮二扶著雙頰,一臉苦惱:「改變不了?」

「試試吧。」林革雷揉揉額側:「這種艱苦的生活,不應該讓滾滾過。」

「荒蕪,那是沒有食物了?」

「……很少。」少的,為了搶到一點食物將賠上很多人命,直接加快滅亡的腳步。

「嗯,那就努力試試。」淮二感嘆:「我不想餓肚子,也不想死,尤其是餓死。」

林革雷無語,他不能反駁淮二的話,雖然理由簡單直接以至於讓救世這個口號也變得卑微,不過……想來也真的僅僅因

 

65、第六十四章

T國保皇黨中堅分子的李將軍在末世來臨以後再一次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局。

自從手握軍權的幾位將軍脫離掌控各自為政以來,其他將軍沒少給他壓力,畢竟他所支持的『正統』很膈應那些叛徒,若不是局勢還未明朗化,估計那些人早就合起來把他弄倒了。

指尖重重敲擊桌面,那急促的聲音『咄咄咄』地敲進眾人耳膜裡,讓大家的心跳也一起加劇。

投影器正在播放一份文件,那是他們最大的敵人——潘將軍送給他們的文件。

他們都知道那位潘將軍是激進極端的異能者狂熱分子,病毒爆發後,潘將軍的異能覺醒,並且首先挑起內部分化,直接導致今天的局而,而潘將軍在之前就是隔離區及病毒實驗那塊的主要負責人,要塞撞上陸地,若要問責,他首當其衝。

誰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這樣發展,根據那份送上門的文件,與及近來偵察得到的情報,他們整合出來驚人的信息。

帶著病毒的雨水正準備灑遍世界,早晚有一天整個世界都會感染病毒,而他們的實驗小組已經化驗過相關樣品,證實病毒具有極強的傳染性,而且動物感染病毒會變成行尸走肉,植物感染病毒後會直接腐壞死亡,病毒會讓世界走向荒蕪,人類會像恐龍一樣滅絕。

如今潘將軍送來文件,是為了告訴他們,可以將感染者變為異能者的藥品已經研製成功,而這項技術至今只有他掌握,他是來交易的,而李將軍一旦接受,此後將受潘將軍掣肘,未來很不樂觀。

沉默沒能在這些血性漢子中間持續太久,一人首先拍案而起。

「難道我們沒有制止雨水的辦法嗎?!」

「對,想辦法讓雨停下來,總比受那老匹夫的氣來得好。」

「你們是不是太樂觀了呢?大自然的力量又豈是人力可以抵抗的。」

「你少在這裡長他人志氣,不然怎麼樣?就算咱們屈服,接受了那些藥變成異能者,但是這報告不是寫得很清楚了?變成異能者就會失去生育能力,那等於再過幾十年,咱們連屁也不剩了。」

「……也說不準未來有辦法研究出解決辦法來,總比現在就死光光要好。」

「哈,未來?活著又怎麼樣?這雨水灑過,寸草不生,以後能不能吃上飯都難說了,還研究?」

「不然怎麼樣?就是我們現在去跟姓潘的那老東西拚個死活,雨還是不會停,病毒還是會傳染,人還是會死。你看看那老傢伙,手下一群異能者,隨便出來幾個能滅我們一個連,就是我們不接受他的藥品又怎麼樣?沒有我們,他還有別人呢。」

「就你怕死!拚命就拚命,又怎麼樣?!死也多拖他幾個人,膈應他一把,讓他寢食難安,怎麼樣?!總比吃那龜孫子的藥,受那龜孫子的氣好。話說我們跟他向來不對盤,不怕他給你毒藥嗎?」

「大家安靜。」

由於說話的是李將軍的兒子,即使軍銜不比現場的老資格高,大夥還是很給面子地安靜下來。

李清奇見大夥安靜下來了,才小心翼翼地打量自己表情嚴肅的父親,老將軍兩鬢已經斑白,卻不影響別人對他信任,包括他的親兒。

「父親?」

敲擊聲響嘎然而止,並不是李將軍做出決定,而是因為通訊器響起,他交代過非重要事件不得打擾,顯然發生了一些事情是旁人所無法解決的,令到他那位穩重有擔當的副官決定打斷會議。

李將軍果斷按下通話鍵,只聽到平日果敢決斷的副官竟然結巴了。

「將軍……那個……有一位名叫林革雷的……的要求見面,呃……或許該說他已經……已經站在門前。」

室內十幾個人全都露出驚訝的表情,不為別的,只因為他們相信沒有得到他們的允許,即使是李將軍的副官也沒有那個膽子把人帶進來,除非人是……自己闖進來的。

可是,怎麼可能?

「林……」李清奇面露訝異,不敢肯定這個林革雷,是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

李將軍彷彿沒有注意到兒子的異樣,在他記憶裡是有一個叫林革雷的年輕人,曾經跟自己兒子荒唐過。雖然他不欣賞那所謂的戀情,但是他很欣賞那個年輕人敢於勇闖將軍府,還成功把人從自己眼皮子底下弄了出去,是個人才,可惜最後沒能收服。

人已經來到門前,不見,就顯得小氣家子了。

李將軍大手一揮:「讓他進來。」

會議室的門打開,兩個年輕人走進來,迎著一室老軍人銳利的目光,如入無人之境,輕鬆自在,其中一個還在吧唧吧唧地咀嚼著零食……一袋卜卜星?

□十年代的美味,挺勾人回憶的食物。

摔!勾你妹的回憶呀!

淡定如李將軍,嘴角也輕微地抽了抽,他睇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卻見到兒子直勾勾地瞪住來人,完全失了平日的冷靜從容,李將軍暗罵一句『沒出息』,臉上卻波瀾不興,淡定地迎向比當年更加犀利的年輕人。

林革雷看也不看李清奇,對這位老將軍卻還客氣,主動點頭招呼:「李將軍。」

李將軍輕輕點點頭,也不問林革雷是怎麼進來的,淡淡地說:「有事就說吧。」

淮二正好奇地打量著李清奇,突然在林革雷耳邊冒出一句:「就是那個嗎?你的舊情人。」

林革雷唇角輕抽,揚手扇在淮二後腦勺上:「閉嘴。」

淮二摸摸腦袋,繼續埋頭吃零食,沒有再多話。

李清奇詫異的目光在林革雷和淮二身上來回,雖然當年他決定放棄感情以後,也考慮過林革雷會有新的情人,可是如今目睹,他卻不能理解,他以為林革雷至少會找一個比他出色的人物,可是眼前這個……眼睛挺大挺有神,樣貌只算中上,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但似乎不聰明,而且矮。

他知道同性戀這條路艱難,但不知道林革雷也會有飢不擇食的時候……李清奇想,難道只要是男的都行了嗎?太墮落了。

林革雷不小心將李清奇的心思聽得清清楚楚,不禁揚眉睞了舊情人一眼,表情略帶嘲意。不得不說就外貌條件而言,李清奇勝於淮二,可是,他並不認為李清奇比淮二出色,淮二的好,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李清奇卻從林革雷的表情看出了端倪,只當他還記恨當年的事情,就尷尬地別開臉。

「李將軍。」林革雷把目光放回老將軍身上,將眾人亂跳的心思導回正題:「我來,是要跟你談談毒雨的解決辦法,至於是要接受潘將軍的要挾,還是跟我合作,就由你判斷吧。」

淮二……卡嚓卡嚓。

李將軍心頭一震,不想這個年輕人竟然知道毒雨,他開始考慮林革雷的目的與及在背後支撐勢力。

「哦,那你是有辦法解決毒雨?」

林革雷對著老將軍可不敢掉以輕心,謹慎地說:「法子是有的,但先要向你借兩個人。」

淮二……卡嚓卡嚓。

「兩個人?」李將軍目光一凝,精光內斂,他儘量讓自己表現得平和:「是什麼人呢?」

「兩位生物學家,羅博士夫婦。」林革雷淡淡地說:「我有解決毒雨的辦法,但需要他們配合,另外在我交出成果之前,請將軍不要隨便打擾,以免影響進度。」

淮二……卡嚓卡嚓。

「在我問你的目的之前,能不能讓你那位朋友先住嘴?」李老將軍額上青筋暴跳,戰友們也沒好多少,額上都落滿了黑線,包括自己年輕的兒子,更是已經恨不得動手把零食搶下來。

林革雷頓了頓,別了淮二一眼,沒收掉卜卜星,換上一包軟糖,而後淡定地迎向滿屋子老老少抽瘋樣亂跳的眼角,氣定神閒地說:「至於我的目的,是向潘將軍復仇。」

「復仇?」

林革雷目光微黯,淮二也不再吃了,林革雷摸了摸他的腦袋才接著說:「相信你也注意到,在兩個多月前,潘將軍曾經有過大動作,損失更不少。」

「嗯,是有這麼回事。」

雖然沒有探聽出具體是怎麼回事,但是那些舉動是知道的,聽說與那件事有關,李老將軍也不禁坐直身子,感興趣了。

「其實那次,是我們的人從潘將軍那裡帶出了一個實驗體,而潘將軍出手攔截,導致我的同伴死亡。」

「實驗體?」李將軍的聲音略顯激動,其他人的身體也探前,掩飾不了眼中的興奮。

「嗯,就是他給你們的文件中所提及的異能藥品實驗體。」

「實驗體在哪裡?!」聲音微微顫抖。

如果擁有實驗體,他們就可能擁有與潘將軍叫板的實力,李將軍怎能不激動。

「死了。」林革雷看見自己的話把那些人打擊至愣怔,唇角不禁輕揚:「不過,我曾經與實驗體接觸,手上也有一些資料,可以幫助你們度過這一關,李將軍,我們來合作怎麼樣?我要潘將軍付出代價,而你,有可能完全解決病毒的危機,我們手上的資料,可不止變成異能者那麼簡單,而是直接殺死病毒,將感染者治癒,不會有異能,但也不會失去生育能力。」

如果不合作呢?

李將軍真想這麼問,可是他直覺不能刺激眼前的年輕人,不然將會見到某些自己不樂見的『證明』,他心裡明白如果不合作,自己沒有任何得益,合作呢?既可以乘機摸清楚對方底細,又有可能解決病毒,即使失敗也只是損失兩個生物學家而已。

「好,我們合作。」李將軍拍案定奪。

林革雷淡笑:「合作愉快。」

淮二再次往嘴裡塞零食:「那我現在可以說話了?」

林革雷無奈地點頭。

淮二粲然一笑,清秀的臉容瞬間生色不少:「瞧,你的舊情人一直盯住你看呢,他對你還有意思。林革雷,你聽著了,要是你不管好自己的小弟弟或者菊花,我就撕了你和他,然後去賣醉找新的419。」

林革雷的回答是一把扣住淮二的後腦勺,朝那張可惡的嘴吻了下去。

會議室內一片死寂。


66、第六十五章
 

半小時後,會議室的門打開,一眾人魚貫而出。

「那個林革雷是什麼人?」有人低聲問。

「……你不知道嗎?」另一人小心注意後方,確定不會被關注以後,低聲說:「當年將軍從軍校把兒子提了回去,就是因為那個林革雷呀,兩個年輕人玩那個洋玩意,搞基。」

「哦!那現在,這個林革雷……會不會是看在舊情人面子上,特地回來幫忙呢,要不然這麼多將軍,就實力而言也不該挑我們。」

「說不定你真相了。」

『你懂的』眼神對上,話題就此中斷,顯然已經有了結論。

李清奇站在門後,把話聽進耳裡,心裡也很贊同。

雖然他和林革雷的事情已經過去十多個年頭,但是當初他和林革雷還是很愉快的,如果不是家長介入,他們應該會走很遠,可惜……只是即使分開,經歷這些年他仍然找不到比林革雷更好的對象,無論男女都已經找不回當年的感覺了。最後父親安排的結婚對象,也就是後來的妻子,都只是湊合著過。在末世來臨之際,他的妻子正好出門遊玩,就再也沒能回來了,他現在是單身,雖然有一對兒女,但正好應付傳宗接代,又少了一層顧慮。

考慮到林革雷現在的實力,李清奇覺得自己的父親應該不會再拘泥於性別,恐怕也會贊成自己利用老交情拉攏這個人吧。

李清奇逕自思量著,殊不知這些心思全部落入林革雷腦海中,使他大皺其眉。

林革雷不得不承認,讀心是一項噁心的能力,即使他並非那種相信全世界都是美好的單純人物,但是讀心就像將所有自己所迴避的黑暗全部肯定一樣,讓人想要自欺都難。李清奇是他曾經愛過的人,當年在軍校,他們無論身心都是那麼的契合,他曾經相信他們的感情夠堅定,不會因任何困難而退縮。

然而李清奇並沒有扛過來,這就像罩他臉上扇下的耳光,愣是把當時還年輕的他打傻了。他不是沒有怨過,當他失戀,當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因為自己的堅持而自殺,當他知道妹妹因此心臟病發,當他因為這份感情而失去努力掙取至今的成績,當他一無所有,他恨過,怨過,然後長大了,放下了。

感情很難分對錯,當年錯過了,就該結束。

這次再見,林革雷事先預知到自己要合作的對象,當初並沒有太多掙扎,但是見面的時候仍舊會有所觸動,直至讀心能力將那些夢幻的觸動拖到殘酷的現實之下,直接見光死。

被『護送』離開會議室後,林革雷一直保持沉默,思緒不知飄到何方。

「你在想舊情人嗎?」

淮二又掏出卜卜星來,噗嚓卡嚓地咀嚼著,不禁讓林革雷想到兔子蒼鼠等生物,可惜眼前的小動物擁有霸王龍的體質,連他都不敢輕視。

「是在想,他變得更功利了,又或者從前他就是這樣,只是我看不透。」

淮二點頭:「嗯,愛情的魔力總是讓人發傻,我以前交男朋友也是那樣,他們總是讓大明揍揍就跑掉,但是那之前我都覺得他們挺好的,所以說愛情是盲目的。」

林革雷唇角輕抽:「別再提你那些前男友,我會嫉妒。」

淮二無辜地說:「你沒有瞧見我正在嫉妒嗎?你剛剛還跟前男友眉來眼去呢。」

林革雷笑了,淮二的心思總是很簡單,沒那麼多彎彎繞繞,倒也不是單純天真,只是懶得拐彎,十分直接,通常言行與思想是一致的,其實很多時候還顯得特別犀利……或許這就是二貨的特殊屬性吧。

「好了,我不可能再吃回頭草。」

「嗯,我也不喜歡回頭草。」

淮二把卜卜星餵給林革雷吃,而後皺皺鼻子:「我不喜歡你那個舊情人,他比我高。」

林革雷挑眉,揶揄:「放心,我現在喜歡嬌小玲瓏的。」

「我勒個擦!嬌小玲瓏你大爺!」

林革雷把氣呼呼的二貨攬過來,差點給一個嬌羞的推搡給直接搡出窗外,他有點小憂傷地撫著發痛的胸口:「你多學學控制力氣,不然情趣會變悲劇。」

若GV拍成懸疑血腥恐怖片什麼的,就實在太悲催了。

淮二也嚇了一跳,要不是手腳利索把人拉住,估計要謀殺掉親夫了:「唉,我不是正在努力嘛,唉,都快憋壞了。」

林革雷給那哀怨的小語氣逗笑了,摸摸他的腦袋:「那就再加把勁,你的動手能力還是很不錯的。」

「唉……」

遠遠地,李清奇聽到這段對話,更覺得淮二粗俗,林革雷可不會真心喜歡這種人。

可是自從這天以後,李清奇再也沒有見到過林革雷,無論他怎麼主動去尋找,永遠都只看到一些不相關的人。

甚至接走羅博士夫婦那會,也只有淮二獨自前來,李清奇堆積的情緒爆發了。

「是你把林革雷藏起來的嗎?」

面對質問,淮二悄悄瞟了空無一物的旁邊一眼。

李清奇直接將之讀解為心虛,不禁鄙夷地冷哼:「是嗎?你能藏他一輩子?林革雷會做出成績的,那時候我父親也不會虧待他,你以為他還會將你這個用做紓解慾望的消遣當成一回事嗎?呵,你就努力藏好他吧,也沒多少日子了。」

淮二真心想告訴這傢伙,其實林革雷就在旁邊隱身著呢,多尷尬呀,這邪惡的小三宣言竟然當著男主角面前發表了,唉,所以說少說話多吃飯才是硬道理。

隱身中的林革雷剛被李清奇挑起的厭惡情緒立即被囧感壓了下去,能把少說話多做事曲解成那樣,大概也只有聚二貨吃貨於一體的淮二可以了。

淮二抓了抓腦門,同情李清奇之餘,也很直接地回敬李清奇的挑釁:「嗯,這位舊情人,我沒有藏著雷雷,是他在躲你呢。他說過不吃回頭草,你知道的,你甚至不是草,跟吃人花沒差,所以不管你爹倒貼多少嫁妝,你都沒門啦,還是趕快放下,找個新對象吧。」

「你!」李清奇氣得滿臉通紅,暗忖這傢伙看起來蠢鈍,原來是個扮豬吃老虎的陰險傢伙,罵人不帶髒字,專挑刻薄的說,直戳要害,還真有些本領,怪不得他能夠爬上林革雷的床:「恐怕是你從中作梗吧,哼,我們就走著瞧。」

「他是怎麼了呢?」淮二朝著林革雷隱藏的位置聳聳肩:「你以前怎麼會看中他,神經兮兮的。」

林革雷自然是理解李清奇的,不瞭解淮二的人很容易會將這傢伙的天然二錯認為天然黑,畢竟此人二起來是如此的犀利。

「……大概更年期吧。」

「喂,這貨跟你是同學,那你不也要更年期了?!」

林革雷二話不說,將淮二拖進空間,狠狠『教訓』了一把,而淮二很給面子地反抗了兩下,意思意思,最後舔著唇上車,對著滿臉驚愕不解的羅博士夫婦嘀咕。

「更年期的男人真兇猛。」

羅博士夫婦腹悱:分明是小情侶耍花槍吧?小樣的。

很快,車子駛離基地,駕駛座上的男人,是突然出現的,夫婦倆交換眼神後,猜測我就是旁邊年輕人的情人,是一個會隱形的異能者。他們不知道這一次是要去哪,要做什麼,但是他們沒的選擇權,自從喪屍潮爆發以後,T國那比廁紙還薄的人權就直接沖走了,他們只能聽從將軍的——儘量獲取更多情報,想辦法帶回基地。

這樣分析下來,這些人該不會要他們的命,大概也只是有些實驗需要他們幫忙,畢竟他們是生物系的博士,也只有這個用處。

旁邊的年輕人在兜裡鼓搗半晌,突然遞過一張被好好保存的照片,羅氏夫婦原本還戒備著,但見到熟悉的照片,所有冷靜理智全飛走了,夫妻便激動地搶過照片,朝著淮二咆哮。

「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

「小西呢?!」

羅博士是一名地道的中國人,他只是抓住照片喊話,而他家夫人卻是個正統洋人,可比他奔放多了,飛身一撲就差點掐上淮二的脖子,幸虧淮二身手敏捷,她只抓到淮二的手臂。

「羅西死了。」淮二直接用真相將夫婦倆砸傻,接著解釋:「他和我姐姐幾個人從那個潘將軍的安全基地逃出來,被攔截的時候,羅西為了帶還活著的我家外甥和另一個同伴離開,用盡所有力氣發動異能,然後死了。」

那對男女還在愣怔,淮二頓了頓,接著說。

「他救了我們,在我心裡,他是個英雄。」淮二記得林革雷曾經說過,如果不是羅西奮不顧身保護唐漢明和牙牙逃離火海,並且製造他們已經變成灰燼的假像,說不定他們早就已經被潘將軍順籐摸瓜,一網打盡。

過了許久,彷彿判斷出來淮二說的是真心話,羅博士頹然地盯住照片,雙肩垮下,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羅夫人失聲痛哭,雙手再也抓不住淮二,所有力氣都用在那聲嘶力竭的號哭上頭,身體軟軟地靠在丈夫身上。

淮二不知道該怎樣安慰二老,而他也知道自己開口就會讓人挺受不了,乾脆閉上嘴,林革雷遞過來一個背包,那是羅西最後還背著的遺物,他就把包給了夫婦倆,然後乖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邊吃東西,邊翻起遺忘已久的,順來的,斯萊爾·納西的筆記本。

其實這個本子他已經前前後後翻了幾次,實在沒啥好看的,但總能打發時間,他曾經把東西還給小納西,但小納西根本不承認老納西是老子,直接拒絕接收,淮二隻好繼續帶著。

[我的兒子還存在嗎?不,我只能相信他還存在,即使數據顯示是那樣的不樂觀。或許我該再做一些改動,會有效的,總有一天,卡因會醒來,我的兒子會獲得重生。]

「你在看什麼?」羅博士一邊拍撫著妻子的背,注意到淮二拿著的筆記本,激動地問。

淮二隻把筆記本當成故事書看,對筆記本上記載的奇怪符號文字和公式完全不感興趣,但羅博士可不一樣,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羅博士的妻子也回過頭,看向那本筆記,表情一凝,伸出手:「孩子,能把這筆記本借給我們看看嗎?」

「嗯,給你們吧。」因為他們是羅西的父母,淮二認為應該對他們好。

夫婦倆拿過筆記本挨在一起翻閱,彷彿已經忘記了喪子之痛,又或許只是暫時麻痺。

林革雷從倒後鏡瞄了他們一眼,倒也有些理解羅西怎麼被困了十幾年也沒長成一個陰鬱的小變態,畢竟遺傳基因來自這樣一對男女。

「我們這次是要邀請你們研究治癒感染者的方法,不知道你們感不感興趣。」雖然林革雷覺得最後一句很多餘,還是禮貌地說了。

果然,羅博士夫婦表情更加凝重,嚴肅冷靜又掩飾不住眼底的狂熱。

雖然如此,拿在手裡的兒子的照片卻沒有抓皺半分,羅博士小心翼翼地將照片放回兜裡,輕聲問。

「羅西在哪裡安息呢?」

「在H市附近一個小島上面。」

羅博士點頭:「這次事情完了以後,就帶我們走一趟吧。」

 

67、第六十六章
 

林革雷用部分真相藝術加工後跟李將軍交涉過,究竟這位將軍對他們的信任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不過他們的目的已經達到,將軍除了把羅氏夫婦給他們,還附贈一間設備完善的實驗室。

林革雷利用羅西製造的一個反偵察儀器報廢掉實驗室內所有監控設備後,才放心使用它。他將牙牙留下的血樣,和滾滾身上採集的血樣交給了羅氏夫婦,並沒有告訴他們血樣的真實來歷,他們也沒有問。為了讓實驗順利進行,林革雷和淮二出門抓來幾隻喪屍和一條變異喪犬,供給實驗。

羅氏夫婦進入實驗室以後猶如修羅上身,氣場全開,完全陷入另一個世界,旁人根本無法介入。

「只有他們,真的會趕得及嗎?」唐漢明從實驗室走出來以後,憂慮還在臉上,他向林革雷發出疑問。

要知道病毒讓全世界陷入困局,人類對它束手無策,如今病毒之雨已經開始灑遍世界,要求兩個人研製出解藥,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吧?

唐漢明的心思,林革雷當然知道,他也不是那種只會做夢的超現實主義者,不過……

「這是預言。」

「你就那麼相信預言?別忘了它弄死了誰!」唐漢明對預言十分反感。

林革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預言沒有必要說謊,而且,不能讓其他人知道滾滾的特殊作用。」

唐漢明窒住,不再吭聲,他也明白滾滾曝光後絕對會招來橫禍,他想起不久前那次慘烈的逃亡,心臟彷彿被無形的手緊緊掐住,腦中一片空白。

林革雷拍了拍唐漢明僵硬的肩膀,越過他離開了實驗室。

實驗室外,納西正在逗籠子裡的兩隻喪犬,這隻怪物抓回來那會還猛撞籠子像要把外頭的人吃掉,現在卻收起那嘴駭人的牙齒,可憐巴巴地縮在籠子最裡面,表現出赤裸裸的恐懼,骷髏在旁邊嘖嘖稱奇,納西就更起勁地恐嚇喪屍了。淮二沒跟他們起鬨,他在哄滾滾睡,嘴裡哼起的曲調似曾想識,林革雷仔細聽了聽,恍惚間似乎看到淮二與另一個影子重疊,那是淮小蝶。

「雷雷?」淮二困惑地望向突然抓住他的林革雷,他能夠感受到手臂上那種會把人抓痛的力度,雖然他是不會痛啦,當然也不是說他不是人,而是身體已經強化,不過林革雷的舉動很奇怪就是了。

林革雷驀地醒覺過來,趕忙壓下激動起伏的情緒,清了清喉嚨:「嗯,滾滾已經睡了。」

淮二瞄向兒子,娃娃嘴角延著一行口水,小腦袋軟軟地靠在他的胸膛上,他趕忙抽出一條背帶,熟悉地把娃娃斜掛在胸前,狀似隨意地問:「這樣就好了嗎?羅爸爸和羅媽媽真的會造出藥來?」

林革雷點頭:「會的,你也不相信我嗎?」

「別鬧了,這跟相不相信有關係嗎?誰都好奇啦。」淮二擺了擺手:「藥出來以後,會怎麼樣?」

林革雷也不是真的在意淮二的質疑,就摸摸他的腦袋,惹得他又齜牙咧嘴,才漫不經心地說:「我們只要把藥造出來,然後逃得遠遠的就好。」

「……你這個意思,好像藥造好了,他們就要殺光我們滅口似地。」

「說不定。」林革雷冷笑:「有時候我真懷疑現在所做的事情是否值得,畢竟以我們的能耐,即使現在抽身,對未來的影響也不會太大。」

「哦?」淮二輕輕拍撫懷裡不安地躁動的娃娃,不解:「為什麼?你不想救大家嗎?」

林革雷的表情冷得像結了霜,表情輕蔑:「即使這次製造出病毒疫苗,也只是推遲滅亡的腳步,讓滅亡的年分換一個數字而已,41病毒沒有滅世,未來又會有別的病毒完成它。」

納西失去了逗狗的興致,嘀咕:「你們人類的興趣竟然是找死嗎?真奇怪。」

骷髏摸摸頭蓋骨:「我應該能活到那時候吧?哦,不對,我早就死了。」

「……」

如此嚴肅的氣氛下,骷髏的言行毫不意外地惹來了白眼。

突然,淮二噗嗤一聲笑了。

「還以為你在愁什麼呢,雷雷你真笨,這次有疫苗,41病毒就完啦,預言的滅世變成預言的救世。看,未來又不是絕對的,下一次末世,說不定又會有別的人來改變,愁個球呢,搞定這次,下次讓別人愁去。」

「……」

骷髏憂傷地看著林革雷:「我也覺得你是杞人憂天。」

納西看向表情沒什麼變化眼中卻充滿訝異的林革雷,嗤笑:「連二貨都不如。」

林革雷驀地回過神,挑眉反諷:「彼此彼此吧。」

「你!」

「今天天氣真好。」林革雷抬頭看向窗外灰霾的密雲:「走,我們吃飯去。」

「吃飯吃飯!」淮二雙手環住娃娃小跑著踩住林革雷的影子追去了。

「吃飯吃飯!」骷髏也緊蹈著湊上去,卻被人攫住脊樑骨拉了回去,它回過臉看向小孩彆扭忿怒的臉,憂傷地問:「能不這樣抓我的骨頭嗎?抓花了怎麼辦?」

「都剩骨頭了,吃什麼飯!」納西朝著紅粉骷髏咆哮:「走,我們打怪物去!」

「這算什麼消遣!」

「不死系的消遣。」

「我想泡紅茶吃小蛋糕談談詩詞歌賦啦!」

「……你有點當骷髏的自覺好不好!」

「嚶,人家又不是普通骷髏。」

「我知道你是粉紅色的骷髏!」

「人家是巨星骷髏嘛。」

「……」

李清奇仍舊不死心地尋找林革雷,甚至有意無意地將他們過去的那些事情散播開,讓所有人都默認他們之間的『關係』。

這事悄悄地傳開,甚至在間諜間傳播的情報中,也有林革雷舊情人這項。

林革雷是誰呢?他們又是在幹什麼呢?

這是其他基地急欲知道的,其中包括潘將軍,他費盡心機就是要憑藉異能者藥物收穫其他勢力的妥協,可不能任人壞他大事。

只是潘將軍大概想破腦袋都不會明白,以為在大火中一起化為灰燼的人們,偏偏有人存活,又偏偏帶給他沉重的打擊,他一邊派出更多間諜去調查李將軍基地的情況,一邊又禁不住想這只是死對頭的垂死掙扎。

可是派出去的間諜就像肉包子打狗,一去無回,石沉大海,潘將軍終於感覺情況不妙,不管死對頭有什麼計劃,他能夠確定的是,對方已經拉攏到高手幫忙,要知道間諜之中有部分異能者,能力可不弱,卻也這般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越想越驚心,老將軍狠下心叫來副官。

「連接李將軍的信號,我們老朋友要好好談一談。」

病毒之雨悄悄灑遍世界,第一顆載著疫苗的彈頭在南方炸開,幾天後,對就近所取樣本進行化驗,羅氏夫婦臉上終於撥開雲霧,綻放笑容。

「多麼神奇的血液。」羅博士感嘆:「模擬它複製出來的仿製品雖然效果有所減弱,但是足夠應付現在的病毒,不管用在治療還是武器上,都絕對有著劃時代的意義。」

羅夫人也點頭表示贊同:「沒有錯,雖然我知道你們一定不會回答,我還是要問一問,這血液是屬於誰的呢?我們做為疫苗命名的參考。」

林革雷沒有敷衍兩位科學家的熱情:「血液的主人,我不方便告知,但是如果疫苗要命名,就用羅西吧。」

淮二連忙點頭附和,血是滾滾的,他們的兒子,而滾滾能夠順利出生,林革雷能夠活到今天,羅西居功至偉。

要知道,姐姐為親情犧牲,阿水為愛情犧牲,而羅西為的只是友情。

其他人自然沒有異議,無論是認同又或者不在意,都不重要了。

羅氏夫婦因為這份心意,熱淚盈眶,他們自然知道兒子開朗的性格,其實十分響往自由,只可惜為勢所逼,活生生被關了十幾年。如果不是末世,他們的兒子或者一輩子都沒有自由,自己的兒子也有了不惜犧牲性命都要保護的朋友,他們還奢求什麼呢?

羅博士沉吟片刻,突然沉重地開口:「林先生,各位,請聽我說,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和李將軍之間有什麼交易,但是,我勸你們不要太相信他,疫苗已經研製成功,你們有功勞,但是那些把權力當成遊戲玩兒的上位者,可不會甘心讓威脅存在。你們有沒有做好準備?我這裡有一張磁卡,是小西以前交給我們的,說是可以解開所有電子鎖的卡,你們拿著吧,如果有必要,可以幫你們逃跑。」

林革雷感激地把磁卡推回去,看一眼正在跟寶寶咿咿呀呀地玩著的淮二,淡笑:「沒事,我們要離開他們也擋不住。」

羅博士深深地看了林革雷一眼,能夠看得出來眼前不是一個隨便誇口的輕浮人物,能這麼說,必是有所把撐,他也就沒有再堅持,把磁卡收了回去。

羅夫人將一隻手提箱子交給林革雷:「這是你們要的,你們給的第一管異能者血是有些問題,裡頭有一種極具侵略性的腫瘤細胞,更奇怪的是,它竟然具有傳染性,也就是說它不會滿足於一個人的血液。如果不接受治療,早晚死亡,即使接受治療也未必能夠痊癒。幸好有第二管血,我們利用它做出中和藥,如果用了異能者藥的人,再用中和藥,病就會好,但是會有副作用,使用後,異能也會暫時消失,因為沒有具體實驗記錄,所以只能估計,大概是一個半個月。裡面有標記,你收好吧,慢慢瞭解。」

「……腫瘤細胞?」淮二輕聲問:「什麼意思?是什麼病?」

羅夫人看了一眼淮二,她對這位愛笑的『單親父親』感覺還不錯,也就溫柔地解釋:「換個你們容易理解的說法,就跟癌症差不多……第一管血的主人,如果還活著,你可以用藥試試,當然,這種情況越早用藥越好。」

淮二點點頭,他覺得還是不要告訴羅西的媽媽,血的主人『牙牙』已經死了的事實比較好,不要讓更多人傷心才是正確的。

一行人離開實驗室以後,林革雷看了看已經四個月大牙牙,小娃娃的脖子骨已經足夠堅硬,能支起小腦袋,這會兒正在『媽媽』懷裡揚起腦袋四處張望。

「收拾一下,今晚就離開。」

聽了林革雷的話,唐漢明一激靈,嘴巴動了動,還是沒說話,骷髏和納西卻興奮異常,他們關在這裡已經太久了。

淮二也沒有反對:「嗯,出去之後,雷雷你就把藥打了吧。沒有異能,讓我保護你就好,我不要你跟牙牙一樣。」

「我會好好計劃。」林革雷扶住淮二的腰,伸手逗了逗滾滾肉肉的臉頰,滾滾一偏腦袋,咬住了男人粗糙的指節,磨牙肉。林革雷任由兒子咬,安撫地看著淮二:「別忘了,我有先知,死不了。」

淮二撇嘴:「牙牙也是先知。」

「他只是一個小孩。」林革雷說,他明白小孩的無奈,可他不是,他是成年人,還是經歷特別豐富的成年人。

於是,過了一週,李將軍才發現實驗室只剩下羅氏夫婦,和據說需要完善但是經過一週都沒有任何改動的藥物。

李將軍終於知道自己被擺了一道,他原本要將那些人關起來,再好好計劃的,現在不得不立即改變想法。

是夜,潘將軍手下第一人,意念力的異能者接到命令,帶隊出任務去了。

 

68、第六十七章


病毒之雨即將灑遍世界,人類似乎無法躲過這場浩劫。

男人低頭盯住腳下枯萎的小花失神,直至聽到隊員的呼喚。

「隊長,我們該走了,這一片區沒有活人,得到下一處去。」

男人抬起頭看向不遠處那片影影綽綽林地,說是林,卻已無半點綠意,只見一支一支枯枝丫子撓抓天空,猶如自地獄中破土而出的死亡之手,而天空是灰霾的,充滿絕望的顏色。

這個世界氣數已盡了吧。

「隊長?」

「……好了,走吧。」

男人正準備離開,眼角餘光掃到林中一道身影,定睛一看,那不是一年之前搶劫他們的那夥人?這人,這人不就是綽號『二貨』的傢伙?

只見『二貨』矮身擺下一樣東西就轉身和『傭兵』離開。

「隊長?」

這名組員看見自家隊長突然拔足狂奔,微怔一下,不禁也追了上去,身為狙擊手的他立即就看到躺在枯葉中間的一個金屬色長條盒子,隊長果然撿起了它。

「這是什麼?」

隊長反覆打量手中盒子,金屬質感還殘留著前主的體溫,他不禁抬頭尋找那二人的身影,卻什麼都找不到了:「……立即回基地。」

隱身起來的林革雷和淮二就在不遠處看著,淮二看見隊長和狙擊手離開,才說:「把藥分給大家就行了?我們算是報復那什麼潘將軍了嗎?我還是覺得揍他一頓,或者宰了他比較解氣。」

林革雷的掌心輕摩淮二柔軟的發頂:「會有機會的,分藥不是報復誰只是給大家機會,順便製造一點混亂。」

淮二想了想:「哎呀,其實也挺好的,至少你那個前情人吃虧了,我很開心。」

林革雷微愕,笑了:「真小氣。」

「切,你不也愛吃醋?話說,不知道葉嘉誠現在怎麼樣了。」

「……不准再提他。」

「看,你真小氣。」

林革雷直接把人摁倒在地上:「看來,你還欠一點教訓。」

淮二笑得眉目彎彎,大眼睛都瞇了起來:「這是要打野戰嗎?」

「你想要?」

「想呀,不然你怎麼可能摁倒我。」

林革雷劍眉高挑,伏下去壓住囂張的二貨,手繞到後背,托起他的腰腹與自己的緊密相抵:「也對,現在沒有電燈泡,是該把憋著的,一次算清了。」

脖子被啃了一口,淮二失聲輕呼,犯嘀咕:「切,你什麼時候憋過了。」哪次不是拖進空間就沒完沒了。」

後話被侵略者的唇舌堵了回去,淮二輕嘆:末世也沒什麼不好的,至少讓他找到了林革雷這樣的優質情人。

T國內各個勢力都得到了藥品,這意味著,潘將軍和李將軍的籌碼沒有了,他們的合作關係不再成立,不禁又各種想起對策,但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目標,就是抓到林革雷等人,狠狠凌遲洩恨。

李清奇也是怨恨,林革雷就這麼狠心地離開了,還壞了父親的大事,這等於對他們的未來宣判了死刑,他們不可能再在一起。他想來想去,就覺得這是林革雷這是對自己當年選擇分手的一種報復,就因為這樣,那個人才會選擇損人不利己的方法,竟然把那些藥品無條件散播開去?這不會獲得任何利益。

李將軍也覺得是這麼回事,每每想起當年,就悔恨為了沒出息的兒子而趕走林革雷,他壓根兒不認為兒子可以繼承自己的事業,倒是林革雷……其實當年那事如果換一種方式,如果他不反對二人在一起,那樣林革雷可以為他所用,而孫子什麼的找代孕就好,又不會要不到。

李家父子如何悔青掉腸子,林革雷不會知道亦不會關心,他把藥品分散以後,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躲起來等世界變化。

對於選擇哪裡躲藏,先知給了意見,他們就循著路線走,然後有一天,路的前方有一個人等著,他身邊佈滿血腥,一片狼籍,就目測可見,那屬於活人和喪屍混合的髒亂,然而那人卻若無其事地端坐在中間,安靜地等待著什麼,直至注意到來人,才抬起臉。

——是一個陌生人,很年輕,可是頭髮眉毛都掉光了,一種病態的表現,然而這樣的外表並不駭人,駭人的是那股氣勢,殘酷又冷漠,睥睨蒼生的模樣,彷彿病的不是他,而是他以外的人們。

林革雷等人不認識他,唐漢明卻不一樣,他看清楚那人以後,髮根都炸起來了。

「NO.1!!!」

「誰?」林革雷沒有放鬆警惕,時刻注意著那人。

唐漢明止不住聲音在顫抖:「他呀,是潘將軍手下的異能者第一人,牙牙是第三,但牙牙是因為先知這項特殊異能,他……他可是意念力,而且性格殘酷,經常殺死身邊的人玩。我見過他殺人,根本不用動,身邊的人就已經被撕成碎片了,很可怕,潘將軍絕對是派他來殺我們的,怎麼辦?」

「可怕?」林革雷挑眉:「如果他那麼可怕,為什麼潘將軍不一早就派他追殺你們?」

唐漢明噎住,NO.1卻笑了,他笑,卻讓人覺得格外瘆人,彷彿被某種冷血動物盯住的感覺。

「你就是弟弟說的繼承者嗎?」

「弟弟?」淮二單臂托拒著滾滾,小娃娃正瞪大烏溜溜的眼睛盯住陌生人,小舌頭有一下沒一下地舔玩著嘴唇,肉肉的臉頰一鼓一鼓的。

NO.1看了一眼滾滾,目光掃過幾人包括一具骷髏,又在納西身上停留,眉頭輕蹙:「你們帶著個危險的傢伙,不過你們也不是善茬就對了,弟弟呢?怎麼不在?他要我在這等,會帶藥給我。」

這下子,大夥兒都察覺到他說的弟弟應該是牙牙。

「牙牙已經死了。」淮二頓了頓,又說:「去天堂和姐姐他們會合了。」

NO.1微怔,半晌後才緩過來,彷彿早有預料又似乎惋惜不捨地輕聲呢喃:「哦,他死了嗎?那藥呢?他說會有治病的藥,所以我才幫他弄壞基地的系統,讓你們逃出來,不然早知道你們不能保護他,我就讓他留在基地繼續治病,說不定現在還能活著。」

「他讓你在這裡等藥?」林革雷垂眸沉吟片刻,聽過對方的心聲,決定選擇相信:「藥我有,可以給你。」

NO.1點頭:「作為回報,你們可以跟我回基地,等我殺了那老傢伙,就會是基地的頭頭,我不會虧待你們。」

「基地方面,你處理好了再說。」林革雷從空間拿出一管用保溫盒裝著的藥,遞給他:「用了它,會有一個月左右的作用期,期間你不能使用異能,找個地方躲起來再用吧。」

NO.1伸出兩根手指:「兩管,還有妹妹的份。」

「你在說NO.2?」唐漢明猜測。

NO.1點頭:「當然,我只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弟弟讓你們弄沒了,只剩她了。」

NO.1怎麼認的親,他們沒有興趣知道,但是既然NO.1將牙牙看做親兄弟,林革雷和淮二就沒有敵視他的原因,多要的藥也給他了。

NO.1很滿意他們的合作,他原本準備如果對方不給藥,就打一架,可是明顯弟弟的親人都很上道,他也就理所當然的,多給點酬勞:「基地你們先不要去,有什麼要需我幫忙的可以說,殺人放火,我都行。」

「……」能有別的選擇嗎?

「殺人放火,我們自己來就可以。」林革雷說,看了淮二一眼,又接著說:「不過,我們想要報復潘將軍,他留給我們對付,怎麼樣?」

「哦?」NO.1左右看了看他們,笑得更開心更瘆人了:「好呀,老傢伙留給你們,我殺別的好了。」

「喂,你們瘋了,回去那鬼地方找死嗎?」唐漢明聽說林革雷要回去殺潘將軍,冷汗都下來了:「別想得那麼簡單,那基地可是潘將軍的老巢,我們衝進去不是自投羅網找死嗎?」

淮二重重拍上他的肩膀:「大明,你害怕就別去,我和雷雷去報個仇就回來。」

唐漢明蔫了,在淮二面前,這個孫子怎麼都當不得:「好了,我也去吧,起碼我在那地方呆過,就算……就算有什麼意外也能幫你們。」

淮二笑了:「大明,你是個好人。」

唐漢明淚流……好人卡什麼的,不要太多。

 

69、第六十八
 

NO.1拿到藥並沒有立即使用,而是謹慎地收好,迫不及待地表示要回基地去大鬧一番。

估計這NO.1之前因為病的原因委曲求全,積攢了不少怨氣,可以想像他回到基地後就跟孫悟空去到蟠桃宴現場沒差,非大鬧一通不可。

即使NO.1歸心似箭,可是仍舊賣面子給爽快給藥的林革雷等人,慷慨地表示多等一天……這個一天需要註明:天亮即走。

「你們留下吧,這裡暫時都很安全,我們會回來這裡找你們。」林革雷對家人以外的同伴說道,還看了一眼抱著娃娃的淮二,果然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

林革雷的話讓唐漢明、骷髏、納西都沉默了。

納西是因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骷髏卻是被遺棄小動物的心理,唐漢明的目光在一家三口身上游移片刻過後,終於憋不住跳起來掀桌叫罵:「!林革雷你是不是男人?拖家帶口去搞什麼報仇,要是你們都回不來了呢?!」

林革雷垂眸看向被淮二單手拍回去的桌子,再迎上唐漢明憋圓了的眼睛,平靜地解釋:「這次我有報握,不是找死。」

「那為什麼不帶我們?」骷髏骨指挑起眼眶眶邊洞的一滴晶瑩淚珠,展示自己的憂傷。

「殺個人而已,還要組團麼?」納西語帶不屑,他可不要為了別人的仇恨去當跑腿。

骷髏摸摸小孩純白的短髮,輕嘆:「納西,你長大了,要有同伴意識。」

納西一臉生吞掉幾斤蒼蠅似的鬱悶模樣:「我一出手,又會有成批喪屍和怪物出爐。」

敢情這孩子會找個山洞躲起來,就是因為厭惡喪屍,可是出手就會給喪屍升級吧?

真不幸呀……

沒有誰抑制得住唇角的抽搐感,只有年幼的滾滾不懂事,逕自扯住爸爸半長的發玩兒,小嘴不時發出意味不明的音節。

納西瞅了小滾滾一眼,眉頭擰成麻花狀:「你們帶這小傢伙去也沒關係?別忘了他是無效化,有他在,只會拖後腿。」

淮二拍拍小夥子屁股上包裹的尿布包包,進入傻爸狀態:「沒關係的,滾滾很聰明,也不是經常無效化,只有受到刺激的時候才會爆發啦,平時跟尋常小孩沒差。」

這方面淮二倒是沒有誇大,滾滾自出生以後就不常發動能力,彷彿本能地隱藏了它,平時跟普通小孩一樣,偶爾受到刺激……譬如餓肚子,尿布太濕,或者鬧脾氣撒嬌的時候,能力可能爆發一下子,讓穿牆的撞牆,讓空間裡逍遙的人曝光,讓骨頭死一死,讓白花花哥哥脫力而已……而已……摔!

「那就帶我一起吧。」骷髏把胸骨拍得梆梆響:「反正我已經是死的了,不怕死。」

「……」

唐漢明見到一具骷髏都那般的魄力帥氣,心有不忿,趕忙沖淮二面前表現:「我從那裡出來過一次,就不怕再回去一次。」

淮二正專心把玩具從寶寶無齒的嘴裡搶回來,沒注意到那宣誓一般莊重的宣言,唐漢明蔫蔫地垮掉肩,骷髏重重拍了把他的背以示同情。

納西左看看,右瞧瞧,不樂意地踢拿腳尖踢地面:「哼,你們都是受虐狂,我就姑且跟去看看你們要怎麼鬧。」

彆扭孩子的話可以忽略,唐漢明和骷髏都是成年人了,既然他們決定,林革雷也不會多勸,淮二更加沒有意見,正準備說好好休息一番,明早好趕路,始終坐在角落裡閉目養神從未參與話題的NO.1卻猝然睜開眼睛,雙目炯亮,殺氣騰騰。

「有人……有敵人。」說罷,鮮紅的舌已經舔過唇瓣,勁瘦的身軀支住牆壁挺直,猶如一尾發現獵物的毒蛇。

「……你不是說暫時安全嗎?」唐漢明斜睨著林革雷,身體也僵硬起來,不過他的是逃亡後遺症。

林革雷卻漫不經心地點頭:「那就說明來人算不上危險。」

「屁!你就努力為自己開脫吧。」

林革雷無視唐漢明的挑釁,發動精神之觸,確實在四周找到了不少團『思想』,他還不能像昊沉水那樣使用精神力將敵人秒殺,可是窺探倒是做得到的,而後他的眉頭漸漸緊皺,目光不禁落在淮二身上,神經遲鈍的後者完全沒有感覺到異樣,更加沒有如臨大敵的緊張感,仍舊跟孩子玩得歡,小孩樂得咯咯地笑。

NO.1已經坐不住,興奮地翻窗而出,準備大開殺戒。

林革雷也爬起來,輕摩淮二的發頂:「我去去就回。」

淮二點頭:「快點回來吧。」

林革雷輕輕點頭,也翻窗而出,才走出小段路,下了道坡,就聽見慘叫聲伴隨狂笑而來,就著夜色,仍舊清晰看見那些人和人體碎片圍繞著NO.1的身體旋轉,被無形的風暴撕碎得更徹底。

此情此景讓那些埋伏的人都沒命逃跑,其中一人更加放開手裡牽著的笨重寵物拔腿狂奔,而林革雷要追的,正正是那人。他沒有拔槍,只是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祭出擲飛標的準頭,擊向那人。

被石頭砸腦袋,那人應聲而倒。

NO.1興味地回頭打量林革雷,很給面子地將獵物出讓,繼續追殺其他獵物。

林革雷緩緩走向那人,拔槍上膛,正好戳住那顆晃來晃去的腦袋,沉聲說:「葉嘉誠,好久不見。」

葉嘉誠抱著腦袋緩緩扭轉身,當看清楚持槍抵住自己腦袋的人是誰以後,活見鬼似地瞠大了眼睛,圓張的嘴巴因為極度恐慌而甚至連尖叫都沒能發出來,只擠出破碎的聲音就啞火。

林革雷眉頭輕佻,在屋裡他已經弄清楚葉嘉誠的存在,從一年前分開以後,他以為不可能再見了,可是命運挺喜歡抓弄人的,不是嗎?他看著葉嘉誠,他知道那些人之所以會找到這裡來,是因為鄭蓋的異能,一種能夠透過氣味尋找物主的能力,正因為他的贈藥上面殘留的氣味,讓葉嘉誠所在的基地得以找尋著他。

得到這樣的信息,林革雷承認自己確實考慮不夠周詳,這次要不是對方懷著試探的心理接近,而是完全的惡意,後果不堪設想。

「林……林革雷……那淮二,在附近咯?」葉嘉誠是奉命來尋找盒子所有人的,具體是誰還是未知數,而上頭意思更加不明朗,只要求他把人找出來,誰知道他剛剛找到目標,卻遇上那麼一個怪物殺人狂,現在更加遇到心狠手辣的前情敵。

「他是在附近。」林革雷蹙眉注視著葉嘉誠,他知道葉嘉誠覺醒了異能,但是異能比較雞肋,是像鎮定劑一樣讓人心境平復失去戰意的能力,換句話說如果葉嘉誠膽子夠大,正好能讓那邊的殺人狂NO.1住手,前提是他要有那個勇氣和運氣,在成功之前沒有被撕碎。而他這樣的能力,正好配鄭蓋,因為那個中年胖子已經是半人半喪屍的怪物,擁有能力卻同樣狂躁,只有葉嘉誠的能力能夠控制他的暴虐,繼續利用。讀到這裡,林革雷不禁看向被葉嘉誠丟棄在不遠處的鄭蓋,那個外表已經看不出人形,體表各種表現出腐爛的胖子失去了控制,正瘋狂地啃食地上的屍骸殘渣。

曾經這個胖子是副有同情心而且風趣的,現在卻……如果他不是好運,如果不是有人做出犧牲,他今天說不定也跟鄭蓋走上同樣的命運。

葉嘉誠注意到林革雷的視線,心臟都差點嚇飛出來,趕忙解釋:「不是我害他變成這樣的,是他自己,我和他被抓掉以後,本來也沒什麼,那些人只是把我們關起來偶爾抓去抽點血。可是胖子……你知道的,那些人都調查了我們的來歷和過去,有一天他們就在我們面前,公佈了一些消息……呃,我們的親人都死了,然後我們都很傷心,然後胖子天天念想著老婆孩子,就快變成喪屍的時候被那些人帶走了,沒多久就變成這樣子啦,真的不關我事。」

他沒有說自己在得知家人沒能逃過浩劫已經全部死亡以後,原來害怕軟弱的心思卻因此而改變,因為滿心想著活下去,結果異能覺醒,意外地控制住狂暴中的鄭蓋,然後開始利用被實驗弄成科學怪人的鄭蓋,從此平步清雲,在基地裡過得很舒適。

「嗯,他不是你害死的,我相信你。」林革雷拿槍口蹭了蹭葉嘉誠的額角:「可是你剛才丟棄了他。」

「……他已經沒有知覺了。」葉嘉誠為自己辯護:「換了你,你也會這麼做。」

林革雷不語,他的確無法辯駁,以自己實事求是的性格,在逃命之際拋棄累贅的確很合理,雖然他現在已經有了無論任何理由及情況都不能拋棄的親人,可那也不能成為他崩掉葉嘉誠腦袋的理由,他還沒有那個資格當一名衛道士。

或許,我該蠻不講理一把,反正殺的人也不少了……林革雷不禁想。

葉嘉誠見林革雷癱著臉不作聲,槍口更加沒有移開的意思,恐懼在心裡發醇。他不想死呀,真的不想死,如果要在林革雷和自己之間選一個,他一定選林革雷死。悄悄地,他從袖子暗兜裡弄出一柄裁紙刀,狠狠朝林革雷手腕上劃了一下。

林革雷已經盡力避開,還是被劃傷了一道,不禁暗暗怪責自己疏忽誤事,竟然因為知道葉嘉誠武力值低下就掉以輕心,受的傷雖然輕,但是仍舊需要好好檢討,畢竟臨場對敵最忌看輕對手,要是葉嘉誠夠狠心,引爆炸彈什麼的,即使自己能夠逃生,也絕對要付出不少代價。

葉嘉誠不能讀心,但是他卻很自信能夠猜著林革雷的心思,於是他的臉上堆滿得意的陰笑:「林革雷,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剛才劃傷你的小刀可是淬有喪屍病毒的,你已經受到感染,要是不接受治療,過一天就會變成喪屍,你要是乖乖跟我回基地還有活命的可能。」

「……」林革雷撫著手上淺淺的血痕,挑眉:「你在跟我拚命?」

葉嘉誠咬牙切齒:「都什麼時候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說起來我們還是情敵,淮二給你玩了一年多,我也不要了,但是橫刀奪愛的仇恨咱們沒完!可不能怪我不留情面。」

林革雷拿出一片OK繃把傷口貼上,他可不要聽淮二大呼小叫,那傢伙的『產生抑鬱症』不時發作。

「這就是你想說的?」

 

70、第六十九章


林革雷摀住貼OK繃的手腕,槍口沒有移開的意思,他看著葉嘉誠的得意漸漸染上疑慮最後變成恐慌。

「你……你不要命了麼?!」葉嘉誠掙紮著要推開抵在額上的槍管,卻被林革雷當胸一腳踹開,倒在地上眼冒金星。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林革雷喃喃:「不錯,你成功說服了我。」

他不能放過葉嘉誠,這個人帶在身邊是禍害,放走也是禍害,只有死人最讓人放心。

有一刻,葉嘉誠想起了海邊小村的老人,那天老人也沒有任何解釋的機會就成了林革雷的槍下亡魂,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竟然跟這個瘋子殺人狂談條件,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活路。

然而這一刻,他連同歸於盡的機會都不可能有了,子彈植入他的眉心,抽根發牙綻放代表死亡的血花,他的意識在最後讓他看到了淮二,那個有一雙大眼睛卻總是彎彎的,沒有什麼機心,交往以來都很熱情的人。

他為什麼放棄那樣的人呢?因為渴望自由,最後卻被命運狠狠地捉弄,直至一無所有。

林革雷注視著葉嘉誠的屍體,那雙眼睛不曾瞑合,怨恨不甘終於伴隨生命消逝,眼眸失去光彩。林革雷摸了摸心臟的位置,近乎飢渴地想唸著淮二的溫暖還有滾滾身上的乳香,他收割的生命太多了,多得讓他不能再因為殺戮而產生愧疚感,然而今天他尤其感觸,在這個死亡籠罩大地、和平成為奢侈品的時代,人如草芥,螻蟻般偷生,可是能在逆境中存活的又有多少?如今唯一支撐他的信念就是家人,為了他們,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

還未來得及考慮該怎麼處置葉嘉誠的屍首,一道黑影迅如閃電般撲上去,瘋狂地啃咬葉嘉誠的屍身,那飢渴程度,好像十天八月不曾吃過東西,可是它剛才把一地屍骸殘渣吃完,肥胖的大肚子都撐破了,一節斷肢破出肚皮,帶出黃綠色膿水滴落。

林革雷默默地抬槍,勾下板機,瘋狂啃食屍骸的怪物僵住,而後像斷電的機器般停止運作,撲在被啃得一塌糊塗的屍身上。

NO.1正踩著小徑回來,見狀興味地打量林革雷,戰意濃厚:「你比他們有趣多了,要比一場嗎?」

林革雷眼神都不給一個,漫不經心地收槍:「你要想明早趕路,就不要胡來。」

「哦~」NO.1更加興味盎然,可是他捂了捂懷裡的藥,也覺得比起挑戰林革雷,盡快趕回去報仇還有救妹妹比較要緊。

NO.1說要到旁邊的小溪去洗個澡,而林革雷也沒有立即回屋裡,而是從空間裡面拿出一柄鏟子,這東東還是羅西帶到孤島上的,他一樣沒有落下,全裝進了空間裡頭,現在正好合用。

林革雷默默地挖著坑,沒多久身後傳來腳步聲,他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就在那人伸手以後遞出鏟子。

淮二接過鏟子繼續挖坑,比起林革雷,肉體進化改造的淮二更有效率,三兩下功夫已經弄出來一個大坑,他用林革雷提供的衣服將那兩具屍體分別包裹,而後推進坑裡,開始撒土。

淮二說:「大叔是個好人。」

林革雷摸了摸淮二的腦袋,他不想解釋為什麼好人也要死,也幸好淮二不是那種需要解釋的人,或許這傢伙思想簡單,但是比誰都剔透,自會有所領悟。

「我認識葉嘉誠到今天為止,他最大的壞事也就是甩了我。」淮二又說:「可是又因為他甩掉我,我才會遇上你,有時候我也覺得他不怎麼可惡,或許我還應該好好感謝他,可是那樣做,他肯定會被氣得吐血吧,哈哈,唉,他也死了,我那些舊情人不知道還有幾個活著。」

林革雷撫摸淮二發頂的手改變抓,狠狠地壓住他的腦袋,在唇上輾壓一番才放開:「好了,別說這個,回去休息,明早出發。」

淮二邊舔唇邊點頭,他把鏟子遞迴去,林革雷接過收回空間裡頭,順手攬上淮二的腰。

「雷雷,這次報了仇,我們就沒有別的事了吧?」

「嗯。」

「那好呀,我們回去那個山洞去過自己的活,就不用管他們怎麼死怎麼爭啦。」

「好。」

「可是滾滾的奶粉怎麼辦?」

「沒有了再出來搶。」

「……像個山大王。」

「嗯,壓寨夫人有意見?」

「擦!」

新墳靜靜地躺在夜色中,兩道人影漸行漸遠,很快失去了影蹤。

翌日清晨,天邊剛才泛白NO.1就已經不耐煩地挨在窗邊喝醒眾人,腳掌拍打地面的節拍越來越急促,催得各人得邊吃早飯邊出門。NO.1的行動力十足,計劃部署也很有一手,早在殺光所有人破壞所能破壞的以前就留下一架直升飛機,還掐住機師的脖子弄好了自動駕駛的程序,用枝葉做的屏障遮了起來,這會兒拉開枝葉,最先進的戰用直升機粉墨登場,連林革雷都暗暗點頭。

那麼,他們連一天時間都不用就可以找上仇人清算賬目了。

飛機平穩升空,滾滾似乎對乘坐飛機很感興趣,難得乖巧地坐在淮二懷裡,小臉看著窗外,不時露出無齒的笑容。小孩無憂無慮的,不知道愁滋味,讓大家緊張的心情也稍微舒緩。

滾滾畢竟是淮二的孩子,而且跟淮二一樣有一雙大眼睛,唐漢明也很喜歡滾滾,不禁又要來抱。

骷髏挺替唐漢明憂傷的:「他這樣,是不是準備當你家兒婿了?」

未等林革雷掀桌反對某條老牛想自家的嫩草,淮二已經首先表示了不滿:「唉,你怎麼說的,不讓大明是我家兒媳嗎?」

「……」

骷髏更加憂傷了:「你的直覺挺準的,這麼看來你兒子的確可能是1號,而且還是純的那隻。」

這什麼?原來不是老牛吃嫩草,而是嫩草吃老牛?嫩牛吃老草?反正不會是老草吃嫩牛。

林革雷被繞昏了頭,無力地扶額,抖著手叼上一根香煙,礙於小孩在場也不好意思點燃,只能叼著過乾癮,而那邊有一點距離而且因為噪聲而不知情況的唐漢明依然快樂地逗著娃娃玩兒。

……如果淮二跟了自己,有漂亮老婆又有可愛娃,想想都幸福。

唐漢明被妄想弄得一臉傻笑。

雖然不知道機師最後結果如何,但是明顯在死亡威脅下是完全妥協了,所以飛機安穩地飛回基地,並且降落,而似乎NO.1的名聲已經不是一般的臭,所以期間沒有跟基地聯絡,甚至跟隨的人死完了,也不會有人覺得奇怪,更甚至在NO.1下機就把不小心靠得太近的人撕成碎片以後,竟然也沒有人想過要攻擊。

林革雷等人早已經隱形,並沒有人發現異樣,NO.1就這麼通行無阻地進入基地中心,機靈點的人早就走完了,不機靈的剩下碎片。

唐漢明乍舌:「我早知道他很可怕,想不到……可是在異能者聚居地,他也沒這麼隨便殺人呀。」

林革雷淡淡地說:「豬肉好吃嗎?」

「啊?我挺喜歡豬肉的,你問這個幹嘛?」唐漢明疑惑。

「那要讓你殺豬,你覺得怎麼樣?」

「啥?你是說……NO.1把這些人當成豬?」

只把普通人當成豬。

林革雷沒有進一步解釋,從昨夜他就發現,NO.1輕易擊殺普通人,卻放過了怪物鄭蓋和異能者葉嘉誠,如果昨天他不在現場,那倆說不定還能從NO.1手下安全逃生。由此可證,NO.1其實也有著極端的異能者優越感,不把普通人當人,只認為異能者是同類,新興的各族歧視?

「這事完了,我們就離開。」林革雷說,這樣的人身邊,確實不宜久留。

NO.1一路殺了過去,各人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妥,才要組織抵抗已經來不及了,找死的人前仆後繼,NO.1滿臉紅光,笑得猙獰,週身染血,就像從地獄中爬出來的修羅,很快就沒有人再向前撲,而是拚命逃跑,卻也未必逃得過死神的鐮刀,NO.1猶如狼入羊群,勢如破竹,直搗黃龍。

其他異能者似乎明白NO.1對他們的留情,也就不去阻止,靜靜地退回去,等待風暴過去。

很快他們就來到最後一道防線,一名穿著漂亮哥特服飾的少女坐在華麗的緋紅色椅子裡頭,腦袋上頂著一頭毛線編織的假髮,搭在膝上的雙手,還有那雙腿竟然都是人造義肢,木偶一樣的關節,似乎沒有實質作用,她的身邊堆滿了玩偶,她雙眼閉合凹陷,明顯已經雙目失明。

看清楚這些細節,大夥都懷疑這是不是一個惡趣味的擺設,而不是一個活人。

「她病得很嚴重,哪裡痛得受不了,就捨棄哪裡,有一次眼睛實在太痛,她就把自己的眼睛搗爛了。」NO.1輕聲說,聲音少有的輕柔:「弟弟更可怕,在腦子裡面痛,我就比較幸運,只在腸子裡,痛的時候多殺幾個人就過去了。原本我要把那老傢伙的腦袋打爆,眼睛挖掉,腸子抽出來,不過……我承諾過把他讓給你們報仇,我不會毀諾。」

那把談論絕症當成談論下午茶的嗓音,就像油膩膩的皮毛一樣貼了上來,令人噁心而且不適。

未等林革雷等人回應,少女認出了來人。

「哥?」

「是我,我帶回來了,可以救我們的解藥。」NO.1上前去,坐到椅把上,摸著少女柔軟的毛線織發:「他們來找那老傢伙報仇,給帶個路。」

「是嗎?」少女沒有動,倒是身邊的小熊湊了過來:「它會帶路。」

「你們去吧,剩下的人,我會清洗。」NO.1大方地揮手。

NO.2突然開口:「哥,你身上的血腥味很重,已經殺得太多了,放過其他人吧。」

NO.1撇著唇,似乎不願意開口。

「哥……」

「好啦,讓那些豬滾出我的基地。」

木偶樣的假肢輕輕覆上搭在肩膀上的大掌,少女綻放笑容。

「謝謝。」

NO.1早前的不滿都因為這抹笑容而消散,更加大方:「嗯,都讓他們滾吧,不殺啦。你們要去殺老傢伙就快點,殺完了,讓他手下的臭蟲都滾。」

林革雷等人面面相覷,自覺跟這二人也無法再交談下去,也就跟著造型可愛的小熊布偶走進更裡面。

 

71、正文完
 

小熊布偶抬起手臂給淮二等人指示屋裡的人,轉身就鑽出門走了。

淮二原本以為在他心裡十惡不赦的兇手,絕對會是個凶神惡煞,結果在裡頭等待他們的,卻是一個慈祥的老人。淮二曾經在一間快餐店門外看過相似的塑像,這兇手跟那老爺爺長得太像,以致他都懷疑:「你是賣炸雞發家的嗎?」

「……」

自己人包括對方的那些持槍戒備的敵人都愣住了,就在這時候林革雷抬手就是一槍,子彈在所有人都沒能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擊中潘將軍。

「將軍!」軍人們這才反應過來,連開數槍,子彈卻在幾人身前離奇失蹤,而後在另一邊牆上印下彈痕,駭得他們直盯住槍洞傻眼。

子彈會拐彎?

淮二覺得林革雷用扭曲空間這招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平時多練習果然不同。

然而潘將軍那邊也有異常,他並沒有躲閃子彈,可是子彈打在他身上,叮一聲脆響,竟然被彈飛了。

林革雷收回手槍,他已經讀到想要的信息了,眼前的潘將軍也是異能者,異能是身體強化,力大無窮而且堅硬無比,子彈沒有用,炸彈沒有用,或許更強大的爆炸力都沒有用。就得來的信息綜合所得,他覺得自己現在的空間能力,想要把潘將軍撕碎也是不可能的,或許該用火烤一烤試試。

潘將軍似乎對額心被射擊的位置表現得漫不經心,一副雍容大度的模樣,並沒有對林革雷的冒犯發表意見,倒是上下打量過林革雷,也看出一點端倪:「空間異能?倒是一種特別的異能,而且你用得很好,身手也不錯,要不要到我手下呢?NO.1能力雖然不錯,但是太狂妄,或許這個位置可以讓給你。」

林革雷挑眉,掏出手機在手裡擺弄:「我是來找你報仇的。」

「報仇?」

「對,淮小蝶,記得嗎?」

潘將軍突然想起來那幾個讓他大計告敗,至今元氣大傷的元兇,不禁橫眉怒目,聲音驟地冰冷:「那幾個混賬?哼,看來到處散播解藥的,就是你們了?我不找你們,你們倒是找上門?呵呵,也好,殺了他們幾個,不差再多殺你們幾個。」

林革雷似是雲淡風輕地向唐漢明交代:「你帶他們出去,我得好好會一會他。」

人出去,再將這裡變成烤箱,這是林革雷的決定,然而他想不到最直接的二貨根本不接受。

唐漢明看著強塞進手裡的奶娃娃,林革雷伸手也沒能拉住身邊的人,反而被極速帶起的旋風拳得腳步一晃,站穩以後,就見淮二跟潘將軍交上了手,拳腳相加那會,竟然激出陣陣衝擊波,把周圍的人都刮翻了。

「二!」

淮二根本沒有聽見林革雷的聲音,他在聽見這人說起自己姐姐那會輕蔑不屑的語氣以後,徹底憤怒了。他最愛的姐姐、最好的發小、最忠誠的朋友、最乖巧的外甥都死了,竟然就得到這種丟垃圾似的態度回應?

這一刻,即使豁出性命,他也會要這個人付出代價。

拳頭像雨點一樣砸向潘將軍,老將軍畢竟也是當兵出身,那套格鬥技配上強化身體,也不是個軟柿子,可淮二的進化亦令身體非比常人的強大,而且打架也很有一把罩,一下子雙方誰也拿不下誰,竟然勢均力敵,似乎成為了耐力戰,只是苦了觀戰的人們,被強風颳得東倒西歪。

潘將軍額上泌出細汗,他應付得也很吃力,而這個年輕小夥反而越打越順手,他不禁惱羞成怒,試圖打從精神上擊潰對手,把對方激怒露出破盞:「小夥子,你是那幾個異能者的親人吧?他們就像垃圾臭蟲一樣被我收拾掉,連渣仔都不剩了,今天也不差你。知道我怎樣收拾他們嗎?我用導彈把他們炸成了灰燼,我記得,那個女的是火能力者,兩個男的一個會隱形,另一個會讀心,呵呵,能力都不錯,可惜了,在本將軍手下連渣子都不是。」

淮二雙手交架格擋將軍的踵落,順搜固定他的足踝抬膝頂撞,潘將軍頭皮一麻,反身借力踢向淮二面門,卻被淮二順勢狠狠摜在地上,轟地一聲,強大衝擊力甚至導致地麵龜裂,淮二毫不浪費任何機會,趁著潘將軍沒爬起身,抬腿連跺,踏得潘將軍剛要起來又趴下去,好多次以後終於逮著機會滾了開去。

淮二沒追著,看見人已經爬起來,不禁惋惜地低嘆。

砰砰兩聲槍響,林革雷擊斃企圖偷偷拔槍的軍人兩名,冷聲警告:「動一次,打一次。」

即使在場眾人不認識林革雷,也明白這是個神槍手,畢竟見面至今只打了三槍,除了將軍身體堅硬如鋼不用死,剛才兩個人可是腦袋開了花。

骷髏附和:「動一次打一次,動一次打一次,動次打次,動次打次蒼茫天涯是我的愛……」

唐漢明跳起來扇得骷髏一個趔趄,懷裡的滾滾興奮地揮動著肉肉的小手臂模仿打的動作,在納西不忍直視地撇開了眼,林革雷拿槍的手抖了抖,淮二倒是完全無壓力,絲毫未受影響。

這時候潘將軍早已經沒有之前的氣炎,雖然這地方收拾得乾淨,不至於讓他灰頭土臉,卻又突顯了身上清晰的鞋印,尤其是印在原本襯托出氣度的白色中山裝上,撞色對比更加鮮明,原本梳理得一絲不苟的髮型就是用上半瓶發泥也固定不住,亂糟糟地頂在老人頭上,斑白的鬢髮不再突顯老成持重,反而襯托頹敗狼狽。

潘將軍喘著氣,裝做隨意地撫摸肋骨,他還不至於不知道這種痛楚,是肋骨斷掉的感覺,他不禁暗暗心驚,畢竟有了身體強化的能力以後,他就沒有再受過傷,他以為不可能再有人能令他受傷,想不到……他心裡怎麼洶湧,臉上卻波瀾不驚,嘲諷:「沒有教養的小流氓,真是一夥的不錯,那幾個忘恩負義的間諜,加上幾個鮮廉寡恥的流氓強盜,真是物以類聚。」

潘將軍打好主意激怒淮二,搗亂對方,讓自己的手下趁機搶奪嬰兒,扭轉劣勢。

淮二卻沒有像他預期中那樣暴跳如雷,只是不屑地啐了他一下:「我姐說的,賤人渣子說什麼都不用理會,因為它們只會有狼心狗肺去說話,那是真心肺話。」

「……」

「……」

包括己方的人在內,都想不到淮二會在這時候反咬一口,還那麼的漂亮,想來淮小蝶的確是女中豪傑,據說淮二和昊沉水都是她帶大的,說不準昊沉水的刻薄尖銳就是師承於那位美女。

潘將軍一愣過後,臉紅得發紫,這位將軍是軍人世家出身,世家有不少繼承人,但他自幼出色,早早把其他對手打壓成地底泥,自己從來都是順風順隧的,直到跟李將軍對上才算棋逢敵手,糾糾纏纏幾十年,也有些嘆既生瑜何生亮的情結吧?

可是今天他卻被一群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混小子給弄得如此狼狽,是可忍孰不可忍,老將軍惱羞成怒,不顧一切地撲向了淮二。

淮二擺開架式準備揍人,哪知道這個原本撲向他的人卻虛晃一招從他身邊掠過,衝向了後方的林革雷等人,林革雷抬槍身擊,瞄準的是眼睛,但是潘將軍早有提防,閉起眼睛撞過去,林革雷不敢避讓,因為後方還有他的兒子和同夥,於是調整姿勢向後撲去,準備隱身躲避。

然而滾滾看到這麼個糟老頭撲過來,哇一聲哭了,隱身用不了,穿透用不來,連納西拔下手套準備用病毒對付老傢伙也用不上了,骷髏又碎了一地。

潘將軍倒是選對了,有關林滾滾的事情,連先知都不能預知,所以林革雷等人根本不可能提防得了,他面上一喜,以為得手,哪知道自己全力的一撞被林革雷反手肘擊撞得兩眼發花,只覺天旋地轉已經撲倒在地上,鼻樑紫腫,鼻血流噴了一臉。

「……」

所有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身體強化的將軍這是怎麼回事。

林革雷反應最快,抬槍又斃掉兩三個想要起亂的人,淮二已經衝上前狠狠踢踹潘將軍,同樣不能使用能力的他只是普通人,但是普通人的淮二也是個硬茬,打架向來有一把罩子,何況是對付肋骨斷了幾根,還吃了林革雷一記肘擊的老軍人?他揍得可帶感,都踹出節奏來了。

等納西用外衣將骷髏骨包起來背上,老人已經奄奄一息。

淮二接過林革雷遞給的槍,上膛瞄準:「叫你偷襲我兒子?叫你害死我姐姐和好友?你去死吧。」

老人牙都給踹崩了,想要求饒的話都說不出來,淮二已經扣下扳機,這一次來得太快,連想要不顧一切反擊的軍人們都傻眼了,是想不到這班兇徒那麼大膽,那麼兇殘,沒有半點憐憫之心,畢竟那已經是年過六旬的老人呀。

淮二看著已經沒有生命氣息的屍首,摸了摸胸口,說:「為什麼不解氣?」

納西咂了咂嘴:「好了沒?人都殺了,仇是報啦,走不走?我還要回去把骨頭砌回來,嘖,以後一定不讓他接近你兒子。」

說罷,率先出門。

唐漢明抱著哭鬧不止的滾滾又抖又哄,沒辦法,只能帶出門去,也是怕死人的模樣會嚇壞小孩。

人都走了,淮二還呆立在那兒,直至一隻溫暖的抓住他的手,帶出門。

「別想了,再過一陣這種感覺就會消失。」

淮二望著林革雷的側影,頓時覺得心裡踏實了不少:「嗯,那我們現在呢?要幹什麼?」

林革雷小心翼翼地注意後方有沒有跟蹤者,毫不猶豫地給出答案:「回小島去,躲在那兒,等世界平靜下來。」

「那可能要很久。」淮二是真心這麼覺得。

林革雷低笑:「有什麼關係?只要我們在一起活著就夠了。」

「對。」淮二點頭,他也知道只要這就夠了,如果姐姐和阿水、羅西都沒有死,他甚至覺得整個世界被病毒侵蝕,沒有解藥,世界荒蕪都沒有關係。

只要他們好好在一起活著。

「回家吧。」林革雷據緊淮二的手。

「嗯,回家。」

 

 
72、番外一

2033年4月1日,夜幕降臨,隔離區卻沒有像平日那樣沉寂下來,今天是隔離區建成日,宵禁在今日不執行,大街上仍舊熱鬧哄哄,臨時開放的酒吧更是人滿為患,這些終年過著苦行僧生活人們碰到酒水可不得了,個個喝得兩眼發花還往嘴裡灌。

此時一道人影正在人群中行走,擁擠的人流彷彿不能減慢他的腳步,他很快就轉進看起來最混亂的酒吧,放目過去都是醉醺醺酒鬼,竟然還暗暗點頭,似乎很滿意。

可疑人物林革雷拿了一紮啤酒,就著喝酒的動作打量各人,挑選對象,他的目標是隔離區最新研製的疫苗,但他需要更多的掩護和情報,只要完成這次任務,高額佣金足夠支付詩詩未來五年的醫藥費和他的生活費,這意味著他可以休一次不短的假期,無論是佣金還是得到佣金以後的好處,都深深地吸引著他,也是他會接下這個燙手山芋的直接原因。

「混球葉嘉誠,別再讓我遇見你,揍不死你,咱把名字倒著寫!」

酒保已經不想吐糟了……二就是二 ,倒著寫也是二。

激動的叫罵打斷了林革雷的沉思,他抬頭就見到個子不怎麼高長得白白淨淨而且有一雙大眼睛的青年正激動地揮舞著啤酒杯,裡面的殘液亂飛,直接把他身邊的酒鬼濺得四處逃躥,很快他身邊就清開一個圓的留空。

林革雷挑眉,情緒不輕易外露的雙眸注視著那瘦削但似乎蘊含無窮力量的年輕男子,就外形而言,這是他喜歡的菜,就性格而言,這似乎是頭腦簡單的二貨,最重要的是他落單了。全部符合條件,林革雷取了空酒杯斟滿,端著酒走向扶著酒桶搖頭晃腦半晌都沒能裝上酒的青年。
非 凡
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酒杯讓青年愣了愣而後轉過臉來,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林革雷視力再好也不得不承認少年的皮膚真的很好,膚質細緻,膚色紅潤在酒精幫助下更顯誘人,眼睛明亮有神,即使他是個醉鬼,外露在衣袖外的手臂肌肉分佈均勻,顯得有頸但不誇張,有一張可愛臉蛋的健氣青年嗎?

「這給我嗎?」淮二端著滿滿一杯酒,在林革雷點頭以後,咧開嘴笑了:「這是搭訕嗎?」

「……」林革雷不能否認,這跟搭訕沒差,同樣心思不純……又更不純一些。

淮二就著杯沿喝一口酒,又晃了晃:「419?正好……嗯,長得不錯,可是我只要一個就好,不要三四個啦,咱不玩N?P。」

「……我只有一個。」林革雷確定身邊沒人,除了滿額黑線的酒保杵在檯子後面。

淮二努力瞇起眼睛,而後一口悶掉杯中酒,嚷嚷:「不,就有三四個,好啦,我只要一個就好,就你吧!」說罷,竟一個虎跳四肢並且巴在了搭訕男身上。

林革雷不顯情緒的眼睛也睜圓了,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的動作既令人意外又敏捷,導致他也來不及閃避。而這個性急的小東西已經迫不及待地啃脖子舔耳朵,技巧還算純熟,林革雷雙目驟地深沉。

酒保似乎見怪不怪了,直搖頭,朝著林革雷問:「新人?」

對方不語,酒保自動理解為默認,要知道在隔離區還敢動『淮二』的,也只有不知道唐漢明厲害的新人。

酒保從抽屜裡拿出一根鑰匙:「樓上有空房間,去吧……這傢伙剛剛失戀,你來得正巧。」

林革雷拿著鑰匙,無語地扛著身上樹熊狀的青年,眼神一掃,找著樓梯方向就走去。

「哦,好一個酷哥。」酒保撫著下巴感嘆,想起某唐姓流氓的囂張,他很樂意當這一次媒人:「嗯哼,不知道某人明早知道某二貨才失戀又勾搭上新歡會是怎麼樣的臉色?哦~給厭惡的人添堵的事果真該多做呀,心情那個叫舒暢。」

林革雷扛著樹熊來到二樓,用鑰匙打開對上號的房間,而那隻不安分的樹熊已經在扒他的衣服了。

「你就那麼急?」林革雷輕而易舉地把人扒開,扔到床上,對方反應也很迅速,立即又要跳過來,他不得不四肢並用按住這性急的小傢伙:「怎麼?不能等等?」

「等不了。」淮二有點口齒不清地說:「再等,又要跑啦。」

「……」

「姐姐說,看上好男人就要馬上出手。」

林革雷腦海中浮現一個濃妝艷抹吐著煙圈的風塵女,再看看眼下的二貨,興味盎然,輕觸他的唇,略帶挑逗:「你怎麼認為我好呢?」

鼻腔裡充滿男人的氣息,淮二喟嘆,迷濛著眼睛回答:「因為很好聞。」

「……」

林革雷無法與這個男人進行語言上的溝通,只好選擇肢體上的交流,含住看起來柔軟的唇瓣吮一口,味道不錯。基於生活的壓力和性取向問題,林革雷的確很長時間才會想辦法宣洩一次欲望,更加沒有固定伴侶,這種自動送上門的艷遇,而且對像還很合胃口,簡直是強行撬開他心中的潘多拉盒子,他發現自己有點把持不住了。

林革雷不禁暗忖:任務什麼的也不急於一時,餵飽肚子再說。

想罷,全身力氣壓下,他壓抑住叫囂的情欲沉聲問道:「喂,叫什麼名字?」

「淮……淮……淮什麼呢?」淮二晃了晃腦袋,眼睛不再清明,有些迷糊,有點迫切,哀求:「明天再問行麼?現在血都往下面去了,腦子罷工。」

「……」好傻,林革雷卻因為他的傻氣而失笑,感覺這個不太聰明而且忠於欲望的艷遇還真不錯,他不覺以近乎寵暱的語氣說:「好,明天再問,現在我們節省時間吧。」

淮二覺得這提議很好,正要點頭,嘴唇卻再次被封堵,比過去所有男友都要狂野豪邁的吻,醉人的男人味充斥口舌,彷彿比剛才所喝過的酒都要香醇,淮二再次喟嘆,不禁熱情回應。

衣服在二人配合下一件一件地拋開,屬於男性之間的性愛,猶如兩頭糾纏的猛獸,互相嚙咬著、啃吻著、品嚐著對方的味道,唇舌放開後,不需要言語,他們已經默契地選擇自己的位置。

林革雷吮吻那些細緻的皮膚,只覺欲望已然到達不能自控的程度,他將對方其中一條腿推高,甚至沒有理會掛在另一條腿上還沒有完全褪下的內褲,已經欺身壓下,嘴唇順著鎖骨啄下,朝胸前突起嘬去,咬住那粒肉珠細細品味。
非。凡
淮二全身一顫,只覺麻癢感自胸前一點炸開,不禁挺腰掙扎,下身卻被對方結實的下肢死死壓住,只感覺相抵的硬物更加火熱,更加堅硬了,而另一邊乳尖也落入對方手中狎玩,磨人的感覺成倍進攻,讓他難耐的扭動著身體。

淮二甚至來不及思考,林革雷閒餘的手已經順著腰線滑下,修長的手指不再滿足於揉捏他的臀肉,竟然靈活地鑽進臀間小縫。被情欲控制的二人根本不會考慮這是否正確,是否合理,一人盡力放鬆承受,另一人強勢侵略索取。

男人之間的性愛不能缺少潤滑,林革雷也明白這一點,他捺著性子起身尋找所需之物,然而底下的人卻不諒解,以為他要退縮便撲上來攬緊索吻,林革雷只好一邊接吻一邊尋找,所能觸及的位置摸了一通,並沒有找到所需之物。

畢竟是隔離區,物質並不如牆外豐富,這裡看似只是一間被普通休息室,並沒有他們需要的東西。

「連浴室都沒有,弄不了你後面。」

「我有準備,有的……」淮二的大腦在這時候卻運作了,趕緊放開林革雷,爬到床邊去探身翻弄自己的衣物,扔出幾樣東西。

林革雷看著那挺翹的屁股在床邊晃動,覺得可愛,身下更熱更痛了,突然感覺有異物襲來,伸手接到一看……滑潤劑,套套,竟然還有面紙和一次性內褲,果然準備充足。

即使這只是一場艷遇,林革雷仍舊有些不是滋味:「你隨身帶著這些?」

淮二晃了晃腦袋,眼中略帶迷茫:「嗯,本來是要給葉嘉誠用的,他每次都不準備東西,我要舒服點,總要自己準備吧……嗯,可是他甩了我!!!!便宜你了,帥哥。」說罷,咧開嘴傻笑。

彷彿看到獵物自己拔光毛烤好送上門表示求吃,林革雷作為肉食性動物自然不會讓到嘴的肉飛掉,他微瞇的雙目迸射出狩獵的凶悍光芒:「沒錯,撿了一個大便宜。」

嘴裡這麼說著,心裡可不那麼舒坦,林革雷有感情潔癖,他對待感情忠誠而且重視,因為失戀而荒唐?即使對方只是一場艷遇,一個陌生人,但是這人那般輕率,他卻無法認同。

帶腔怒意的野獸撲上以為對方在玩的傻豹子,狠狠壓住,捏扁手裡的軟膏,將柔膩的膏粗魯地往小穴裡送,聽到驚喘和吃痛的呼聲也沒有住手,套子可憐兮兮地扔在床下,準備在領地留下氣味的野獸不需要一層障礙,幾乎立刻就將勃發的慾望插入只做過簡單潤滑的穴內,溫熱緊致的包圍讓林革雷舒服地瞇起眼睛,然後就開始毫不節制的沖撞。

這般粗魯的對待,即使淮二身體素質向來不錯,也禁不住疼痛哀號:「好痛,慢點……痛……」

然而求饒並未能讓林革雷心中的野獸產生憐憫,他找不到壓抑自己的欲望討好這個人的理由,雙手掐住那線條誘人的腰身,狠狠將肉鍥鑿入又拔出,動作既狠又猛,直搗得手下腰身緊繃又如魚蝦般蹦動,他卻用力掐緊,不由其掙扎。

淮二實在沒有辦法了,只好憑本能配合,雙手緊緊抱住對方的頸脖尋找平衡,然而這個人體能上勝於他,他仍舊被頂得整個不住起落,後穴一次又一次連根吞沒肉棒,碩大的棒身將蜜穴撐至最大,他疊聲呻吟。

可是當適應疼痛以後,快感也悄然產生,眼角不禁染上媚意,雙唇吐出的呻吟也開始變調,原來粗野的抽插也不禁變得曖昧旖旎。

林革雷不得不承認,這個人的確有輕率的資本,他的心情變得更加複雜,不禁止住動作:「為什麼不珍惜感情?」

淮二被弄得幾乎喘不過氣,這會才能緩一緩,腦袋無力地枕在對方肩上,聽到問題,直覺地費力思考,最後只能搖頭,有氣無力地說:「我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每個人都是說分手就分手……我也想過或許有比感情重要的東西,就像姐姐、發小……可是為什麼不能一起要呢?姐姐要,發小要,感情也要,為什麼就要分手呢?」

感覺挨在肩胛上搖晃的腦袋把他內心堅硬的一角也磨圓了,林革雷低嘆:我似乎錯怪了他。

「輕易放棄的人,不值得談感情。」

「嗯,你果然是個好人,要是你能跟我談感情就好了。」

「……」

林革雷不禁考慮將這個人一併帶出隔離區的可行性,嗯,不對,不是一個人,根據剛才那段話,應該是這個人,這個人的姐姐和這個人的發小,一共三個……好像不太切合實際。

有些煩躁地晃了晃腦袋,林革雷撫著懷裡人的脊背,低喃:「好了,明天再想吧。」

說罷,便又扶住懷裡人頂撞起來,只是動作已經沒有之前的粗野,又帶上些溫柔,並且也空下手來照逐漸抬頭的小東西。

「哎!哎!別這樣弄……我腦子一片空白……哎!你怎麼弄這麼久,要死了……還弄……啊,我……我要不行了……還……還沒到嗎……好棒……」

淮二覺得這個春夢真是太棒了,竟然夢到一個感情超忠、體格超贊、技術超行的帥哥,其實分手也不太糟糕啦。

「哎!哎……我……我射不出來了……別……擦,要壞了……啊嗯……」

淮二覺得,其實這個夢可以分幾天做,沒必要一天做完,實在太累了。

 

73、番外二

  後來,沒有人知道治療病毒的藥物打哪兒來的,只是人就是這樣的生物,永遠把結果看重于過程,所以最後沒有人關心藥物的來歷,只知道大批大批的人受益于藥物,逐漸地戰勝那些曾經令他們幾乎滅絕的喪尸怪物,人們也幾如信仰地感激著給予他們藥物的基地,服從與崇拜,各個基地迅速凝聚力量,逐漸穩固。
   
  至于藥物如何流向世界,這更加不爲人所知,只知道有一天,病毒已經不成威脅,就如同過去許許多多曾經奪去無數生命的疾病一樣,受到了控制。
  
  人心安定,百業待興……只是大自然似乎不再像過去那樣眷顧人類,病毒雖然已經受到控制,然而那些受感染的動植物却以不同尋常的速度進化變异,甚至不似人類异能者那般被剝奪繁殖能力,竟然在逐漸增加數量,成爲人類的一大威脅,展開漫長的鬥爭。
   
  灾難令人類元氣大傷,一時間也不能杜絕威脅,只有堅守自己的陣地,一幢幢高墻築起,一座座模仿隔離區建成的基地把未受感染的動植物圈養在其中,體養生息。
  
  而在海上的某一座孤島因爲無效化异能者的存在而免受感染危害,依舊保持原貌,島上甚至築起幾座木屋,還有能源循環設施,儼然成了一個獨立的小世界。
  
  此時一個六七歲左右的小男孩正靠著一座墓碑看書,碑上蒼勁有力地雕刻著羅西倆字,與旁邊幾個刻有不同名字的墓碑幷排在樹蔭下,四周被整理得十分乾淨,打理的很好,小男孩很喜歡在這裏看書消磨時間。不遠處一名成年男子正對著吊在樹上的沙包出拳,一聲聲悶響,拳頭在沙包上留下不深不淺的凹陷,很快又被下一次打擊撫平。
   
  小男孩突然抬起肉肉的嫩白小臉,胖胖的手指按住書本新娘,朝熱汗淋漓的男人問:「大明叔,這個人胸前腫了好大兩個包哦?」
  
  唐漢明一拳差點打偏在樹上,險險才穩住,他囧著臉瞪向小男孩手上的PLAYBOY,唇角狠狠抽搐,不知道該怎麽給小男孩介紹這種女性特徵,支吾了半晌,才在小男孩純真的目光注視下,尷尬地開口:「嗯,滾滾,她是個女人,女人都有這個東西。」
   
  「咦,女人?爲什麽要有這個?」滾滾瞪著與父親相似的大眼睛,純真地發問。
  
  唐漢明很想一頭往樹幹上撞昏過去,又支吾了半晌才艱難地說:「因爲……因爲女人要生孩子,這個是給孩子藏糧食的。」
  
  滾滾聽了,老驚奇:「可是爸爸沒有這個呀。」
  
  「……」因爲你爸爸那是特別個案,唐漢明失意體前屈,不知道該怎麽樣給孩子解釋其父親的案例,其實那真心不能做正面教材呀親……那是錯誤認知呀親……唐漢明認輸了,一臉苦逼地說:「這個我也不明白,你去問林……你父親吧,他應該明白。」
   
  「嗯,我去問。」
  
  滾滾立即拿起書沿著鵝卵石道奔向某個危險暴力分子練靶的場子,唐漢明見狀,狠狠出了口氣才疲備地跌在地上……帶小孩什麽的,真心累爆了。
  
  滾滾才跑近練靶場,就聽到某些熟悉的聲音,他知道那是爸爸和父親在玩‘叠羅漢’,大明叔說過那不是小孩子該玩的危險游戲,只有大人才能玩,但是滾滾認爲‘叠羅漢’應該很好玩,雖然看著不像,可是大明叔每次都用一種像看到巧克力却被限制不准多吃的委屈眼神盯著‘叠羅漢’瞧,他就覺得自己應該快點長大,那樣他就可以陪大明叔玩‘叠羅漢’了。
   
  滾滾才走過去,果然看到兩個玩得很快樂的大人手忙脚亂地提褲子穿衣服,他跑過去抱住爸爸的大腿就嚷嚷:「爸爸,爲什麽女人生孩子要有兩個包包藏糧食,你却不用?」
  
  淮二愕然,林革雷石化,都提著褲頭楞在那。
  
  「滾滾,你想女人啦?」淮二驚呼。
  
  林革雷覺得那完全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滾滾,誰跟你說的女人?」
  
  滾滾舉起手裏的PLAY BOY,兩個大人對看一眼,立即明白過來。
  
  「誰給你的?」林革雷輕聲問兒子。
  
  滾滾老實點頭:「骨頭叔叔給的。」
  
  林革雷覺得自己可以考慮用物理手法給那只粉紅骷髏來一次完全拆解,他拿掉兒子手裏的書刊,說:「這不是小孩子該看的書,女人的事,你長大就會懂。」
  
  淮二點頭附和:「對嘛,其實女人沒啥好,不過你要是喜歡,等你長大了,爸爸就帶你出去找女人玩叠羅漢吧。」
  
  滾滾蹙眉,認真地說:「才不要呢,我長大了要跟大明叔叔玩叠羅漢。」
  
  ……
  
  這一天,名爲林革雷的火山爆發了,這一天,名爲淮二的貨笑瘋了,這一天,林革雷揍了唐漢明一頓,唐漢明不明就裏,而滾滾的腮幫子因此而鼓的像個青蛙,跟父親慪上了氣,直至許久許久以後。
   
  某只粉紅骷髏因此而避過了被拆解的危機,正躺在沙灘上優哉游哉地曬著日光浴,感覺自己的骨頭都充滿了靈氣,顔色都格外鮮艶亮了,直至沙灘另一端出現了一名白髮少年,骨頭的愜意蕩然無存,立即連滾帶爬起跑起來,身後的白髮少年窮追不捨。
   
  「站住。」
  
  「我不要!」
  
  「你給我站住!」
  
  「不要不要!我只是一具骷髏。」
  
  「沒關係,我跟僵尸沒差。」
  
  「我連塊肉都沒有,你找別人談戀愛吧。」
  
  「不行,我就要你!」
  
  「嚶嚶,別這麽重口成麽?!」
  
  「再跑就强暴你!」
  
  「別這樣,雖然人家的菊花早就木有了。」
  
  「……我不管!給我站住!」
  
  在陽光燦爛的沙灘上,一人一骨歡奔追逐,留下兩行脚印……和兩行脚骨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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